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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1之远东风云-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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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您是哪位?”容闳立刻从椅子上坐直,在满清官衙里终于遇到搭理他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下官是湘军驻上海派出处的管事,也是西学中用会,官拜三品游击,陈元。”那青年人傲然说道。
“哦,参见大人。”容闳并不是很清楚游击干毛的,只知道对方有官职在身,只好赶紧行礼:“不知吴大人何时有空?”
“吴大人就是因为我才约见您的吧。”陈元和身后那个胖子笑了起来,剩下容闳如坠五里雾中。
容闳和陈元谈了一会,都是对方问,自己答,大体就是把自己履历报了一遍,陈元喜滋滋的说道:“您真是美国翰林啊,我们左宗棠大人就喜欢您这种有才的大清子民,特意设立我这个派出处联络四海豪杰!时候不早了,该吃饭了,来来来。下官请容先生换个地方说话。地方你老杨订好了吧?”
“可是,可是吴大人还等着见我呢。”容闳说道。
陈元和那胖子相视大笑起来。
半个小时后。容闳被带到衙门旁边地一个酒楼内。大大地雅间。装修奢华。里面早有三四个人在桌子前等着。一见他们立刻起立见礼。陈元依次给容闳引荐:不是官员就是官商身份兼任地。
“这位您早见过了。杨坊大人。吴大人仰仗地西洋通和钱袋子!”陈元在雅间里才给容闳介绍陪同他们一起来地那个胖子。
“哎。陈大人。你又拿我取笑了。为国分忧嘛。”那叫杨坊地胖子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握住容闳地手道:“别听陈大人乱讲。我就是个小商人。可没他这么神气!”
一会有通通通进来7、8个大腹便便地中国官员。有地是水师地。有地缉拿盗贼地。还有师爷。陈元一概亲热地欢迎。然后介绍给容闳。介绍入席。能容纳十几个人地大圆桌一会就坐地满登登地。
“这群人到底是干嘛地啊?”容闳两眼眨个不停。和一个又一个莫名其妙地官员行礼。丝毫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开席了!让他们上菜。”坐在主人座上地陈元举起了筷子。活动活动了筋骨。做了一个杀敌前地预备工作。
立刻小二们把美味佳肴流水一般端了上来的。看着熊掌、鹿茸、鱼翅、燕窝,在场地各个官员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来来来,开席前,大家先敬我这位美国大兄弟三杯,人家是洋人,懂洋事,我领酒。”说着,陈元摘了好像舍不得摘掉的墨镜,站起来。对着旁边地容闳举起了酒杯,一干到底。
立刻,所有不认识的这些人都站起来朝着容闳举起酒杯,容闳的仓皇的站起来,在压迫下干掉自己小杯里的米酒。
很快席间杯盏交错,大家都又快又猛的吃喝着。
“温酒!”有人一声喊,这个奢侈酒楼里的伙计立刻冲上来,把个小洋油(煤油)炉子放在桌上,将盛着酒的铁壶放在小火上加热。
“哈哈。爽快啊!”陈元笑着坐下。指着那冒着火的小炉子对容闳问道:“容兄弟,你们美国人喝酒好啊。有这种洋油炉子加热,真娘地舒服!”
美国何时喝酒加热啊?
容闳一愣,还没说话,桌子上一片恭维之声已经想起:
“陈游击是西洋通啊!”
“陈大哥,学贯中西!”
“陈哥,没想到您不仅是沙场上的勇将,更有这西学中用的雅致。”
陈元慨然享受这些马屁,笑得花枝乱颤中,他拍着陈元的肩膀道:“容大兄弟,你是才子,咱们左大人和曾国藩大人喜欢你这种人,啥时候跟哥哥回湖南啊?”
容闳问了不少才明白,原来这个陈元是左宗棠派驻在上海的官员,专门就是为湘军引进洋枪队和工业人才,当然这个工业目前只限于制造洋枪和火药子弹,他听闻上海有容闳这个华人学历最高的人后,就委托上海道台来找容闳。
求贤若渴!
然而在洋务上,陈元和容闳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他什么也不懂,只是个开朗官员,好像只知道辨别各地酒菜的好坏,不过在酒席上吃喝总是共同的吧,陈元显然精于此道,酒量也大,饭量也大,和一酒席容闳不知所谓的官员聊得热火朝天,喝得面红耳热。
但这酒席喝得容闳有点痛苦,因为满清官员地酒席明显不同于西洋和大宋酒宴。
第一个,桌子下趴着两条狗!
不知是谁带来的,就趴在下面啃骨头,容闳很小心的不敢伸腿,怕踢到他们;
第二个,残酒继续倒进桌子里的酒壶里!
在频频的敬酒中,每人也许喝不完酒盅里的酒,这个奢华饭店里良好服务的小二们立刻眼疾手快的把残酒倒进中间的温热地酒壶里,用洋油加热,下次再继续分酒,这对于受西洋影响很深地容闳受不了。简直是喝别人的口水啊;
第三个,毛巾太殷勤了!
酒楼确实好,伙计几乎每隔五分钟就端着热水盆,分发热毛巾给在上海夏天里大汗淋漓地客人擦汗,但这毛巾是不分人的,用过。伙计就扔到水盆里一拧,下次继续用,不消一会,十几条毛巾就混在一块了,容闳当然不想用别人使用过的毛巾擦自己脸,就强忍着大汗不擦。
第四个,不停左右给人用他们油腻的筷子为容闳夹菜,这让容闳哭笑不得,他并不想吃这种“亲密”交流地东西。但别人的热情很快就在他碟子里聚起了一个沾着各位口水的一个菜山。
吃了半小时后,就有人开始抽水烟了,整个雅间里乌烟瘴气。对此,容闳庆幸的从怀里掏出一支雪茄也抽了起来,对着左右两边中国人吹烟,以防他们继续给自己用沾着恶心的口水的筷子给自己夹菜。
这时,有个瘦瘦的小个子官员对容闳笑道:“容先生,听闻你信洋教,也成了美国人,不知道你扫墓怎么扫啊?你对着自己祖宗磕头吗?你祖宗也留着辫子吗?”
这话题激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一类是幸灾乐祸的窃笑。一类则是怕得罪人地不满,但两种人都等着容闳解释,毕竟这是一个和他们肤色完全相同的美国人。
“这话怎么这么有侵略性呢?像在香港给洋人下毒的中国面包师说地。”容闳看向那人,但这人不是香港所谓的爱清平民,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满清低层官员…………陈兰彬,容闳高超的记忆力让他记住了这个鹤立鸡群的所谓大清翰林,一个仕途坎坷、面相苦涩的中年人。
“我要向这群官员传教吗?”容闳微微迟疑,但那边主人陈元已经开口了,开口就是有点不满的语气。
“老陈!你在干什么?人家考上了美国翰林自然是美国人!你大清人。人家让你考吗?”陈元一拍桌子吼道。
陈兰彬一看就比陈元大最少十岁,但陈元一开口,陈兰彬一愣,然后立刻服软了,笑了起来:“陈管事,我就是好奇,看容先生这样子,我还以为他父母都是洋人呢。我可没见过中国人研究洋人那一套。”“都是黄皮黑发,怎么能是洋人呢?洋人婊子我上过!汗毛都是黄的!”陈元有点喝多了。用手指抬了抬容闳下巴。淫笑道:“看容先生多标致啊。”
容闳有点尴尬的避开同性地性骚扰,酒桌上已经吼成一片了:“陈大哥。说说洋人什么样啊?够味不够味啊?”
在陈元炫耀自己性经历的时候,坐在陈元左边的胖子杨坊小声道:“容先生,那陈兰彬是科举出身,有点目空一切,可是现在就那么一个芝麻小官,您明白吗?不要理他,他这个小子在陈游击手下就是个打杂的角色。你是中国出生的,应该明白。”
这话摆明是好意了,容闳这才仔细打量了这个屡屡给自己夹菜的胖子,只见他一副招风耳,大脑门,却是小眼睛,一颦一笑都是精明商人做派,容闳放下雪茄,不再朝他吹烟,他问道:“杨坊先生做什么的啊?”
“我宁波人,以前就在上海做买卖,买办也做过,现在放贷做钱庄!我喜欢洋人,我会说英语的!我也喜欢美国人,我女婿就是美国人!”杨坊十分健谈,人家一问,立刻识相的把自己简历交代了,很好相处地样子。
听对方女婿也是美国人,容闳竟然好感大盛,这种人总不至于像同胞一样朝自己投石子吧,立刻攀谈起来,很快容闳就知道杨坊其实很有钱,而且相当于是上海道台“外交大臣”的作用,和他关系很好,这次来,就是看看容闳能不能符合左宗棠大人的期望,作为一个中西贯通的角色进入他的幕府,左宗棠和曾国藩在被海宋在江西打得满地找牙后,深刻体会到儒家忠义也吼不过巨炮洋枪,都不得不寻找西洋人才了。
不过两人交头接耳没多久,那边陈兰彬鼻子冷哼一下,满脸堆笑。吐出口里的半片鲍鱼给脚下王大人的狗,抬头问道:“容先生,听闻您是从香港来的,您去过伪宋的广州吗?现在都说伪宋就是完全投降洋人了,洋人帮助他们打仗,您怎么看?”
这问题倒没有赤裸裸地表现出他仇视容闳地心。相反激起了一片附和之声:上海的各路官员都怕伪宋这只造反军,因为他们不是简单地造反咸丰,而是凭着洋教和洋人出现越来越紧密的勾结关系,伪宋到底是农民逆贼还是宗教汉奸,这个问题其实反应了斗争实质,作为满清精英阶层的官员对这个都十分敏感,前者不过是凌迟的问题,后者就涉及到模拟和洋人来次大战了,像十年前一样。
“这不是问我通敌谋反罪吧?”容闳暗暗地想。但他是美国人,上海这个地方因为长官怕洋人,倚仗洋人对抗太平军。所以对洋人还是很惧怕的,这种认识让他胆气壮了很多,他说道:“我去过广州,那里洋人很多,但洋人不会掺和我大清内战,大英大美都说过了,至于法国人,他们也是皇帝体系,拿破仑三世说了算。但是他们和大宋的和平条约也只是在大宋受到攻击时候,要互相帮忙,也就是说这是虚的,具体的要看战争发展。”
这话显示出一个满清官员不理解的美国学士的水平了,牵扯到外交了,立刻满桌子的官员互相交头接耳,满脸的畏惧之色,靖粤大营在伪宋虚弱地时候出击,但换来的仅仅是各路人马被少数洋人阻住。主力绕典被前后夹击的海宋洋枪队差点屠灭掉,现在附庸国安南和咸丰已经音信不通了,在大宋赤裸裸地武力威吓下,阮氏王朝把咸丰的圣旨扔在一边了。
这时候,主座的陈元猛地一敲桌子,吼道:“什么伪宋?那些短毛贼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当年和左大人深入长毛沦陷区广州,一路用少林童子功手刃百十个短毛贼,连长毛皇帝赵阔见了我都满地乱滚,他们就是个屁!”
“什么?您也去过广州?见过那赵阔?”容闳倒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满清官员竟然也深入过广州。这惊异让满桌子的官员十分满意,七嘴八舌的朝容闳说着陈元大人当年多么英勇。勇探龙潭虎穴,要不然怎么年纪轻轻就坐到这种高位上。
陈元得意洋洋的亲自给容闳说道:“当年,我和左大人深入虎穴,在总督府附近的花园遇到长毛头子赵子微视察,这家伙也是横惯了,竟然乔装后鱼服出现在洋人花园里,我们三人和他们狭路相逢,当时,我满脑子只有咸丰大帝那温暖的笑容,看到这匪徒我怒不可遏,当即掏枪便打,一手一支左轮,左右开弓,你也知道广州军火奸商到处都是,他们不禁军火,和长毛精锐血战竟日,打死地长毛尸横遍地,奈何长毛头子赵阔命大,两个侍卫连续跳起来挡住他,我左一枪打在第一个侍卫胸口,我右一枪削掉第二个侍卫天灵盖,第三枪,长毛头子趴在地上了。这时候长毛大部队到达,我和左大人边战边走,第二天我们就逃到香港坐船来上海了。妈的,要是那家伙不是有两个丧心病狂的死士,我就手刃长毛头子了!哼!”
听着这番精彩之极的讲述,容闳手指头差点让雪茄烧了,“这是真是假啊!为啥我不知道啊!”
“真的!陈大人就靠这次侦察立了大功啊!”桌子上其他官员纷纷捶胸顿足的叫道,接着纷纷起立:“来,我给我哥敬一杯。”
“大哥,咱们是老乡,为啥我就不如你厉害呢?”
“弟弟,老兄倚老卖老,你小子手上功夫好、床上功夫也好!妈的,老兄的酒你得喝!”
酒喝不少了,满清官员也不再像开始时候凭身份互相客气了,而是开始称兄道弟了。
满脸笑容的陈元喝得却是在场地位最低地一个小官的酒,那是个和陈元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举着酒杯走到陈元面前,噗通一下跪下,高举酒杯过头,叫道:“陈大人!今天下官看到您,就好像看到我爹爹,他武功精湛,侠义心肠。忠国!然而我和父亲相隔遥远,所谓上司比爹都亲,今天下官就把您当成我的亲爹爹了,儿子的酒您一定要喝!”
“好好好!你爹爹我不敢当,但冲你这一跪!我喝了!”兴高采烈的陈元接过小王的酒杯,仰头干了。
“小王。必然很快高升,虽然他就是个农民出身,进来这湘军上海西学会没有后台,但这小子懂事。”杨坊在容闳耳边解释道。
但那边中年人陈兰彬看着年纪轻轻的陈元得意忘形地喝酒,他恨恨地一口把杯中地酒干了,心里却痛骂:“狗日的马屁精!鬼信你敢射击长毛皇帝!不是左宗棠那只落水狗又爬上来了,容得你在西学会嚣张吗?什么世道?!老子堂堂翰林竟然让你一个丘八呼来喝去!”
不过虽然他咬牙切齿,但脸上却笑道:“陈大人啊,是不是缺点什么啊?”陈元一愣。猛地一拍脑袋,说道:“看我这脑子!上姑娘!”
很快酒楼雅间里进来一群妖娆地歌女,开始吼着嗓子唱了起来。唱了一会,又坐在客人中间劝起酒来。
“小兰,小芳、小楼,这位是正主哦!”陈元指着容闳,笑嘻嘻的称呼着美女地小名,看来对她们异常熟悉。
立刻容闳被一群美女包围了,他尴尬的推辞着美女的骚扰,把塞进自己嘴里的四根点燃的雪茄依次拔了出来。
“容老弟,果然是读书人。脸红了啊!”陈兰彬大笑道,顿时满酒桌的官员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陈元拍着胸脯对容闳说道:“弟弟,你赶紧给左大人和曾大人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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