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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破天骄 作者:cctt-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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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千里气得双目圆睁,怒喝一声:“妖妇,你果然心如蛇蝎。”
  柳凤娇尖笑道:“你知道得已经迟了。”这一瞬间,她面色变得异常狰狞,话声甫出,纤掌陡地扬起,朝凌千里当胸拍来。这一掌不但来快势疾无比,而且也十分柔软,五根涂了腥红指甲纤细玉指,在一声之中,还在轻柔的摆动,姿势美妙已极。
  凌千里外号金翅雕,以指抓功夫见长,但一见对方出手,不带丝毫风声,显然使的是旁门阴柔功夫了,急忙右掌竖立,朝前推了出去。双方势道都异常快速,眼看双掌即将交击,陡然间,柳凤娇拍出的那一掌,已然改变了势子,一下从凌千里掌下穿入,「拍」的一声,击在他肋上「促命穴」上。凌千里只觉她掌势如棉,并未用力,但一股阴寒之气,骤然侵入体内,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噤。
  柳凤娇一掌击中,口中发出冷冷尖笑,历声道:“凌千里,你认命了吧。”这话声有如厉鬼索命,令人听了毛发直竖。
  凌千里虽觉她这—掌有些不对,但仗着数十年修为功力,暗中运气封穴道,凛然喝道:“只怕未必。”
  柳凤娇冷哂道:“你不信就试试,我这第二掌就可捞回老本了。”突然身形一晃,已经欺到凌千里面前,纤掌抬起,五指轻摆如前,又朝当胸插来。
  凌千里冷哼了一声,右手朝外格出,左手一掌,迎面劈去。他这一出手,顿时感觉不对,前后不过两句话的工夫,那侵入休内的阴寒之气,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已经渗透全身,双手臂胳竟然僵硬得不听使唤,因此右手自然没有格成,左手一掌也没有来得及劈出,柳凤娇涂着腥红指甲的尖尖五指,已经「扑」的一声,插入胸口。凌千里口中发出一声闷哼,柳凤娇早已—记「裙里腿」,把凌千里身子踢开,尖笑声中,绿影冉冉远去。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自天而降,落到凌千里身边,这人正是白云观的木道长,他目光如电,注视着凌千里胸口五个手指汨汨流出来的黑血,不觉长叹一声,打着稽首道:“善哉善哉,贫道已命二弟子启元赶去凌家庄暗中保护,没想到这妖女,竟敢在茅山行凶,老施主放心去吧,贫道迟来了一步,欠下你这笔人情,自会补偿你的。”说完,抱起凌千里的尸体,腾身而去。
  丹阳十里牌凌家庄,是老镖头金翅雕凌千里的故居。自从十年前凌老镖头收歇镖局归隐故里,老屋修葺一新,偌大一片房舍,住的人可不多。老镖头老伴早已过世,膝下只有一子,取名干青,今年刚十八岁。老镖头退隐故里,就很少过问家务,平日除了督促儿子练武,家中大小事情,全由追随他二十多年的大弟子徐兆文掌管,家里几名庄丁,也是当年镖局中相随多年的趟子手。
  老镖头在元宵那天听到消息,说时关外紫衣煞神要向管二弟寻仇,这档子事,老镖头最是清楚不过。那是十五年前,义弟云中鹤管崇墀,护镖出关,归途投宿客栈,遇上一个彪悍凶徒调戏单身女客,那女客带了一个三岁女孩,吓得大哭起来,被那凶汉一把抓住,奋力掷出窗外,幸亏管崇墀双手接住,才保住了小命,当时管祟墀激于义愤,以一记「劈卦掌」把对方击伤,那人自称紫衣煞神门下,声言必报此仇。
  那紫衣煞神乃是关外一霸,据说武功传自异人,在关外号称第一高手,管崇墀回到关内,曾把此事告诉义兄金翅雕。如今,十五年后,紫衣煞神要找义弟报仇,而且又声言要使管家鸡犬不留,老镖头自思自己和管崇墀均不是紫衣煞神的对手,自然只好亲上茅山,去求木剑道长了。
  这是老镖头金翅雕亲自赶去茅山的第四天,傍晚时分,凌家庄大门前,来了—个花白头发,身穿青竹布衣裙的老婆婆,左手挽着一只竹篮,举手轻轻叩了两下门环。两扇大门呀然开启,走出一个四十出头的庄丁,朝青衣老妪打量了一眼,问道:“老婆婆,你找谁?”
  凌家庄的庄丁,都是昔年跟随老镖头多年的趟子手,眼皮子宽,一眼就觉得这位青灰老妪年事已高,但站在门口,毫无龙钟老态,心中便自有些犯疑。青衣老妪朝他笑了笑道:“管家,老婆子是给凌少爷送信来的。”
  那庄丁道:“老婆婆是给谁送信来的?”
  青衣老妪眼中露出诡笑,说道:“老婆子只有一个人,自然是给我自己送信来的了。”
  庄丁看她神色诡异,问道:“那么老婆婆你的信呢?”
  青衣老妪忽然伸出一只又白又嫩的纤纤玉手,笑道:“信在这里。”手掌迅快地按上了庄丁胸口,人也跟着凑上一步,低声道:“今晚二更,鸡犬不留,就是这两句话。”
  那庄丁出身趟子手,自然也是行家,—看对方伸手按来,立即迅快的后退了一步,口中大喝一声:“你”
  青衣老妪早已收回手去,笑道:“好啦,老婆子信已送到,我可要走啦。”那庄丁突然张嘴喷出—口鲜血,自知伤得不轻,慌忙一手按着胸口,转身往里急奔进去。
  刚奔近帐房门口,就见徐兆文举步走出,口中只叫了声:“徐大爷”就喷出一口鲜血,人已砰然倒了下去。
  徐兆文吃了一惊,喝道:“周武,休怎么了?”
  他是金翅雕凌老镖头的大弟子,追随师父走南闯北二十多年,自然见多识广,一看周武左手按胸,急奔进来,此时喷出一口鲜血,就昏死过去,脸如金纸,气息微弱,分明伤势极重,急忙俯下身去,出手连点了他两处穴道。
  周武悠然醒转,目光滞钝,喘息着道:“大爷她说”他只说了四个字,又突然告昏厥。
  徐兆文听出似乎另有内情,再看周武神色不对,心头更急,一手即按在他后心「灵台穴」上,运起内功,催动真气,度入他体内。这在现在来说,好比给他仃了一支强心针,周武昏厥过去的人,果然又悠然清醒过来。
  徐兆文低声问道:“周武,快说,是什么人打了你一掌,他说什么?”
  周武喘了两口大气,断续的道:“是一个老婆婆她说今晚二更鸡犬不留呃”那青衣老妪预算好的,让他说出这两句话来,话声甫落,这声「呃」,已经是最后的声音了。
  徐兆文见他已经不中用了,徐徐放开按在他背后的右手,口中低低的道:“老婆婆,今晚二更,鸡犬不留这会是什么人呢?”
  “大师兄。”青影一闪,走进来的是凌干青,他望着周武的尸体,惊愕的问道:“周武他怎么了?”
  徐兆文心情感到十分沉重,听周武的口气,用重手法击伤他的是一个老婆婆,她大概以周武作为榜样,向凌家庄示威,说的就是「今晚二更,鸡犬不留」这两句话了。师父不在,凌家庄由他负责,他怎好把对头说的这两句话,告诉小师弟呢?
  因此只是攒攒眉说道:“他是被重手法击伤,伤重致死,此人既敢到凌家庄寻衅,自然不是寻常之辈,咱们也不能等闲视之。”
  凌干青道:“大师兄知道周武是死在什么人手下的么?”
  徐兆文道:“不知道,听他口气,好像是一个老婆婆。”
  “唔。”他口气一顿,接着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小师弟,你随我来。”凌干青平日对这位大师兄甚是尊敬,答应一声,跟着他走到前院。
  徐兆文眼看天色逐渐昏黑,心头的负荷,也越来越感沉重,对方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师父不在,今晚这副重担,能不能挑得起来,就全看自己的了。他在阶石上站停,大声叫道:“张老三。”张老三是凌家庄八名庄丁的头儿,也是当年在镖局的趟子手的领班。张老三赶忙应了声「在」,急步赶了上来。
  敢情方才周武中了青衣老妪一掌,自知伤势沉重,就一脚往大厅东首的帐房里跑,因此张老三还不知道周武出了事。徐兆文道:“周武被人用内家重手法击伤致死,你还不知道吧。”
  张老三吃惊的道:“周武他已经死了,不知是什么人把他杀害的?”
  徐兆文道:“那是刚才之事,杀死人的是一个老婆婆,目前他尸体就在帐房门口”
  “啊。”张老三和周武差不多有二十年以上的交情,目中不禁隐含泪水,口中「啊」了一声,忍不住正待往里奔去。
  “张老三,别忙。”徐兆文徐徐说道:“目前最重要的并不是去看周武遗体。”
  张老三听得又是一楞,他当过十多年趟子手的领班,自然听得出徐兆文的话中意思,立即垂手道:“不知徐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徐兆文道:“你要大家立即去吃晚餐,饭后每人带兵刃、匣弩,把人手集中到大厅上来。”张老三听出徐大爷的口气,似乎情况十分严重,口中答应一声,立即转身走出。
  徐兆文转身朝凌干青道:“贤弟,今晚可能有强敌上门,此人武功极高,来意未明,从现在起,你要一直和愚兄在一起,没有愚兄出手,你千万不可出手,知道么?”
  凌干青道:“大师兄,咱们”
  徐兆文面情凝重,说道:“师父他老人家不在庄上,你应该知道愚兄这从份担子,何等沉重,你要体会愚兄的苦心,一切都要听愚兄安排,不可轻举妄动。”凌干青从没见过大师兄神情有今晚这般凝重,心中虽觉大师兄太过谨慎,但口中却不敢作声,只是唯唯应是。
  徐兆文朝他微微一笑道:“好了,咱们回屋里去吧。”
  晚餐之后,徐兆文挂上镖囊,佩上雁翎刀,凌干青也早已取出他练了十年的梅花刀,师兄弟二人来至大厅。徐兆文指挥六名庄丁,三人一组,分伏在大厅左右,自己和师弟凌干青、张老三,三入留在厅上。整座凌家庄院,早已熄去灯火,黑夜之中,更是一片黝黑。
  这是以逸待劳,以暗对明。凌家庄的六名庄丁,都是昔年镖局的趟子手,大风大浪经得多了,每个人都知道如何应变,都能够单独作战。尤其今晚大家因周武之死,使每个人心头有了同仇敌忾的心情,只要发现敌人踪影,都想替死去的弟兄报仇,足可以一抵十。因此七名庄丁,比起人家七十名,也绝不会逊色。
  时间惭浙接近二更,凌家庄前面一片广场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苗条的人影。这人影来得无声无息,她突然在庄前现身,就如鬼魅一般,你根本不知道她是从何处来,又将往何处去?只要看苗条人影的身裁,就可以知道她一定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年纪极轻的少妇。
  只可惜星月朦胧,看不清她的模样。不,她脸上似乎蒙着一层轻纱,和星月一样朦胧。她只是在广场上徘徊着,不知是在等人?还是在等待时间?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从远处传来的更锣,正好「当」、「当」两响。
  “是时候了。”她低低的发出一声冷酷而充满杀气的尖笑,魅影似的身子,开始缓缓朝凌家庄大门行去,她已经把口信捎到庄上,「今晚二更,鸡犬不留」,她自然要等到二更才进入凌家庄去。她既已下定决心,要毁去凌家庄,自然要堂堂正正的从凌家庄大门进去。
  就在苗条人影快走近凌家庄大门,相距还有丈许光景,从凌家庄巍峨的门楼上,「嘶」的一声,飘落一条人影,落到苗条人影之前。门楼,是有三丈来高,只要看他飞身落地的姿势,轻如飘絮,点尘不扬,悄无半点声息,这份轻功,可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苗条人影一怔,从她蒙面轻纱中透射出两道比冷电还冷,比霜刃还利的目光,凝注着从门楼上飘飞下来的那个人影。星月虽然朦胧,但她已看清楚站在面前,挡住去路的,竟是一个挽道譬,身穿青布道袍的中年道人。这青袍道入神情严肃,黑须飘胸,双目神光炯炯逼人。
  两人甫一对面,青袍道人立即打丁一个稽首,朗声道:“女施主请留步。”
  苗条人影眼波一转,格的轻笑出声,问道:“道长是什么人呢?”
  青袍道人做一欠身道:“贫道启元。”启元子,正是茅山白云观木道长门下二弟子。
  苗条人影又道:“奴家问你哪一个道观出来的?”
  启元子道:“茅山百云观。”
  苗条人影发出一阵冶荡的格格娇笑,说道:“奴家听说茅山道士善于降妖捉鬼,你躲在门楼上,是降妖来的?还是捉鬼来的?降妖,奴家可不是什么精怪,捉鬼,奴家也不是孤魂野鬼,道长干嘛阻挡奴家的去路。”
  启元子道:“贫道奉家师之命,保护陵家庄而来,女施主还是请回吧。”
  “你要奴家回去?”苗条人影吃吃笑道:“道长说得倒是稀副?你要奴家回娘家去呢?还是回夫家?娘家,奴家早就没有娘家了,夫家,夫家丈夫已经死丁十年,也没夫家可以回去了。”
  启元子道:“女施主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苗条人影轻哼一声道:“道长口气不小,只不知令师是谁?”
  启元子欠身道:“家师道号,上木下吾。”
  “木吾?那就是木剑道人了?”苗条人影轻轻点着螓首,说道:“木剑道人名头果然不小。”
  她说到这里,忽然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屑的道:“凌千里十年前花了二万两银子,买下木剑道人一把木剑,保障了凌家庄十年安全,如今又派他二弟子来充当凌家庄的护院,奴家真想不到武林中久誉盛名的木剑道人,居然也可以用白花花的银子买得到,当真是有钱好使鬼推磨了。”
  启元子神色微变,凛然道:“女施主怎好如此说话?”
  “咦。”苗条人影美目流盼,格的笑道:“奴家那里说得不对了?难道木剑道人不是看在银子份上,才派道长来作护院的?”她忽然走上一步,口气一软,用央告的声音说道:“这样好不?木剑道人既然爱钱,这事情就好办,奴家送他四万两银子,总够了吧,凌家庄的事,令师徒就不用再插手了。”
  启元子勃然变色道:“女施主这是什么话?”
  “这是最好听的话了。”苗条人影格的笑道:“木剑道人难道不爱银子?那么为什么收下凌千里的二万两银子,就抹着良心,不问是非,不分曲直,一味袒护凌千里呢?”
  启元子沉哼了一声道:“女施主说得太过份了,你把家师看成了何等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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