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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长安-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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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官站于火把下看了萧卷一眼。抱拳道:“是萧大人。末将得罪。萧大人请入城。”
萧卷颔首,道:“多谢。”
杜光嗣与城门郎官颔首致谢,牵了马匹缀在末尾。
萧卷忽然又掀起车帘,说道:“这位将军,你腰中弯刀饰以澐雁,似乎是草原民族惯用之物。”
杜光嗣怔了一怔,道:“大人好眼力。昔日末将曾与铁勒九姓战于蒙古娑陵水。此刀为薛延陀部汗王沙莫塔所配。”
萧卷声音儒雅,听来分外柔和。他笑道:“常读战书,提起过此刀削铁如泥,将军可否借我看一看。”
杜光嗣解下佩刀,双手横搭,捧给萧卷。
萧卷伸手来接,身上佩戴饰物似是极为琐重,举止之间金铁相撞,叮当作响。
杜光嗣与他指尖相触。惟觉掌心一凉。
萧卷一压机括,见刀锋如泓,雪亮宽刃闪过霜冷厉芒,端的是非凡名器。
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刀剑任侠,自有豪迈气概。
萧卷说道:“多谢将军。”将宝刀归鞘,递还杜光嗣。
车驾粼粼,缓缓驶入城中。
杜光嗣翻身上马,忽然回头问道:“这位将军,杜某无礼,还未曾请教将军高姓大名。”
城门郎官笑眯眯道:“好说。在下慕容。”
杜光嗣道:“慕容将军,杜某承你人情。多谢相帮。”
城门郎官依旧笑眯眯道:“却不是慕容将军。鄙姓慕,单名一个容字。”
杜光嗣点点头,缓辔而去。
朱雀大街灯烛荧荧,唯有马蹄声空旷回荡。
杜光嗣目光如炬,见车后迅疾有人影一闪而没。他定神在望,前方只有浓重黑影,并无一人似是错觉。
杜光嗣反射般伸手拔刀,突道:“不好!”
亲兵上前立于马侧,道:“将军,出了何事?”
杜光嗣不答言,伸出右手。
灯火重重之下,他的右掌外缘满是粘稠干涸鲜血。
亲兵惶急道:“是方才那位大人!他可能有危难,将军,咱们立即去追!”
杜光嗣握住马缰,沉声道:“切勿轻举妄动。你我奉命调守皇城。除此之外其他事都与己无干。京城水深,莫要将自己折了进去。咱们立刻前往兵部覆职。”
亲兵应是。一行人转换方向,向东奔去。
马车驶进内城一路北向,单调声音回荡空旷黑夜。四围建筑灯火逐渐熄灭。长安全城渐次陷入黑暗。
广平王撕下内衣,为萧卷包扎伤口。道:“你便是当场自杀,这位从节度军镇调来的将军,也未必敢掀开车帘多看一眼。”
萧卷抿唇不语。车内帷幕遮挡,微弱光芒下绝望气息弥漫四周。
广平王见他伤口不再渗血,不屑道:“书生意气。”
萧卷声音金石玉振,掩不住一腔恨意,冷道:“萧某便是奋裾首倡,弃身锋刃,也强过被奸贼侮辱。”
广平王漫不经心扯一扯铁链,萧卷腕上青紫瘀痕肿胀,顿时有血迹流下手腕。
广平王待要伸手去摸,忽然道:“停车。”
马车一顿。广平王低声道:“——车底有人。”
四周侍卫刀已出鞘,利刃在车底铮铮交错。相交砍斫声分外刺耳。
侍卫低声禀道:“大人,车底空无一物。”
广平王面色沉重,道:“辎軿车本王坐过无数次。车身斤两即使有轻微偏差,本王也能感知清楚。方才车底一轻,定是有人趁机攀附,借机潜进城内。是本王方才分心未加注意。你们多加小心。”
侍卫应是。
萧卷忽然道:“去刑部。”
广平王嘲道:“怎么,你想将本王绳之以法,锁拿归案,成全你的一世功名?”
萧卷难忍手腕疼痛,整条左臂都在颤抖。道:“前方是宗正寺卿府邸,不足为虑。过宗正寺则是皇宫。方才那人若果真从此处现身,定是因为此地距离刑部最近。崔灵襄为人谨慎规矩极大。然戌时三刻刑部侍卫轮岗换防,却是历代尚书相沿的习俗。唯有此时潜入刑部大堂,才能轻而易举。”
广平王眼中赞赏光芒一闪而没。笑道:“萧卷,若你肯助我一臂之力,则问鼎之事早已成矣。”
萧卷大汗淋漓。瘫软车厢一侧。
广平王伸手将他搂抱入怀,轻轻拭去他额上汗水。低叹道:“得卿如此,夫复何求。”
萧卷低声道:“我头很疼。丹药在我左袖中。帮我取几粒。”
广平王道:“这丹药是谁给你配的。一路上不过缓解痛楚,却根本无法治愈痼疾。”
萧卷沉默半晌,方说道:“裴嫣。”
广平王冷哼一声,取出红色药丸,喂给萧卷。
他掌心有意无意抚摸他柔软嘴唇。萧卷身躯一震却未抗拒,反而勉力抬手搂住他后颈,吻住他坚硬双唇,舌尖一推,将一枚药丸哺给了广平王。
广平王料不到萧卷竟然主动迎合。欣喜若狂纠缠他舌尖吻到他几乎窒息。笑意沉沉道:“很甜。”
刑部侍卫早已认出崇文馆车驾。迎上前禀道:“大人,刑部正值轮守换岗,殷大人封锁左近街道,等闲不得靠近。请大人在此稍等片刻。”
萧卷靠着车厢,颤声道:“无妨。”
片刻只听数百侍卫列队而入。刑部左侍郎殷商站于门外与换防侍卫首领低声交谈几句,随即衣袂轻扬,闪身进了刑部后堂。
第七十八章 暗杀
殷商脚步匆匆一路急行至大牢。见崔灵襄孤单站立门前,微微仰首看向夜空树梢。不知是在想什么。
殷商道:“大人……”
崔灵襄道:“有人来了。”
殷商沉声道:“不错。西南暗哨已有密报,适才有黑衣人借换岗之机,潜入了刑部前殿。”
崔灵襄朱衣素革,司法进贤冠以象牙簪导,朝服俨然,纹丝不乱。
他公服按例为雁衔翟尾,袖口却刺绣一圈上古獬豸纹。象征刑官之首理当辨是非曲直,识善恶忠奸,揭发奸邪罪佞。
他权掌一国律法,他代表的,就是一国律令。
皇帝赏识百官敬畏,敬的是他严谨缜密,怕的是他傲慢强横。他身周自然凝聚令人肃穆屏息的刑官威严,是站在不胜寒的高处,冷冷俯视世间蝼蚁辛苦奔波操劳逐命的疏离之感。
斯文有礼心黑手辣八个字,在朝中官员与刑部大堂之间,生生的割开一道天堑。
崔灵襄沉吟不语,手指顺着古拙纹路一路无意识摩挲下去。
殷商跃跃欲试,道:“大人,咱们等了三日才有蛛丝马迹。正可一举拿下,完了这通天大案,从此高枕无忧。”
崔灵襄道:“令司隶、侍卫、狱卒全部撤下,十步之内,不得接近。”
殷商急道:“崔——大人!这等天赐良机,怎能轻易放过……”
他心中着急,一张嘴差点僭越身份。崔大人此举与枉纵罪犯并无二般。鞠成安勾结广平王谋反作乱事实确凿,不容抵赖。刑部铺下天罗地网等着有人劫狱。来者无论是谁,无论奉谁之命,都要咬住踪迹追查到底。若能一举擒拿广平王不失为大功一件。却为何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崔大人下这等命令,莫非是有了退意?
崔灵襄并无解释,沉沉扫了他一眼。
殷商无奈住口。他距离极近才感觉出崔灵襄心思莫定,似乎有些意兴索然。
他心中突地一动。温王诏令神策军埋伏左右捉拿钦犯,与刑部侍卫泾渭分明。莫非——这二位知道将要来的是谁?
莫非,神策军怕的是刑部先行一步,抢了人犯?
莫非——来的,是鱼之乐?
崔灵襄缓步离去,修长身形没入黑暗之中。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刑部兵士几乎倾囊而出。若是功亏一篑——殷商心中恨极。他思虑不周,忘记了羽林郎将鞠成安曾在殿前侯麾下任职,而鱼之乐与其关系匪浅。这厮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来砸了场子,拼着被大人责罚,也定要他好看!
他拧眉心事重重站在大牢外,恨道:“都给本官仔细瞧清楚了。来的人极可能油滑异常,擅长腿脚功夫,腰中有软剑。若有任何形迹可疑之处,立即回报本官,不得有误!”
侍卫轰然应是,各自散去。
牢内灯火通明静谧无声。狱卒岗哨俱奉命撤出,片刻走了个干干净净。
裴嫣听着牢外喧哗声乍起又渐渐消沉,笑道:“刑部侍卫与云羽卫相比而言,真是聒噪的紧。”
鞠成安受刑颇重躺在冰冷地面。手脚俱被铁蒺藜紧紧捆住,手腕伤口狰狞紫黑不堪,道道干涸血迹上覆着新鲜血液,不断涌落身侧潮湿阴冷石砖。
他并不理睬裴嫣,闭眸不语。
裴嫣一身官服,盘膝坐在鞠成安身旁,面前置张黑木矮桌,放着一壶酒,一叠纸,一罐清水。
裴嫣倒了一杯酒,说道:“曾经有人说,我想做的是李义府。做张做智两面三刀,最后必定不得好死。”
鞠成安仍旧闭眼,恍若未闻。
裴嫣饮干杯中酒,笑道:“便是不得好死又如何。裴某首鼠两端,费尽机关,就算为人厌弃,也不过为的是一展心中抱负。大丈夫死于志向,也算的上死得其所。”
鞠成安唇角微勾,轻蔑一笑。
裴嫣说道:“你跟鱼之乐,一个痴一个傻。你们怎么会懂——我的志向。我与殿下一同长大,深知他为人。殿下刚愎自用嚣张跋扈,其实优柔寡断,多有妇人之仁。略施小计就能哄出一颗真心。”
裴嫣慢慢思量,面上疑惑之色甚重。像是问自己,也像是在问鞠成安。他说道:“裴某也不懂,为何殿下对鱼之乐牵挂到了这种地步,为了他竟然敢顶撞陛下……裴某心中的帝王,无论是暴戾多疑,阴沉偏狭,还是荒唐无稽,都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鼠辈,不仅魂伤至此而且糊涂愚昧,为了回护自己的心上人,就连是非曲直都不愿分辨,一味的只想保全羽翼,好与他长相厮守。”
鞠成安道:“你既说自己两面三刀,想必与广平王也有牵连。”
裴嫣轻蔑道:“广平王刚毅残忍,心机城府太深。有君王之才无君王之道。况且名不正言不顺,便是手掌国鼎,怕也平衡不了朝臣、宦官、藩镇三方势力。”
鞠成安道:“照你说来,这天下唯有你坐,才能坐的安稳。”
裴嫣皱眉看着杯中酒水,缓缓说道:“你还是不懂。权臣之道,在于高官厚爵、不索九锡。终生得做无冕之王,与君主惺惺相惜。而君臣共谱千古佳话,终是需要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帝王怎能心存深情厚意,怎能奢望能与谁白头到老,怎能妄想情法兼得,终不相负。而且,竟是甘于沉沦,跟这样一个不学无术鼠目寸光的行伍之人。”
鞠成安忽然道:“如此说来,鱼之乐被陛下赶回北疆,定是你的功劳。”
裴嫣慢慢挽起官袖,将一张纸浸入瓦罐。说道:“不错。陛下听完当即震怒。我本以为……能借机除掉鱼之乐。谁料陛下不知为何改了主意,只是将他驱逐北疆,终生不得踏足长安。可惜了。”
鞠成安咳嗽几声,道:“如此说起来,本将亦要多谢你一臂之力才是。”
裴嫣认真看了他几眼,鞠成安唇角微翘笑意真挚。裴嫣看了一会才确定他说的不是谎言。
裴嫣慢慢道:“不用客气。”
他从瓦罐中提出一张牛皮纸,说道:“想救你的人,恐怕今晚又要爽约了。崔尚书布下天罗地网,苦心孤诣要将所有人摒弃在外。殿下也命神策军驻扎大牢左侧,除了监视刑部尚书,还要裴某一定守住你的性命。他二人相互掣肘,却不料正给了我一个好机会。”
裴嫣将湿透的牛皮细纸盖到了鞠成安脸上,笑道:“众目睽睽之下,重兵守卫之中,裴某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掉你,嫁祸于人。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牛皮纸隔绝呼吸,鞠成安陡然一挣。铁蒺藜卡进四肢血液迸溅,点滴洒落裴嫣绯色官袍。
裴嫣不在意,手下停了动作,晃一晃酒壶,说道:“没酒了。罢了。”
他好整以暇手势从容,从身侧瓦罐中一张一张提出湿透了的牛皮纸,宛若雕琢精美的玉器宝玩一般,严丝合缝覆住鞠成安面容。
裴嫣说道:“我原先并不是想杀你。殿下防你甚重,有你在身旁,说不得能多一个替罪羔羊。”
大牢内灯火通明悄无声息。一干侍卫俱遭屏退,裴嫣一边自言自语,边一张一张往他脸上贴湿透了的牛皮纸。
他端详着鞠成安深邃眉目英俊轮廓,说道:“裴某阅人无数,自问少有人能骗得过我。但你的箭法,还有你这一张脸,若是不仔细看,差一点就骗过了我。还好裴某前后细想,参破了其中关键。世人多谓三晋才俊,无出裴某其右者。在某看来,这八个字的评语,绝对算的上实至名归。”
裴嫣俯下身,贴在鞠成安耳边低语,声音极低旁人听不清楚。道:“你跟他……我也是为了你好……”
鞠成安全身呈现濒死的抽搐已是无力回天。
第七十九章 争锋
裴嫣如释重负。掏出丝绢擦净手指,低语道:“若不是洛阳城中突厥人背信弃义临阵逃脱,今日神州陆沉,早换了他家天下。你不必害怕黄泉路上寂寞,我也不妨再助你一臂之力,送鱼之乐下去陪你。”
他看着鞠成安灯尽油枯挣扎之势渐渐颓唐。喃喃念着忏业经文:“滞魄孤魂终归九泉。火医沉清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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