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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飞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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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群抽噎一阵,终于完全平静下来,转脸看着坐在地上的云雀儿,他正透过面具望着外面的月亮。

“我可能马上就要进宫了,这里以后就没人住了,你想来就来吧,别弄乱了东西。”说完才想起每次都是自己弄乱了东西、他给收拾好。

云雀儿转头看着花群,沉默了半晌说:“你不在这儿,我就不来了。”

花群听了不知为何鼻子里面一酸,忙用袖子掩饰。

“那,你以后能不当盗王了吗?”花群稳定一下情绪后问。

云雀儿又沉默了半晌,说:“你不愿我当,我就不当了。”

花群听了,一半觉得滑稽,忍着笑问:“我要让你去死呢?”

云雀儿停了一下,用很忧伤的口吻说道:“那我只能去死了。”

花群笑得前仰后合:“行了吧你,让死就死的话、你有几百条命都不够用了……”云雀儿看她着笑,似乎安心了许多,轻轻松了口气又转头望着月亮。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花群也抬起头望着夜空。慢慢地,她的头低了下去、靠到了云雀儿肩膀上;云雀儿偏过头看着她。月光下,面具上的问号看上去很无辜。

“哎,最后一个问题,”花群看着银色的月亮说,云雀儿点了点头,“你是我认识的人吗?”

两个人看着月亮沉默良久,最后云雀儿说:“不是。”

花群说:“是吗……”然后觉得晕晕的困得不行,脑袋从云雀儿肩上跌到他腿上,就这样陷入了梦乡。

哈爱!!大爱的读者朋友们,天*外*飞*花在起点终于完成第一卷《春月篇》的公示了,好好开心自得一下~~~看到这里大家都有什么感想呢?奕环恳求大家高抬贵手打几句短评,或者鼓励的话(或者吐槽、或者痛骂……)给奕环的新作改写鼓一鼓劲~奕环这厢拜谢了~~

第十六回 新生

花群从梦中醒来——梦中那个银色的月亮还映在眼前。她眨了几下眼,月亮的影子才逐渐从视网膜上消失。屋里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只有窗外树木随风摇动的沙沙声和身边紫莹睡梦中细细的鼾声。她坐起身来悄悄下床走到窗前向外瞧去,御药房前面的花园看上去和白天一样;墙边空空的药缸里面漆黑漆黑,拖把和抹布堆在角落里——一切没什么异常,花群心想,也是,赵公公那伙子人已经很久没有半夜来偷袭她们了——她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躺下盖上被子,打算在天亮之前再眯一会儿。明天就是幸女大试的日子,可得保持旺盛的精神头才行。幸女大试啊,她看着宿舍黑黑天花板不禁感叹,已经三年了吗……三年前自己可曾想象到这三年是怎样过来的呀……

那天,全东京城有三抬红花轿子分别从桃源商号、胡家胡同、杨家大宅吹吹打打进了宫门;一下轿,花群就被带到制建司总管大厅,与来自全国各地的五十位幸女会合、一起听示,并在那里见到了洇茶。

洇茶看上去与以前大不相同,人憔悴得提不起精神;也难怪,她入宫前一个星期他爹突然被查出受贿而免了官,胡家已经被抄了,而胡全彪被遣送去滕州充军戍边。胡家千求万告才保住洇茶不受牵连、仍能作为幸女入宫。洇茶咬着唇对花群说她爹的确是被冤枉陷害的,如今爹拼死护了自己,这仇将来一定由她来报。花群也觉得一向受人爱戴的胡署长不太可能贪赃枉法,但此时只能安慰洇茶,让她暂且隐忍,默待时机。于是两个人就扯在一起被分到了御药房,也就在那里,花群和洇茶一起开始了噩梦般的幸女生存战。

刚进御药房的时候,那些幸女慧婕们见了新入幸女,就跟见了瘟神一样远远躲开,想问个事儿到找不到肯搭腔的人。然后就见到了使这些人如此害怕的原因:御药房掌事董公公。一来就是下马威:“……在这御药房里,谁要是敢不服从咱家,就等着后悔生下来吧!”

在花群眼里,董公公简直比慧通书院的学监秧马还要苛刻、讨人厌、更不用说残酷上一百倍,在他手下的姑娘们一直都是战战兢兢,闻风丧胆。在御药房,上等女使称为“慧婕”,再下一级、最一般的女使是“幸女”;其实宫中还有不入品的杂使宫女,根据日常工作分为:御容、芳婉和舞涓,仅负责服侍秀媛级别以上的女官和王爷将来纳的妃子们,所以御药房中并没有她们的身影。

和杂使宫女不同,幸女虽没有地位,但作为各地选拔的女官备选人,在宫中各个办事机构工作,可以一步步晋升为主子。但只有入宫满三年、并且通过了大试的才人才允许升级为慧婕,如果连考三年不能通过,就得做一辈子幸女,终老不得出宫。但不管最后能不能升级,她们都得拼命干活;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打扫药房、整理典籍、提水浇地。御药房庭院游廊上没有宫里常见的芍药、月季,净是辛夷、黄栌、小檗等药植;屋后田里栽着构树、杜仲和枫香,墙上挂着枸杞,墙角长着香椿和山胡椒。每天花群她们都得小心伺候着这些董公公的宝贝们,谁负责照料的植物一日缺了肥水,就罚谁三天都不许吃饭。

不仅干活累得要死,她们时时刻刻不能忘了卑躬屈膝,稍有怠慢差错就要受罚。不给吃饭还是轻,有时候还要往手掌里扎银针,姑娘们最怕的就这一招,以至于董公公常年手里捏着几根银针、不时在她们眼前威胁地晃动,每每看到,大家立刻都噤若寒蝉。

两年来花群也多少领略了宫中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意识到宫里的黑暗不是在外面时能想象的。为了不成为斗争的牺牲品,必须句句谨慎、步步小心;高官大人们尚且如此,何况处于宫人底层的花群她们呢;故而幸女们人人自危、所能信任的朋友越来越少。

花群和洇茶刚来御药房时,与幸女紫莹一起入宫的映春,为了讨好其所在御膳房的爱花的管事公公,利用和紫莹的同乡关系、把她负责看守的金陵八仙花偷去了;董公公知道后把紫莹打得半死、关在柴房里一周不给饭吃;紫莹差点丢了命,错过了第二次的幸女大试;而映春却顺利地通过大试、当上了御膳房慧婕——背后必然有管事公公的一臂之力。花群不顾董公公威胁,半夜里悄悄从屋顶送馒头给紫莹,却被其他和紫莹竞争升级的幸女告发,花群左手掌心被扎了三针,并罚挑水一周,要不是洇茶私下里挺身帮忙,肯定会累趴下。三人自那之后遂成为好姐妹。

工作的时候,董公公经常在她们身边威胁地踱着步用那嘶嘶的蛇一样的声音说:“……既然你们爹没本事把你们直接安插进汇芳阁,就别吱歪、夹紧狐狸尾巴老老实实地干,没准哪天还能囫囵着从这儿出去;要是惹恼了咱家,轻就在这种田一辈子,重;咱家就让你出去,”忙活中的大伙一听惊讶地抬起头来,公公冷笑一下说:“是横着出去。”大伙:“……”

花群知道董公公话里指的是玉环;和花群洇茶不一样,玉环的入宫轿子直接抬到了汇芳阁——三级女官“秀媛”的住处,也即一开始玉环就比花群她们高了两级。就在花群她们每天几百次来回搬运那些沉得要命的医药典籍、对堆成小山一样的药材进行归类放置而累得哭爹喊娘的时候,玉环和秀媛们就体面地跟在大人们后面出席会议、偶尔做做记录,而且每个人还能配一个御容丫鬟,日常杂务都不用自己操心。

汇芳阁离御药房不怎么近,花群平时又忙于活计,因此在宫里第一次见到玉环时,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那天景阳公主突发秋毒热,御医叫药房速送新鲜鸡树条荚蒾果实和根的汁液来,董公公听了叫花群和紫莹连盆整个搬去。两人无法只得抬着三十多斤重的花盆紧赶慢跑地往景阳宫去,到了那里把盆子放下两人都腰酸背痛、半天没上得来气。好在鸡树条荚蒾药到病除,公主从两天的昏迷中清醒过来,烧也退了。但花群她们还得把盆子搬回去。由于实在没力气了,两人走一会歇一会,一段段往御药房的方向挪动。走到汇芳桥,正撞上一群身着珠玉绫罗、谈笑风生的秀媛从桥上下来,在里面和人说得正欢的玉环无意中看到花群,高叫起来,秀媛们都顺着她目光朝桥下看去。

“哟,这不是陶大小姐吗?”她说着走到前面来,花群见是她先是一愣,接着忙把脸转向别处。

“干得挺卖力啊,没想到陶小姐走镖走得稳,花盆也抬得很欢嘛,”玉环绕她们走一圈,打量着花群灰扑扑破旧开线的裙子、被汗水湿透的衬衫以及沾满泥土的双手和因不停用泥手擦汗而变得乌黑的额头,手拿扇子掩面而笑。

秀媛见状纷纷骚动起来:“杨小姐怎么竟然和这奴婢是熟识?要不是听您亲口说真不敢相信。”

“哎呀脏死了,你看她脸上,还有那鞋子……”

“你们可别轻慢了,陶大小姐可不是奴婢;人家将来那是要当户部尚书的,现在干这些杂活只是预备实习,对吧陶小姐?”玉环拖着腔说道,回头轻蔑地看着花群。

秀媛们一听哄笑起来:“还尚书呢,那得做到‘昭月’级别才能当上吧!”

“真是痴心妄想到家了,这种人一辈子当幸女也是活该……”

玉环凑到花群脸前说:“将来还得靠陶尚书大人提携呢,苟富贵、勿相忘啊——”

花群握紧了拳头,别开目光并不答话;可紫莹平日心直口快,此刻忍无可忍、放下盆子叉起腰冲着玉环和秀媛们喊道:

“你们想干嘛?!不就打扮漂亮点,啥啥都不会,连这花盆子也不如;趁早别妨着我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秀媛们一听个个气得柳眉倒竖;只听“啪”一声脆响,那边玉环一巴掌早抽在紫莹脸上,紫莹被打得踉跄一下,顿时赤了半边脸,眼泪险些掉下来,抬起头就要朝着玉环冲上去;花群心想不妙连忙拽住她,两人便扯在一起纠缠不住,秀媛们在旁讥笑连连。

玉环掏出手绢擦擦手,冷冰冰地说:“没眼什的贱人,当自己是个什么葱,插在那里光天化日地放臭气,也不知脏了好人耳朵眼睛。”紫莹用力挣开花群,转过身去背朝着玉环她们,全身气得微微哆嗦,花群想安慰她、她也不让碰。

玉环又用那调笑的口吻说:“和这么些个贱人处在一起,陶小姐倒也是辛苦哈;唉,尽量好好干吧,下人伺候好了主子、也是为国出力,王爷和百姓都会感激你们的,是吧?”

秀媛们听着都得意地笑起来,并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都感激着呢……”

紫莹抱着胳膊低头咬牙切齿,花群看着她脸上红红的手印子和泪痕,转过身对着玉环怒目而视,攥紧的手微微颤抖着,但开口时声音却是镇静的:

“一年不见,看来你减肥成功了,(玉环得意地笑),可舌头倒是越来越肥大了嘛,唧唧歪歪说起来没完。有空怎么不多拿你那大舌头去舔舔管事公公的脚丫子,好快点从你爹安的位子上升两级啊?”

秀媛们一听都大惊失色——玉环家的事情大家平时都是讳莫如深的,此时竟让这个不知来头的幸女一语捅破——玉环眉毛高高地挑起来,嘴角露出威胁的纹路;这时只听假山后面一阵脚步,一个声音传过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董公公快要发火了,”

紧接着洇茶出现在她们面前,各使花群紫莹一个眼色,转身给秀媛她们和玉环行礼道:

“秀媛主子们,现在是不是该回去晚读了?汇芳阁崔公公刚在找你们,要被他瞧见你们在这儿,怕也是要惹不痛快的。”

秀媛们一听都惊慌起来,个个急转身往回跑去。玉环无法只得气愤地啐一口说道:

“你给我记住,刚才的话,没这么算完了的!”说罢拂袖而去。

从那以后,福寿宫的杂使太监赵公公就动不动带人白天黑日地来御药房里找碴儿闹事,折腾得花群她们心力交瘁;后来经洇茶打听,果然是收了玉环秀媛的好处,奉命专程来“把御药房搅得鸡犬不宁”。董公公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公公那些人就愈发肆无忌惮,有一次半夜把洇茶从房里拖出去扔到药缸里,差点出了人命;可怜洇茶大病一场,御药房众人无不满腔愤懑;事发第二天,董公公去了一趟福寿宫,从那以后,赵公公他们就再也没来闹过。

虽然吃了不少苦,但这两年成天和堆成山的药材、典籍打交道,更何况还有董公公的严密督促,花群也渐渐积累了不少医学知识。洇茶生病的半个多月,大多数时候叫不来御医,花群就自己配药看护、悉心照料,俨然已成半个郎中。她和紫莹、洇茶以及其它幸女们挑水、送药的时候来回穿行于宫中,听到了许多外面听不到的谣言,也了解到了许多国家大事的内幕——这东平立国十年,政基虽已逐渐稳固,但其内部纷争却也渐浮水上:当今的杰王爷是南越英王的小儿子,顺袭了英年早逝的大哥之王位,登基时才九岁;因为年幼无知,一登基就受到各派势力百般操纵蹂躏;当今圣仪雍贵妃亦并非其生母,而只把他当做弄权的道具傀儡来使唤,私下里却自集一批亲信党羽、十年来肆恣朝政,朝野上下敢怒不敢言。

两年前少年杰王终于正式掌权理政,不久就与贵妃党在各方面产生了冲突。从此贵族们分裂为两大派,明里相互亲善,暗里争斗抹杀,正可谓“身居高位上,兄弟无相亲”——地位越高,危险就越来自身边的人。不光贵族,朝廷百官也分裂成以杨丞相和李大将军为首的两边,纠集朋党、排斥异己,政事处理上的困难多来自于这两党相争。花群常听宫里人感叹道,当这东平王爷实在太不容易了,上有皇戚相压,下有重臣相斗,怕是夜里睡觉眼皮都合不安稳。

幸女们聚在一起谈天的时候常常谈起王爷,都知道他有17岁,关于相貌、性格、爱好什么的却没个准信,只有种种夸张的传言。毕竟都是一群花季少女,对于一个近在咫尺的神秘年轻男子必然存在些许的好奇,何况此人还是万人之上的至尊王爷。

也算是苦中作乐、忙里偷闲吧,偌大的王宫制建司里的几百个幸女姑娘们一有空就会带着本房的“特产”到各房中串门,聊聊闲话、交换新闻,打发忙累一整天后的无聊时光:御膳房的秋爽一来,常会带来点宴会剩下的茯苓饼啊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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