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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第3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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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高俅尝为端王邸官属,上即位,欲显擢之。旧法,非有边功,不得为三衙。时(刘)仲武为边帅,上以俅属之,俅竞以边功至殿帅。”
  宋朝的制度倒是不错,没有边功,就不得为三衙的长官。但是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古时亦然。徽宗把他的红人高俅下放到基层,托给大将刘仲武,以此来“镀金”,这样就不愁没有升迁的理由了。徽宗崇宁年间,西边的战事又起。要想探求高俅在西边的事迹,还要从刘仲武入手。刘仲武在崇宁三年(1104年)约十月,吐蕃赵怀德等叛宋,刘仲武指挥恰当,大胜而使赵怀德等复降。崇宁四年四月,随高永年西征。高永年轻敌败死,刘仲武差点也被流放岭南,经侯蒙的搭救,以及他的战功,得免。那么是否高俅也参加了以上战役呢?这只能说很有可能,但并没有史料能证明这点(事实上,高俅在西边的具体征战事迹,史书上一概没有。),我们也只能根据其他资料来推测。高俅在此段时间内并没有一直待在西边,他于崇宁四年五月随林摅一起出使了辽国,而林摅的此次出使的目的就是为了回绝辽对宋夏战争的所谓“调解”,显然这个使团需要有对西边战事比较了解的人。以宋徽宗的角度来看,加入一个熟知西事的亲信显然是比较放心的。既然选中了高俅,似可以反推高俅是已经在西边有所经历的了。在大观二年(1108年),童贯及刘仲武在西边取得了一次较大的胜利,他们成功地招降羌王子臧征仆哥,收复了积石军。徽宗对此十分高兴,亲自接见了刘仲武,颇为恩宠,并悉命仲武的九子为官。从徽宗的表现来看,他是认为这是一次很大的胜利,我怀疑高俅也参与了其役,这从高俅与刘仲武家的密切关系,以及刘仲武之后的征战经历可以推出,应该对他的升迁起了很大的作用。大观二年后,宋夏战争一度较为缓和,到了政和五年(1115年),大战再起。正月,童贯命刘法发动古骨龙之战,秦凤经略使刘仲武率兵出会州牵制。九月,王厚、刘仲武进攻臧底河败北。次年二月,童贯命刘法、刘仲武率大军攻克仁多泉城。
  我们知道在政和七年正月,高俅已经身为殿前都指挥使并被升为了太尉,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得此高位的呢?史无明载,于是还得推断。从上面政和五,六年战事来看,似乎是高俅积累资本的好机会,但我以为此时高俅已经不在西边前线,而已经在东京当上了殿前都指挥使了。其理由如下:(1)在政和五年刘仲武只不过是秦凤经略使,绝无领导殿帅的道理。如果高俅仍然在西边,那将会是高俅指挥刘仲武,起码是独领一面,但诸书全不见高俅的记载。(2)《挥麈后录》言高俅“数年间建节,循至使相,遍历三衙者二十年。”,若是因为政和五,六年的战功才升殿帅,则时间距离徽宗继位已经有15、6年了,这和“数年间”实在差距过大。上面已经说过,徽宗对大观二年的战果十分看重,以其轻佻的个性,完全有可能以此就以为高俅资历已够,留在身边升官晋级了。所以我以为高俅出任殿前都指挥使的时间,大约是在大观二年或之后一两年内的事。
  不过,这倒不是说高俅就此与西边战事无关了。我们可以从一些侧面看出他与刘仲武还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在宣和二年,刘仲武死后,徽宗曾做了一个梦,“上谓俅曰:‘吾畴昔之夜,梦仲武,其诸子安在?’俅以(刘)錡对,即日召之。奇之,特授閣门祗候”,可见高俅对刘仲武还是颇为照顾。而且前面也谈到,刘仲武在政和五年也打过败仗,但他的仕途并没有受到影响,一直升到了泸川军节度使,这应该也有朝中有人替他说好话的原因,这个人应该就是高俅。
  既然高俅掌管了殿前司,那么他做的如何呢?答案是非常差。虽然北宋后期的殿前司已经不像其前期一样显赫(即已不是实内虚外,此时精兵大多都在西北),但仍然位高权重,对于京畿的防务任务重要。高俅本是小吏出身,虽然也在西北前线镀过金,但遍寻史籍,没有发现他打仗立功的任何记载,无非是靠关系增加升官的资本罢了,显然他是不懂军事的。管理军队,无非是要抓好训练,严格管理,但高俅做得都很糟糕。
  对于军队训练,高俅还是拿出他攀援徽宗的本领,玩的都是花架子,行同儿戏。在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里有不少这样的记载。在卷七‘驾幸临水殿观争标锡宴’条中,其开始是“横列四彩舟,上有诸军百戏,如大旗、狮豹、棹刀、蛮牌、神鬼、杂剧之类。又列两船,皆乐部。”,争标之前,先是吹吹打打,玩耍一番。后面的争标竞赛,也要搞出“旋罗”、“海眼”、“交头”各种花样,与其说是竞赛,不如说是在表演杂技。高俅此时也要显显威风,同书卷十‘车驾宿大庆殿’条载:“是夜内殿仪卫之外,又有裹锦缘小帽、锦络缝宽衫兵士,各执银裹头黑漆杖子,谓之‘喝探’。兵士十余人作一队,聚首而立,凡数十队。各一名喝曰:‘是与不是?’众曰:‘是。’又曰:‘是甚人?’众曰:‘殿前都指挥使高俅。’更互喝叫不停。或如鸡叫。”如此仪式,声如鸡鸣,倒也很生动地勾落出高俅薄望贪名的形象来。
  训练耍花架子,高俅对于军队的管理更是糟糕。在靖康年间,政治风云变向,有大臣上书揭露了高俅对军政的严重破坏。《靖康要录》卷七载:“靖康元年五月二十日,“臣僚上言,谨按:高俅……身总军政,而侵夺军营,以广私第,多占禁军,以充力役。其所占募,多是技艺工匠,既供私役,复借军伴。军人能出钱贴助军匠者,与免校阅。凡私家修造砖瓦、泥土之类,尽出军营诸军。请给既不以时,而俅率敛又多,无以存活,往往别营他业。虽然禁军,亦皆僦力取直以苟衣食,全废校阅,曾不顾恤。夫出钱者既私令免教,无钱者又营生废教,所以前日缓急之际,人不知兵,无一可用。朝廷不免屈已夷狄,实俅恃宠营私所致。”。高俅恃宠营私,捞军营的地皮建私宅,这可能还算小问题。但是严重的是,他不仅不按时发放军饷,而且把禁军当作私役,不管训练,专管为他营私出力。如果你没手艺,那么只能花钱再雇工匠。有钱的,就可以免于操练;没钱的,只能再找营生赚钱,也无法操练了。于是不管有钱没钱,军事训练都没人管了。当然这样的部队自然是“纪律废弛”、“军政不修”,不要说靖康时的金军,恐怕连一般的“土寇”也对付不了。在宣和三年的讨方腊之役中,没用高俅的殿前司诸军,而是派童贯、谭稹率西军讨伐,似也不无道理。顺便提一下“剧贼”宋江,包括《大宋宣和遗事》这样的早期小说也没有把宋江与高俅联系在一起,这应该是元朝后的小说家为了使剧情紧凑而攒在一起的。总而言之,没有任何记载殿前都指挥使高俅到底打过什么仗,他带领的部队自然在金兵打来时,“人不知兵,无一可用”。
  别看高俅没什么真本领,但徽宗对他的宠倖却二十多年未衰,不断地加官晋级。在《宋史》本纪中,我们可以查到以下两条记录:
  “(政和)七年春正月……庚子,以殿前都指挥使高俅为太尉。”
  “(宣和四年)五月壬戌,以高俅为开府仪同三司。”
  不过这虽然有高俅的授官时间,但其官职并不全,他还有其他的官职,虽然时间无法确考。据《靖康要录》卷7言,高俅最鼎盛时的官爵还有检校太保、奉国军节度使、简国公。可见真是荣耀无比,几乎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了。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高俅的父亲、兄弟、儿子也跟着他一道升官。高俅的老爹高敦复当上了节度使;高俅的兄弟高伸、高傑,前者进士及第,官至延康殿学士;后者也当上了左金吾卫大将军;高俅的儿子高尧卿是岳阳军承宣使,高尧辅为安国军承宣使,高尧康为桂州观察使,真是满门朱紫!
  徽宗对高俅除了不断加官晋级外,各种额外的恩宠自然也少不了。高俅的私宅实际早就被他的士兵修了又修,但是徽宗还是于“(宣和)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诏太尉、奉国军节度使、充殿前都指挥使高俅赐第。”。徽宗还亲自御书赐给高俅“风云庆会”的碑额,以示优宠和表彰。此外,徽宗的赐宴自然也少不了。据蔡京记载,徽宗在政和二年三月于皇宫后苑的太清楼设宴,款待他的兄弟和诸宠臣。出席宴会的有蔡京、燕王、越王、蔡攸、刘正夫、吴居厚、郑居中、邓洵武、童贯、高俅等人,君臣“亲近无间”,极尽奢华。
  皇帝的过分宠幸,对于高俅来说,也免不了自我膨胀。高俅在加开府仪同三司后,每次在路上遇见当时的宰相王黼,就不让道,而是分道而行。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作个揖而已,全然不顾殿帅要自以属下之礼,来迎见宰相的宋朝旧例。
  徽宗一朝,高俅这个从龙旧人可谓是一帆风顺,平步青云,过着“鲜花著锦,烈火烹油”般的生活。但是天道有还,像他这样无德无能之辈,又怎能逃脱命运的惩罚呢?
  (三)高俅“幸运”的结局
  宣和七年十月,来自北方金军的铁蹄,一举打碎了宋徽宗统治集团“恢复燕云,天下太平”的虚幻美梦,于是宋徽宗、蔡京、童贯、高俅等人的命运急转直下。
  事实上,北宋徽宗一朝,徽宗本人志大才疏,好名贪功。而蔡京、王黼等人打着绍述神、哲二宗新法的旗号,鼓吹“丰亨豫大”。对内肆无忌惮地搜括百姓,残酷打击异己人士,政治极度黑暗腐败。同时又为了制造太平盛世的假相,大兴土木,尽情享乐,花钱如流水。国库空前空虚,百般敛财,百姓生活极度痛苦,于是仅在宣和年间就爆发了方腊、宋江、高托山等起义。对外不顾国力,一味冒进。但是由于内政不修,在攻讨残辽的两次战役中遭到惨败,暴露出军事上的极度颓败。最终也被金国看穿了虚弱的底细,成为了金朝下一个掠夺的对象。
  在金军的凌厉攻势下,徽宗再无往日的潇洒和跋扈,完全被金军吓破了胆,他于当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匆匆无奈地禅位给太子赵桓,自己于次年元月三日在得知金军渡过黄河后,便连夜仓皇逃往东南避难。据《靖康要录》卷四载:“初,道君(即徽宗)以(靖康元年)正月三日夜乘船出通津门,独蔡攸及内侍数人从。”(可能立刻追随的还有宇文粹中和高伸)此时的东京内,政治空气极度紧张,外有强敌压城,内有钦宗与徽宗的两派势力相争。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钦宗虽不很精干,但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所以钦宗登基后不久,就开始清除徽宗的诸亲信,第一个对象可能就是掌握兵权的高俅。钦宗于靖康元年正月六日任命他母族的亲属王宗濋取代高俅,担任主管殿前司公事(即殿帅),把兵权掌握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徽宗南逃到了泗州,童贯、高俅各带领胜捷兵和禁卫兵若干也赶到与之汇合,一时间又组成了一个徽宗的亲信小班子。但是徽宗的宠臣们如同后宫的妃子们一样,彼此为了邀宠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相互倾轧。在到达泗州后不久,童贯便于高俅发生冲突。《靖康要录》卷四载:“童贯以胜捷兵三千扈从渡淮如淮阳。高俅以禁卫三千留泗上,控扼淮津。”童贯是扈从徽宗等人继续南下,而把高俅留在了泗州,名为“控扼淮津”,实则是要把高俅推离徽宗的身边。童贯和高俅的矛盾,在《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卷52中有所披露,陈东上书云:“臣昨日闻道路之言曰:高傑近收其兄俅、伸等书报,言上皇初至南京(指商丘),不欲前迈,复为数贼挟之而前,沿路劫持,无所不至,迨至泗州,又诈传皇上御笔令高俅守御浮桥,不得南来,遂挟上皇渡桥而南,以趋江浙,斥回随驾。卫士至于攀望働哭,童贯遂令亲兵引弓射之,卫士中矢而踣者几百余人。高俅父子兄弟在旁,仅得一望见上皇。君臣相顾泣下,意若有所欲言者。而群贼在侧,不敢辄发一语,道路之人,莫不扼腕流涕。”。这里说徽宗不想继续南下了,这从徽宗后来的表现来看,并不正确,显然是高俅兄弟们的谎话,但这恰恰反映出高俅与童贯的确发生了严重的冲突。童贯为了独揽“护驾大功”,把高俅部留在泗州,自己领军图谋与徽宗集团在江南另立乾坤。高俅还想继续追随徽宗,但局面已经被童贯掌握,甚至发生了武装冲突。无奈中,高俅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徽宗、童贯等人南下,而自己被甩在了泗州。走投无路中,高俅也只能“以疾为解,辞归京师”(不过从当年五月高俅就死的情况来看,似乎高俅的确病了)。但是世事吊诡的是,恰恰是因为高俅没能去的了江南,成为徽宗集团与钦宗相争的帮凶,反而使他得到了一个比童贯、蔡攸等人幸运得多的下场,得以“独死于牖下”。与此相对照,童贯被处死并枭首于开封,蔡攸也被钦宗御批处死。
  虽然高俅的下场比童贯、蔡攸等人要好的多,但他倚为援奥的徽宗集团毕竟彻底败落了,作为这个集团的重要成员的高俅,自然也逃不过严厉的惩罚。靖康元年五月,高俅病死,“故事(指高俅是开府仪同三司职),天子当挂服举哀”,李若水上言道:“俅以幸臣躐跻显位,败坏军政,金人长驱,其罪当与童贯等。得全首领以没,尚当追削官秩,示与众弃;而有司循常习故,欲加缛礼,非所以靖公议也。”章再上,乃止。李若水的两次上书拉开了追贬高俅的序幕,于是“(靖康元年)五月十六日,圣旨:高俅率领军兵,败坏纪律,累有言章,可与追除,子孙倖冒亦与降等授官,以戒后来者。吏部供到:高俅已身亡,前系检校太保、奉国军节度、开府仪同三司、简国公;子尧卿见系岳阳军承宣使.尧辅安国军承宣使,尧康桂州观察使。十八日奉圣旨:高俅追检校太保、开府仪同三司;尧卿、尧辅并与右武大夫,尧康与右武大夫,并遥郡刺史,余官迫夺,诸孙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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