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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狐千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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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道这是爵爷的亲戚,到府上来“打秋风”。
几个小丫头在后面看着她的吃相发笑,宿昔远远的看着,只觉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十分凄楚,丫头们正值韶龄,又养在迟府,虽是下人,却也比得碧玉人家的小姐,哪里受过这种苦楚,自然也无法体会了,他回到阿毓的院子里,把那包补品和绸子打开拣了几样走回厨房,老妇已经吃完了,宿昔便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轻声道:“慢点。”
老妇受宠若惊的看了他一眼,许不知是哪一个公子哥,宿昔再三劝过她才喝了,这才觉得胃里肉的油腻被冲去了一些。
宿昔觉得这名老妇人虽吃相稍显粗鲁,却难得赤诚,必是家里日子难过才会至此,他看着老妇放下茶杯,轻声笑道:“我是府中的文客,不知老夫人从哪里来?”
“我住在皇都外面一座山的山村,离这里老远了。”老妇认真给他来回比划了好几下,不由逗得宿昔笑出声来,那老妪见他穿着精致的缎子长衫,相貌又漂亮,认定必是个富贵家的公子,不想只是个文侍,也感叹着天子脚下果然多荣华,因而又问道:“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宿。”宿昔道。
“宿先生。”
“老夫人万不可如此,真是折杀宿昔了。”宿昔又笑了一下,把手里的包裹递给老妪:“夫人是爵爷的亲戚,因为机缘巧合这些年都没见过面,我是府里文侍,自然也该对夫人尽孝心,正好这包里是一点茧绸,添点棉花做成夹袄衣裳,正好这个时候穿,还有些补品,都是老人吃了好的,夫人都拿回去吧,这里还有十两银子,夫人不介怀的话请一定收下。”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递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折杀老太婆了!”
“夫人万不可这么说,尽管收下就是,是我一点心意,夫人请不要嫌弃。”宿昔又好说歹说才让李奶奶把这个包裹收下,李奶奶被他这么一说,只觉得晕晕乎乎,想着自己遇上了贵人,连连道谢,又道:“哪里当得起先生这声夫人?先生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大娘吧。”
“大娘。”宿昔笑着把银子也递给老妇,这时候管阙晴身边的小丫头来叫人走了,那李奶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才跟着出了厨房,宿昔回到后院的时候就见阿毓倚在门边看她,连忙把她扶回床上:“怎么下床了?本来就病着,这样一闹更厉害了。”
“多少年,我早就习惯了,倒是你,你真心是个活菩萨,这下好,有了你给的东西,起码这个冬天凑合着也能过下去了。”
“我看着心疼…”宿昔轻声说了几句,见阿毓又闭上眼,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连忙站起来仔细打量她的脸色,越看越觉得苍白憔悴:“这病看来小不了,郎中给开的药怎么没用?”
其实阿毓心里有数,她病得实在重,多年落下的病根本就不易根治,加上风湿受冻,那寒气都侵入了骨缝脏器,停滞不泻,现如今就算想起根治也是不能了,只是挨日子罢了。
“你别问,都是我自己的造化,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这么多年都这么恹恹的病着,我也习惯了,不怕和你说句忌讳的话,我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是我自生下迟珹,他就被匆匆抱走,我虽数着年头,估算他现如今多大年龄,何种相貌,也偷偷从院落里看了,但实在想念……实在想看看他一眼……”
“我知道这不行,也不难为你,我觉着自己也就要到年头了,还请宿先生为我庇佑迟珹,也让我安心的去罢。”
她一脸说了这么多话,只觉喉咙刺痛,似乎被从里面撕裂开来,随即就被带着腥味的液体滋润了,她往床底下咳了一声,猛地咳出一大口淤血来,无力的瘫倒在床上,脸色苍白,手扶着胸口,紧紧绞着眼睛。
那样子实在太吓人,几乎是将死之人的面貌了,宿昔猛地从床沿上站起来,也不避讳,立刻给她试了脉搏,顿觉不好,阿毓脸色发青,呼吸迟缓,脉象也断断续续,竟似已到了弥留之境,宿昔收回搭在她腕上的手,挺直了身体。
阿毓脸色青白的躺在床上,宿昔在床边盯着她,神色不明,流露出来的一点神情冷淡至极,缓缓地伸出手去,五指并拢做出掐的手势,贴近了女人裸露在外的脖颈。
这时阿毓忽然开口说话了,虽然没有睁开眼,但宿昔还是僵了一下身体,停下了动作。
“我这一生,原没有什么如意的日子,爹娘都是府里的下人,我是家生婢,身份低贱,但虽然如此,世间女子,哪个不希冀这觅得一个如意郎君,与他千岁长健举案齐眉?但那次意外的醉酒之后什么都变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虽然有了一个孩子,但生下来就立刻被抱走,没有让我见上一眼,虽然被封了姨娘,但不过被人忽视,在这一角院落里苟且偷生,虽然有了一个夫君,但谁不知他眼里是没有我的?他根本不希望有那一晚,有那一个孩子!”
“阿毓?”宿昔想要掐到她脖子上的手指停下不动了,他谨慎的观察着女人的面目身体,因为病重造成的虚弱,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断断续续的,轻声对他说着。
“我一辈子,虽然年轻的时候,也有过高兴的日子,但是——却落到这样的下场,我这辈子都被毁了,都被毁了……”
她虚弱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仅凭多年来攒下的一口气支撑着自己,像是一定要把埋了一辈子的话说出来一样:
“毁了我的,就是我的孩子,但虽然他毁了我一生,虽然他生下来就被带离我身边,我还是放不下他,我放不下他,求你好好照顾他,他在府里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他是我的孩子……”
阿毓有点语无伦次的说着,喉咙咯咯作响,咳出斑斑点点的血沫,宿昔收回伸到她面前的手,叹了口气,别过脸不再看她:“你好好休息。”
阿毓的重病没有在迟府引起多大的风波,相反,日子还是一如既往过下去,半月后安乐侯府上的少爷如约前往府上登门做客,这少爷是安乐侯的嫡子,人皆称一声小侯爷,这次他是奉父亲安乐侯的意思来爵爷府拜访,因此也没有宿昔什么事情,因此他只是闲来无事,在府里四处乱逛。
夙朝的新年来的晚,梅园的碧色檀心梅已经谢了,却还没有到新年,池边摆了红梅的盆栽,想是为了小侯爷拜访准备的,按理说外男入府,所有的女眷都应回避,因瑞香郡主在老郡王妃那里待的时间长了点,回来的时间便晚了,在抄手游廊边与迟誉与小侯爷擦肩而过,瑞香先对迟誉行礼,又对小侯爷点头致意,后者忙避到一边让她经过,等到少女的身影在婢女陪同下走远了,他才问身前的迟誉道:“方才那位就是迟郡主?”
“正是舍妹。”迟誉点头称是,“前阵子一直在宫里陪着太后,才回来没有多长时间。”
“郡主似乎还没有许配人家,不过我想应该就是这阵子的事了,爵爷还该多多为郡主费心才是,怎么还让郡主长居宫中呢?”安乐公子以轻笑的语调问道。
“实不相瞒,瑞香是太后钦点的贵人,三月后便要进宫小选,既是天子嫔妃,也没有留心夫家的必要了。”
迟誉这么回答道,安乐公子微一愣神,心下没有多想,便已把那须臾间生出的情绪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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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姨娘魂归黄泉
安乐公子回去不过十几日,就是除夕的日子了,爵爷府遍植红梅,悬挂福字,又有圣上的赏赐送进来,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管阙晴上下打点府中诸事,按着份例照顾得面面俱到,滴水不露,当天迟誉去宫中参加年宴,阙晴在大厨房也开了一桌宴,宴请府中下人,大家欢聚一堂也是热闹,宿昔是陵苑人,哪里吃过地道的夙朝小吃,他搬了个小凳子到灶台边,借着暖气捧了一碗年糕,洒上红糖吃得津津有味,兴致上来还要吃麻辣豆腐,艾娘在灶上倒油,用生姜和花椒炒出辣子来,再加上切得软糯的水豆腐翻滚在一起,那味道呛人口鼻,吃一口直疼到心肺里,辣得宿昔连呼过瘾。
那时候已经夜深,在府里有家室的都回各自屋子里守岁,只留下宿昔这样还未成年的待在厨房里,管阙晴辞了众人回去后,宿昔也吃的尽兴了,俯在灶台边打了个盹儿,醒来后见厨房里人都去了一半儿,他身上不知什么人给披了一件外衫,有几个年轻的仆役聚在门口吞云吐雾,不知道啜着什么东西,宿昔见状凑过去笑嘻嘻的问人家在抽什么,也要了一包塞进衣衫里,看那些个人飘飘然陶醉的模样,想来这五石散也是和烟草一类了,因此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收拾了早些时候托艾娘炒出来的菜,又拣了些点心,到大厨房后面的院子里去看阿毓。
“今天也难为你想着过来。”
阿毓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一点,脸上也没那么惨白没有血色了,倚着房门向外张望,她的院子孤零零的,也没有什么花草,宿昔笑问她看什么,阿毓只道等着看烟火:
“一年到头虽然都孤零零的,但到了除夕夜,好歹有一场烟花可看,也热闹些。”
“我初次来这里,倒是不知。”
除夕里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然阿毓只是孤家寡人,此情此景更是触景生情了,她想起身边宿昔也是辞了父母家人到府里做文侍的,不免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常言父母在,不远游,你远远到爵爷府里,现在可是思念家人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只可惜宿昔父母早亡,因此没什么牵挂。”宿昔用空着的那只手摸摸鼻子,阿毓忙道失礼,他又轻声发笑道:“不过虽然没有父母,我家里倒有一个弟弟和妹妹。”
“原来还有一对弟妹。”
“且不说这个了,你既然精神好,我们就出院子去看吧,到池塘那边的抄手游廊,可要清楚多了。”
这些年里阿毓为了不多事,从来极少出院子,今天精神好了些,加上宿昔游说,便也半推半就的同意了,两个人出了院子,过厨房到抄手游廊那边,果真看得更清楚,沉寂的夜色被白光刺过,伴着尖锐呼啸声的就是一道绚丽的烟火,金光闪闪,五光十色,映照得夜空如同白昼,十分好看。
这样的热闹,是阿毓独居院中多年没有经历过的,当年随双亲看烟火的时候,她尚是垂髫少女,天真无忧,今日时过境迁,父母皆已亡故,生了个儿子,却从来不曾留在身边,到底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流去,如今已是苦病缠身,即将不久人世了,思起这些,不由默默的拭着眼泪。
“好容易一年到头看到这样的光景,怎么反而哭了呢?”宿昔给她披了外衫,低声劝慰,又让她看天上的烟火,那烟火初升上夜空时光洁如明珠,绽开时却如种种奇花,绚烂十分,散出漫天烟霞,阿毓看得入神,也渐渐止住了眼泪,其实还能怎么样呢,她虽然是迟珹生母,但身份卑贱,爵爷力排众议让她做了填房照顾她一生已是天大的恩德,至于迟珹,是绝不能养在她身边的,否则儿子的出身跟母亲走,让人人都说迟珹是家生婢的孩子,身份卑微,说到底,也只是怪她自己出身微贱罢了。
烟火放完,云霞都随风飘散,独留下寂静如水的夜色,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道,抄手游廊另一边走过一个束发的少年,身边跟着两个服侍的婢女,看起来六七岁大小,看完了烟火便往回走,阿毓遥遥看了一眼,整个人立刻就僵住不动了,声音都哽咽起来:“是迟珹?是不是迟珹——迟珹——”
她虽然嘴上说得哽切,但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湖,只是俯在栏杆边贪婪的看着,直到孩子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才伸手捂住了嘴,几乎瘫倒在地,宿昔把她扶起来,就见她虽面色苍白,但两颊扶着一层胭红,像没有揉开的胭脂,看起来十分憔悴。
“回房歇着吧,我送你回去。”
宿昔一路把她送回院子,在床上躺好,因是除夕夜里没有人,才不必避讳那么多,阿毓在床上躺下了,笑着对宿昔说道:“你不必那么担忧,我能远远看他一眼,已经满足,本来还想等到子时看爆竹,你又巴巴儿的把我送回来。”
“你且休息着,想看,子时我再扶你去看就是了。”宿昔轻描淡写,完了又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带了点心,那饭菜想是已经冷了,你想吃我就拿去灶台热一热。”
“不用那么麻烦。”阿毓倚在床头,轻声回答他,虽然语气还有中气的样子,但脸色实在难看,大概是强撑着出去一趟累着了:“虽然平日里饭菜也只一般,但到了年节,还能挑点想吃的东西,我昨个儿忽然想吃甜杏仁,仪妃恩典,早早就赏下来了,只因我今天白日觉得口干才没有吃,放在那里,现下倒是有点胃口了。”
“杏仁味涩,只恐你吃了又不舒服。”宿昔虽这么说,还是依言把桌子上那一小盘杏仁给她端了过来,放在床沿上,那杏仁一颗颗都是圆溜溜的,形状十分讨喜,阿毓慢慢拣了一枚吃了,连嚼动的动作都显得十分吃力:“怎么觉得这杏仁有点苦涩?”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接连吃了几枚,难得胃口大开,忽然间手抖了一下,整个盘子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宿昔看过去的时候,她的手臂已经整个垂下了,脸上泛出惨白,像是无法呼吸一般急促的大张着口,表情像是痛苦又像是解脱,大睁着眼睛,眼里泪光闪闪。
“阿毓?”
这时候她已经说不出话,手指痉挛得绞在一起,双眼大睁,瞳孔已经涣散,不多时就绝了气息,连一句话都来不及留下,宿昔叹了口气,给她试了试脉,转而在地上捡了几枚杏仁放进衣衫的袋子里。
子时到了,窗外响起阵阵喧嚣的爆竹声,映着明明灭灭的火光,除去一年的污秽邪祟,宿昔伸出手,帮她阖上了眼睛。
阿毓的死,并没有在府中掀起太大的波浪,她多年来一直重病缠身,不见起色,过世是早晚的事情,加之她是除夕夜里咽气的,到底不吉利,仪妃只是让按着填房丫头的份例敛了入葬,自然也不会多隆重了,但毕竟阿毓是迟誉独子的生母,若生母的丧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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