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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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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舞罢,婉枝似乎犹豫了片刻,然后轻步上前,就着李诚中的小桌斟满两盏,盈盈道:“可是平州李宣节当面?奴为宣节致酒,贺宣节复土开地,重整辽西。”
李诚中忙接过酒盏,与婉枝相对饮尽。婉枝顺势坐到李诚中身边,虽和李诚中挨着,却身子端正,不卑不亢,只是微笑着望向李诚中,眼中满是好奇。
与此同时,高行周身边也抢过去两个,一左一右投怀送抱,高行周神色自如的双手搂住,尽显大家子弟的潇洒风范。李承约身旁也坐了一个,两人言笑之间甚是亲昵,看上去熟识已久。其余舞伎则退了下去,留着王大郎、王思齐、李承晚三人身旁空空如也。…;
不多会儿工夫,乐声再起,走进来一队面容俊俏的女子,打扮却和舞伎们区别甚大,低胸束腹的长裙、薄透披肩的轻纱,露出深深的沟壑与白嫩的粉肩,看上去极为诱人。却是真正的戏肉上来了,这些女娘属于女妓身份,是可以酒后侍寝的。
一共上来八个,除了李承约以外,人人身边坐下两个,顿时满堂春色,比屋外的暖春还要春意盎然几分。
李诚中身边也围坐了两个,只是这两个女妓却只是在一旁侍奉饮食,端茶递酒,话语不多,偶尔出言,也只是附和着婉枝,一望而知两者地位的悬殊分别。
婉枝轻声细语,问着李诚中关外的一应战事和遭遇,李诚中酒到酣处,逐渐放开心怀,连说带比划,将战场上的所见所闻讲述出来。他的讲述没有那么多跌宕起伏、没有那么多精彩激烈,话语平和,缓慢却坚定。在李诚中的讲述中,关外的风雪、士兵的艰辛、搏杀中的生死、征伐中的惨烈都一一跃然于众人面前。
说到那些战死的士兵,李诚中挨个念着他们的名字:莫大郎、刘三斤、张有根、高三郎……鼻尖一酸,话语噎住,沉默片刻,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眼神早已朦胧。
在座的李承约、高行周都是带兵打仗的,边听边忍不住叹息,王大郎更经历过其中的每一场战事,听着听着忍不住大哭起来。王思齐和李承晚没经历过这些,但出自军将世家,自然也了解一些,此刻听着自家将来上官的描述,心胸间除了悲壮的酸涩之外,更多了几分慷慨豪情,只想立刻奔赴边关,狠狠的厮杀一场才好。
婉枝今日被邀请前来助舞,除了应付教坊差命之外,还想看看李诚中这个人。这些时日以来,教坊中也盛传了不少关于李诚中大破契丹的故事,婉枝对这个平州军新崛起的军官便很是好奇。此刻近距离的坐在李诚中身边,听李诚中讲述边关故事,她的心思也随之飞越了榆关,飞过了白狼山,飞到了柳城。她的眼前映出一幅幅马蹄声动、旌旗如林、铁血冰河、刀光箭雨的壮烈场景,听着听着,不由痴了。
按理说这个时代的酒水浓度真到不了把李诚中灌醉的地步,但以悲壮的沙场征伐来下酒,却显得浓烈许多,不知多少盏酒水下肚之后,李诚中也显得有些熏熏染。众人都醉了,自李承约开始,大声念诵着描写征战的诗句,一人一首,越念越是慷慨激昂。王大郎是最没文化的,除了趴在桌上用酒盏往自己头上倒酒之外,只是不住声的叫好。
李诚中也没多少文化,却被这一幕所感染,他大笑着东摇西晃的起身,推开想要搀扶他的女妓,口齿都有些不清了:“让……让开,没……醉,我也……要来……。来一首!”
在众人晕头转向的欢呼声中,李诚中端着酒盏,在原地晃悠了一个圈,笑道:
“北……北国风……风光……
千里……冰封,万里……雪……嗝……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莽莽……莽莽……莽莽……”
李诚中酒有些多,想不起来了,努力的想着,眼神里有些人影晃动,他使劲摇了摇头,终于想起来了,接着道: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嗝……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欲与……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看……看……”
高行周持酒起身,指着李诚中大笑:“看什么?快……快说!”笑毕一饮而尽。
“看……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好!堂上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尤以女声为高。这么一声“好”,顿时将李诚中后面的下半阙给喊没了,他想不起来干脆不想,挨个晃悠到各桌前,和众人一一对饮。
在李承约面前,他搂住对方,大声道:“来,走一个!”喝完又道:“明天晚上,一定来……来给咱老李捧场。没说的,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后……今后有什么……尽管说,老李我给你办,办了!”
李承约打蛇随棍上,立刻表示严重同意,然后小声道:“李兄,你看某和张家小娘子的事……”
李诚中一挥手,天下我有的架势,慷慨豪迈道:“小……小事,放心……都……都包在我身上!”
来到高行周面前,李诚中紧握对方的手,不停摇晃,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该说什么,就道:“高富帅啊,咱以后就是……朋友了,朋友,啊?你懂的!有事就说,一定给你办!来,走……一个!”又是一盏酒灌了下去。
他将王思齐和李承晚叫到面前,又拉过王大郎,道:“这是我家平州军的骑……骑兵……兵头,你们多……亲近亲近,将来先跟着王大郎……来,哥几个走一个!”
几人东倒西歪的喝完,他又拽着李承晚的胳膊,一边拽一边问:“说,你跟那个……麦……麦克阿瑟到底啥关系,怎么就那么铁呢?”
回到自家桌前,看着笑语嫣然的婉枝,李诚中又开始说话不过脑门了,他盯着婉枝的美目,许愿道:“婉枝,在……在教坊司过得……过得不如意的话,咱……咱老李为你赎……赎身,你看好……不好?嗝……”此刻他已然醉了,没听清婉枝说什么,只是恍惚之间看到婉枝又上堂起舞,在一阵紧似一阵的鼓声中,婉枝的腰肢飞快旋转着。
李诚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木木然起身就跟了过去,围着旋转的婉枝不停看,越看越头晕,就感觉脚下一阵颠簸起伏,好似身处一艘船上,船只正在浪涛中穿行。李诚中没站稳,向前一扑就欲跌倒,百忙中双手抱住桅杆,喃喃道:“怎么……怎么上船了?”
第十一章 辽西双城(十一)
李诚中作了个梦,他梦见和一个女子死死的抵足缠绵在一起。身边是汹涌翻腾的巨浪,但浪头扑到他和那女子身边时,却转为轻柔的起伏,让他在微微的上下颠簸中却感到一股安详和舒适。那女子双臂紧紧搂住他,轻轻咬住他的耳垂,不时地发出喃喃的低语和喘息,口中略有略无的呼唤着他:“李郎……李郎……”
女子相貌极美,李诚中很想好好看一下这绝美的容颜,他努力撑起身子想要离得远一些,却双臂无力,始终被那女子抱在近前。女子不停亲吻着他的脸颊、鼻尖和嘴唇,朦朦胧胧之间,他似乎终于看清了这张脸庞,好像是当日在树林中一起御敌的奚人女子撒兰娜,当他再次抬头之时,脸庞又好似化作了正在曼舞的乐舞伎婉枝……
当李诚中从宿醉中醒来之后,才发现已是第二日的正午时分,他所在的也不是张宅那间屋子,身子下面一张雕花梨木大床,盖的是绿翠锦绣绸被,房中各色陈放琳琅满目,极尽奢侈豪华。
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李诚中想起了昨夜的那个荒唐梦,直到梦中那张绝美的容颜慢慢模糊,他才不甘的坐起了身子,几分失落,几分惆怅。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李诚中听见连忙缩回被褥里,就听一个娇小的女声道:“尊客醒了?”
李诚中应道:“请进。”
房门推开,一个小婢提着木桶和布巾进来,小心道:“婢子服侍尊客起身。”边说边从床头取过李诚中的衣服,伺候他穿上,又给李诚中擦脸。
“这里……是李府?”李诚中问。他也不矫情,任那女婢摆弄。
“正是少师府。尊客昨夜多饮了几杯,便留宿在此。”那女婢话少,只是细心擦洗李诚中的脸庞和脖颈,擦完以后又让李诚中转身,替他挽发,手脚十分麻利。
李诚中努力想了想昨夜地经历,却只记得自己喝醉了,似乎着实出了些洋相,不由有些惭愧。
他又想起了那个荒唐的梦,暗自嘀咕昨天晚上不会是和眼前的这个女婢发生了什么吧?他偷偷看了看这女婢的脸,发现对方十分清秀,却似乎与昨夜梦中的女郎完全不一样,而且神色间十分平淡,似乎并没什么有异之处。
穿戴洗漱完毕后,李诚中谢过了用饭的邀请,便要赶回张宅。李承约一早便去节度府参加军议了,所以李诚中也没见到他,赶来相送的是李承晚,两人在李府门口道别,约好了晚间在周知裕府上相会,李诚中便带上一直等候在李府的王大郎一起回到了张宅。
今日是卢龙军高层的第一次军议,像李诚中这类级别的军官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军议也不会一天而定,很可能要连续多日。具体商议的事情李诚中也知晓一些,自家平州军扩编及柳城、燕郡的处置只是其中一项,节度府大集全军高层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南边传来的消息——汴军异动。
当然,这些事情轮不到李诚中操心,他在张宅之内吃了些东西,和老都头、张兴重、王大郎等说说话,喝喝茶,打打屁,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其间王大郎一直捂着嘴偷乐,张兴重很奇怪,忍不住问他到底乐什么,王大郎最好打听八卦,对散布八卦也同样偏好,当即就忍不住说了昨夜的经过,不说不要紧,这么一说就吓了李诚中一跳,敢情自己昨晚的荒唐梦竟然是真的!…;
犹如一道雷光晴天劈下,李诚中心里惨呼一声——我的第一次啊!
李诚中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虽然以前没这方面的经验,但也绝不会故作清高佯装纯洁。毕竟身为男儿身,又是在这个武人当国的乱世,他压根儿没有过什么保留处男之身以待将来的想法。
在坐镇柳城之时,品部诸位长老都曾经想要往他身边塞侍婢,新收的干儿子兀里甚至将自己哥哥图利最宠爱的侍妾送到了他的床上,但李诚中都严辞拒绝了。一来那些天确实很忙,几乎每天夜里回到房内就只想倒头大睡,二来他始终是接受过后世教育的现代人,连第一次都没有过,对于那种强迫的事情便自发就有心里抵触。
让李诚中感到遗憾和悔恨的,是他的第一次竟然发生在酒醉后,直接导致他对男女之事依然浑浑噩噩,不甚清晰明了,这也太坑爹了吧!
“胡说,我怎么就不记得?”李诚中犹自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宣节当时可是和婉枝共舞来着,大伙儿都看得清清楚楚,宣节真有男儿气概,后来直接上去抱住婉枝,要共谋良宵。啧啧,听说那婉枝可是明月松风阁的三魁首之一,身子清清白白,从未许人,宣节这法子果然了得……”王大郎说到兴奋处,眉飞色舞。
“她……她就答应了?”李诚中羞愧欲死,在老都头和张兴重似笑非笑的眼光下,满脸通红。
“婉枝小娘子搀着宣节去歇息的,进了房内就没出来……宣节,你不会一晚上什么都没做吧?哈哈,那可亏死了!”王大郎哈哈大笑。
李诚中被王大郎笑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王大郎顿时有些吃不住,只好讪讪的挠了挠头。李诚中掌军以来,威权日重,虽说他骨子里一直秉持着穿越前现代人的平等观念,但几场大胜下来,早已奠定了在部下心中的威严,就连在魏州跟随他出生入死的王大郎在这一眼之下也有忐忑了。
他在这里努力回想昨夜的情景,张兴重拉过王大郎悄悄问了几句话,王大郎就回屋去取了个箱子出来。
李诚中见王大郎取了装金锞子的箱子,就问他要做什么。王大郎看了看张兴重,张兴重淡淡道:“宣节,昨夜既然答允了为婉枝娘子赎身脱籍,咱们就去把这事办了……宣节一直没有家室,身边无人伺候……”
“我有答应过吗?我怎么不记得?”李诚中瞪大了眼,一脸无辜。
“天爷,宣节昨日在宴中可是主动提出来的,婉枝当时还问宣节这话可真,宣节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大郎立刻叫起屈来。
“婉枝女娘的大名,老朽也听说过一二,很多高门大户想纳这女娘为妾,都被这女娘拒绝了。宣节能得她青眼,可着实不易,呵呵。就怕教坊中不愿意,不过宣节若是请周兵马使出面,当能办妥。”老都头在一旁替王大郎解围。其实请太子少师李君操出面,这事会更加容易,但老都头心里对少师府还有怨气,此刻自然不愿提及。
想起了昨夜那个荒唐的梦,李诚中还是很动心的,在几个人怂恿之下,心动得就更大了,当下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只不过他不好意思显得那么急迫,便故作潇洒的挥了挥手,道:“急什么,晚间还要去兵马使府上,那是正事,等正事办完再去明月松风阁不迟。”…;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在张宅的小院中喝着茶,说说话,展望展望将来,这种感觉分外轻松。
看看时辰就要到了,李诚中便和张兴重、王大郎出了张宅,奔周知裕府上去了。
周知裕已从节度府回来,头一天的军议只是通报了从南方得到的各种消息,然后给参与军议的卢龙军高层们一个思索的时间,第二天的军议才是重点。周知裕将得到的消息拣紧要的告诉了李诚中,两人略谈片刻,便听府外门房开始通报有客到。
按照一般的人情世故,给自己中意的部下取个表字是用不了多大阵仗的,只需请几个交好的同辈前来观礼便可。但随着榆关之外一个一个捷报的传来,平州军渐渐有了重新崛起之势,新的平州系军头周知裕和手下爱将李诚中也成了开春以来整个幽州热议的风云人物。因此,主动提出来参加今夜观礼的客人也多了起来。随着一个一个贺客的到来,周知裕在家中摆的酒宴便有些不够,便又忙去外面酒楼采买菜肴和酒水,顺道还借了许多桌椅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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