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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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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畜牲!十恶不赦的小贼!”刘仁恭在帐内咆哮。如果此刻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出现在面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拔剑斩之,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刘苟膝行几步,挪到刘仁恭脚畔,保住他的脚踝连连求饶:“老爷饶命,老爷息怒……老爷饶命,老爷息怒……”
刘仁恭一个窝心脚将刘苟踹倒在地,两步上前,拽住他的衣襟恶狠狠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讲!讲不清楚就把你下油锅!”
刘苟肝胆俱裂,一五一十全部道出。
刘苟讲述的过程中。刘仁恭反而逐渐冷静下来,证据已在。事实已定,刘苟后面的供词和指认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他开始细细思考起该怎样处置这件事情。
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在帐中等候,逆子一旦回来,便立刻斩杀,这种念头是如此不可遏制,他甚至连等都不想等,他要马上传令军士将那个畜牲召回来。
可这个想法刚起,刘仁恭就意识到不可如此造次了。他是老兵出身,在卢龙军中厮混了数十年,从大头兵干起,历伙长、对正而都头,再至指挥而游击,最终登上节度宝座,看过太多的军中变故,见识过无数的权力交迭,深深明白怎样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懂得怎样才能保持大军平稳。
自从老鸦堤大败之后,刘仁恭就感觉到自己对义儿军、霸都骑等军队的掌控力和影响度很有些不足,所以他才会前意识中对自己儿子有所忌惮。如果粗暴的在义儿军大营中把将主杀掉,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根本无法预料。
顺利斩杀逆子之后,军士们会否心服?值此大战之际,斩杀一军主帅,会不会惹得军心动摇?
如果没有杀掉逆子,逆子必定会强力反弹,那么自己是不是反而身处险地?
想到这里,刘仁恭立刻感到有些心悸,他沉着脸看了看仍旧伏地苦苦求饶的刘苟,忽然缓和了语气,道:“起来吧,也不完全是你的错,少主有令,你也不得不从。”
这句为刘苟解脱的言辞一说,顿时如天籁之音一般结结实实撞击在管家的胸口,他哽咽道:“老爷大量……”
刘仁恭继续缓和道:“所谓身不由己,某是明白你的苦衷的。只是此为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
刘苟忽然间得了生路,什么都不顾了,忙道:“老爷说的是,这件事情无人知晓,老爷放心。”
“你刚才说,你也是刚刚抵达?这座军营中有谁知道你到来的消息?”
“某与张都将相熟,只他知晓某来的消息,也是他安排某在此处等候……帐外值星军士也是他的人。”
“虽说责不在你,却也是有过,要想活命,一会儿听某家吩咐行事,不可乱说,否则便将你斩于军中,明白了?”
“老爷放心,定不会乱说的。”
刘仁恭将随自己过来的四个贴身亲卫叫到帐内,吩咐他们去传召义儿军横班张都头。张都头负责横班值宿,早就得了手下禀报,知道大帅前来,此刻便在帐外值巡等候。义儿军中众将都随刘守光去拜会霸都骑军镇遏使赵霸等霸都骑将领了,此刻军中以横班张都头为大,他虽识得刘家内宅管事刘苟,却不知道其中的详情,所以根本没有想过那么多,听说大帅传召后,立刻挑帘入帐,躬身道:“大帅唤卑职前来,不知何事?”
刘仁恭道:“守光何事能归?”
“这却不知。众将们都随衙内去了霸都骑军大营。大帅若是相召。卑职立刻打发人去唤回衙内。”
听到这句话时。如果说片刻之前的刘仁恭会不以为意,那么此刻的他更是心下不停疑惧了。
“这却不必了,你留个话,待守光回来后立刻到中军报到。有重要军情相商。本帅不在这里等候了,你带帐前这些横班亲卫护送本帅回去。”
张都头不疑有异,留下口讯后,亲自点了帐前值守的十多名横班亲卫。护送刘仁恭等人回返三里外的中军大营,刘苟重新蒙上头配,被刘仁恭的四名贴身亲为紧紧看护着跟随而去。
三里多地不远,刘仁恭当先打马飞奔,片刻工夫便进入辕门,他跃下战马,大步流星向内而去,早有亲卫接过马缰、马鞭,将战马牵走。四名贴身亲为也挟着刘苟紧随而去。
张都头等十余名义儿军横班护卫被刘仁恭晾在辕门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张都头向值守辕门的军官道:“这位老兄。大帅走得急,未及示下某等行止,烦请老兄再给通报一声,某等是否可以回归本营。”
那值守军官点了点头,找了个军士向内而去。不多一会儿,那军士便即回归,身后紧跟着数十名顶盔贯甲、手持刀刃绳索的大汉。
张都头尚未察觉有异,刚刚拱手,正待发问,那军士指着他们十多人扭头向身后道:“就是他们。”
那军士身后一将大喝道:“拿下!”数十人一拥而上,将张都头等义儿军横班诸宿卫扑倒在地,纷纷捆缚起来。
张都头大惊,叫道:“某等何罪?”
那军将大声道:“大帅有令,尔等擅闯中军,图谋不轨,立刻斩首!”
可叹张都头及义儿军十余名横班护卫莫名其妙遭受池鱼之殃,还未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便被尽数枭首。
刘仁恭坐于帅案之后,冷汗淋漓,自觉双腿有些发软。衙内亲军指挥将义儿军横班护卫的十多具首级送上验看之后,他才逐渐恢复过来。
刘苟在一旁见了张都头等人的首级,不禁惨然,心中哀叹一声,终于明白自家老爷不可能饶过自己,浑身如抖糠一般哆嗦个不停。
果然,刘仁恭一指刘苟,道:“拖出去砍了。”几个亲卫如狼似虎般将早已瘫倒在地的刘苟拖出大帐,这位在幽州城内不可一世了数年之久的后宅大管事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就被斩于帐前。
“传司全爽和杨师贵速至中军议事,不可稍有延误!”
“传周知裕点齐后军粮台大营所有军士,向中军大营靠拢,于中军大营北侧二里外扎营!两个时辰内必须赶到。”
“传刘守文帅义昌军、李承约帅盐池兵自范阳移镇,限于明日卯时赶至大安山,与中军合营,轻装简从,一应粮饷车帐均不携带,若是延误,军法伺候!”
……
一道道军令自大安山下的中军大营而出,分别向衙内军左厢、右厢军营,向大安山东侧粮台大营,向大安山以西十五里的范阳城发出。
卢龙军辛苦构建的范阳——大安山防线主要分为两个层次,外围以范阳为主,内侧以大安山为重,两处相隔约摸十五里,可为内外应援之势。因为老鸦堤新败,原河北大营士兵损失惨重,普遍畏战,便以新调的山北行营之高氏兄弟统辖的山后子弟、李承约统辖的盐池兵、王思同统辖的银葫芦都等精锐御于外,由义昌节度使刘守文坐镇,而以大帅衙内军、义儿军、霸都骑、蓟州兵等屯于内,一面补充一面恢复。
这样的布置有效的阻遏了义武、成德、魏博等军的进犯,但也使刘仁恭在这一刻无兵可用,因为除了衙内军和粮台后军外,刘仁恭忽然发现,一旦有事,他竟然没有把握掌控住义儿军、霸都骑、蓟州兵,形势居然如此险恶!(未完待续。)
第五章 幽州留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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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久,衙内军左厢指挥使司全爽、右厢指挥使杨师贵几乎同时赶到。
刘仁恭向他们发出的第一道命令是,衙内军全军整点戒备,随时待命!
二人不解,似乎并未听说义武等三镇进犯的消息,何况就算三镇进防,不也还有范阳防线在外呢吗?
刘仁恭沉着脸缓缓道:“非是旁人,乃是守光。”
二人更是迷惑,相互看了看,等待刘仁恭继续分说。
刘仁恭当然不会宣扬自己家丑,自家爱妾和亲生儿子通奸,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不能闹出去,实在是说不出口。
“此番应援河东,守光等人不满,本帅已得确切消息,彼辈欲反!”
“王爷,言据是否确然?亦或为他人所传?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轻率啊!”
“确然无疑!守光今日已率义儿军诸将齐赴霸都骑大营,所谋甚大,事发只在眼前!”
司全爽和杨师贵大惊,继而破口大骂。不怪二人惊怒,一来这是王爷亲口所言,二来老鸦堤大败后衙内军和义儿军、霸都骑已经生隙,司全爽和杨师贵一直记得当时义儿军和霸都骑的拖延和怠战,更何况近日以来,以刘守光等人为首的一派将领反对应援河东之声极为激烈,双方关系并不融洽。
至于王爷和衙内之间的父子关系,则完全不在考虑之内,亲兄弟、父子辈之间为了权势而爆发的残酷斗争,在这个时代难道还少么?两人不仅听说过,更亲眼见过。要知道上一任卢龙节度使李匡筹的上位。便是自其嫡亲兄长李匡威手上而得!
当下三人密议。准备今夜动手。
司全爽又问是否立刻抓捕节度判官刘知温。将这位反对应援派中的文官之首擒获。
刘仁恭很是犹豫了半天,终于缓缓道:“控制起来即可,不必绑缚,也不必明言。此事他所知不多,过后可仍旧叙用。”
刘仁恭不是手软之人,今日之事虽说是内宅丑闻,所谓“彼辈欲反”的说辞全为莫须有。但既然以此为借口动手,那就必须将涉及之人全部斩杀,将所有隐患消除方可。这次动手的借口是反对应援派准备谋反,而反对应援一派的主要人物就是义儿军都指挥使刘守光、霸都骑军镇遏使赵霸、蓟州兵马使兼刺史赵敬,以及节度判官刘知温。
在刘仁恭的考量中,前三人都是统兵大将,是绝对必须诛除的,否则后患无穷,而且他私心里也想趁此机会将义儿军、霸都骑和蓟州兵一举收入囊中,同时甚至可以借此将赵元德和赵珽这两大将们世家连根拔起。要知道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无论是高家、王家还是李家都不会说什么。高行珪、高行周兄弟、王思同、李承约可都是支持应援的重要人物,是刘仁恭人为扩大的“谋反”事件中的“己方”,是和自己站在一个立场上的天然盟友。
至于刘知温,刘仁恭却很是惜才,一来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这次事件的真正原因并非是所谓的“谋反”,二来刘知温属于文官身份,手下没有一兵一卒,所以不怕他将来会闹出什么乱子。刘知温的才华还是很为刘仁恭激赏的,刘仁恭舍不得杀刘知温。
于是刘仁恭点了一伙亲卫,将刘知温的营帐控制起来,既不杀他,也不让他离帐。
九月三十日这天下午,整个衙内军都动了起来,外松而内紧。中军大营属于刘仁恭亲领的衙内亲军,共有亲卫十都,一千亲卫刀枪不离身、甲胄披于身,随时准备抓人。衙内军左厢也早早预备,严密监视义儿军大营动向。衙内军右厢则开出右厢营寨,为避人耳目,绕了一个大圈,于黄昏之际悄悄潜伏到距霸都骑军和蓟州军两处大营各自约五里之外的密林中待命。
……
衙内军开始准备动手之际,霸都骑军中军大帐内数十名军将正在密议。密议直至天黑才散去,蓟州兵马使兼刺史赵敬首先带领麾下将领离开了霸都骑军大营,急匆匆赶回蓟州军营,目送赵敬离去后,霸都骑军镇遏使赵霸立于营门,向义儿军都指挥使刘守光拱手道别:“二郎,明日大伙儿都听你的了,到时干脆利落一些,切莫犹豫!”
刘守光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飞身上马,率领都虞侯、牙门将毕元福以下十余名心腹将领向自家大营而去。他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既激动又恐惧。在前方举火先导的横班护卫引领下,刘守光一边骑在马上,一边细细思量。
从今日的三方密议中可以看出来,众将都不想再打下去了,面对宣武军这头庞然巨兽,绝大部分义儿军、霸都骑的军将们都谈之色变,心中充满了畏惧。新调来的蓟州系军将们在听过老鸦堤大败的惨烈状况后也失去了战下去的勇气和信心,一味心思讨论如何避战。
真正想要打下去的是自己的父王、大兄,还有那些自负武勇的高氏兄弟、王思同和李承约等边关诸将。父王仍旧想打,是因为他不甘心屈居人下,还想作困兽之斗;大兄想打,是因为他把义昌军三州丢了个干净,急于恢复地盘和实力;那些边关诸将想打,是因为他们不知好歹,搞不清楚如今的宣武军究竟有多么强大!
而在刘守光看来,自前年南征魏博惨败之后,卢龙军便失去了争雄天下的实力,能够偏安一隅便算不错了,拿什么去和宣武争锋?臣服谁不是臣服?向长安天子臣服和向宣武臣服又有什么区别?如果非要挑出不同的话,其区别只在于向天子臣服没什么好处,也没什么坏处,而向宣武臣服的话,至少不会继续挨打。
至少三五年内卢龙经不得大战了,必须争取时间修生养息,内整军制、外联朱藩,待实力恢复之后才可谈及其余。就这一点来说,自己和刘判官是一致的,可惜说服不了父王。
明日就是正式出兵西征义武、成德、魏博三镇的时刻,在这个关键的前夜,三方终于达成了一致,准备于明日动手,向父王“兵谏”!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权势和新位,刘守光就忍不住一阵心潮澎湃。除了新的权势之外,他更想起了幽州城内节度府后宅的罗氏,终于可以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了,他不由小腹上升起一阵燥热。
来到挑着灯火的自家大营门前,却见门口恭恭敬敬的立着三名军士,当先的军官躬身施礼,随即高举一面令牌,向刘守光大声道:“禀衙内,明日大军即将出征,王爷召衙内前往中军议事,卑职已在此苦等多时,衙内即刻便随卑职前往吧。”
刘守光一愣,不由有些心虚,没敢下马,就在马上问道:“某刚刚回来,待某回帐梳洗片刻,可好?”他紧张的盯着这名衙内军传令军官,右手握向了腰间的刀鞘。若是对方不同意……其实如果对方真的不同意,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这么暴起发难么?这可与密议时所约定的不同,恐怕会打乱三方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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