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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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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站立不动,扯了程嘉璇一把,没好气的道:“哎,你还真的走啊?”

程嘉璇奇道:“不然怎样?你想坐轿子?”玄霜骂道:“真蠢!笨蛋小璇!”玩弄着手指,道:“我问你,我的计划天衣无缝,额娘是怎会发现我不在吟雪宫的?”程嘉璇道:“方才娘娘不是亲口说过了,她是自己分析出来的么?”玄霜冷笑道:“她说是,就当真便是了?这是朝自己脸上贴金,有功德就全揽到名下。首先是炫耀她聪明,并警告我,不管我瞒着她做了什么,她都会有办法知道,让我懂得收敛。哼,我才没有那么乖。”程嘉璇气道:“谁说不能分析?刚才你分明是存心诬陷李师父,还不惜弄伤自己,骗取太后娘娘的同情,害得他百口莫辩,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说老实话,这手段可不大光彩,还有点无耻,李师父待你也算不错了,你就这么回报他?”玄霜道:“要你管?那不如你去做他徒弟好了。”程嘉璇道:“笨,我在提醒你,连我都能看得这般明显,难道娘娘还看不出来?她只是当着太后娘娘的面,不想让你太过难堪,这才没有点破。”玄霜冷笑道:“那又怎样?额娘只关心我能否成才,对于我讲不讲江湖道义,她才不在乎呢。再说姓李的来路不明,甘舍武林盟主的位子,潜伏在宫中,只做得个小小总兵,倒似乐意得很,也不知搞什么鬼。他和额娘更难说有多少秘密。他们瞒了我这么多事,凭什么要我坦诚相待?”

程嘉璇咬了咬嘴唇,委屈的快哭了出来。玄霜心一软,这是自己与李亦杰斗气,没必要拿她发泄。温言道:“小璇,你就不想知道皇祖母跟我额娘在房间里边,鬼鬼祟祟的谈些什么?”程嘉璇眼眶还含着泪,先给他逗得笑了出来,道:“你要气死汤少师了,他怎么有你这样的徒弟?这哪能用‘鬼鬼祟祟’来形容?”玄霜正色道:“门窗紧闭,还不叫鬼鬼祟祟?汤师父也得夸我学以致用,用词贴切。”程嘉璇道:“说了是聊家常话,有什么好听的?你费尽心思才逃出来,现在好不容易娘娘不管了,我陪你去看马,不也有趣得多了?”玄霜一撇嘴,道:“笨蛋小璇,你懂什么?刚刚教了你不要偏听偏信,你又忘了。如果没什么好听,何以特地避开我们?”又见几名奉茶的宫女也被逐出,更验证了自己所言,得意地道:“‘家常话’、‘家常话’,不过是讲的隐晦,说白了就是见不得人的私事!皇家中一桩小状况,就关系到几百人的身家性命。特别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头面人物,跺一跺脚,立马要你身首异处,你道是闹着玩的?想在宫中立足,必得耳聪目明,身边万事尽在掌握。表面还得装着清心寡欲,与人无争,以求自保。”程嘉璇听了他一番大道理,头脑晕乎乎的,玄霜已经走到窗边,附耳过去,又冲着程嘉璇招了招手。程嘉璇稍一迟疑,也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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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抿了一口茶,细看还能见手臂微微颤抖,随后将茶盏置于桌面,道:“韵贵妃,你也不要得意太早。哀家若不是无计可施,也绝对不会来找你帮忙。”沈世韵微笑道:“这是自然,否则臣妾这小小吟雪宫,怎能请得动太后娘娘迂尊光驾?玄霜虽然受您疼爱,但他的面子也没有这么大。您老人家身处困境,能够及时想到臣妾,自是我的无上荣幸。”太后哼了一声,道:“哀家来找你,绝不是就此承认了你,只是这件事,除了你,找不出更加适合的人选。接下来跟你所说的,不管你答不答应帮忙,都不可透露给第三个人知道,听到没有?”沈世韵道:“太后娘娘如此信任臣妾,又抬高我的能力。为您分忧,臣妾在公固然遵命,在私也是义不容辞。”太后叹了口气,沉默许久,道:“最近皇上在忙些什么,他跟你一点口风都没漏?”沈世韵道:“皇上国务繁忙,臣妾已有段时日没见着他面了。”太后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如常,看不出是否作伪,仍想试探出她究竟了解多少,又道:“当年太宗皇帝是怎么驾崩的,你知不知道?”

沈世韵神情自若,答道:“他是在清宁宫中‘无疾而终’。”太后仍不死心,道:“入关前深宫诸多秘事,你听说过没有?”沈世韵淡淡道:“太后娘娘说笑了,入关前臣妾尚未与皇上相识,又怎能得知?”太后思及旧事,总觉着良心不安,实在不愿复述,但听她应答滴水不漏,摆明装糊涂到底,却又捉不住破绽。自己求她帮忙,不得不开口,道:“这些陈年往事,本来是不提也罢我原是出身蒙古科尔沁部的格格,后来做了太宗皇帝的西宫福晋,接着晋封庄妃,如今又是皇太后。别人见我一步步走向顶峰,生活风光荣宠,都十分羡慕,却不知我当初嫁给他,并非自愿。”沈世韵道:“是啊,宫中婚姻涉及政治利益,没几桩是出于自愿。”太后似乎深有感触,幽幽的叹了口气,目光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思绪也回到了天命十一年。

“那年我与姑姑孝端文皇后偕同太宗皇帝回乡省亲,在皇都盛京,与他的弟弟一见钟情,那人就是多尔衮,当时他的官也没做到这么大。曾经确是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我们两情相悦,互许终生。然而时局渐紧,太祖爷在宁远城与袁崇焕一战,败军负伤,不久伤势转重,又因积郁于心,吐血而亡,临终前遗命要他继位,请大福晋转述。其实我愿意和他在一起,可和他能否继位无关。阿敏与莽古尔泰拥立太宗皇帝继位,欲灭大福晋口,逼她殉葬。又将他与多铎两兄弟软禁于四贝勒府,方使太宗皇帝成为大金国新任大汗。

第二十一章(6)

多尔衮为替母复仇,忍辱负重,专心学习文韬武略,最后终于得到了带兵出征的机会。我日夜祷告,静候他凯旋。正值姑姑怀了孕,要太宗皇帝另娶新妃,他竟指名要我。姑姑不知我的心早已许了旁人,欣然同意,并前来提亲。我当即一口回绝。姑姑极力劝我,说太宗皇帝本就对他心存芥蒂,若不答应,只怕引起不满,反会陷入僵局,正自为难,多铎忽然抱着他的金盔星夜归来,报告兄长死讯。那时我近乎崩溃,几度寻死。最后得知他是被阿敏陷害,幕后却是出于皇太极指使。没有了他,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为保全多铎性命,我答应嫁作侧妃,打算好报仇后就殉情。就在大婚前,却得到他负伤归来的消息。当时我心里千般滋味,万般惆怅,既庆幸他无碍,也是为自己无奈悲苦。可以大局为重,我不能让一番苦心白费。婚后他来找我,痛斥我不守承诺,我自觉有愧,也不解释。他也慢慢冷静下来,我们畅谈许久,彼此终于打开心结,想到有情无缘,又抱头痛哭。他反而主动安慰我,说会常来看我,让我定要坚持下去,来日方长,终会有熬出头的一天。此后我们时有往来,这也是我能在深宫撑下去的唯一助力。

纸包不住火,有一次我们正在亲热,是趁皇太极去大殿商讨军情。不知何故,他那天回来得特别早,刚好撞见。他极为愤怒,像个困兽般在房中来回兜着圈子,并说他不怕丢面子,也要将我们的罪行昭告示众,让我们这一对奸夫淫妇,受到国法应有的制裁。我苦苦哀求,请他念在我们的夫妻情分上,饶他不死,这个狠心的却始终无动于衷。我明知此事一旦泄露,定会受最严厉的刑罚,诸般酷刑,想一想就不寒而栗。我们为求自保,也是万不得已,这才杀了太宗皇帝。那时我几乎方寸大乱,还是他冷静得多,唤进一名太医,又吓又哄,软硬兼施,让他出去对众大臣说,皇上无疾而终。事后自然是将他灭口,给了他家属不少银两补偿,以后一家子过日子总是不愁了。事后在他一手力推,以及代善等诸贝勒主张下,又经众王商议,一致推选我儿子福临为储君,待入关后就行继位大典。后来我做了太后,他也成了摄政王,我们身份不同于以往,且此时也不宜于多所动作。这么多年相安无事,我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可就在上月,德豫亲王发丧后,皇上不知怎地,忽然心血来潮,说亲兄弟间也不可靠,随时会为私利反目成仇。并说怀疑他皇阿玛的真正死因,打算彻查当年旧事,如有凶手,定须严惩不贷。他说话时的神情,似乎已经有了些线索,我心里实在慌得很。”

太后说完这一段往事,犹如穿梭时空,将不堪回首的记忆再度经历了一遍,只感心力交瘁。沈世韵装作没留意到她的窘状,抿了口茶,悠然道:“皇上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蓄谋已久。他会产生这种怀疑,全因六年前曾听臣妾说起过一个手足相残的故事。不过臣妾仅为解释德豫亲王死因,至于会牵扯出娘娘的陈年旧案,则是意料之外了。”太后狐疑道:“解释死因?多铎不是上月出天花而死?难道还有什么隐秘?”沈世韵微笑道:“不是这样的,说起此事,您还真要佩服我们瞒天过海的本领。不过臣妾是为我朝着想,请娘娘明断是非。”于是将当初太祖爷兄弟怎样起兵反明,怎样因权位争斗不休,舒尔哈齐怎样落败遭囚,临刑前又怎样将自己刚出世的小儿子与兄长大妃阿巴亥之子交换,怎样遗命他为已复仇(*详请参阅《繁音醉》)而多铎又怎样以抗敌为名,兴兵在外,等等详细说了一遍。这件宫廷秘闻一经揭开,不仅是房外的玄霜与程嘉璇,就连久处权谋中心的太后也听得目瞪口呆。

沈世韵续道:“德豫亲王恼恨太祖爷‘取其父皇位而代之’,这是他个人狭隘偏见,连带着也仇视太祖爷嫡系后辈,如若让他得势,必会废清廷、建新政。臣妾是不得已才先行斩杀,皇上仁慈,念皇叔一生劳苦功高,并未宣告他谋反罪名,仍然葬之以重礼。摄政王与皇上则不同,他们都是太祖爷亲传王孙,不论是谁得胜,都不会威胁大清统治,更不会来为难您,你这位子注定能坐稳了的。那又何需担心?或是夹杂在儿子与情人间难以取舍?”

太后踌躇道:“论心机,论阅历,成败本来显而易见可如果福临他这是大逆不道,会遭天打雷劈的!”沈世韵放下茶盏,身子前倾,凑近太后面前,微笑道:“怎么说?难道皇上其实是摄政王的亲生儿子?”太后浑身一颤,惊道:“没有的事,你你怎可乱讲?”沈世韵坐回原位,轻靠着椅背,笑道:“您说没有,那就算它没有罢。反正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话里满是嘲弄意味,分明是不信。太后自觉理亏,不敢争辩。沈世韵笑了笑,道:“说罢,您想要臣妾做什么?”这才终于将谈话转入正题。太后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将早已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道:“这么多年,该销毁的证据都毁得差不多了,该灭口的人也都杀尽了。近日忽然听说太宗皇帝曾留下一筒手卷,其中极可能留有相关记载,入京时随史籍一并带入皇宫,而今存放在上书房。皇上大概也得到了消息,近日总在那附近徘徊,我也不好动手,更因仓促间,动作不便过大,恐会自露马脚。哀家想请你带皇上暂时离京,只要能拖出十天半个月,我这边也好料理干净。到时让他查无所获,自是惟有不了了之。你可以借口陪皇上出宫散散心,他那么宠你,想来也不会拒绝。”

太后说到最终,声音已经透出恳求。沈世韵却不为所动,对她这副服软哀告之状似还有十足欣赏,微笑道:“太后娘娘,此事假如处理不当,您最重要的两个人极有可能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假如臣妾帮忙从中周旋,支开皇上,给您创造机会善后,您就能同时保全情人和儿子,大家和睦终老。您说,这算不算您一生中头等大事?”太后听她只是发问,却未明言可否,心里急怒交集,但眼前也只她一人能救急于水火,不能得罪,只好咬牙点了点头。沈世韵微笑道:“那么,臣妾帮了您这么大的忙,您作何酬谢?”太后一听她竟然还敢跟自己谈条件,更是火冒三丈,真想当场拍案而起,转念又想:“她再怎样贪得无厌,总不可能就此吃穷了哀家。此事牵连太广,不能出半分差池。俗语说求人矮三分,这等出身寒微的女子,她要的无非是些金银珠宝,我还给得起。以此换来后半生平安,值得了。”心中坦然,应道:“好,你说。”沈世韵却道:“能为太后娘娘排纷解难,幸何如之,这是臣妾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又怎能得寸进尺,反而向您索要报答?臣妾只希望能与太后娘娘融洽共处,盼您待我如己出,别再反对我跟皇上,已足偿我毕生所愿。”太后见她忽示大方,料想也是为讨好自己,嘴上吃几句亏也没什么大不了,道:“你如能办成,哀家记你一辈子的恩。这就说说你的打算罢。”

沈世韵道:“臣妾早有计较,皇上曾在江南为我修建了一座沈家祠堂,供奉我家先祖。臣妾就说,恰逢仲春时节,请他随我同去上香祭拜,一尽孝道。况且江南水乡,风景秀丽,我还可以伴他泛舟湖上,此乐何极。”太后脸色一沉,怒道:“大胆!皇上私拨国库钱款,替你家建祠堂,却对哀家只字未提。这也就算了,我儿子是九五之尊,身份地位何等高贵,怎能为你家一介草民磕头跪拜?你不过是趁此机会,拉着皇上游山玩水,耽误他的治国伟业!”沈世韵微笑道:“如非太后娘娘的意思,这一趟本也可以不跑。若是您就此收回成命,臣妾便取消计划了。”太后一怔,思虑急转,迅速冷静下来,心道:“皇上随她出行,必然微服。平民百姓不知真相,也丢不上皇家的脸面。只要能将这事掩盖过去,做多少牺牲都使得。”颔首道:“好罢,都依着你。”

沈世韵并没露出意外之喜,仿佛早已成竹在胸。搀扶太后起身时,又道:“太后娘娘,臣妾知道您一直不大喜欢我,是嫌弃我出身卑微。不过您不知道,家父与摄政王也是旧识,因此才能亲笔修书,让我前来投奔。”太后道:“你说什么?”沈世韵笑道:“他两人本是至交好友,非我自夸,家父确是文武双全的人才。入关战役中,王爷曾几次邀他前往助战。家父淡泊名利,向往清淡寡欲的山水田园生活,这才隐居于江南无影山庄。可惜最后还是逃不过江湖仇杀,怪不得任何人,这些都是命。”太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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