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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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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谦看了一眼门外的天色,说道:“天都黑了,宫门也关了,说了找我什么事了么?”
饶心梅摇摇头道:“没有说。”
赵谦想了想,起身对张岱和萝卜拱手道:“宫里边传召,我不得不去,只好先行告辞。”
张岱萝卜也站了起来,这赵府内院,尽是女人,赵谦不在,他们多有不便,“下回咱们兄弟三人再喝个痛快,这会儿也不早了,咱们就回家去了。”
三人相互告辞,赵谦换了衣服,便走出内院,孟凡已在门口等候,拱手道:“大人,车已叫人准备好了。”
一行人在骑兵的护送下到达紫禁城,因有朱徽娖的传召太监,便叫开了宫门,赵谦照样佩戴着朱由检以前给他的尚方宝剑,正要进皇宫,孟凡提醒道:“大人一个人去么?”
赵谦当即心下一惊,心道这个当口,防人之心不可无。但那一下的心惊过去之后,赵谦很快坦然道:“无妨。”
赵氏一党树大根深,张岱还控制着最精锐的海军和西虎营,时明军主力在河南,南京这一片,海军和西虎营是有绝对的优势战力,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赵谦进了紫禁城,见到了朱徽娖,朝礼罢,赵谦便问道:“不知殿下此时急召,有何要事?”
朱徽娖看着赵谦冷冷道:“刚听说你的结拜兄弟从河南将前朝罪臣温体仁的二小姐温琴轩带回来了,这会儿就住在府上吧?”
赵谦舒了一口气,心道她就为了这么一件事,就在这么冷的晚上叫老子过来,不是瞎折腾人么?他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看了一眼朱徽娖的脸,她的小鼻子一张一合的,冰冷的脸上隐隐透出怒气。
赵谦心道,她难道是吃醋了?朱徽娖如果真为了这种事吃他的醋,那么她便对赵谦的感情便是真心的。赵谦又想起上次朱徽娖在永宁寺拜佛时写的心愿,以及其他种种事情,感觉朱徽娖是陷入爱河的表现。
朱徽娖如果真的爱上赵谦了,那么自然就不会要联合外廷的大臣想整倒赵谦。邹维涟也好,还是孙传庭也好,没有内廷的人支持,他们瞎忙活有什么用?
所以赵谦这时候想到,邹维涟应该没有异心。但随即赵谦又想到:难道朱徽娖这样做是暗自布局,目的就是稳住自己?
赵谦看着朱徽娖的眼睛,虽然她的表情冷冷的,但是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儿,好像又很纯净的样子。赵谦实在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有那么深的心机。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赵谦明白,在皇家长大的人,是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揣度的。
朱徽娖见赵谦盯着自己看,神色有些慌乱道:“你看够了没有?”
赵谦忙躬身道歉,说道:“请殿下恕罪,刚刚微臣一时走神,想到别处去了。”
朱徽娖有些生气,心道这家伙这么久不来看我,来了还心不在焉想别的事,朱徽娖神色更冷,“你想到哪里去了?”
赵谦不紧不慢道:“突然想起殿下上次去永宁寺许愿,银子殿下已经给了佛主,这会儿也该如愿了吧,不知佛主会不会显灵。”
那次朱徽娖许的愿望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如能与君相伴,愿捐献白银一万两,为我佛塑金身。
赵谦此时说起朱徽娖这件让她脸红的事,不是想调戏公主,而是再次试探,看看朱徽娖的反应。他认为,一个人要戴着面具装成另外的形象,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本性,只要随时留心,总会猜到她的真实想法。
赵谦说完,便留意观察朱徽娖的表情。只见她脸上一下便泛出了红晕,下意识便低下头去,并没有恼怒或者受辱的神情。赵谦心道:一个人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装作开心地笑,也可以哭得很伤心,但是脸红,就算是专业的演员,也好像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朱徽娖地下头去,一边拿眼睛偷偷看着赵谦,心里扑通直跳。少顷,她意识到自己失态,脸上恢复了冷淡,抬起头来,说道:“你打算娶了温琴轩么?”
赵谦解释道:“温家二小姐在京师时对我的情意,今不忍相负。”
朱徽娖脸色有些难看,酸溜溜地说道:“以她的出身,要是做个小妾,恐怕也是负了人家吧?”
朱徽娖心道赵谦早有结发妻子,前不久又娶了田钟灵为妻,如果再娶温琴轩,就是三个妻子了,那自己还能做四妻不成?
赵谦沉默了片刻,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般的时间,可是折磨了朱徽娖急切的心灵。所谓关心则乱。赵谦是故意这般的,同时又一副不经意的神情观察朱徽娖。
终于他说道:“温琴轩虽出身豪门,但温体仁获罪而死,按律其女应该卖为奴婢,温琴轩逃出改名换姓才以幸免。事情过去了许多年,又是前朝旧事,也就没人追究了。但身份已变,纳为小妾,并无不妥。”
朱徽娖窃喜,又贪心地问道:“你为什么非要纳她做妾?”
赵谦看着朱徽娖道:“我只听过三妻,为闻四妻者也。今我已有三妻,怎么还能娶她为妻呢?”
“你不是只有二妻么?”朱徽娖继续追问道。
赵谦作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说道:“殿下上次不是答应过赵谦,待守孝期满,便下嫁于谦么?”
朱徽娖脸上发烫,虽然这样的话早已逾制,但是她却十分爱听。越是恶心的话,女人越是爱听,这大概也是恶趣味吧。
朱徽娖低声道:“原来你还记得。”
赵谦道:“对我来说,殿下的情意如刻骨铭心,至死不敢忘,就怕殿下不记得了。”
什么刻骨铭心,可能对朱徽娖日夜思念的痛来说,还说的过去,对于赵谦,完全是扯淡,他刚刚还在怀疑朱徽娖是不是想联合外廷整倒自己。
朱徽娖急忙道:“每个时辰,每柱香的时间,我都记得,我都在想念,只要能与君相伴,我死也愿意……”
赵谦趁机将手指按住朱徽娖柔软的小嘴,柔声道:“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快别说死活之类的话。”
他的表情很深情的时候,心里想的是:邹维涟不可能造反,他的意见应该听取,应当马上授权邹维涟重新安排战术。
段四十 血洗中牟城
       “黄百户……呜呜呜……”一队军士正跪在一个坐着一动不动的人面前嚎哭。邹维涟闻罢哭声,走出大帐,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军士跪着哭诉道:“黄百户下半夜当值,没想到坐在这里就……”
邹维涟看了一眼那坐着一动不动的人,帽子衣服上全是冰雪,看来已经冻硬了。叹了一口气道:“好生安葬,上报为国捐躯。”
这时一个军士奔进军营,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喊道:“大人,朝廷来军令了。”
邹维涟抬眼望去,只见南边一队骑兵正在地平线上飞驰而来。邹维涟心中一紧,看着面前被冻死的军官,心道:今日之后,还不定要死多少人。
旁边的谋士低声道:“来的是一支骑兵……”
邹维涟脸色变白,心道莫不是要以违抗军机处调令为由现场将自己斩首吧?他又看了看周围的军队,心想为了不刺激部下,他们应该是先逮捕自己。
邹维涟肚子里泛出一股苦水,心里充满绝望,他转头看了一眼北方,那里依然被清军蛮夷占据。
“大人,为首将领背有令旗,确实是军机处的传令官。”旁边的人说道,那传令的骑兵队已经近了。
邹维涟没有回头,看着北方心里道:今生的抱负看来不能实现了,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
“大人,军机处的人到门口了,是否要查看印信?”一个军士禀报道。
“带他们进来。”邹维涟转过身来,别人传得就是军机处的公文,还检查什么印信?一会看公文不就知道了。
这时一队骑士下了马,按剑而入,走进军营,军营的众军士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他们。
骑士身上的重盔在走动的时候摩擦出金属的声音,让人牙酸。北风一吹,让邹维涟身上打了个冷颤。
邹维涟盘算着,为了大局,一会不能让部下反抗。
为首的一个骑士问道:“邹大人何在?”
邹维涟道:“本官便是邹维涟。”
骑士摸出漆封的公文,说道:“军机处令。”
邹维涟站着接过公文,看了一眼那些骑士犹自站着不动,心道一定是等我看了公文,然后直接逮捕。
“动手吧,本官已经知道了。”邹维涟昂起头,面无惧色地说。
那骑士有些惊讶,问道:“动……动什么手?”
邹维涟听罢心生疑惑,这才急忙查看公文,刮开漆封,拿出军令,上面写着:着江北总督邹维涟全权负责与清军之战事部署。
邹维涟神色一变,因悲喜变化太大,他的鼻子里竟失控地流出一股清鼻涕,也不知是不是眼泪,有时候眼泪也会从鼻子里流出来。
“大人……”邹维涟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望着南方而拜,高高地喊了一声,众骑士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却不知那公文里究竟写了什么,就算是升官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邹维涟大喊道:“不剪灭清军,将鞑虏赶出关外,誓不为人!”
众军立刻高呼附和。
赵谦的一句话,简单的一句话,就很明确地表示了对邹维涟的信任,能不让他激动么?邹维涟憋足了干劲,立刻升帐部署对满清的战事。
在大帐中,众军礼毕,邹维涟先说道:“本官先读一下军机处公文。”众人急忙躬身垂听,军机处就代表了朝廷,是他们的大靠山,不得不用恭敬的态度。
邹维涟咳了两下清清嗓子,念道:“着江北总督邹维涟全权负责与清军之战事部署……”
刚一说完,众人的神色顿时变得兴奋起来,议论纷纷,邹维涟道:“大人的心胸,非常人可以揣度,一些卑鄙小人挑拨离间,最后还不是跳梁小丑!”
众将军谋士纷纷遥拍马屁,“有元辅为我们做主,我们就全力打好这一仗,方不负元辅的信任。”
“对,对……”
邹维涟看着壁上的地图,说道:“夹击满清之势已成,我等决不能坐等,主动出击的方略不变,但不能绕道开封……全军排成密集阵形,左右策应,先攻开封,然后步步为营,步步进逼,不论满清用什么技俩,都是无用。”
这个时候,郑州附近已布下了大量的清军,偃旗息鼓,在各要道山谷中埋伏。穿着马褂的清军军士不敢升火,吃着冰冷的干粮,喝着几乎要结冰的水,身上从外到内,一片冰凉。已经埋伏了六七天了,但还不见明军的动静。
这次设伏,可谓是小心谨慎,生怕被斥候探得弥端,脸帐篷都没有,更别说升火了,一群人在山上就这么冻着,到了晚上可是难受,每晚都有人被冻成尸体。
多尔衮穿着毛皮大衣,里面还穿着厚厚的棉袄,在这冰天雪地里犹自觉得冻,更别说那些没有这种毛皮衣服穿的普通军士了。
周围只听见“咯咯……”牙齿碰撞的声音。多尔衮皱着眉头,冻成这般模样,战斗力将大大降低,不过邹维涟靡下的明军战斗力也和明朝的西虎营没法比,又是被伏击,多尔衮还是有信心歼灭之。
一个穿马褂的军士走了过来,多尔衮问道:“有明军的消息了么?”
那军士答道:“还没有见到踪影。”
多尔衮对旁边的范文程说道:“明军会不会知道咱们的计策了?”
范文程胸有成竹地说:“摄政王请放心,明军必中计。”
范文程的表情放多尔衮安心了些,但仍然不放心道:“咱们为了对付明军,错过了各个击破,先剪灭李自成的大好时机,要是他们不中计,咱们可是得不偿失。”
“我大清作战,一向是各个击破,分而治之,邹维涟定然会中计。如果他不中计,咱们还有内策相辅,扬州知府和邹维涟的通信,已经安排好了,赵谦初封太师,疑心很重,要是不怀疑邹维涟,那是不可能的。”范文程自信满满地说,“我猜这会赵谦正在想办法夺了邹维涟的兵权,邹维涟一旦卸任,新任总督还能不按照明朝明朝的意思进军?”
范文程觉得这次是平生自己谋划的最成功的一次计谋,见多尔衮因为缺少耐心心里有动摇,当即又拍着胸脯说道:“卑职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多尔衮心情不好,说道:“军中无戏言。”
范文程道:“绝无差错,定然成功。”
这时,下山一骑飞奔而来,多尔衮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是哪一部的?不知道隐秘么?”
那骑兵跑到多尔衮这边,下马爬上山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禀摄政王,开封府报,明军一字排开,左右呼应,大军猛攻开封府,外围数镇已经失守,开封府兵力不加,请摄政王速速增援!”
“什么!”多尔衮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转头怒视范文程,“你不是说明军一定会来吗?”
范文程愕然道:“奴才……奴才以为,这是明军的佯攻……”
“滚!”多尔衮一掌打过去,手无缚鸡之力的范文程立刻就像踩到弹簧一样飞了起来,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还滚了好几圈方才停下来。
范文程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吐出一口带着牙齿和血水的混合东西,晕了过去。众军色变,莫不敢言。
特别是汉人,更加心惊,范文程作为汉人里面最得宠的人,都被多尔衮一掌打得不知死活,别人更觉得小命如此卑贱,随时不保。
“摄政王息怒。”众满人将领见那个在多尔衮面前摇尾得宠的汉人被打,心中一阵快意,这时候都聚了上来,意思是关键时刻还得靠咱们满人不是。
“集合人马,随我侧击明军左翼!”多尔衮怒气冲冲地说道。
清军窝在这山上好几天,听罢可以走了,都很高兴,丢下许多被冻死冻僵的尸体,还有一些被冻伤的汉军军士,自然不用带走了。
多尔衮亲自统率大军向东挺进,行到中牟时,前锋报:“中牟贼民听闻开封危在旦夕,纠集刁民,杀了知县,占了城池。”
“叫瓦尔加半个时候拿下中牟!”多尔衮吼道。
“喳!”
前锋营统率瓦尔加得令,即下令攻城。中牟城门紧闭,城头上插着临时缝制的日月旗,虽显得粗糙而不伦不类,但表示他们现在投诚到明朝那边了。
一个穿布衣长袍的老头站在城头上,他是万历年间的举人,姓张,夺取中牟城就是他策划组织的。他事先自然不知道清军主力会打西边过来,明朝大军在南线布置了几个月,张举人意识到这辈子建功业的机会来了,便秘密组织反抗清军的青壮乡丁,只等明军攻开封,他便夺了这守备不多的中牟,到时候明朝获胜,多的不说,这中牟的县令得封给他吧?况且这样的事也够相亲和子孙传颂的了。
张举人站在城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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