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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中枢一木匠-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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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半壁,定然骄狂、自大,此乃兵家大忌,实属自取灭亡。我军精锐,且新近大胜,气势正旺,以勇气之士杀轻狂之辈,又占两成胜算。第三,敌军大多裹挟之乱民,乃乌合之众,只可打顺风仗,劫掠百姓尚可,一遇强敌,必信心瓦解,失必死抵抗之心,作鸟兽散。先行交锋,我军可派一万五千人为前部,激战正酣时,后队人马再做援军状鼓噪前进,多树旌旗,乱敌方寸,让敌不知我有多少人马。敌众定然胆寒,我军可一举歼之。”这些道理,岳肃都是从三国演义上看到的,事实证明,满洲鞑子为什么能靠着一部三国演义征服天下,其中内涵颇深。
王三善听罢,是连连点头,大声说道:“我意已决,今夜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出兵直取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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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里之战,果如岳肃所料,乌合之众确实只能打顺风仗,一遇勇气强过他们的明军,便毫无战力,全靠人数占优,才勉强抵御。岳肃的疑兵之策,极为管用,后队人马竭力鼓噪,弄得是杀声震天,旌旗蔽日,沙尘四起,叛匪不知官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马。前头厮杀的明军士卒,更是扯着嗓子喊,援军来了,甚至还报出一个十万大军的口号,吓得叛匪士气全无。
坐镇帅帐的安邦彦看苗头不对,带头逃跑,敌军无帅,军心更乱。叛匪四散奔逃,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攻克龙里,捣毁叛军老巢后,明军掉头赶往贵阳,围堵在贵阳周边的叛匪一听说龙里战败,罗甸大王生死未卜,是毫无斗志,一触即溃。张彦芳率城内守军出城接应,两下夹攻,又杀死叛匪过万。
捷报传出,不出几日,广西与湖广的援军先后抵达贵阳,一时间敌我强弱之势为之逆转。王三善与李枟交接,率领人马四处追杀叛军,两年后,“安奢之乱”先后平定。
贵州接连报捷,然而坐在紫禁城内的万历皇帝是一喜一忧。喜的当然是贵州没花国库一分银子就肃清敌寇,忧的是辽东劳师糜饷,最后还在萨尔浒被努尔哈赤杀的落花流水。
带着这个遗憾,万历四十八年,这位明代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朱翊钧终于驾崩,谥号神宗。继位的是皇太子朱常洛,也就是只当了一个月皇帝的明光宗。这位一辈子小心谨慎,压抑许久的皇帝登基之后,只是小小的放纵一会,就丢掉性命。那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木匠皇帝朱由校,开始登上这最高的宝座,大明从此改元为“天启”。与他一起登上历史舞台的,还有那位让刘瑾和王振汗颜的史上第一权奸——魏忠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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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一年九月。紫禁城的一座大殿内不停响起拉锯之声。一个身穿龙袍的少年,手持精致铁锯,正专心致志地切割一根木楞。木楞锯完,又用尺子认真的量了量,确认无误后,才满意地点点头。
旁边有个小太监呈上一块黄缎子手帕,少年接过,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便将手帕丢到一边。少年不是别人,如果岳肃看到,一定会想起,这就是当日在街头与自己比试木工的嚣张小子。当年的顽童已经成为皇帝,他便是明熹宗朱由校。
这时,一个老太监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太监走了进来,二人进门之后,立即给皇帝请安。“老奴参见陛下。”“奴婢参见陛下。”
前面的老太监并没有下跪,而是弓着身;后面的青年太监,手里捧着一叠奏章,却跪在地上。想来定是等级不同。
“魏卿,朕这功夫正忙着呢,有什么事呀?”朱由校还算比较客气地说道。
“回陛下,贵州大捷,叛匪头子安邦彦自尽,贵州全境从此安宁。这些是贵州巡抚王三善上陈的为手下将领请功的折子。”能被皇帝称为魏卿的太监,自然只有魏忠贤一位。在踏着魏朝和王安的尸体爬上这司礼监秉笔太监及东厂提督太监之后,魏忠贤达到了太监事业的顶峰。
但是在皇帝面前,他还是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尤其是现在,魏忠贤还没达到独揽大权的地步,毕竟朝中还有一股绝不亚于他的实力,甚至现在还略胜半筹,这股实力的名字叫作东林党。因为在“移宫案”里出了大力,木匠皇帝对他们是赏识有加,不吝官位。
所以这个时候的魏忠贤,还不太敢蒙蔽圣聪,有什么事都是要禀告皇帝的,许多事情都不敢擅自作主。当然,到了后期,大事方面他也是要禀告皇帝的,不过都是在皇帝干木匠活干到兴头上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皇帝只会说一句话,你看着办吧。
今天也不例外,朱由校说道:“就这等事呀,你看着办吧。”
“老奴遵旨。只是这些褒奖的人中,其中有一个叫岳肃的,争议很大,老奴实不敢擅自做主,还望陛下圣裁。”魏忠贤小心地说道。
“岳肃!”一听到这个名字,朱由校不由得心头一颤。不自禁地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木人来。
“他也叫岳肃?会是他吗?”朱由校心中喃喃自语。这些年来,岳肃这个名字一直让他难以忘怀。这是唯一一个在木工上赢过他的人,自从那一天之后,朱由校更是废寝忘食,苦练雕刻,一心想再见到这个叫岳肃的人。可惜,这几年他几乎将北京城的木匠摊转了个遍,再没有再碰到。没想到,今天又听到这个名字。
沉吟许久,朱由校说道:“这人有什么争议呀?”
“是这样的,贵州巡抚王三善说他断案如神,治理地方多有政绩,平叛时身先士卒,屡立战功,保奏他升迁为贵州布政使。云南的黔国公也上本保奏,说他是文武双全奇才,希望陛下重用,擢升他为云南巡抚。可京城里的不少御史言官,却弹劾他好大喜功,当初假借筹饷之名,乱杀无辜,且趁机中饱私囊。如此褒贬不一,实在难以委决。”魏忠贤如实地答道。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魏卿,那依你之见呢?”
“老奴的想法是,黔国公上本保举,和朝中御史的弹劾,多半是出于私心。私在何处,黔国公恐是因其勘破郡马遇害一案,欣赏岳肃才干,要保举他到云南。御史弹劾,据说是岳肃在办案时,不知是涉及到了哪位的亲属,一时倒也无法查明。至于说王三善的保举,我看应该是出于公义。”
“既然王三善出于公义,那就把他的折子念给朕听听吧。”木匠皇帝实在识字不多,也就是小学三年级的文化,奏折或是看不懂,或是太忙没时间看,只能让人来念。
和他相比魏公公也实在强的太多,从身后的青年太监手中接过王三善的奏折念诵起来。其内容当然是岳肃在铜仁的一干表现,以及剿匪时所立下的功劳,一字一句倒是完全属实。
听完奏折,朱由校说道:“我朝有如此能人,当真国家之福,社稷之幸。在贵州当布政使,实在大材小用,不如把他调进京吧。魏卿,你看京城内有什么适合他的职位呀?”
皇帝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是打算重用岳肃,只是现在岳肃已经是五品知府,立了如此大功,给个三品、四品的官位都不为过,可是在北京城里,这个级别的实权官职都已经饱和,有一些无关痛痒的酱油职务,实在是不符合皇帝的意思。
琢磨了半天,说道:“老奴以为,擢升岳肃为顺天府知府最为合适。”
明朝知府的等级共分四等。其中最为高级的是顺天府和应天府,可以称之为府尹,是正三品。其他知府,按每年赋税多少分大府、中府、小府三等。岳肃的铜仁府也属不毛之地,税赋比不上中原大府,所以也就是个五品知府。立了这么大功,提拔为三品顺天府倒也算是刚刚好。
“准奏!”
第一章 顺天府
“贵州铜仁知府岳肃,三年任期已满,考绩为优,其在任期间屡破奇案,安抚地方,为官清廉,鼓励农桑,多有建树,平叛剿匪,立有大功,特擢升为顺天府知府。即日上任。”
铜仁知府衙门,岳肃接到了吏部下达的升迁行文,这次从铜仁知府升为顺天府尹,又是跳了四级。阖府上下举家欢庆,铜仁的同知、守备齐来祝贺。金蝉、铁虬等人搬来十几坛好酒,连同亲近捕头、衙役全都请来,今晚决定不醉不休。晚宴上,岳肃本不想多喝,但也架不住众兄弟的劝说,最后是晕晕乎乎。
次日天明,大家开始收拾行装,说句实在话,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铺盖卷一卷,就可以走路。
这一次前往京师,队伍又壮大一番,除了金蝉、殷柱、厉家兄弟、张威、李晨等十人外,还另有六名差役决定跟着岳肃一起走。这几位也都是没有家室的孤家寡人,和铁虬的关系不错。
众人启程的这一天,铜仁所属各县知县都来相送,铜仁百姓闻知更是扶老携幼夹道欢送,大家深感同仁保卫战时,岳肃的恩德,要是没有岳大人,恐怕大伙早已家破人亡。送行的队伍里自然少不得郡主沐天娇,神情中,这位郡主总是流露出一丝依依不舍之情。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离开了铜仁城,众人乘坐马车,赶往京城。
一行人路过猫儿岭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岭上有一位身穿红衣的少女正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岳大人一路好走,彩儿说话算数,今生今世都会等着你的……”岭上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方彩儿。在离开铜仁的前一天,岳肃给柳台送去一封信,一是辞行,二是感激三苗当日的相助,言明日后如果有机会,自会前来拜访。
柳台收到信后,少不得立即通知方彩儿,方彩儿没有到城内去给岳肃送行,而是一个人来到这必经之路,悄悄地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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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这一日,岳肃一行人来到大兴县,这个大兴县可不是铜仁治下的大兴县,而是北京城边上的大兴县。属顺天府管辖。
京城周边也是繁华之所,市集之上,做买卖的,要比贵州那不毛之地多上许多。先前逛逛集市倒也有趣,可铁虬、厉浩然这些土包子们总是被人笑话,时间长了,也就不愿再溜达。于是,来到一个叫梨山镇的地方时,大家便捡人少的地方走。
正行间,忽然看到许多人正拥着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人,在那里谈论,隐隐还能听到老人的啼哭之声。岳肃信步上前,只听一个汉子说道:“你这个人,也不知道厉害,前月王三小子,为妻子的事情,被他家的人打了个半死,后来还不得乖乖的回来。胡大经的女儿现在被他抢去,连寻死也不得漏空。你这儿媳妇,被他抢去,谅你有多大本事,能将这瘟官告动了?这不是鸡蛋往石头上撞么!我们劝你省一点力气,只当没有这个媳妇罢了。横竖你儿子又没了,你的小儿子还小,即使你不顾这老命,又有谁人敢管?”
老头仍然只是哭泣,一句话也没说。
岳肃听了这话,心中已知大半,向前两步,问道:“这位老人家姓甚名谁,何故如此短见,哭的这样厉害?”
旁边又有一人道:“先生是过路的客人吧,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氏,故不妨说给你听听,谅你听了,也是要怄气的。咱们县内有个富户人家,姓曾,名叫有才,虽是出身微贱,却是很有门路……”跟着小声问道:“你听说过北京城里大大有名的‘龙阴君’冯铨吗?”
龙阴君!这名号给岳肃造了一愣,使劲回忆上辈子仅有的那点历史知识,好像只记得《寻秦记》里有一个龙阳君,实在是想不起这个龙阴君。当下摇头笑道:“并未听说。”
这人作出一副很有学识的样子,说道:“龙阴君冯铨以前是工部员外郎,听说长得美貌,被称为美容公子。他有个表弟名叫周卜成,也就是我们大兴县的县令,一向仗着冯铨的势,贪赃枉法、欺压良善。三个月前,冯铨因此事被人弹劾,结果不但没有罢官降职,反而还平步青云当了工部尚书。你猜是为什么?那是因为他成了宫里一位大太监的男宠,你说厉害不厉害。”
岳肃点点头,说道:“那和这位老丈的事有什么关联?”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在想,这京城之地真是不比别处,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传出老远。连一个县城的百姓,竟然都能听说朝中的一些隐情。
“在一年前,那个曾有才来到县里,他是冯铨乳母的儿子,不知为何,带了不少钱财到这里居住。一来之后,他与周卜成便首尾相望,曾有才每日里抢男霸女,夺人田产,周卜成替他撑腰,平分所获,短短一年,已经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说到这,他指了指身边的老头,说道:“这位老伯姓赫名干庭,乃是本地良民,生有两个儿子,长子有霖,次子有雷。有霖七月病逝,留下妻子赫吴氏,吴氏虽是乡户人家,倒还深明大义,立志在家,侍养翁姑,清贫守节。谁知曾有才前日到东庄收租,路径此地,见她有几分姿色,喝令恶奴将她抢去,现在已有两日。赫老伯到县里喊冤,反说他无理取闹,将他赶了出去。这不,正打算到顺天府去喊冤。若是别人做出这不法之事,纵然是他老而无能,我们这些邻居也会代他鸣屈申冤。可那龙阴君冯铨是什么人物,朝中大臣都无法将他扳倒,何况我们这些小民百姓,即便到府衙告状,吃苦花钱不说,到头来肯定也是白搭。故此,我们只好劝他息事,落得两天安静日子,以终余年,免得自讨苦吃。”
岳肃听完这番话,不由得气愤填胸,暗道:“天子脚下竟有如此不法之事,岳某不知此事也就罢了,既然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怎能置之不理?”
当下说道:“赫老伯,你既受了这冤枉,地方官又如此狼狈,朋比为奸,我指你一条明路,目下且忍耐几天,可知道这顺天府的府尹已经换做岳大人了。此人脾气,惯同这班奸佞作对,专代百姓伸冤。现在已从贵州前往北京,不日便到。那时你可去他衙门告状,包你将这状子告准。方才听你众人所言,还有两户人家也受了他的害处,你约同他们一并前去,包准还你一个公道。我不过是行路之人,见你们如此苦恼,故告知你们。”
岳大人?百姓们听的是半信半疑,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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