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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佳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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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笑笑,即刻便知该怎么劳作,持着木叉,三下两下,极为利落地将摊着的麦子尽数都挑了起来,叠放一块儿,他动作极快,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宝嫃才反应过来,从原地撒腿跑过来:“夫君……”

“让我来就好。”男人将她一拦,把剩下的活儿都做完了,才拉起那芦苇席子,把麦堆盖了起来。

忙活完了这些,男人转身,笑问:“这下该差不多了,娘子看看,是不是哪里还有不妥当的?”

宝嫃听了这个,刚消散下去的热度复又升了起来,心慌意乱地扫了几眼:“没、没有……很好。”

男人见她傻傻地,便将她的手握住:“那回去吧?”

“哦……”宝嫃答应。

男人拉着她的手往回走,月光如水,映着两个人的影子,他看着,忽然就不舍得就这么早地回去,见四周无人,就刻意放慢了步子。

宝嫃察觉手被拉住,便狐疑回头看,却对上男人明亮的眸子,宝嫃道:“夫君,怎么啦?”

“没什么。”他微微一笑,皎洁的月光下,朦胧的夜色里,很是诱惑。

宝嫃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心忍不住怦怦乱跳,急忙转过头去不看,心里想道:“都说珏哥好看,可真是太好看了……也不是好事,会被人缠着……我得好好地看着,不能再让坏女人勾引珏哥。”

两人回了家,连婆子不免聒噪:“怎么才回来呢?”看一眼两人,“不早了,赶紧关了门儿睡吧。”临去之前又特意看了宝嫃一眼,宝嫃低着头没看见,连世珏却看了个清楚。

宝嫃正在找她那只母鸡,见她在墙根稻草上趴着,就道:“夫君,你说它在这里行吗?”

“怎么了?”

宝嫃看连婆子已经回屋了,才担忧道:“我养过几只小鸡,可是没等长大就给叼走了,不知是黄鼠狼子还是猫。”

男人挑眉,忍着笑:“还能这样……这只鸡这么大,该不会能被叼走吧?”

“不一定呢,”宝嫃忧心忡忡地,比划着,“我听说咱们村里有一家,那么大的公鸡都给叼走了。”

“那不如先把它抱到屋子里去。”男人随口说道。

宝嫃一喜:“是了,那我就先把它抱到柴房里去,把门关上,窗户也关好,估计就叼不去了。”

男人见她一心一意关怀这只鸡,真真啼笑皆非。

又看院内无人,便打了水上来,把衣衫解开,宝嫃正把鸡抱住了,见状忙道:“夫君,水太冷了,我去烧一些。”

连世珏却摇头:“这些正好,不用啦。”

宝嫃小步跑到柴房,把那只鸡放进去,鸡在晚上就跟盲了一样,乖乖地找地方趴下不动了。

宝嫃回头见他已经在解衣,随口道:“夫君中午不是洗过了吗?”

男人一怔,脸色有些异样,只道:“方才出了些汗。”

宝嫃就不再多话,就去取了干净衫子放在凳子上,望着男人背对着自己,已经解下了的衣裳搭在身后木凳上,宝嫃也不敢多看,顺手就把旧衣衫收了。

宝嫃抱着衣衫回屋,嗅了嗅,上头并没有多大汗味儿,她心道:“夫君真爱干净。”转头嗅嗅自己身上:“好像有汗味。”她把旧衣裳放下,急忙就打了盆水,自在柴房内擦洗了一阵,用的也是凉水,幸好近来天热,倒不觉得大不妥。

宝嫃洗完了,便把泡着的衣裳吭哧吭哧又都洗了,出来打水的时候,见男人已经洗完了,正穿上了衣裳。

男人一回头,见宝嫃搬了木盆出来,又看到里头的衣裳,不免惊了惊,见她来打水,就急忙替她又提了一桶水上来。

宝嫃道:“这功夫洗好了晾起来,等明儿日头一出很快就干了。”把衣裳都用干净的水又搓了一遍,拧干了水,用力抖开来,果真就晾在院子里了。

男人一直看着,这功夫月半中天,周遭渐渐地都没了声响。只有他的小娘子,还在替他洗衫子,洗好的的一大一小的衣衫晾在院子里,随风微微荡漾,月光下安谧祥和。

两人各自忙活一遭,才回了屋,男人坐在炕上,宝嫃就拿了白天没做完的针线活,在桌子边上坐着,借着油灯光一针一线地缝:“夫君你先睡吧,我的针线慢,夫君得先穿着这些旧的。”

男人看她忙碌,闷闷道:“这灯光太暗,别弄坏了眼……对了,我回来不是穿着一身吗?”

宝嫃望着针脚处,闻言就摇头,煞有其事说道:“那些不能穿啦,夫君回来了,自然不能再穿那些打仗时候的旧衣裳,以后夫君只穿我缝的。”

男人听着,便又微微地笑,却又怕给她看到,就转了身子:“嗯。”

宝嫃见他乖乖答应,才又道,“夫君,晌午头我说过,再两日是镇上的大集,到时候我们去镇上,把布卖了,好不好?”

“好啊。”

“夫君,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商议。”她忽然停了针线,转头眼巴巴地看他。

男人点点头:“好的。”他换的这件新的衣衫,仍有些嫌小,肩膀处都紧绷着,幸好是晚上,他也没怎么讲究,就把衫子敞开,里头的健硕胸膛跟精干腰身若隐若现。

宝嫃有些害羞似地,期期艾艾说道:“我想赶集那日,我们顺便……回我娘家看看。”

男人很是意外:“啊?”

宝嫃急忙道:“夫君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想……我爹娘也安心,我昨儿叫人捎信过去了,这两天农忙,他们也来不了,我就想,夫君要是能跟我一块儿回去……就好了。”

男人见她一副害怕自己拒绝的模样,便道:“这也是应该的,你做主就是了。”

宝嫃闻言,欢喜地一阵乱动,差点儿把衣料丢到地上,急忙抓住,又缝了几针,才若有所思地说道,“怪道她们说有夫君是有许多好的,先前夫君总不在家,这回我却也知道了。”

男人斜斜坐在炕边上,长腿却仍支在地上,身子靠在棉被上,闻言便外头看她,面上又有几分笑:“你当真知道?”

“那当然啦,夫君对我这么好,我自然知道。”宝嫃缝着衣裳,几分得意,却不留神太得意了些,针尖儿便扎了手,当下惊叫一声。

将手指一举,那上面被针一戳,已经极快地聚了团血珠子,宝嫃将手指往口中一送,含住了,又不好意思地看男人。

男人眼睁睁地看她手上出血,猛然挺身下地,本正心惊,这感觉倒如同他被人砍了一刀似的,然而他心头上都是颤的,却更胜似被人砍了自己一刀。

忽然间宝嫃自己含了手指,那水汪汪的眸子含羞望着他,他一怔之间,整个人有些呆怔。

宝嫃含了会儿,便把手指抽出来,借着光影看上面还有没有出血,一边喃喃道:“好疼,给婆婆看见又要骂我笨了……”她自言自语着,脸上微红地扫了男人一眼,意思是:“你看到就没事了。”

灯影下,她笑微微含羞带怯的样子映入他的双眼,那细细的手指头上,依稀可见个小小地针眼儿,也正又渗出一丝的血迹来。

宝嫃看到了,正要再塞回嘴里再吸一吸,手腕却被男人握住了。

他看她一眼,把她的手腕一拉,把那根细细的手指慢慢地送到自己嘴里。

21、解甲:声喧乱石中

宝嫃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夫君!”手却被握着挣扎不开,感觉手指被含在他嘴里,跟含在自己嘴里不一样,热热地有些古怪,连带她的心里也都“怪”了起来。

他下了炕,两人间就靠得近了,宝嫃望着自己夫君的脸,被那双很好看的眸子迷住了,忍不住就咽了口唾沫。

男人很细心地看到了她这微小的动作,舌头不由自主一动,便舔到了宝嫃的手指上。

宝嫃再也受不了,“啊”地惊叫了声,赶紧把手指抽了回来。

“夫君……”她转过身子,又羞涩,又不安,“脏的……”

手指拢在腰间,摸到上头湿湿地,不知为何,心跳的愈发急了。

她这一转身的功夫,桌上的油灯光跟着一明一灭,男人的心里也跟着潮涨潮落,眨眼间已经是快意同纠结转了个轮回。

宝嫃捂了捂胸口,油灯的光中,身后他的影子覆在她的身上,宝嫃急忙不去看,握住了衣料道:“夫君你先睡吧,我再缝一会儿。”

身后那人道:“不早了,一块儿睡吧。”宝嫃还想说,却被他捉了过去,将那未缝完的衣裳放在桌上,顺便探身将油灯吹熄。

宝嫃低呼一声,人已经被抱到了炕上,他将她拥入怀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才沉声道:“睡吧。”

“可是……”宝嫃想起身,却又被按回来。

她竭力探头往下看,虽然换了薄衣衫,但她还穿着鞋子呢,可是人被紧紧搂着,宝嫃无法,双腿蹭了会儿,总算把鞋子蹭掉,才松了口气,蜷起双腿。

男人早就知道她在做什么,偏做不知道的。

宝嫃缩在他怀中,手指一动,就碰到他赤裸的胸口,她好奇地按着那结实的胸膛,按了会儿,忽地叫道:“夫君你睡了吗?”

男人正在装睡,闻言却忍不住“嗯”了声。

宝嫃听了应答,便小声道:“夫君,我又想起一件事。”

“什么?”

“那个……婆婆今天问我,问我……有没有跟夫君……”

他的心猛地一跳,在她的吞吞吐吐里未卜先知地猜到了她想说什么,然而此时此刻,这却明显地不是个好话题。

宝嫃兀自小声说道:“她问我,有没有跟夫君……行房,我看婆婆像是不高兴的样子,我就……随口……答应了声。”

男人呆道:“你说我们已经……”

宝嫃低低地说:“其实我也不大明白,我们这样……算是行房了吧,夫君……”她一边说着,那小指头就敲着他的胸,像是啄木鸟在啄木头。

男人呆怔会儿后,啼笑皆非。

宝嫃道:“我嫁的时候,娘说,到了夫家,一切都听夫君的……不过,我听她们说,如果跟夫君抱着,在炕上滚两滚,就算是……”

男人听着这细声的话,简直要晕过去,却警惕道:“他们是谁?”

“就是那些……成了亲的婶子嫂子们……”宝嫃道:“夫君,真的是抱着滚两滚就能生宝宝了吗?”

男人口干舌燥,舌头僵硬了会儿:“先……睡吧。”

黑暗里,宝嫃有些不大甘心探索就此中断了,手指在他的胸膛上叩了两下,低低地说:“可是我想……夫君,你抱着我滚两滚……”

“睡觉!”头顶男人的声音有些不由分说,也有些僵硬。

“哦……”宝嫃吓得一哆嗦,纵然还想说,可是也不敢再要求了,手指不由自主地在他胸膛上叩了一下,就叹了口气。

男人的牙磨了两下,浑身燥热间,把人格外用力地抱了抱,哭笑不得地睡了。

这边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而在距离连家村十几里的县城里,赵瑜从那硬的硌死人的床板上爬起来,揉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腰身,看看乌黑的窗棂纸,喃喃道:“天怎么还没亮?”

赵瑜这么早起,并非是因为“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的良好传统,事实上赵瑜在此之前从未有过抢在太阳升起前起床的例子,他之所以醒来,是因为生生地给饿醒的。

眼看三天已经过去了,衙门里头的厨房还是昔日那个模样,起先赵忠施展浑身解数,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厨子,乐颠颠地回来报喜。

赵瑜也略惊喜,然而出来两相见了,却只剩下了惊没有喜。

后来赵忠哀怨地问他为什么把人赶走了,赵瑜委婉地表示:“本太爷对他的长相不是很欣赏。”

赵忠很诧异:“你是想吃饭呢,还是吃人?”

赵瑜道:“鱼跟熊掌不可兼顾也,可做饭的厨子总要挑个能让本太爷有食欲的吧?就你找的那人,一看他我就饱了!”

“那倒好,省了粮食了,”赵忠悻悻地,又忍不住抱怨,“公子你以为找个厨子容易啊,你还挑肥拣瘦的。”

“管呢你,快点再去找!”抬腿给了赵忠一脚,赵瑜负着手要回书房,却见一个衙差颠颠儿地跑进来,道:“大人,前头有人告状。”

赵瑜着了官服到大堂上转了一圈儿,升堂的时候踌躇满志,退堂之后却有点无精打采。

赵忠正倚靠在廊下,手里握着根不知从哪里寻来的胡瓜咬着吃,吃的嘎嘣乱响,很是惬意,见赵瑜负手垂头,忧心忡忡地下堂,便凑上去道:“公子,可遇到了什么难办的大案?”

赵瑜瞥他一眼:“瓜哪来的?”

“跟看门的要的。”

赵瑜便重重叹了口气:“难办,委实难办。”拧着眉头去了。

赵忠看他那忧国忧民的模样,背影里透出几分忠心为民的沧桑来,唬得他不敢追问,急忙去拉住一个衙差:“大人堂上办的什么大案?”

那衙差噗地一笑,道:“张家的鸡,被李家的狗咬死了,两家子扯皮呢。”

赵忠点头:“原来是命案。”把最后一截胡瓜吃了个干净,肚子里却更饿了。

赵瑜回到书房,干坐了会儿,想到方才在大堂上那两家人马一阵鸡飞狗跳,又想到两班衙差们鬼头鬼脑窃笑的模样,分明是没把他这县太爷放在眼里,都是一帮瞪着眼看热闹的惫懒家伙。

赵瑜看看被雨水湿透的墙角,想想那些拄着水火棍儿穿着衙差官服却站的跟烧熟了的虾似的东西,再想想自己那冷冷的锅灶,颇有几分穷途末路、百废待兴的意思。

想来想去,一直想到肚子叫了起来,天大地大,总要吃饭。

赵瑜便去换下官服,着了私服,叫了赵忠,依旧上街去也。

头一遭吃馆子的时候,觉得什么都还新奇,也入得口,吃了三四顿之后,便有些腻歪。赵瑜的食量日渐少,唯有赵忠一副来者不拒的派头,把赵瑜剩下的食物吃了个一干二净。

赵瑜唉声叹气,不得不取钱银付账,又看着赵忠口角流油的模样,不免又叹:“蠢材,蠢材,让你找个厨子你都找不到,每次还吃这么多。”

赵忠但凡吃饱了,心情就会很好,便很大度地不计较赵瑜的出言不逊。

小二接了钱银,赵瑜随口问道:“怎么今儿人多了些?”

小二道:“瞧公子您是刚来我们这地方,今儿是镇上的大集,县城内自也格外热闹些。”

赵瑜瘪着肚皮,身后跟着挺着肚皮的赵忠从酒楼里出来,站在酒楼门口,赵瑜心中蓦地生出一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苍凉感觉,只觉得天地之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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