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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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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他来说吧,境遇还算好的,留在宫中,虽说只是个看宫门的差事,但总好过许多人被流放监禁,或者干脆就悄无声息的失了踪影。
本来说实在的,他这人没多大的野心,像他这样的江湖亡命,半路出家有了官身的,大多不会有什么妄想和奢望,荣华富贵,后半生逍遥自在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了,其实求的不过是死后别曝尸荒野,坟茔之上有座刻着他们自己真名实姓的墓碑,逢年过节,有那么三五亲朋上炷香就成,至于其它,他们这些连忠心于朝廷与忠心于王灵鼻之间的区别都不太能弄得明白的江湖草莽就更加顾及不上了。
不过话虽如此,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于人?一旦涉及各人身家性命,他们这些一直是干着掉脑袋的买卖的所谓亡命却是都只有一个心思,天大地大,老子的性命最大。
这也是在日月争辉楼第二次见到赵石时,一直饱受排挤打击,过的提心吊胆的赵飞燕摆出一副谦恭到极点的姿态的重要原因了。
当时他也没想太多,即便他这人有自己的聪明之处,但去巴结一位风光正盛的朝廷新贵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艰难了些,也没有太好的机会。
不想过数月,竟然机会就来了,这位大人要去川中传旨,内衙命其率人随往,他也仔细琢磨过,这件看上去应该是美差的差事为什么会落在他的头上,虽然钧令说的并不清楚,只说到了川中便宜行事,主要是居中联络川中密谍,打探川中消息。
但他久在内衙,一些消息他还是隐约能知道的,自大秦兵马入川以来,内衙在川中的密谍损失惨重,再加上兵荒马乱,联络不上的,就连内衙自己人都说不清到底内衙在川中受到了怎样的重创,反正如今秦军刺探军情多数已是和内衙无关,据说这情形让宫里刚掌握内衙权柄两年的曹公公很是受了些责难。
而现在推他出来去川中,以他的聪明自然也就明白了些许其中关节,这一趟不是什么好差事,反而很可能是要当什么人的替罪之羊的,尤其是他身后跟着这两位,虽然名为下属,对他却是一点敷衍的意思也没有,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身后这两位才是内衙真正主事之人,身负密令那是肯定的了,这趟去了,查出什么或者没查出什么,他赵飞燕的脑袋估计都要保不住了……
如此这般,他越是思虑的清楚,心里越是发凉,而最终觉着能在如此死局中救得了自己的也就是眼前这位了,所谓病急乱投医,他也顾不得这位大人是不是真有这个能力,对内衙之事有多少了解,愿不愿意插手内衙之事了,这根救命稻草他是一定要抓在手里的,不然岂不是连那一线之生机也没了?
“大人,下官……下官等是奉上命而来……您就别难为下官了,再说,既然入了大人麾下,大人但有所命,下官必定惟命是从,再不会给大人添什么麻烦的。”
他这里说的隐晦的很,他这里自然是惟命是从的,至于其他人嘛,就不敢保证了,说起来,身为内衙所属,这般说话姿态放的已是极低,该说的不该说的,分寸也把握的也很是恰当,要不然怎么会说他是个聪明人呢。
不过这番话说给赵石听却是不成的,就算此时赵石没在气头上,也琢磨不出话里话外他输诚之意的,加上赵石前世的经历,他对这个什么内衙并无半点好感,一句话又怎么能糊弄过去?
“奉的是谁的命令?我这里怎么不知道……”冷冷的看了眼前三个人一眼,赵石紧跟着便问。
赵飞燕此时也只有苦笑的份儿了,这话他轻易可不敢接,他也不知自己怎么这等倒霉,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大人不成?话里怎么觉着有这么大的怨气呢?真是流年不利……
“大人……这个……是宫里的意思……”不得已赵飞燕唯有含糊的回答道,希望这位大人能听出味道来,不要再跟他这个夹在中间的小人物计较什么了,中间眼神更是连连向身后两人瞟了过去,希望赵石明白,此间主事之人并不是他赵飞燕。
还好的是,赵石虽然有病在身,但感觉依旧敏锐如常,察觉他脸上有异,径直望向他身后两人。
“这两位又是谁?”他说话依旧毫不客气,让赵飞燕身后两人都是脸色微变。
“哈哈,我来为大人引见,这两位……”赵飞燕暗自松了一口气,眼珠一转,笑容越发带出了几分谄媚来,更是侧着身子,将自己身后两人整个露出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两人中那个虬髯大汉猛的直起腰杆,本就显得比赵飞燕魁梧三分的身形看上去又高大了几分,精光四射的眸光在赵飞燕脸上一扫而过,闪过几许鄙夷傲慢之色,随意抱了抱拳大声道。
“皇厩副驾,都骑尉沈剑见过大人,我等奉枢密院令,随扈大人往川中行事,暂领钦差行营护官,不过大人虽是上官,但对我等并无直辖之权……”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中掏出一封文书……
第四百七十三章打听
第四百七十三章打听
赵石沉吟了一下,眸子敛了敛,顺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文书,却是瞧也不瞧一眼,手一抬的功夫,便随手扔在了卧榻旁边的矮几上,文书在上面滚了滚,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声音虽小,这时却好像在面前三个人的心头猛的敲击了一下,虬髯汉子脸色立马转青,变得难看无比。
其他两人也是神色大变,赵飞燕还罢了,剩下那个白面无须,身形有些微胖,一直眯着眼睛不做声的,也猛的抬头,瞪圆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瞅着赵石,要知赵石再是受皇帝宠信,到底还是个臣子,职位也不过是个羽林将军。
想他们内衙之人,虽说职权都不算大,但凡是知道他们身份的,官职再高,见他们找上门来,不要说得罪了,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唯恐言行有所差错,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求得了枢密院签发的文书,并没有随随便便到兵部领上一纸钧令,也算是极为看重此人了,不成想,此人竟是如此骄狂,还……真是年少无知,竟然恃宠而骄到了如此地步?
接着赵石淡漠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你们三个谁在军中呆过?”
“赵大人……”面白无须的汉子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了拉性子有些暴躁的同伴的袖口,开声说话,只是声音透着尖利,眸光也阴森森的显得过于阴柔,让人感觉不很舒服。
“我等奉的是军令,大人领兵多年,应知军法无情,军令一到,我等若不想人头落地,自然得听令行事,就算大人不愿我等随行,又何必难为我们几个小人物?”
他这话里绵里藏针,听起来像是服软,其实却隐露讥讽之意,更是意指赵石不遵枢密院谕令,麻烦可是不小,不过他到也留了些余地,到不是怕了眼前这位少年将军,内衙行事隐秘,唯恐旁人知晓,在大秦自成格局,历代都是由皇帝亲信大太监统管,还真就不怕旁人指手画脚,不过他现在也琢磨不透这位大人的意思,瞅赵飞燕这个模样,这位大人是知道了他们底细的,但说起话来,颐指气使,一点情面也不给的样子,也不知到底是何缘故?
既然有些吃不准这位赵大人的心思,话里也就不敢进逼过甚,再加上内衙职责所在,虽说他们自成一体,但只要明白内衙跟脚的,也能知道内衙权势并不如何显赫,真正的朝中显贵,朱门世家,又哪里是他们能奈何的了的?
说到底,他们这内衙还是后世的锦衣卫相差甚远,依仗的不过是历代掌权之人皆是皇帝身边亲信大太监,只要不被人抓住确实的把柄,谁也不会有意跟他们为难,加上唐末太监专权,宫中的太监们也自知不得外臣们喜欢,所以都是谨守门户,从不刻意结交闲杂人等,行事更是力求隐秘,所以才能相安无事至今罢了。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内衙所属虽说有时总觉高人一等,但却没有多少底气,方一见面,见赵石姿态如此强硬,加上此次川中之行,若没有这位他虽是心中恼恨,但说起话来还是留了很多余地的。
“你又是谁?”赵石偏了偏头,语气丝毫不因身体虚弱而有半分软弱,既然知道几个人的身份,说起来他本不应该如此强硬,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锋芒毕露,好像出了鞘的刀锋般的愣头青了,接人待物上已有长足的长进,但话说回来,一来他对这些从不公开身份,行事诡秘的家伙没有好感,二来嘛,他不想跟这些人有什么牵扯,这对他如今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三来,此次入川,闲杂人等已经够多,加上这么几个一看就知道不会听命行事的家伙,又多多出许多的麻烦和变数,还有想深一些,这些人入川自然不会是去游山玩水的,旁的先且不说,就说他们一旦将事情办砸了,说不准就要将黑锅扔给别人,前世时那些特工们的行事方式他可是见过的多了,所以,这几个家伙要么就赶的他们远远的,要么就让他们知道,谁都不是好惹的。
而之前特意的试探也表明了这几人虽有倚仗,但气势上并不如何跋扈,和他之前猜想的内衙地位很是相称,之所以后面两人身上有淡淡的傲气,想来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身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有些神秘,所以之前和他们打交道的官吏也便抱着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心理忍让他们三分,由其而产生了些优越感罢了。
“下官姓鲁,名叫鲁忠,羽林军骁骑尉,职领内库左副都监……”紧咬着牙齿,声音又尖利了几分,显示这位老兄也着实有了几分恼火的意思,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只这片刻功夫,面前这位少年将军已是将他们的来历心理都猜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这强硬的姿态也八分是做作出来的。
赵石心里却是冷笑了一下,这三个人的身份真是杂七杂八,说了也等于没说,一看便知挂的都是虚衔,这个鲁忠竟然还挂着羽林军的职衔,也不知是挂在左卫还是右卫名下,羽林军的骁骑尉却作的是内库都监,以他对大秦官制的了解,也亏这些内衙之人想的出来,几乎是裸的告诉旁人此人身份诡异,也不知是愚蠢,还是为了其他什么,可能是为了行走于宫内宫外方便一些吧?看这个鲁忠的样子,八成是个太监了,身上那股子阴柔的气息让人怎么看都不舒服,不过听说内衙权柄都是握在太监手里的,看来此人在内衙应该是有些身份之人了。
想到这里,他再不愿跟几人纠缠,声音放缓了些,“你们身上都有武职,但在我看来,却没一个是在军中呆过的,这个你们不会否认吧?”
“是……但大人……”
赵石摆手打断鲁忠的话头,淡淡道:“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川中大战方休,我曾随大军出关东征,千军过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此乃大凶之事,我秦军虽说军纪严明,并无多少杀戮无故之行径,但大军过后,百战之地,败兵盗匪多如牛毛,攻蜀之战,我大秦用兵十数万,灭一国之地,比之东征之役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来战后情形犹甚,此次出京传旨,你们知道随行之人有多少?都是各部文员干才,我奉的是皇上口谕,哪怕损伤一人,也不好向皇上交代,向朝廷交代不是?”
赵石缓缓道来,却带了些解释的意思在里面,眼瞅着对面两人脸上的怒色渐消,换之而起的却是微微的尴尬和犹疑,显然不知他如此说法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先硬后软的把戏,他用起来虽然有些生疏,但效果却是不错的。
目光在他们脸上一扫而过,赵石接着道:“我这些日子奔走布置,怕的便是事有不周,随行护卫军兵唯恐不多,唯恐不精……你们身上都有武职,听你们的意思,还要随在我身边,你们胃口到是不小,要知我麾下士卒都是东征之时带出来的,虽不能说是百战之卒,但总能称得上是精兵,而你们未曾在军中任职过一天,嘿嘿,说句你们不愿意听的话,你们没那个资格入我军中,而一旦遇到盗匪败兵,你们知道该怎么排兵布阵?我一个军令下去,你们知道该将我的命令传给谁?又怎么能让旁人对你们服气?一旦出了疏漏,朝廷是找我这个钦差的麻烦,还是你们自己担待?
别说你们就这么拿着枢密院的调令来我这里,就算你们有皇命在身,我也要到陛下面前数说一番的,其实咱们心里都应该清楚,我若是较真的话,还怕找不出你们的毛病来?这调令是枢密院哪位大人发下来的?兵部附文在哪里?你们没在军中呆过哪怕一天,又不是将门出身,怎么就这么调过来?还要居于要职,指手画脚一番,这不是妄想是什么?你们觉着我能答应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石觉着已经足够打消他们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了,他虽不知到底内衙是怎么打算的,但却要随着他这个钦差入川,想来是要在他这里得到助力的,估计最好是能打着他钦差的名头办一些事情,这也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谁知道这些家伙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阴私事儿,在京里还好说,一旦离京万里,保不定就肆无忌惮,这个黑锅想让他来背?想都别想。
不过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觉着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看的就是他们到底有多大的底气,是打算硬来,还是服软,他也没什么可怕的,说到底,他还真没将眼前几个人放在眼里,内衙毕竟还不是后世的锦衣卫,职权上比那些他见过的国安局特工更是差的远了,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不须顾忌很多,估计也就是日后多些麻烦罢了,他也没那么长远的打算……
名叫鲁忠的太监微微低着头,脸色变幻不定,沉吟不语,赵飞燕心情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这位大人果然没叫人失望,看着两个这几日在他面前不阴不阳的家伙吃瘪,他差点没乐出声儿来的。
旁边那个看上去有些莽撞的汉子也不说话了,毕竟入了内衙又能得职位在身的没一个是傻子,这位大人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不管你们要干什么,做什么事情,想打着人家的招牌又不让人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个副职而已,没必要此时硬顶上去,想到这位年轻新贵方才的话,再往深了想想,他也有些不寒而栗,此时若是将人得罪的他狠了,一路入川,都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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