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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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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皇甫真诡秘一笑,低声道:“何况。大将军真能肯定桓温、张重华、张平三人心思?扬州、幽州大举进攻之时,大将军敢把同桓温、张重华、张平三人接壤的兵马抽调一空?”
石青愕然一愣,邺城和燕军、扬州军交战之时,他真不敢抽调防备另外三人的兵马,谁知道这三人真正得心思,谁敢肯定他们不会趁火打劫?
“慕容俊此着算得上是阳谋了,虚实兼有,石某却必须处处当实应对。”
石青感慨地摇摇头,继而一扬眉,豪气干云地说道:“只要中原恢复元气,稳固下来,任他有多少兵马,任他有多少妙计也是枉然。”
皇甫真颌首附和:“大将军说得极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对付敌人,最好的策略就是富国强军。”
十九章真正的大师
皇甫真的话对石青触动很大,接下来的行程他没再说话,只低着头默默地思索揣摩。 ,何三娃的禀报才让他回过神来。“大将军,有个叫做释道安的僧人前来求见。”
“僧人?释道安?”石青茫然地抬起头往营门看去,但见一个清瘦的中年僧人和一个少年沙弥远远离开营门站着,似乎不敢随意靠近。
石青对历史的兴趣多集中在政治、军事、经济、民生方面,对佛道之类的宗教却了无兴趣,所以他既记不得释道安这个名号,也没兴趣和对方相见玄谈。“问清来意了吗?若无紧要之事就婉辞吧,本将军没时间。”
石青说罢,不再停留,继续向营中行去。何三娃匆匆离开,没一会儿又撵上来禀道:“大将军,他说他以前的法号叫做竺道安。。。。。。”
“竺道安?是他!”皇甫真惊诧一声。石青侧转头看过去,目光中带着询问。
皇甫真解释道:“竺道安是以前的石赵大和尚佛图澄的弟子,此人很是不凡,悟性奇高,佛法造诣不再佛图澄之下,听说两人名为师徒,实则常如师兄弟一般探讨佛理。”说明了对方来历,皇甫真又补了一句:“此人很早就名闻天下,实是难得的高僧。若是可以,大将军还是见一见吧。”
“佛图澄的弟子?”
石青目光一闪,想起什么,随即吩咐何三娃道:“快去有请释道安大师入营相见。”
这时是佛教初兴之时,西域僧侣逆丝绸之路东进,将佛教精义遍植于大江南北、中原各地。需要说明的是,这时的高僧大师,主要的素养不在于修行,而在于佛经的研习阐释,也就是说,这时的高僧更像江东名士,乃是佛学名家,善于开坛讲经,弘扬佛教典义,却不做面壁静坐的功夫。
释道安就是如此,他带着浓郁的隐士风范飘然来到石青面前,合什稽首曰:“山野僧侣释道安见过征北大将军。”
“大师方外之人,勿须拘于俗礼,请坐——”招呼释道安在皇甫真对面坐下后,石青也回到主位坐定,开门见山道:“大师目前在何处静修?来见石某不知有何指教?”
“三年前贫僧离开邺城南下,途径嵩山时发现此地风景怡人,幽深静谧,颇为适合居住研习,从此隐于山中研读经义,直到今日。上月底,贫僧感受到山外有一股杀戮之气,其间充满血腥,贫僧让随侍沙弥出山打听,才知道忽忽几年,世间已是风云变幻,石赵绝嗣,冉魏夭折,邺城几易其主,眼下乃是以民王为尊。。。”
释道安从容不迫,缓缓作答。既无初识的窘迫,也无名士的狂傲,不卑不亢,很是难得。说到这里,他口音一转,开始循入正题。“。。。民王乃天下闻名之杀将,贫僧曾有幸见过,然,既为人主,便需有包容四海之志,大慈大悲之心。怎能依旧遵循杀将之道,旬日之间屠戮数千无辜生灵。这般暴虐,石赵覆亡之鉴可谓不远。贫僧斗胆,欲请征北大将军放下屠刀,休要多造罪孽。”
石青微微颌首,沉吟着答道:“大师说得有些道理,只是,大师可知石某斩杀的是何人?斩杀原因又是为何?”
释道安合什道:“贫僧不知,贫僧知道的是,无论被斩者是谁,无论原因为何,杀戮乃是魔道,并非正途。”
皇甫真格格一笑。插口诘问道:“大师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便开口阻止,是否太过唐突?”
“弥勒佛——”释道安宣了声佛号,双眉紧蹙,脸现怜悯之色,望着石青道:“我佛慈悲,众生平等。征北大将军。。。。。。。”
“大师放心,民王早已弃了杀戮之道,石某亦并非嗜杀之人。得蒙大师教诲,日后石某当会留心,多以仁义感化,少用杀戮手段就是。”
石青挥手打断对方。杀与不杀这是个扯不清的命题,若是实用主义者和佛学大师就此辩论,结果只能是鸡同鸭讲,永远都不可能得出结论。他见释道安可不是为了辩论的。
石青的答复让释道安很满意,当下合什谢道:“征北大将军一念之仁,可活无数无辜生民。贫僧多谢了。”
“大师客气,该当是石某多谢大师指点才是。”石青谦逊地还礼,继而口音一转问道:“石某冒昧,想向大师打听一件事,不知可否?”
释道安痛快地应道:“征北大将军请说。贫僧若是知道,必定如实奉告。”
“多谢大师。”石青微微一笑,问道:“大师认识一个叫做草剑的女子吗?”
“草剑?!”轻呼声中,释道安的眉头一下子蹙紧了。
草剑的来历对石青来说一直是个迷。这个女杀手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几乎没留下什么线索,让人无从猜测。后来石青从雷诺口中得知佛图空在羌氐争战中的作用,从皇甫真口中得知佛图空还活着,而且佛图澄、佛图空师兄弟早在石虎时期就和慕容氏关系暧昧,联想到佛图空在为冉闵铸金像时的表现,他感觉到对方的不寻常,并隐约觉得草剑可能和佛图空师兄弟有些关系。
感觉终归是感觉,石青对此不是很在意,直到见到张举夫人韩氏时,他才重新想起此事。韩氏的神韵和草剑太像了。这样的一个人呆在麻秋身边令人很不放心。为此,他重新对草剑的来历留上了心,刚才一听说释道安是佛图澄的弟子,便立即请来相见,用意就是为了摸清草剑和韩氏的来历。
释道安的反应证实了石青的猜测,他心中一阵惊喜。草剑、韩氏的来历也许马上就能揭晓。双眼一眨不眨地盯视着释道安,石青屏住呼吸,静等对方回答。
“哎。。。不瞒征北大将军,贫僧倒确实识得草剑,只是这事是师门隐秘,若是说出来,于先师声名有些不好。”释道安为难地叹了口气,然后连连摇头,竟是拒绝了石青的请求。
石青愕然一愣,再没有比这更扫兴的了。沉吟半响,他又试探着问道:“大师是否认识原石赵太尉南和张举的夫人韩氏?”
“呵呵,韩氏啊。。。”释道安苦笑两声,显然是默认认识韩氏。
石青蹙眉说道:“大师是否知道。石某曾险些丧命于草剑手下,韩氏眼下正在民王身边蛰伏?”
“啊?”释道安惊愕出声,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些事。
石青眼光一闪,口气突然转厉,质问道:“佛图空为虎作伥,先挑起枋头蒲洪与滠头姚弋仲苦斗,后坑陷冉闵铸像,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勾引燕国慕容氏进入中原祸乱天下。佛门子弟如此作为,大师亦敢说出我佛慈悲之言,亦敢祈使石某放下屠刀?”
“这。。。弥勒佛——”释道安滞了一滞,口宣佛号,随即垂目沉思。
“哈哈哈——大师着相了。”皇甫真哈哈大笑,插口进来。道:“有因就有果,今日之果乃昨日之因。大和尚声誉如何乃是自己修来的,岂是遮掩修饰来的?”
“弥勒佛。居士所言甚善。贫僧受教了。”
释道安抬目看了一眼皇甫真,合什称谢,旋即转对石青道:“征北大将军有所不知。在西域,我佛教门和中原的道门一般,因为对经义理解的不同,分为许多教派。譬如大乘、小乘、密宗、弥勒等不一而足。诸教派皆以为自己的理解才是经典奥义,并希望弘扬之。若欲弘扬本宗教义,仅凭一身之力终究难成,必须寻求世俗力量相助,以为护法金刚。各宗门都想争取更多的世俗力量,于是便有了争斗,争斗的结果是佛门教派和世俗力量最终合流,向其他教门和教门护法宣战。我师东来之时,西域教门便是这等情况。”
“恪于西域的教训,我师来到邺城之后,一边寻求石氏襄助,一边暗中培植教门内部护法。我师一直担心世俗力量为其他教门所夺,不能用于本教门弘扬佛法,是以对此极为用心。费尽心力,用时十余年,培植出四名女护法,并把她们安排在对世俗界有重要影响的人士身边。贫僧一心研读佛经教义,对于培植教内护法一事并不留意,对这些事原本不很清楚。直到石赵连番败于慕容氏之后,我师言道石氏可能气数已尽,为长远计,他要去塞外考察慕容氏究竟如何,教内护法的联络事宜暂由贫僧接手。这时候贫僧才知道,四名女护法有两个在石虎身边,其中一个就是草剑;一个被张举收为小妾,这就是后来的韩夫人;另一个当时还没有着落,跟我师一道去了塞外,以后就没有回来,大概是留在慕容家了。”
“我师似乎很看好慕容氏,从塞外回来以后,便着力帮助燕国,先是在石氏诸子间挑动是非,事成后又设计诈死遁走,坑害了石虎一次。不过,我师终究年龄大了,往来西域几近万里,着实辛苦他了,听说我师回西域本门不久就圆寂了,圆寂之前指派佛图空师叔前来中原接掌本门。我师走后,贫僧也离开邺城,来到嵩山隐居。佛图空师叔来中原后,曾让贫僧回邺城帮忙弘扬本门教义,贫僧一心侍佛,不愿沾惹世俗是非,便没答应,也没再和师叔联系,以后的情形就不知道了。”
释道安叙述的时候平静无波,末了他嘘了口气,放松地说道:“今日把这些陈年往事说出来,贫僧和往昔再没了牵扯,日后只一心研读佛理就是了。”
石青解开心中谜团,心情大好,扬声说道:“佛学出自西域,其中论述皆来自于当地民风习俗,与中原大为不同。大师若是埋首研读经义,忘却自身所在,所研经义只怕难以在中原大行。若是可以,可结合本土之儒、道教义,去其糟粕,吸其精华,开创一弘扬善良、宽容诸般美德之新教门。”
释道安闻言一怔,继而眼中清光一闪,欣喜道:“征北大将军此言大善,贫僧一直感觉经义中胡风太盛,若是照实诠释,只怕很难让中原善信完全信服。若是结合中原儒、道教义,必定能得天下善信推崇。”
释道安乃是中国佛教的奠基人,他把西域传过来的佛教经义与中国本土文化相结合,开创出一个崭新的从属于中国的佛教文化。历史上,这个创举是他独立完成的,不过,经石青一言提醒,他会少耗五年苦工。
二十章郗愔回转
释道安在军营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从石青那儿得到“绝不擅杀”的许诺后,释道安告辞而去。事实上,就算没有他的谏劝,石青也没打算再杀下去。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胡人汉化的程式该从杀戮转为安抚了。
石青和皇甫真一道送别释道安后,两人一边绕着大营散步,一边闲谈。
石青先开口说道:“楚季兄。与邺城、大晋、燕国三方相比,中原势力中并州最弱,暂时没有逐鹿天下的实力。但却是石某长久以来的心病。并州军走轵关或循太行径、白径南出,可居高临下直接冲击河内、枋头,若是冬日,更可渡过黄河冰面攻击豫司两州腹心;并州军走滏关、井径关东出可直接威胁邺城、襄国、常山郡。平日时候,并州军的威胁除了造就更多的破坏,未必能够致命。然而,在石某对阵慕容氏或荆州军之时,并州军若是突然发难,真的可能成为决定战局胜负的关键。”
皇甫真点点头,似乎深有同感。
石青继续道:“因此,石某有意抢先对并州动手,绝不能让这个隐患存在太久。”
皇甫真疑虑道:“并州险关要隘,易守难攻,没有十万以上人马难以成事。大将军想在眼下这般情况下攻并州只怕不易。”
“石某没准备多动刀兵,而是打算一计取之,促其内乱。”
“若能如此倒是最好,不知大将军打算如何着手?”
“石某在巨野泽梁山岛还关押着一个废人,眼下该是废物利用之时了。”
“废人?这是何人?”
“呵呵,此人乃是蒲洪之子,蒲健之弟蒲雄。”石青格格一笑,冷声说道:“除井径关外,对邺城有威胁的轵关、太行径、白径、滏关尽皆在并州上党郡界内。并州军主力北上太原防备鲜卑人、丁零人,眼下上党郡实力最大的两股力量一个是枋头氐人残余蒲健部,一个是无法回转豫州的张遇部。蒲健志达才疏,未必甘愿永为并州军附庸。张遇更是枭鸮之辈,为保持独大之位,此前一直不愿和嫡亲叔父张平合流,前番无奈之下这才退进上党,只怕他也不甘心成为张平附庸。”
皇甫真惊醒,恍然道:“大将军的意思是以蒲雄、韩氏为饵,钓蒲健、张遇这两条大鱼?”
“不错。石某正是此意。”石青停下脚步,侧过身面对皇甫真道:“石某有意通过蒲雄、韩氏两条线,或明或暗与蒲健、张遇建立联系,或促其二人联手,或任两人分别施为,或高官厚禄许以重诺,或挑动是非助长其私欲。无论如何,只要把张平之子张沈赶出上党郡,让上党郡无能为患便算功成。”
皇甫真颌首附和道:“若是如此,倒是大有可为。”
“石某有意借重楚季兄大才,坐镇邺城督办策划此事。不知楚季兄肯否?”石青凝神注目皇甫真道:“监察院采风司正是经办此事的最佳助力,石某会向采风司从事伍慈伍行云另行下令,楚季兄有何需要直接交待伍行云就是,必能办得妥帖。”
“啊!?”皇甫真身子一震,惊愕地瞪向石青,过了好一阵,他才感觉到失态,自失一笑道:“大将军每每行事太过出人意料,皇甫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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