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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4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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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了,经过这两年多的战事,作为西川最主要的一个战场,虽然城内一直未有多少变乱发生,但国家已亡,敌国陈兵于前,乱兵围困于外,栖栖遑遑之情又哪里是外人可以知道?
所以这萧条冷清的味道几乎渗透到了城内的每一个角落,商铺紧闭,行人匆匆,官宦之家胆战心惊,平常百姓关门闭户,覆巢之下,真正是一片凄凉。
空荡荡的街道之上,马蹄显得格外清脆,一队巡街捕快从不远处经过,瞅见这一行人,都是垂头耷拉脑,默默转道,偶有行人撞见,也如惊弓之鸟,迅即退在街旁屋檐之下,屏息凝气,腿肚子发软,亡国之人,莫外如是。
李任权信马由缰,脸上古井不波,默默想着心事,相比当年庆阳府时那个白白胖胖的李将军,他现在瘦了许多,也老的厉害。
两鬓之间,已见星星霜雪,正德二十七年,庆阳府兵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六年之间,人事变幻,再从风沙漫天,寒风肆虐的庆阳府到这四季如春,青山绿水的蜀中,从一个待罪之人,到威震东川的临江伯,此中的艰辛和酸涩又岂是旁人可以领会的?
所以他才会不顾军令,悍然率兵翻越巴山,拼死一搏,终是得立大功,得了临江伯的爵位,凭的便是胸口一口郁气,而有了这个爵位,便能荫及子孙,也能摆脱六年前那场兵变带来的阴影了。
但他并不满足,顿兵东川,哪里比得上平定蜀中的大功劳?可惜的是,蜀中君臣太过懦弱,竟是降了,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却也让他回兵西来,再立殊功的心思落了空,而后周兵马逆流而来,也逼得他不能动弹,索性又从吴大将军那里要来两万人马,沿江布防,如此,兵力雄厚,有仗可打,到也不无好处。
不过蜀中变乱再起,风波动荡,又让他看到了立功的希望,封侯但在马上取,如此风起云舒之际,也正是英雄用命之时。
有了这样的心思,乱事骤起之时,他顿兵东川,一来是后周水军精锐,让人防不胜防,让他不能擅动,二来嘛。。。。。。。那些隐秘的心思,也就不能为外人道了,而剑门失守,成都被围,消息断绝,也确实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如此半年有余,正当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引诱后周水军冒然入蜀,一战小胜,让后周水军惊惧而退,然后正待整兵西来,欲解成都之围的时候,却是接到了剑门那边来的急报。
明威将军,得胜伯赵石率领援军破剑门天险,召他率兵顺江而上,共解成都之围。
羽林卫都指挥使赵石,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也算是当年庆阳府故人了,当初,这位皇帝宠臣,朝中新贵还只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和李家丫头共谋,悍然斩杀庆阳大将李继祖,将他和张德让三人软禁在了军中,一句平定庆阳兵乱。
再到后来,事情就有些可笑了,这赵石立下大功,记得当初自己对这少年还颇为赏识,但到太子李玄持到了庆阳府,将功劳给了李家的那个败家子,那赵石本就只是个小小的队正,和李家丫头虽然眉来眼去的,但终究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寒家子罢了,又怎斗得过当朝太子?
果然,一夜之间,那个行事特异,才干非凡的小子就在庆阳府没了踪影,当时他李任权也是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这么个小人物,是死是活自然是事不关己,根本未曾过问的。
不想,再得此人消息之时已是数年之后,魏王李玄道欲率兵出潼关,以报金人伐秦之仇的时候,而从东征归来的显锋军口中,这才晓得,当年那个落魄离开庆阳府的小孩子,赫然已成了军中大将,掌管的更是皇家亲军,在东征时大放异彩,锋芒毕露,真真是让人目瞪口呆之余,更觉着这事怎么都像是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一般。
而相比起他自己的落拓,怎么都觉着世事无常,莫过于此,之后什么营养将军和李家结亲,要娶李家丫头等等的消息也零碎听到一些,却再无之前那般有震惊和不可思议的感觉了。
不想,再次听到那赵石的消息,竟然是在此时,而且人家摇身一变,已经是得胜伯了,再非什么巩义县子,他这心里之纠结也就可想而知了,深思了数日,最终却是下了个让他后悔到现在的决断,按兵不动,冷眼旁观。
他问过传信之人,赵石麾下有羽林军,雄武军,还有镇军禁军,羽林军和雄武军就不说了,他多年未曾进京,但京师的老爷兵想来也精锐不到哪里去,其中最多的是禁军,殿前司禁军的战力和镇军比起来,那就是个笑话,而围困成都的乱兵足足有数十万之多,他既想不通,朝廷大将多的是,怎么就派了个赵石前来,又想不通以数万这样的兵马,那赵石怎么就敢去成都?
这般思量下来,心中冷笑之余,也便打定主意,等那赵石在成都撞个头破血流,再去收拾残局,按兵不动的由子都想好了,老办法,后周兵马又有异动而已。
而等到成都大胜的消息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后就是一片懊悔,早知道哪些乱兵七拼八凑,人数虽众,却乃乌合之众,怎么就一时昏了头,做出这么一件蠢事出来呢?
若是率兵前往,就算已不能独占功劳,也总能从中捞些汤水吧?现在可是弄的万事休提了,说不定还有麻烦。
功劳没了,还有点骑虎难下,不过想来想去,他到沉住了气,就算成都大胜又能怎的?还能来找他的麻烦不成?
放下这个心事,到也不着急了,又等了半个多月,后周的水军也退了下去,再没有任何拖延的理由,这才派出人去成都打前站,随后留下张德让统领大军,自己只率亲卫牙兵快马赶来成都。
他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大功已经落空,说不定还把那赵石得罪了,连带着大将军吴宁估计也对他不会满意,虽然大将军据说遇刺重伤了,但不是没死吗?只要还活着,那就还是大将军。
得罪了人,大功也从手掌边溜了,那后面的事情就就不能再错了,若是一听成都大胜,便起兵前往成都,那不是摆明了要捞便宜,与人争功呢吗?
所以大头既然已经没了,小头得来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再拖上些时候,将之前送上的按兵不动的道理坐实了,让人无话可说才是正理。
回想起这些,李任权那被江风吹的两腮通红的脸上,不由微微露出纠结之色,这事弄的,没抓到鱼,反而弄了一身腥。。。。。。。。。
“将军,咱们是不是先找个下处?”旁边的牙兵统领凑过来说道。
李任权心绪不佳,冷冷道:“李汉这个王八蛋,知道我这几日便到,竟然没派人到城门口迎候,叫他来成都可不是让他逛窑子来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那亲兵统领自然不敢接茬,心里却是苦笑,这是成都可不是庆阳府,李汉带着两个人,又要拜会这个那个的,怎么抽的开身?就算没事,身边人手那么少,又知道咱们从哪个城门进来?
但一路上,他算看出来了,将军这里脾气可是越来越差,一会急赶慢赶,一会又踌躇不前,就这么,七天的路走成了十天,也不知将军这里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这些话到底也只是心里想想,他可没那个胆子问出来。
到底一行人还是找了个开着的客栈住了进去,胡乱吃些东西,李任权便让人去寻那李汉,自己则关起房门,琢磨着该先去见谁,后去见谁,当然,这些还是得等李汉来了再说,吴大将军,李巡阅使,还有就是赵石赵柱国。
这三个人是一定要见的,他到是有意先去见那赵石,不管怎么说,两人也算是有些交情,当年的事又不是他李任权的首尾,那是太子李玄持还有李严蓄不是东西,相反他对那赵石还有重用的意思。
想到这个,他心里到是咯噔一下子,对啊,那李严蓄也在成都,两个冤家碰到一处,岂不是相对冷眼?和这两人打交道,还不能不慎重了。
到是吴宁吴大将军,也不知伤情如何,先去探望一下也是应该,他还不知道,吴宁吴大将军自己遇刺重伤不要紧,家里却是被人抄了个底掉,而朝廷现在也没个说法,几乎已经明摆着表明,吴家。。。。。。。。就是蜀中之战的替罪羊了。
若是知道这事儿,他是断不会想到去探望吴大将军的。
等到那李汉被找过来,已是掌灯时分了,也顾不得其他,李任权立即将人叫进去,细细询问如今成都情势。
那李汉到成都虽然不久,但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虽说未能探查的那般细致,但还是让李任权明白了个大概。
赵石赵柱国在剑门遇刺,带伤率兵解成都之围,现在却是潜心静养,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军前巡阅使李严蓄,而且这些时日,援军的巡阅使陈祖也已到了成都,还有就是随军转运使齐子平。
现在蜀中诸事,皆出自三人之手,反而是两位领兵大帅,都是重伤在身,不理庶务,情形有些奇怪,好似还在情理之间,而李任权心里本能升起了一丝寒意出来。
这是。。。。。。是。。。。。。。。在避嫌吗?功成身退,以免功高震主?真真是。。。。。。。李任权一拍大腿,脸上变色,人家功劳大不大?那还用说嘛,但立下了大功之后,人家是怎么做的?
而他呢,手握重兵,不思退路,却还在一味想着争功,又坐观成都被围而不救,虽然他做的也让人找不出毛病来,但有些事做下了,还愁有心人抓不住把柄?李任权心里一片冰凉。
急急便问,“我让你去拜会吴大将军和得胜伯,可见着了?”
那李汉摇了摇头,“都没见着,大将军称病,不见外客,得胜伯那里也差不多,不过李金花李将军却见着了,李将军说,得胜伯重伤难愈,劳累不得,若将军到了成都,无须前去,只管到李大人和陈大人那里去禀报军务即可,不过。。。。。。。”
李任权本就有些不得要领,纠结的厉害,再见他吞吞吐吐的,气顿时便不打一处来,竖起眉毛厉声道:“不过什么?快说。”
“不过小人在得胜伯居处出来的时候遇到一位。。。。。。。。一位姑娘,还是个军中校尉,他跟小人说。。。。。。跟小人说,将军好大的架子。。。。。。。。”
“嗯?”一句话,彻底把李任权的火头给点了起来,甩手就是一巴掌,接着上去又是一脚,随手将腰间的佩刀都给抽了出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折腾之间,几个亲卫从外间冲进来,亲卫统领一下子抱住李任权的腰,连声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使不得啊。”
折腾了半晌,李任权才喘着粗气坐了下来,指着属下骂道:“你们听听,这狗东西胆子不小,听到些胡言乱语,就敢说给我听,若是在军中,我他娘的宰了你个兔崽子。”
那李汉满脸是血的爬起来,却是不敢就此起身,而是嘶声道:“将军啊,小人不敢欺瞒将军,实在是得胜伯有总揽蜀中战事之权,小人觉得,吴大将军那里向来宽厚,即使是礼数不周,也不会说什么,但。。。。。。。。但得胜伯不同,为大秦立下大功,年纪轻轻,听说还是陛下亲近之人,如今大权在握。。。。。。。。将军让小人前去拜会,恐怕被人家挑理,那女子之言也正是在理啊将军。”
“还敢强辩,还敢强辩。”李任权大怒之下,也没细想,上去又是几脚,屋中又是一片纷乱。
直到几个亲兵将那遍体鳞伤的李汉抬出去,又给李任权打来洗脚水,给自家将军洗漱一番,换上便服退出去,李任权愣愣的瞅着窗子,这才静下心来细想。
这一想,却是越来越觉着那李汉说的有理,不过领兵日久,再一转念,却是骂了一句,他娘的,不过是个毛孩子,老子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婆娘的裤裆底下转悠呢,现在得了势,真就当起大爷来了?想让老子给你个毛孩子低头,做梦去吧,当初在庆阳府的时候,怎就没一刀剁了这小兔崽子。。。。。。。。。。。。。
胡思乱想了良久,这才靠在床上迷糊了过去。。。。。。。。。
。。。。。。。。。。。。。。。。。。。。
“怎么?又这么多的消息?”
赵石惬意的躺在床上,浑身都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这人啊,就怕闲着,何况他还受了重伤,在养伤期间,躺的久了,也就浑身提不起劲儿来,所以也不怪先贤们总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看见南十八和孙文通两个人拿着不少文书进来,不由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出来。
孙文通脸上裂开一道裂缝,露出里面两排大板牙,“道路通达,来往消息也快,还有李严蓄那里的一些文书,都送过来让您览阅,此人到是会做人的很呢。”
说话怪声怪气,一张丑脸不笑的时候很吓人,乐起来更吓人,这样的人放在后世,绝对是拍恐怖片的最佳人选,赵石转了转眼睛,好像是细瞧,此人到底是在笑呢,还是在哭。
自决意起用此人后,便开始让他处理一些文书,不过他从不轻易信人,所以还在试探之中,不过孙文通确实才干了得,尤其是在文字功底上,便是南十八也要逊色上三分,难得是此人还通晓军略,又非夸夸其谈之人,用起来好像比南十八还要顺手些。
说起来,成都这里已经算是彻底安定了下来,剩下的也是督促各处剿匪了,但万事总是这般,事情越做越有,赵石虽说打定主意放权于人,但各处的消息还是喜欢听上一听。
于是,李严蓄那里送来的文书是越来越多,而像赵飞燕那边,自从回书一封之后,便隔三差五的来消息,恨不能将金州大事小情都跟赵石交代个清楚,好像是赵石在金州埋下的伏子一般了。
加上汉中,利州等处的来往信笺文书,好像是生恐赵石忘了他们那边一般,纷纷传到成都,弄的赵石也是颇觉着当初借伤放权的决定真的是英明无比,不然现在还不得被文书埋起来?
金州一切安好,还抓了几个潜逃回去的拜火神教教众,可谓是波澜不惊,汉中也不错,蛮人干活很卖力,已经收获了一季稻米,又抓紧种了第二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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