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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中枢一木匠-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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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肃那边,妇女、孩童太多,行路不便,以至于王毓书先到一步,来到府衙之外,略一打听,知岳肃还没回来,大家便聚众等候。没过多久,岳肃终于回府,看到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妇女、小孩,苦主们皆放声痛苦,前来相认。
岳肃令他们进衙再说,可王毓书为了给岳肃壮声势,弄了上千人到场,再加上城里看热闹、围观的百姓,已然将顺天府挤得满满当当,从二门到衙门口的大街,是人头攒动。
大堂之上,两旁“威武”一声,岳肃升堂高坐,新解救出来的妇女、孩童跪在堂口,王毓书与几名苦主代表,并昏厥的法觉都在阶下。让差役将法觉泼醒,法觉一睁眼,便呲牙咧嘴,浑身疼痛不堪。
“啪!”岳肃一敲惊堂木,大声喊道:“尔等姓甚名谁,因何状告法觉,且给本府一一道来。”
“小民李家村村民李泽喜,大上月与妻子上潭拓寺烧香,不料参拜之时,有僧人前来叫我,说我与佛有缘,请我到偏殿吃斋。我本不打算前去,不料僧人强行扯拽,硬是把我拉走。等我回来之后,便不见妻子的踪影。同村的李大齐,遭遇也和小民一样,他现在正在外面,等待大人传见。”
“小民五坨镇刘顺利,先父经商,蒙承祖荫,略有薄产。前日小儿同邻家孩子在门外嬉戏,突然不见,后来收到潭拓寺书信,令我送五百两银子作为佛敬,儿子方能回家。”
“小民贾一横,也是五坨镇人士,上月初弟弟贾一竖带着弟媳到潭拓寺敬香,谁料一去不归,后经打听,才知道潭拓寺已变的乌烟瘴气。我前去寻找,在丛林里发现弟弟尸首,却不知弟媳何在,想必是被淫僧抢去。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弟媳现正在堂外,我那弟弟,定是被淫僧害死。还望大人做主,给我那苦命的弟弟申冤。”
……
一件件、一桩桩,告法觉的案子简直是罄竹难书,行文书办光写口供,就写了三十多页。
等到苦主全都叙说完毕,岳肃这才看向法觉,厉声喝道:“法觉,听了他们的供述,你有何话说!”
第二十章 圣僧算老几
法觉被胖揍一顿后,现在是浑身疼痛,有气无力。他勉强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大人乃朝廷重臣,何故如此刻薄,苛责僧人?大人欲要我招供不难,先将我这敕封潭拓寺住持,普圣禅师的头衔奏销,然后再来问我。你无法无天,目无君上,皇上御封的住持,还敢擅动私刑,今日受辱与你,他日金殿之上,定与你辩个黑白!”
“辩个黑白!我看你现在已经黑了心肠!”岳肃将惊堂木一敲,愤然而道:“一个普圣禅师的头衔,难道就想吓倒本府么?可知本府执法无私,谁敢坏那朝廷法纪,定然不饶。你既是敕封的住持,知法犯法,理应加等问罪。本府今日宁愿背上那擅专的罪名,倘若你仍不招认,定叫你尝尝那三木之刑!来人啊,夹棍伺候!”
反正在潭拓寺的时候,已经把法觉胖揍一顿,左右差役谁还在意他什么敕封禅师,马上将腿夹、指夹先后摔了过来。
“你们敢!这里是京师大堂,我是皇封僧人,你们没有权利对我动刑!”法觉呲牙咧嘴地叫唤起来。
听了这话,金蝉甚是火大,领着差役便走了过来,朝着法觉的肩头狠狠一脚,骂道:“皇封僧人就能**妇女,草菅人命,无法无天了!奶奶的,你也不看这是谁的公堂,弟兄们,给他夹起来!”
差役们也不怠慢,先是拿起指夹,套上法觉的手指,抓住绳子,向两边一扯。只听法觉“嘎”地一声,人已疼得背过气去。差役端过凉水,往他头上一泼。
法觉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十指痛入骨髓,不停地呻吟起来。自从当了潭拓寺的住持,每日住的是高房大厦,吃的是珍馐百味,与王公大臣也不逊色。居移气养移体,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处?现在十指皮肉绽开,鲜血直流,疼痛入心。
岳肃在上再次大声喝道:“这刑具看来你还能接受,不过无妨,你若仍熬刑不招,本府这里还有其他酷刑,一并让你尝尝滋味!”
这一个指夹,已经快要了法觉半条命,他哪里还敢顽抗。现在也看出来了,堂上这个大人简直是六亲不认,自己那皇封僧人能震慑住别人,却震不住这位。思量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招了,等到来日,奉圣夫人再在面前为己求情,到时再找岳肃算账。当下哭道:“求大人莫要再用刑,小僧情愿招认。刚刚他们所讲,全部属实。”
人证物证俱全,被拐的妇女、儿童全在暗室搜出,敲诈、勒索的银两,俱都翻了出来,还有什么可辩白的。
“让他签字画押!”
行文书办将录好的口供给法觉签字画押。之后,收入大牢。其他僧人也都一概收监,等待明日面君之后,再行定罪。一众原告、证人皆记好笔录,分别将自家的女人、孩子领走,被敲诈的金银也悉数归还。众人感恩戴德,唯有王毓书守在妻子尸体旁,闷闷不乐,泪水不住涌出。
他妻子自杀的原委,金蝉也都如实相告,王毓书更是顿足痛哭,说妻子不该如此。但人已死了,他只好含泪拜别岳肃,带着妻子的尸体返回家中。
处理完法觉的案子,童胄上前禀报,净慧观已经查封,共抓获道姑三十二名,在那淫乐的男子六名,及打手护院二十。
童胄已经初步问了口供,其中有八名道姑原先只是打算入观出家,结果误入魔窟,被逼良为娼。更是招出有两个前来出家的女子,因拼死抵抗,最后被活活打死。
岳肃叫上王道婆对质,王道婆也无从抵赖,只好如实招认。岳肃先行赏了她四十板子,然后收入监牢,等明日面君之后,一并判处。所有道姑暂且收监,毕竟那个年头**是合法的,顶多算是无照经营,外加有辱道家清静之地,有伤风化。除王道婆外,都判不了什么重罪,也就是发到教坊司。打手、护院,若没沾有人命,充其量是知情不举,助纣为虐,最多判个充军。被逼的女子,待处置王道婆后,自然就放了。
至于在道观宿娼的六位,在明朝也不算犯法,实在没有什么处置的刑法。果然,这六个小子上了大堂之后,气焰确实嚣张,一个个摇头晃脑,甚至立而不跪。
岳肃打量一下,六人不是富家公子服饰,便是书生穿戴。当下笑道:“几位公子,来到本府大堂,为何不跪呀?”
“不好意思,在下的父亲乃是刑部右侍郎潘松。”一个身穿绿色长袍的公子哥第一个说道。
“家父是礼部左侍郎王传孝。”“府台大人,学生是举人功名,家父是吏科给事中房博恩。”……
这六个倒好,一个个先自报家门,不是身有功名,就是家人是当朝权贵。在他们眼里,自己犯得这点事,根本不叫事,而且一个区区的顺天府又能把自己如何?
“原来诸位都是书香世家,同僚之后,真是失敬失敬……”岳肃笑呵呵地说道。
“府尹大人客气了,日后若有什么事情,彼此照应一下,也就是了。如没别的事情,在下就告辞了。”绿袍公子大咧咧地说道。
“几位莫急,虽说到道观宿娼并不触犯律法,却也有碍观瞻,有违风化,既然被本府拿到,也不是轻易就能放过的。”岳肃淡笑地道。
“那大人想让我等如何,是要处罚些银两么,说出个数字便是。”绿袍公子轻蔑地道。
“那倒不必。来人啊,把六位公子领到街上转一圈,顺便帮着他们把光辉事迹宣扬一番。退堂!”说完,将手一摆。
童胄走了过来,笑道:“几位公子,走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六个人登时就火了,岳肃的意思他们哪里听不明白,这是要让他们游街示众。
“既然敢做,就不要怕人知道。对了,将那些道姑,也都拉到街上,跟六位公子一起转转。不过王道婆和那八个被逼的就不用了。”岳肃说完,起身转入后堂。
“大人、大人……”六人还在叫嚷,但岳肃哪里会理会他们。
殷柱,喊过差役,把六人打入站立囚车,又提出一众道姑,纷纷打入站囚,囚车上写上原委,以及六位公子的姓名、背景,一并拉到街上示众。
街上的百姓看到之后,难免是指指点点,嘲讽之声不绝于口。道姑中有脸皮厚的,倒还自然,有那脸皮薄的,简直无地自容。而那六位公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的名声,从今天开始,是一扫而尽,心里一个劲地咒骂岳肃。随着日落西山,几乎转了大半个九城,人也丢的差不多了,童胄又把他们拉回顺天府。所有道姑,暂入大牢,六位公子,一概释放。
“几位公子,想必也站累了,回家好好休息去吧。”童胄呵呵一笑,领着差役进入府衙。
六位公子各自回家,一路上少不得又被人指指点点,嘲笑一番,无奈之下,干脆用手挡住脸面,匆匆而逃。
这天晚上,奉圣夫人府邸来了一个和尚敲门,很快和尚被请了进去。
“什么?法觉被顺天府抓了?”花厅内的客印月听完僧人的讲述,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可不是么,那个府尹大人说是奉旨而来,谁曾想却是捉拿方丈。他捣破了暗道机关,把里面的……都搜了出来。寺里的僧人被他抓了不少,我仗着路熟,从后山逃走,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才跑到您这报信。还望您一定要救救方丈。”这和尚是法觉的心腹,名叫法空,白日里领着恶僧抵挡过金蝉,后来见大势已去,连忙逃遁。仗着路熟,而且金蝉着急去接应岳肃,便没追他。
“顺天府的胆子现在也太大了,上次羞辱了冯铨,这次又打到法觉的门上,分明是和我作对么!难道是看老娘好欺负不曾?”客印月心中咒骂,嘴上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事我会处置的。”
“谢夫人,那小僧告退。”法空退下之后,有仆人将他领去厢房休息。厅内的客印月,却有些坐不住了。
“也不知这个岳肃会不会把我和法觉的事捅出来,万一说出去,我哪还有什么脸面做人,皇上那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我,日后还会不会像往常那样?”她在厅内翻来覆去地走了几趟,最后喊道:“备轿,我要进宫!”
别看已是半夜,客奶妈进出紫禁城就像是走自家大门一样。进去之后,问明皇帝现正在皇后寝宫,立马赶了过去。在皇宫内乘轿,这是客印月的特权,到了坤宁宫,太监马上进去通报,说奉圣夫人有急事求见。
朱由校此刻正与皇后张嫣在闲谈,一听客奶来了,皇上马上传见。张嫣本打算回避,朱由校笑道:“皇后不必回避,客奶不是外人。”
后妃之中,朱由校最喜欢的就是皇后张嫣。张嫣不仅相貌出众,而且个性严正,大有皇后的母仪之风。她对魏忠贤与客氏很是不满,客氏和魏忠贤也恨他入骨,只是朱木匠既宠皇后,又宠客氏,所以两方谁也整不倒谁。
不一会功夫,客氏匆匆跑了进来,一进门便放声大哭起来。“陛下……”
她的模样,倒是把朱由校和张嫣造了一愣,实在搞不懂,谁还敢把客印月惹哭了。朱由校连忙安慰,“客奶为何如此伤心,莫要哭坏身子,有什么事同朕讲,朕一定为你做主。”
第二十一章 求情
“皇上……”一听说朱由校表示要为自己做主,客印月哭的更厉害了。她本就妖娆,这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让人心怜。
朱由校看着难过,忙道:“客奶,不要再哭了,朕看的心痛。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吧,天下的事,还能难得过朕吗?”
客印月抽抽啼啼,也没去擦眼泪,哽咽地道:“皇上,今日臣妾本打算去潭拓寺进香,谁想到去了方知,顺天府的岳肃竟然假传圣旨,捉了法觉圣僧,封了寺庙。法觉乃有道高僧,时常点化臣妾,不知哪里触犯了岳肃,竟遭到小人责难。而且,他还是皇封的僧人,即便真的有过,也不是他顺天府说抓就能抓的呀,简直是目无君上,视朝廷法纪于不顾呀……”
朱由校听了这话,心中无比纳闷,喃喃地道:“我是让岳肃去趟潭拓寺,不过是让他为朕考量御赐的法器,怎么改成抓人了呀?”
这话一出口,客印月的精神头更足了,哭道:“陛下,这岳肃仗着皇上恩宠,肆无忌惮,如此不分是非黑白,要是再让他当几天顺天府,岂不是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还请皇上一定要从重处置,还法觉一个公道呀。”
“这事朕知道了,明日早朝一定会问个清楚,如果他说不出一个原委,定当重责。客奶,你也不要哭了,身体为重,朕包管给你一个说法就是。”朱由校虽然单纯,却也不是傻子,不是谁随便说两句,就会信以为真的。尤其现在,他甚是宠信岳肃,引为知己,怎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和尚,轻易惩治岳肃。
历史上的朱由校虽说任由魏忠贤残害东林党人,其实也是事出有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究其原因,还是东林党人整日在耳边聒噪,不让他做木匠,这种阻碍皇上事业的人,能不铲除么。至于说岳肃,不仅不反对他做木匠,还能想出许多新鲜的设计,如此人才,只要不造反,什么都好说。
见皇上没有大发雷霆,只是表示明日上朝寻问,客印月不禁心下打鼓,自己这点破事,要是在庙堂之上,被岳肃当众说出,哪还有脸面。只好继续哭道:“陛下,岳肃欺人太甚,他今日敢擅自捉拿皇封僧人,保不齐日后就敢擅自抓了臣妾,求您千万不要姑息,现在就下旨查办吧。”
“客奶……”朱由校语重心长地道:“现在天色已晚,也不差再等上一夜,你回去休息,好好保重身子。放心,朕明日定会质问于他,严加申斥,给你一个交代。”
就严加申斥!客印月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我陪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比不上一个臭木匠。
生气归生气,但客印月也是明白了,对皇上不能逼得太狠,否则犯了忌讳,对自己并没什么好处。就像自己当初极力反对立张嫣为后,可到头来仍没得逞,虽说事后皇帝说了小话,也只是场面上好看。
现在眼瞧着不能把岳肃如何,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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