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子 by 蛋蛋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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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的声音温和得让江淑平疑惑，他产生了一股奇妙的感受。
　　　　　　〃淑平，你很聪明，很优秀，现在，你也变得很有钱。〃养父看著他，〃我也不想要求你太多，一年的时间我想应该够了。〃
　　　　　　〃你要我做什麽。。。。。。？〃江淑平好奇地问。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了。
　　　　　　〃用你自己的眼睛，去判断究竟什麽人好，什麽人坏，我们也可以成为你判断的对象。〃养父站了起来，手按上了江淑平的肩，〃做一件，让你真正感到快乐的事情。〃
　　　　　　江淑平呆怔著，像块木头。
　　　　　　〃我们都是人，不是神。神没有喜怒哀乐，但是人有，只有知道真正快乐的是什麽，人才能去追求，去生存。〃养父有些悲哀地看著江淑平，〃我们已经养了你三年，但是这三年里，你从没有真正地对我们笑过，也没有对自己笑过。什麽才能使你开心，我和你的母亲都不知道。如果你找到了，请告诉我们，我们很珍惜你，因为你是个非常好的孩子。〃
　　　　　　江淑平瞪大了眼睛。他会是好人吗？他杀了十四个人啊！
　　　　　　养父的话不知不觉地渗入了江淑平的生命里，他开始重新去看待世人，但是许多年过去，他惟一不知道的，是什麽事情会令他真正的开心。
　　　　　　凯。。。。。。！江淑平无声地呼唤著。看到那个人的瞬间，他被吸引住，那个人阴暗的外表中，却隐藏著一颗不会堕落的心灵。他妥协，但是他也在抗争，他的心里，从未放弃过希望。
　　　　　　江淑平张著嘴，身体被侵犯的痛苦化为了黑暗的憎恨。他没有杀掉穆辛，反而让自己再一次受到污辱，穆凯若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失望到极点吧。江淑平眼里蓄满泪，无声地流下。过去的自己已经不再纯粹，现在的自己则更加污秽，本想与穆辛同归於尽以洗清自己的罪恶，现在却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这是神的惩罚，妄图成为神所要付出的代价。
　　　　　　江淑平看向了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那张丑陋的脸，那身肥肉，都让他感到恶心，带这样的人下地狱，应该不会有人反对吧──江淑平举起了双手，绳子在他的精神力下变得脆弱，他已经自由了。
　　　　　　身体获得了自由，心却永远被锁链缠绕，江淑平含著笑抱住了老鸦，身体紧贴了上去。老鸦先是惊讶，而後便相信自己的技巧高超，全然不知道最危险可怕的事情即将到来。
　　　　　　〃老鸦，你知道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是怎麽死的吗？〃江淑平淡淡地问。
　　　　　　老鸦正想回答，贴著江淑平胸前皮肤，他感觉到一股热力，正不断地向身体内部传递。他想说话，却突然发现嘴张不开了。
　　　　　　〃他是被活活烧死的。〃江淑平微笑著说，抓住了老鸦的两只胳膊，老鸦发不出声音，身体变化所产生的剧烈疼痛令他睁大眼睛，发疯似地挣扎，江淑平的手立刻压住了他的双腿。四肢很快便僵硬得无法动弹，甚至失去了感觉，老鸦恐惧到颤抖，眼神里充满著哀求。江淑平没理会他，慢慢地从他身上抽离了身体，脱离连接的部位疼痛钻心，几乎让他连站都无法站稳。
　　　　　　〃。。。。。。你也。。。。。。〃江淑平的双手压在了老鸦的胸口，眼里的感情凝成冰点，仿佛无边的黑暗，〃。。。。。。去死吧。。。。。。〃
　　　　　　随著奇异的声响，老鸦疯狂地挣扎起来，江淑平松了手，任由他拼命地扭动，退到了墙角，呆呆地注视著。老鸦全身开始缓慢地冒烟，然後起火。江淑平仿佛看见当年的男孩，就那样在火中焚烧了自己，洗净罪恶。凄凉地笑了一声，江淑平的手扶上了水泥的墙壁，很快，墙壁的表面浮现一层奇异的雾状物，遇到火立刻熊熊燃烧起来。江淑平开始大笑，他的手所过之处，火焰随即延伸过来，熊熊的烈火将他团团包围。
　　　　　　江淑平看著火焰，发出疯狂的笑声。
　　　　　　精灵的神话中，火焰是净化一切罪恶的，如果就这麽死去，是不是灵魂也可以得到救赎呢？

　　　　　　十六

　　　　　　三温暖整个燃烧起来，无法控制的火势直冲天际，连周围的建筑也不能幸免，电线一旦著火，救火的人根本不敢靠近。人们大声地叫喊起来，他们跑到了街上，牵水管的牵水管，拉消防栓的拉消防栓，所有一切可以灭火的用具都拿了出来，但是也有很多人在观望，他们希望三温暖被烧掉，因为那里藏了太多的污，纳了太多的垢。
　　　　　　穆凯震惊地看著那片火海，难道他来晚了吗？他仿佛听见火中有人在狂笑，那笑声是如此的凄厉悲惨，仿若鬼哭。
　　　　　　〃淑平。。。。。。〃穆凯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恨不得冲进火海里去查个究竟。旁边的人拉住了他。
　　　　　　〃别进去，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
　　　　　　穆凯听到一个女人在叫喊：〃救火呀，救火呀！〃回头看去，那正在呼号的，正是三温暖的女老板。穆凯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她。女人看见穆凯，人都吓傻了。
　　　　　　〃不，不是我，是老鸦。。。。。。〃她口不择言地说著，〃他们都在里面，在里面。。。。。。〃
　　　　　　穆凯仅存的期待落空了。他丢下女人，转身冲进了火海里，那火里的笑声，再度响彻在他的耳际。穆辛和芳琳赶到的时候，火已经烧红了半边天，之後响起的消防车尖锐的鸣叫，阻止了他们的行动。高压水向著火海压了过去，白烟随即升起，那火热的温度，数米之外都炙热烫人。穆辛紧紧地抱住了丁芳琳，两个人无言地拥在一起。他们。。。。。。来晚了。
　　　　　　当一切都烧成灰烬，所有的喧闹声也在那瞬间停止。消防人员们开始搬开断石，寻找死难者。穆辛和丁芳琳加入了志愿者的行列，但是和消防队员们一样，他们没有找到任何人，多数的人都已经逃了出来，几乎每个人都说老鸦在里面，但是寻遍整个废墟，找不到一具烧焦的尸体。
　　　　　　〃辛哥。。。。。。〃丁芳琳带著希望看著穆辛，穆辛冲著她苍白地一笑。穆凯冲进了火里，江淑平和老鸦也在火里，那麽大的火，他们怎麽逃得出来？没有见到尸体，也许他们都还活著。
　　　　　　穆辛紧紧地抱住丁芳琳，强忍著心中的酸楚，拼命地将眼泪吞回肚子里。他强迫自己去相信，他们还活著。
　　　　　　〃辛哥。。。。。。〃丁芳琳哽咽道，〃我们。。。。。。永远不要分开，永远不要！〃
　　　　　　穆辛用力地点头，不停地点头。
　　　　　　数天之後，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出现了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其中一个容貌秀丽，但是脸上有烫伤，而另外一个，精神奕奕，仿佛卸下了重担。
　　　　　　〃就是这里吗？〃穆凯回身问江淑平。他们来到了江淑平养父母生活的小镇。
　　　　　　江淑平微笑著点了点头。穆凯握住了他的手，两个人放缓了脚步，走在小镇不平的街道上。
　　　　　　〃如果你没有来，我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了，〃江淑平微垂下头，〃神是不是原谅了我？〃
　　　　　　〃神也原谅了我吧。〃穆凯微笑，〃你救了我，神应该给你奖赏。〃
　　　　　　江淑平的力量，可以生火，也可以消火。老鸦的身体已经被变成了木炭，在火焰中化为永无痕迹的白灰，而他们，则在混乱之中，由火海深处逃出。穆凯看见了穆辛，但是他并不打算回头。
　　　　　　〃警察可能会找到这里来，〃穆凯深吸了口气，〃如果我被判了刑，你会不会等我？〃
　　　　　　江淑平看著他微笑。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麽要冲进火里来救我？我是个罪人，满身罪恶，满手血腥，有什麽地方值得你留恋？〃
　　　　　　〃这麽说起来，我不是跟你一样麽？虽然没有双手染血，但是也一样，食人血肉啊。〃穆凯沈默了片刻，看向江淑平。
　　　　　　〃你知道吗，神为什麽会允许我们活著？〃
　　　　　　〃因为神是慈悲的？〃江淑平淡淡地笑著。
　　　　　　〃因为所有的人，都是神的孩子。〃穆凯握紧江淑平的手，〃孩子犯了错，应该可以有改过的机会，不是吗？〃
　　　　　　〃你会这麽想，我很惊讶。〃江淑平轻轻地吻了一下穆凯的手。
　　　　　　〃活著，总是需要一个理由。死很容易，要努力活著却很难。〃穆凯伸手触碰著江淑平的伤痕，〃面对过去，需要很大的勇气。〃
　　　　　　〃你还记得在火中你最後对我说的话吗？〃江淑平轻轻地问，〃那句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让我重新决定努力的话。〃
　　　　　　穆凯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
　　　　　　〃再说一遍。〃江淑平轻轻地摇著穆凯的肩，〃再说一遍啊！〃
　　　　　　穆凯尴尬而又带点紧张地抬起头。
　　　　　　〃淑平，我们。。。。。。一起生活吧。〃
　　　　　　江淑平开心地抱住了他。
　　　　　　〃凯，我发誓，不论多少时间，我都会等你，等你跟我一起，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穆凯感觉到一股暖流涌进内心，激动得想要哭泣。
　　　　　　江淑平扣紧了他的肩膀，低沈著声音：〃答应我，如果我死得比你早，你也要幸福地活下去。〃
　　　　　　穆凯什麽也没说，只是用尽了力气，回抱著江淑平。
　　　　　　〃我爱你，凯，〃江淑平轻轻地附在他的耳边，声音充满著甜蜜和诱惑，〃永远爱你。〃
　　　　　　穆凯觉得心跳得好快，人仿佛像飞起来一样飘渺而轻盈，有一种莫名的满足充盈著他的身体，他的大脑，他的神经，他的一切。
　　　　　　也许，幸福就是这麽简单的感觉吧。
　　　　　　他看向天空，在内心祈祷。
　　　　　　神啊，请原谅他们犯过的错，让他们勇敢地生存下去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