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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撞铃-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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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守业掀了掀眼皮,冷冷说了句:“谁告诉你,我要从盛家手里夺人了?”
“你以为我蠢啊?”秦守业狰狞的笑,伸手去指自己的脑子,“我被压的是腿,不是这里,盛夏回到八万大山,那就是鱼归了海,下再多的网,也TMD白费劲,我不懂吗,要你说!”
秦守成愣了一下,再开口时,有点打磕绊:“那……那你过来,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秦守业重复着这句话,似乎是在问秦守成,又像是问自己,问着问着,他突然莫名的兴奋起来,他甩掉椅子边上的拐杖,两手吃力的抱着那截断腿,牙关紧咬,居然就把那条断腿抬到了桌子上。
秦守成被秦守业这怪异的举动吓的连退两步,秦守业是坐在椅子上的,他这么一抬,整个人都显得怪异而又扭曲,断肢的下部抵着桌子边缘,只露出包扎好的十来厘米的部分。
“为的什么,你说为的什么?”秦守业说着说着就暴躁起来,近乎疯狂的伸手去撕扯扎起的裤管和绷带,秦守成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渗血的断肢露了出来,从他的角度,甚至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总得有人出来,给这条腿一个交代吧,”秦守业一脸古怪诡异的笑,声音忽然低下去,像是说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盛夏我是要不到,但是要一个外人呢?嗯?”
118第②⑦章
到山下时,盛锦如没有急着进屋;倒是几个石家的老头怒形于色;拄着拐杖迎上来:“如姑,这是来者不善啊,真叫他们囫囵着走出去了;咱们祖宗的老脸都给丢尽了,现在百十号人都指着你说句话,你点个头,一人一脚,踩都把这群龟孙子给踩死了。”
说的太过激动;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盛锦如面前;盛锦如不说话;一双冷眼回过去,几人渐渐也发觉不对劲了,声音慢慢低下来。
盛锦如这才开口:“小字辈沉不住气,你们几个吃的盐比他们吃的饭还多,也跟上指手画脚?秦家人都不长脑子吗,没有三两三,谁敢上梁山,没万全的准备敢进盛家的地界?”
说完了冷笑一声,带着人往屋里走,几个老头犹豫了一会,还是跟了进去,剩下的人自知没资格参与,但又不愿错过什么,都三五成堆地聚在屋子稍远的地方,窃窃私语间不断地朝窗子里张望。
乍见盛锦如,秦守成紧张的后背都渗汗了,他其实没见过盛锦如,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就知道她是盛清屏的母亲,相对于他,秦守业是要镇定和热情多了,拄着拐杖很是殷勤地往前迎了两步。
一瘸一拐,断腿的地方还在渗血,秦家的这个领头人也未免太过怪异,盛锦如冷冷瞥了他一眼,话里带刺:“看来秦家是造孽太深,来日入土都没个全尸。”
秦守业哈哈一笑:“老太太说话老辣的很,果然是个主事的。”
盛锦如在桌子边坐下,看也不看他一眼:“秦家的老一辈呢,死光了?”
秦守业也不恼,怀里掏了张名片,恭恭敬敬递了过去:“老太爷身子不好,在家里养着,我也不算有什么大出息,混口饭吃,叫老太太见笑了。”
盛锦如没接,眼皮掀开一条线那么一溜,把名片上的一长串头衔看的清楚,脸色有轻微的变化,秦守业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冷笑一声,名片正面朝上放在桌上,又一瘸一拐的坐回桌子对面去了。
盛锦如后头带着的几个年轻女人好奇地朝名片张望,她们中有人是连字也认不周全的,不知道这块方正的小纸片是个什么玩意儿,但石家的老头是常年挂着村委的头衔对外主事的,一看到名片上什么xx市xx委书记,立刻就知道事情棘手了。
谁也没先说话,局面有点僵,有人进来斟茶水,先给盛锦如倒,茶壶塞子一拔开,热气蒸蒸的,把盛锦如的脸都隐的看不见了,盛锦如就是这个时候忽然开口的:“我说呢,秦家这么多年没动静,忙着跑官去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日子舒服的很吧。”
秦守业皮笑肉不笑:“当官儿没什么其它好处,就是一点方便,到了哪都有人接应,这次来广西也是,市里管事的热情的很,忙前忙后的,生怕不周到,连来趟八万大山,都问要不要公安陪同,好说歹说,才把他们劝在外头了。”
盛锦如没吭声,她跟那些常年待在溶洞的女人不同,既然是主事的,外头的事多少晓得,什么样的官有什么样的能量她也有数,看秦守业的名片,就知道是有排场的,话说到这里,秦守业是挑明了有备而来,外头有人,就算你盛家是地头蛇,也不能朝他吐蛇信子。
敞开了说也好,盛锦如也没精力去跟秦家人针锋相对:“有话说有屁放,这趟上门,存的什么心思?”
秦守业两根手指头在桌面上点了点:“老太太爽快人,我没别的想法,就两字,要人。”
这话一出,盛锦如还坐得住,后头几个盛家的女人不干了,有人脱口就来了句:“要人可以,问问掌铃的答不答应。”
说话间,有个脾气爆的手上已经起铃了,刷拉拉一长串子拉出来,一甩手就砸在桌面上,也不知道这是哪路铃,一根长链子头上缀个内响的球罩,看着跟流星锤似的,饶是秦守业心里有准备,听到铃舌那一声脆响,还是禁不住头皮发麻。
盛锦如也不阻止,像是对她们的反应很是满意:“姓秦的,你们在外头怎么兴风作浪我管不着,但是在这儿,管你是丞相还是皇帝,休想带走一个盛家的女人。”
秦守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反应有点怪异,盛锦如隐隐觉得有点不对,果然,秦守业哈哈大笑起来。
“老太太想多了吧,这趟来,完全的公事公办。”
说着,他伸手拍拍自己断了的那条腿:“老太太也看见了,这腿可不是自己断的,我带来的十几个人,十几双眼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叫人开车给压断的。”
“众目睽睽,肆无忌惮,这是犯罪啊盛老太太,你以为我干什么来了,我这是求个说法,求个公正,你的腿被压断了你也不能善罢甘休不是?这人现在就在八万大山,老太太不会说没见过吧?”
原来虽然是要人,但要的不是她们想的那个,几乎是所有在场的盛石两家人心头都松了些,但还有几个脸上挂不住的,依然不松口:“你说要就要?当盛家什么地方?”
秦守业泰然自若,往椅背里那么一倚,拿过边上的拐杖往地上顿了顿:“你们一定要窝藏罪犯,那我也没办法,这世上大大不过一个理字,我去哪里报案,公安都一定要来抓的,老太太,盛家和秦家的确是对头,但有一点咱们还是利益一致的,两家都见不得光,能不招惹外头的咱就不招惹外头的,说句不要脸的,盛家被端了咱们姓秦的更捞不着好处了不是?所以我这趟来,完全是本着一片好心。你们不领情,那就算了,我也不费这个事,让公安办案不是更方便?丑话说在前头,私了不可能,这是条人腿啊老太太,把他告了都得重判的。你们盛家尽管藏着人好了,到时候招一堆公安来,落个窝藏罪也就算了,万一翻出点头绪,十米大树起了根,可别怪咱们秦家没事先提点。”
不得不说,秦守业的话击中了靶心,这么多年,盛家甘愿忍受种种不方便,龟缩在这样偏远的地方,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尽量少的与外界接触,所谓多说多错,曝光的越多,惹人疑心的可能性就越大把所谓的公安、记者林林总总闲杂人等都引到这里来?祸患无穷,简直想都不敢想。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么一想,所有人的心里都有松动,横竖岳峰也不是盛家的人,把这样的一个人交出去,与己何损?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盛锦如身上,单等她说句话,盛锦如倒也沉得住气,图穷匕首现都到这份上了,还是不尽不实不给个痛快话:“岳峰对秦家来说,除了泄愤,也没其它的用了,想要岳峰,目的还是引小夏出去吧?”
秦守业向着盛锦如一挑大拇指:“老太太说的好,一语中的,说我们秦家不谋算盛家,你信吗?你信我都不信啊,不过这就不是我们的事儿了,老太太把自己的孙女看好了,再鲜的饵也钓不上鱼来,要是看不好,没这饵我们也照样要抓人的,有没有他岳峰都没分别。”
话说的极不要脸,但占歪理,有几个盛家女人居然都下意识点头,秦守业不动声色,又进一步:“再说了,我们秦家不来,这姓岳的也是老太太心头刺吧,怎么拔都是个事,现在咱们秦家出面,老太太只需要行个方便,手都不脏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屏子的事,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谁?”
短短一句问话,屋子里刹那间就安静下来,秦守成头皮发炸,冷汗顺着鬓角滑到脖颈里,秦守业猝不及防,脸上的笑意渐渐隐了去,语气里有了威胁的意味:“老太太,一码归一码,翻旧账不太体面吧,再说了,又不是负荆请罪,你要是我,会带他来吗?”
盛锦如冷笑一声,手前杯子一推,站起来转身就走,边上的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之下,也陆续跟了出去,只一两分钟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秦家人,透过半开的窗子,可以看到外头的人都向停在远处的盛锦如围了过去,秦守成过来问秦守业:“连句话都没有,这算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的声音打颤,刚刚那场交锋,出面的明明不是他,但好像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他头顶一样,整个人都萎顿了许多,秦守业笑了笑,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拍:“脸都白了,怕做大哥的把你给供出去?你放心,一家人就是一家人。”
秦守成咽了口唾沫,刚想说什么,有个年轻的男人进来了,估计是跑腿传话的,脸色很不耐烦,敌意中带着警醒:“打哪来回哪去,山上不能待,有了准信儿会告诉你们。”
秦守业“哦”了一声,居然还两手抱上,作揖样向那人拱了拱,那人皱了皱眉头,嘟嚷了句“有病”,一甩门又出去了。
那人一走,秦守业的笑就没了,那些装出来的客套荡然无存,肌肉的纹理交错,又恢复了一贯的阴蛰冷漠,向着秦守成说了句:“看见没,盛家也不是不做脏事儿的,到这地步,铁板钉钉的事,老太婆还端着架子,考虑考虑?行,那就让她考虑。”
秦守成迟疑了一下,忽然问他:“大哥,你真就……咱们真就……算了?”
想到秦守业有可能自此放弃盛夏,秦守成居然暗暗松了一口气。
秦守业没吭声,他拄着拐杖出门,走的吃力,有血滴在地上,秦守成不忍心,让边上的人过来先包扎,秦守业摆摆手,直接出了门。
出门之后又停下来,仰着头看八万大山的山尖,光照有点炫目,像是有日晕,秦守业看了一会,忽然说了句话。
“这么多年,老二,盛家的山,我们这一辈,是爬不上去了。”
语气里,反常的疲惫凄凉,看来,即便是为了断腿一事迁怒岳峰近乎疯狂,秦守业到底也没有真的丧失理智,秦守成多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筹划这么多年,堪称从黑发到白头,临门一脚,望洋兴叹。
盛家这座山,这辈子是再也爬不上去了。
二十多年来,秦守成第一次感觉到心安,他觉得这样的结果是再好不过了,就此收手吧,秦守业的怒气显然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牺牲岳峰就牺牲了吧,总得有点代价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秦守成也抬头去看秦守业口中的“爬不上去的山”,视线里白茫茫的,心里一片都是空,觉得二十多年钻营,末了真好比一梦黄粱。
屋漏偏逢连夜雨,回到溶洞,盛锦如才知道又出了一档子事。
青姐死了。
盛锦如离开溶洞的时候,留下了几个人照顾青姐和看护季棠棠,据她们说,开始青姐还正常,只是喃喃说着什么“金管飞声,大难临头”,絮絮叨叨的,她们也知道青姐年老,加上重病,脑子有些糊涂,所以只是敷衍着嗯嗯啊啊,到后来,青姐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人觉得不对劲,伸手推了她一下,青姐竟然应声而倒,才知道是死了。
这一下她们可慌了神了,虽然盛锦如是主事的,但是论资历年龄,青姐还要大上一些,她这一死,无异于泰山崩了一块石,几个人惊慌失措,又不知该怎么办,慌乱间先过水道来找在盛锦如安排在石阶下待命的那帮人,人多口杂,出主意的多,更没头绪了:有人主张赶紧出去找盛锦如,又有人坚持外头出了大事,关键时刻不能自乱阵脚,得等盛锦如回来,还有人表示死者为大,如果盛锦如一时半会回不来,是不是该遵照盛家的丧葬仪式,先给青姐沐浴更衣理容?
盛锦如带出去跟秦家见面的,基本上都是有分量的,剩下的无干紧要人等,以铃为分,互相谁也不服谁,以至于盛锦如她们回来的时候,争论都还没有歇止,青姐在这样的关口撒手西去,显然有些不祥的意头,盛锦如强打起精神把善后事项吩咐下去,吩咐到一半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你们都在这里,没人带盛夏吃饭吗?日落都过了,有人给她换了音位没有?”
争论声一下子小下来,很多人面面相觑,像是才想起来洞里还有盛夏这个人,推脱不了责任的几个尴尬地互相指责。
“不是让你看着她吗?”
“我以为你安排的……”
顿了顿又从互指转成各种借口。
“事情来的突然……”
“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么多……”
“反正她还糊涂着,也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盛锦如又急又气,带上几个人匆匆往回赶,兴许是因为所有人都在这头的关系,那个双头女人就在这边的水岸上等着,用不着敲管子叫,这一点让盛锦如更加担心,边上有人劝她放宽心,她反而恶形恶状呛了回去:“留她一个人在,又是不晓事的,万一掉到水里淹死了怎么说?你们一个一个,连点脑子都不长。”
回到石面上,音阵里果然已经不见了季棠棠,盛锦如骇的手脚都凉了,偏偏跟着她的几个女人不识趣,居然先探头去水里望,盛锦如把气都撒在双头女人身上,一脚踹在筏子上,嘶哑着嗓子吼她:“把人都叫过来,给我找!”
溶洞不大,筏子才撑了第二个来回,先头的人已经找到她了。
盛锦如不知道季棠棠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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