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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狐千窟-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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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这山庙建了多久,支撑的木料都早已破损,布满蛛网,也不敢贸然去动,一进庙里便觉得有一阵阴风迎面扑来,宿昔打了个寒战,只见庙堂里不曾供奉山神菩萨,只停放着几具棺材,走近了看便看到那棺上也满是灰尘,可想已有日子了,揭开棺材一看,也不见尸体,因觉得身上发冷,便把棺上的木板拆下来生火,凑近取暖。
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受冻了……宿昔皱眉想着,坐到火堆边,张开十指凑近火苗取暖,只等得额上都布满汗了,身上的寒气也没有驱走半分,他叹了口气,拿起身边的山鸡拔毛放到火上翻烤,充当今日的晚膳。
火苗煨着鸡肉,逐渐飘出浓郁的肉香,他翻转木棍,奔波一日,现在才觉得有了点食欲,一小条一小条撕着鸡肉送进嘴里,忽听庙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抬眸一看,是个一身红衣的妙龄少女立在那里。
她星眸琼鼻,单看相貌和管阙晴有几分相似,却万不及阙晴清丽绝伦,多了分塞外女子的艳丽,还没有年纪,不过豆蔻,穿着红绫裙,腰间悬着通体红色的玉璧,腕上戴一支红色玉镯。
“你来了。”宿昔拍拍身边,道:“坐。”
“将军别来无恙?”少女行至他面前,立刻深深一拜到底,“拜见将军。”
“勿需多礼。”宿昔示意她起身:“你一路赶来也辛苦了,刚烤好的山鸡,要不要吃一只?”
“路上吃了豆腐脑,倒觉得夙朝的比咱们陵苑下饭。”少女一拨裙子坐到他身边,解开随身带的一个红布包袱。
“你用豆腐脑下饭?”宿昔无奈道。
“都因将军给我份例的东西不多,弄得我见什么都想吃。”少女指摘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小包陈板栗:“我想着夙朝的饮食清淡,给将军捎了些陈板栗,甜滋滋的难得着呢。”
“我苛待你的份例?”宿昔接过板栗,随手塞了一个在嘴里,哭笑不得,“府里统共只你一个人,什么好东西都到你那里去了,往常的份例更添了一倍,还说我苛刻?”
他又在小包袱里找出一壶酒,就着烤肉和陈板栗慢慢品着,红衣少女陪在他身边,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方问:“接到将军的信就赶来了,听说襄阳候重伤,将军若趁这个机会前去两军交战处,替襄阳候挣几个军功,岂非更能得夙朝皇帝青眼?到时候襄阳候被夙朝皇帝重用,手握兵权,将军得了兵权,也不枉这两年间的辛苦了。”
“我前几日在夙都,亦有许多百姓谈论将军的事迹,曾放血救百姓性命于水火中,赚这个口碑是好的,只蛊血难得,放出来又极是伤身,将军何必这样折损自己呢。”她说着,握一握宿昔的手腕,那腕子比两年前从陵苑离开时还要消瘦了,可以直接硌到底下削瘦的腕骨,宿昔眉头一跳,道:“你不需管这些事。”
少女知道自己越矩了,自知失言不敢再说话,宿昔接着道:“放蛊血,救百姓,又救霜迟城男女老少于刀枪箭阵之下,夙朝不少人知道宿先生的大名,我若不是记得清楚,也以为自己真是为夙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我始终不曾忘记,自己是陵苑的将军。”
他慢慢说着,语气泻出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陵苑,千方百计接近迟誉身边,本以为他会继位大统,做下一任夙朝皇帝,谁知突生变故,即位的成了襄王,不过这样也好,等他立下战功,手握兵权,我再夺了牙璋就是。”
“此番前往边关,便是要助迟誉诛灭云霁,说实话,云霁与陵苑皆是夙朝邻国,唇亡齿寒,云霁一旦亡国,陵苑危在旦夕,但我就是要瞅准这个机会先发制人,等迟誉灭了云霁得了兵权,先夺他的牙璋调动兵马,再纠结陵苑军力,趁夙朝并纳云霁版图,两国动荡不安时一举攻入,把夙朝和云霁通通标上我陵苑的名号。”
宿昔说完最后一句话,嘴角慢慢浮出一点笑意:“你且静观其变,等有需要,我自会联络你。”
第二日天色未明他便上马开始赶路,马嘴里塞满盐巴,逼得马发疯一般向前奔去,宿昔不得不紧紧抓住缰绳,多亏这速度,他在第三日傍晚便赶到了前线,这里靠近云霁,气候严寒,初冬时节已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迟誉在帐外与将士商议战术,就见宿昔从马上一跃而下,刚下了一场新雪,满世界银装素裹里他却披着大红猩猩氅,衬得五官越发明丽清艳,如一团跳动的火焰,走到迟誉面前:“拜见爵爷。”
“你到底来了。”迟誉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走近,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宿昔道:“爵爷若不想我来,又何必差人传回你受伤的消息,只是我一来见爵爷好端端站在这里,倒是我轻信了。”
“与云霁一战迟迟攻克不下,才假借受伤之名诈他们一诈。”迟誉给他紧紧猩猩毡的领口,引他到将领面前:“不过你既然来了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左右近来无事,先留在这里吧。”
他与宿昔半年未见,眼前这人消瘦了一点,越发长出了清隽样子,只是连日奔波,神色有些憔悴,迟誉吸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这是自己被允许的最亲密的动作。
“倒白白让宿昔为爵爷忧心了。”宿昔自己整了一下领口,和将领见礼,哪有人不知道救治夙都瘟疫的宿先生,都上前笑吟吟和他打个招呼。
“我看爵爷似乎在和将军们商议战策,就不留在这里细听了。”他刚一开口,迟誉忙道:“该商议的都商议完了,无碍,你奔波几日定没有好好吃饭,今晚我做东给你接风,只菜色简陋,宿兄可要给个面子。”
一见迟誉好端端站在这里,浑身上下毫发无损,宿昔便觉得心里那块巨石顿时被挪开,轻快了不少,笑道:“若为了我再麻烦,只恐折我的福。”
“也不全是为了你。”迟誉拍拍他的肩:“明日与云霁有一战,就当为将士鼓气,好好热闹一晚。”
说是热闹一顿,也不过宰几只羊,涂了调料架在火堆上翻烤,直到肉里的油都滴出来,烤得透亮诱人香气扑鼻,摘出里面的羊杂熬汤,再在熬好的羊杂汤洒上辣椒,倒上香醋,围在火堆边大快朵颐,宿昔喝了一大碗羊杂汤,热得浑身冒汗,倒不觉得夜里寒冷难捱了,迟誉和将士们说些闲话,他就在一边抿着羊奶。
羊奶素来膻味重,亏他还能大口大口津津有味的咽下去,完全没有表现出不适应,迟誉看着他喝完,笑道:“怪不得你不觉膻气重,你原是陵苑的人。”
宿昔在路上奔波几日,早就劳累不堪,和他说笑了几句就觉得睡意上来了,迟誉便带他安寝,在自己帐里安置了软榻。
“为何我要与爵爷宿在一个帐殿里?”宿昔虽犯困,仍不怎么情愿。
“你也知是帐殿。”迟誉亲自给他把软榻铺好:“营地里没有多余的帐篷了,夜深再去别处也不便,我这帐殿大一些,往常不过白白空着,睡你一个又如何?”
“可——主将帐是军机重地,我贸然进来——”
“我信你。”迟誉想也不想道。
“——既然——如此——”宿昔扯动嘴角,似要露出笑容,却因为没有力气而作罢,别过头不再看这个男人的脸,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要宿下,迟誉又从自己那里抽出一张褥子:“这是去年得先帝赏赐下来的暖缎,别看雪白一片平淡无奇,一触碰肌肤便自己生温,暖和非常,先帝本赐给我行兵在外时抵御严寒,因多年赋闲在府也收起来了,才重新找出来,你拿去铺着。”
“暖缎珍贵,何况是这样大一张。”宿昔双手接过:“真要多谢爵爷了,否则边关苦寒,不知自己受不受得住。”
“你既为我而来,我必不会让你为我折损半分。”迟誉轻声道,宿昔却不以为意,哪里是为了你来的呢,不过找个借口,自己亲赴战场,方能更好运筹帷幄罢了。
他铺好暖缎,和衣躺下,不多时迟誉就灭了帐中灯火,帐篷裹得严严实实,只在缝隙里泄进一点月亮的清辉,奔波几日他本累了,此时此刻却毫无睡意。
“爵爷?”
“何事?”
“你睡了么。”
“我若睡了,是谁和你说话?”迟誉哭笑不得,从榻上直起一点身,就见宿昔一只手撑起下颌,低垂着头半躺在榻上。
“山魃?”宿昔慢吞吞道。
“什么?”迟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走两界山那条路了?”
“嗯。”
“若真有山魃,也不会是我。”迟誉道,“我可记得是你先叫了我一声,如果真有山魃,必定是你。”
宿昔皱皱眉头:“我并未称呼爵爷的名字。”
“我也没有。”
这就有点不依不饶耍赖的意思了,宿昔睡不着,干脆从榻上支起身来,盯着不远处迟誉的身影:“我偏不信。”
“和我置气?”
“爵爷说自己不是山魃,就证明给我看。”宿昔嗤之以鼻:“我听说山魃会变声唤人的名字,若爵爷唤我‘宿昔’,可见你就是山魃了。”
“宿兄并非咄咄逼人之辈!”迟誉忍不住笑出声:“饶了迟誉这一回吧。”
“爵爷万事可还安好?”宿昔却不理他,径直问。
“有你要我‘心想事成,无往不利’,我怎敢不好,你在府里如何?”
“酿了桂花酒,本想送来给爵爷尝鲜,谁知酒没送去,反而得来爵爷受伤的消息。”
“为大局考虑,我不得不欺你一欺。”迟誉道,“对不住你,让你忧心了,急急忙忙的赶来。”
你有何对不住我的地方,你最对不住我的,便是这样轻易信了我。
宿昔心里一搅,初见面时迟誉还知道以他为自己挡剑,那样一个冷心冷清的人,如今怎么能对他这般推心置腹,他虽救迟誉性命,为他出谋划策,殊不知那都是别有用心的,他用虚情假意交换,迟誉却给了他一颗心,他如何受得起?
“知道爵爷无心,宿昔便安心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来,却隔得那么远,那样陌生。
“我在外面也时时挂心迟珹,挂心你。”迟誉又道:“如今又是冬日了,你是个最畏寒惧冷的,不知你在府里如何,有没有——”
“自从住进霜迟城,爵爷便在我房里铺了地龙,霜迟气候温和,房里一共那么一点地方,又十几个暖炉烘着,只怕都被煮熟了,那里还问起冷不冷来?”宿昔岔开话题,这时候才觉得涌上一点睡意,轻声道:“夜深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爵爷请先歇息吧。”
“你睡罢。”迟誉也不再多言,从新在榻上躺下,宿昔蜷在暖缎里,不一时便沉沉睡了。
早晨迟誉领兵走得早,宿昔日上三竿起来人影都不见了,矮几上放着麦子和羊奶熬得稠稠的粥,分量十足,另外有两个撒了辣椒的大饼,他慢悠悠吃完早饭,出帐篷四处溜达,迟誉向外散播自己重伤的消息,此番又做小兵装扮混进战场,想必动摇云霁军心,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迟誉有领兵之才,也为夙朝立下过赫赫战功,他曾说想与宿涟比试一番,若有机会,宿昔也想知道相较起来谁更技高一筹。
一碗粥下肚顿时觉得整个胃被暖得融融的,宿昔揉揉肚子,刚想回帐里去,就听旁边一个小帐篷里传出忽高忽低的啜泣唾骂声,他走在营地边上,那帐篷里住的都是留守的小兵,也不知在闹腾些什么,只见帐篷帘子被往里一扯,一个少年跌跌撞撞从里面跑出来,一下子跪倒在宿昔脚边。
少年尚未及冠,身形五官都没有长成,脸上还带着稚气,满面泪痕,宿昔看了他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帐篷又追出几个男人来,凶神恶煞的往少年身上扑,作势要打,少年连忙抱头,宿昔伸手臂把他挡在身后,笑道:“几位大哥这是做什么?”
“宿先生。”小兵一抱拳:“这小子是被发配到咱们营里的,因不服管教,兄弟们正在教他规矩,先生还是不要管这事了吧。”
“我并非要管这事。”宿昔收回手:“只问你一问,你说他是发配到这里来的,不知这孩子犯了怎么罪?”
“左右是谋反大罪,家里人犯事牵连了他,圣上旨意发配他来参军。”
那少年闻言眼圈都红了,小心翼翼往宿昔身后躲,宿昔听到这里已明白七八分,他自己就是领兵打仗的,自然再清楚不过这里面的门道,行兵在外不许带着女人,便有士兵把主意打到男人身上,同行的将士招惹不起,还有犯了错发配下来的,自古那些被判参军的男子进了军营,大多都折在这些血气方刚的将士身下,左右不过罪人,是真到了战场立功还是死在将军的榻上,谁会在意,谁会说半个不字呢。
“既然圣上怜悯,留他一条命,大哥就莫要逼他了,圣上不让他死,他却折在大哥手里,岂非对圣上忤逆不敬?”宿昔把那少年拉起来,道:“那帐篷里多少由着您尽兴,也不缺他一个,若不依不饶败坏你的兴致岂不更不值得,正好我身边缺个侍候的,就把他赏了我,也算一件功德。”
少有人能把场面话说的这样漂亮,其实不过这个道理,给出去一个,帐篷里还有二十几个,犯不着为了个哭哭啼啼的败坏了兴致,男人也不愿为这小事和将军面前的红人争执,甩手道:“既然宿先生说了,就只管带去,我没有不依的。”
“那宿昔这里谢过了。”宿昔点点头,牵着少年的手把他领回迟誉帐殿去,因无关人士不得入主帐,便让他等在外面,自己进去打了水为他擦拭身上,换了干净衣服,又拿出早上剩的两个饼给他充饥,看着他慢慢吃完了。
宿昔从小和陵苑的国君浦粟一同长大,如今更是他心腹手下,为他四处征战,一年到头驻扎在外,回府的次数也不多,对弟弟宿渫与妹妹宿湄也没尽到多少心意,因此看到与弟妹年纪相仿的孩子便格外怜爱,摸摸他的头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知道家里犯事,侥幸留下一条命,这孩子必定不愿提起,因此也不问,只听少年磕磕绊绊道:“阿……禄。”
“可是福禄双全的禄?”宿昔在他掌心写下一个“禄”字,成心试他是否识字,果然见少年点了点头,必是好人家出来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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