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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台+番外 by: 倾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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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遥拘谨地落座后,什么都不敢动,即使旁边的汉子一直热情地招呼询问着,他也只是尽量简短的用点头或摇头回应着。他希望的,根本就不是这样啊……他小心地偷眼看了看宫徵,却看见那人一直微笑着和别人交谈着,偶尔往这边望过来了,他的心立刻悬起来了,像是惧怕,又像是在隐隐期待着什么一样,可却也是在和使节交谈,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仿佛心里一个地方一下子空了起来,隐隐发酸。扶遥小小地苦笑了下:他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呢?
        
        众宾落座,太监凑到宫徵身边轻声提醒了什么,宫徵环视了四周一圈,点点头:“人基本都来齐了,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宫徵首先举起了酒杯,笑道:“客套话就不说那么多了,希望使节回去能向可汗传达我们大渺愿与其交好的讯息,希望你我两邦,能世代友好相处下去,这杯酒,我就先干了。”语毕,一饮而尽。
        
        使节大笑了几声:“一定一定,承蒙王上厚恩,我等定当不遗余力地办好这件事!”
        
        既然王上殿下都已经先干为敬了,做臣子的当然也不能怠慢,纷纷敬酒。
        
        使节大人在寒暄间隙也不忘扶遥,俨然把扶遥看作是他家的了,不时偏头低语着,甚至有时还说起了笑话,逗地扶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上大人的脸色越来越不济,看地一直站在使节身边的侍从一身冷汗,幸好有一道特别的菜上来,才刚好救了场。
        
        “这是……烤全羊!”使节惊喜地站了起来。宫徵点头:“素闻西域那边喜食烤食,恰巧宫里有位师傅略通一二,便做了一道出来,算是本次饯行宴的惊喜,不知使节可还满意?”
        
        “实在是太意外了,居然在家乡之外的地方也能吃到烤全羊,劳王上大人费心了!”宫徵只微微一笑表示回答。
        
        “扶遥,你尝尝看这个吧,这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烤全羊,味道绝对鲜美,你一定会喜欢的。从刚才起就发现你一直没吃什么东西,这样对身体不好吧?你这么瘦,应该多吃点才是。来,尝尝。”使节先生热情地夹了一大块切好的鲜嫩羊肉到扶遥碗里,不停地催促着扶遥多吃一点。
        
        扶遥无措地看向宫徵:他,他不能食荤腥的啊……
        
        第九章:竹叶笛
        
        察觉到扶遥的目光,宫徵冷淡地移开视线,坐在扶遥对面的晴妃见状,笑盈盈地用手帕掩着口轻笑道:“既然是使节大人竭力推荐的美食,遥公子你可不能不给人家这个面子。”
        
        扶遥的心已经完全冷下来了,钝刀割肉之痛,也不过如此吧……他嘴角微提牵开一个轻轻的笑:“好啊。”
        
        他的声音太轻,在嘈杂的宴会里,几乎根本没有人听见他的后半句话是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把羊肉撕开,极其斯文地把肉送入口中,仿佛那油腻物滑入喉腔的恶心感全然不存在一般,向着仍一脸期待的使节微微笑了一下:“很好吃,谢谢。”
        
        没有人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差,除了一直面对着他的使节:“遥公子?你,你怎么了?脸色好差……啊!”扶遥终于忍不住了,抓紧使节的袖子对着地上大吐特吐,他吐了一次又一次,感觉胃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可还是能感觉到那种油腻感仍存在胃里。
        
        宫徵脸色变了,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把扶遥拉到自己怀里:“怎么了?为什么会吐?是不是食物有毒……”扶遥不说话,摇晃着推开宫徵勉强站起来,不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长长的眼帘垂下:“那么,我欠你的,就此还清。”
        
        宫徵眸光再次一凛,心尖仿佛又被那轻得不能再轻的话狠狠刺了一刀:他的意思,是从此就要离开他了吗……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宫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下一瞬间,就看见那个轻灵如风的身影倒了下去。
        
        念清殿。
        
        “回禀王上,遥公子并无大碍,但要再调理一段日子才能好起来。”太医恭敬地如上禀报着。宫徵皱着眉头凝视着扶遥略显苍白的脸色,低声道:“怎么会这样……”“回王上,因铜雀族人常年只食天然草木,无法接受鱼肉荤腥的刺激,所以才会导致呕吐不止,甚至昏阙的状态……”宫徵越听越心烦,干脆挥手让太医退下。
        
        宫徵在床边坐下,轻轻拉起扶遥纤细的手,无奈地抵在自己额头上喃喃低语着:“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明明听到那个人和你说‘你是我的’,你不辩驳也不肯告诉我那个人是谁的时候,心里那么气愤,可是听到你不肯进食的时候还是依旧担心着你;明明努力想不在意你的存在,明明故意去其他妃嫔那里,可是看到其他人对你献殷勤还是会难以自持地感觉生气;明明知道你不能用荤腥,还故意装做看不见你求助的目光,可最后看你倒下的时候,最难过的还是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听你说你欠我的都还清的时候,我的心里会那么恐慌……”
        
        自古无情帝王家,这是书塾的师傅从小就教导他的,生在帝王家,就必须要做到冷酷无情,才能冷静地掌控天下。他照做了,踏着兄弟的血肉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天下最高的位置,可是现在他无法继续那样冷静下去,他无法就这样看着那个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
        
        他难抑着声音中的痛苦,紧紧地攥着扶遥的手:“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柔软的幔帐落下,明明灭灭的灯火柔光映在扶遥的脸上,长长的睫毛纹丝不动,如同一直沉睡,从未醒来。宫徵的声音微颤,丝丝缕缕地宣泄着一直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脆弱:“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是,不要离开我……”
        
        下一个转身,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一向的严肃,仿佛刚才流露的那一丝脆弱,从来没存在过。
        
        夜已深。
        
        “美人阿遥~”月白色锦袍男子轻佻地从窗户里越进来,随意地在床边坐下,“听说你病了,我特地来看看你。”
        
        碧色的眸子缓缓睁开,扶遥躺在床上,淡淡道:“没什么大不了的。”“阿遥,别这么说嘛,人家好心来看你耶,还有,哪个庸医说没什么关系的啊,你看你嘴唇都干裂了,人家可是会心疼的~”
        
        扶遥舔舔嘴唇:“说正事。”“阿遥,你这样好伤人家心啦……”男子笑嘻嘻地说着,看扶遥脸色越来越黑,快速改口道,“好啦,太医说你这样子还要再疗养一段时间才能好,那三天后的计划……”
        
        扶遥的眸光黯淡下来:“照常进行。”男子了然一笑:“好,我知道了。”语罢,又从窗口越了出去。
        
        扶遥微阖上眼,眼前又浮现出宫徵的样子:对不起,这件事,我一定要完成……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呜呜咽咽的竹叶笛声,盘旋在整个皇城的上空,挥之不去,月白色的衣角,飘扬在皇城的最高处,另一个少年随意地坐在旁边,星目微眯,淡淡垂下的眼睫在风中微动,染上如同那幽咽的竹叶笛声同样韵律的哀伤:是了,该结束了……
        
        呜呜咽咽的竹叶笛声悠长,仿佛响彻整个皇宫。
        
        被囚禁在高台中的少年们抬起头,眼神倏然明亮起来,他们站起来,或简陋或华丽的衣服里,陡然破出华丽的羽翼,是的,再森禁的囚牢都无法囚住他们,即使囚住了人,也不可能囚住他们的心,铜雀族,本就是一个象征着自由与飞翔的种族啊!
        
        如同被蛊惑般,守牢的侍卫身不由己地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在沉重的铁门拉开的一瞬间,眼前顿觉一片模糊,只感觉一阵蓝绿色的风从身前刮过,冲向碧蓝的天。
        
        那一天,所有人都看见,华丽的蓝绿色身影低低地掠过皇城金碧辉煌的琉璃瓦,风声撩动着檐角的铜铃,凌厉地冲向遥不可及的高空,那是一种不羁、自由的力量。
        
        对,无法抵挡。
        
        素白的衣抉轻飞,碧色的眼眸与深邃地墨色眸子相接,一瞬间,世界安静下来,仿佛只剩下高处身着素色长衫的少年与眼眸深邃仰望着少年的男子。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薄唇抿紧,他捏紧的指节渐渐泛白。
        
        “对不起,这件事,我必须做。”扶遥轻声说。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宫徵沉声再次重复了一遍。
        
        扶遥沉默了良久,凄然一笑:“这是我的宿命,我想要的,你永远给不了。”他合眸,轻叹道,“就这样,结束吧……”
        
        宫徵一震,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终于,终于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话,由他亲自说出口了……
        
        “你走吧,我放你走。”扶遥讶异地睁开眼,却被那双深邃眼眸中流露出了失望狠狠刺了一下。
        
        仿佛有一种一旦自己真的离开就真的会永远失去什么的感觉。
        
        好像明明就看见在眼前,可是伸手无法抓住的无力感。
        
        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不,是整颗心完全被挖走了一样。
        
        鲜血淋漓。
        
        不论是他,还是他。
        
        如凤唳般的长鸣声声,由少年们幻化作的孔雀们纷纷焦急地向扶遥所在的地方飞过来,后面,是手持枪戟的卫兵们。
        
        为首的孔雀嘶鸣着,翅膀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他在催促着扶遥赶快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
        
        “保护王上,千万不能让这些妖兽伤害到王上!”快马驰来的将军大声叫喊着,士兵们向盘旋着的少年们放着流云般的箭矢,少年们闪避着,不时有人被箭矢射中,栽了下来。
        
        “住手。”嘈杂中没有人听见从宫徵口中传出的轻如羽毛的话语。
        
        “住手!”一切都随着这句极富威慑力的话而停住,宫徵背过身去,不再回头;“放他们走。”
        
        第十章:我回来了
        
        “放他走?我可没答应啊,美人阿遥,你说是不是?”男子忽然从后面紧紧箍住扶遥的腰,轻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笑嘻嘻地道,“过河拆桥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扶遥皱着眉努力挣脱着,却不曾想男子的气力竟如此之大,无论如何都无法挣开:“你,你放手,我要亲自把他们送回铜雀森林!”
        
        “宫陌!你玩够了没有!”宫徵拧着眉看着紧搂着扶遥不放的自由散漫惯了的十一弟,他究竟想干什么!
        
        “不放,”宫陌嬉皮笑脸道,“美人阿遥答应了我的啊,只要我帮他吧这件事昨完,他就是我的了啊,你说,我凭什么放他走啊?”
        
        “放开他。”宫徵忽然舒展开眉头,冷冷淡淡地看向宫陌,“我不说第二遍。”
        
        宫陌忽然感觉浑身一股凉意,大哥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他脸上波澜不惊的时候,却恰恰是他最生气的时候。纵使是平素无人管教放荡惯了的宫陌在这个时候也很清楚在这个时候惹大哥的可怕下场。
        
        冰冷的气场完完全全散发出来,他不由自主地松开手,扶遥见机迅速钻出来,翻上为首少年的背上就转身疾驰而去。
        
        宫陌看着宫徵依旧淡淡看着远去的蓝绿色身影,什么也没有说,眼里那一缕疲惫与失望却不胫而走,宫陌忽然一怔:大哥平素是最稳重的,饶是他曾经闯下那么大的祸端大哥也不过就淡淡例行处罚,从不多说,更没有像那样冷冷地看过他,这次……
        
        “你是真心的?”
        
        宫徵不语,不愿再多看那个离去的身影,也不理会宫陌,转身走开。
        
        “那你为什么放他走?还有,你为什么不把已经下旨要大渺贵族把铜雀族人都放走的事告诉他?”
        
        宫徵眉毛一挑,回身望向一脸纠结的宫陌:“那是因为,我没有想到我的弟弟居然会挖我的墙角罢了。”
        
        冷意再次袭上宫陌: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自己提这事,不是自己引火烧身嘛!自己挖大哥墙角这件事大哥还没找自己算账呢……宫陌哭丧着脸:完了,这下他麻烦惹大了……大哥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的……他是不是现在就要开始准备退路要开始亡命天涯了……
        
        铜雀森林。
        
        “长,长老,少,少族长他回来啦!”门口的卫兵急急忙忙地跑进帐篷汇报着。原本还在皱眉讨论着未来发展局势的长老和族长都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真的?人在哪儿?”
        
        卫兵气喘吁吁:“在,在阿日古药师那里,他,他还把以前那些被掳走的孩子们都带回来了!”
        
        族长和长老急不可待地拉开卫兵,直接往阿日古的帐篷去了。
        
        撩开帐子,长老急切地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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