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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少年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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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脏兮兮的,看起来非常狼狈。
我将他带回朋友的诊所包扎,当衣服用剪刀剪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他身上还有多处被电击的痕迹。我知道,他一定是从那个囚笼里逃出来的,因为按照‘医生’的嘱咐,他二十四小时都被人监视,我曾到过他居住的房子,院子里甚至有十几个白天夜晚都在梭巡的保安,他们身上就配着电棍。从他的伤势看,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拿出和看守者同归于尽的架势,就算拼得一身伤痕也要逃脱,甚至是死也要死在外面——怀着这样的决心。
不过一年之隔,他已经被折磨得极度厌世悲观和自我厌恶,结束生命在他看来恐怕已成为了一种求不得的解脱。
在他情况比较好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早点反抗,他说他没想过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事。确实,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把亲生儿子严密地监视了五年,将他逼成一个精神障碍患者的父亲。我听说他父亲是做煤矿产业起家的,这让我不由对陆先生产生了怀疑,毕竟很多做自然资源发家的人都是些衣冠楚楚的暴发户。
据说,他曾经反抗多次,甚至偷偷逃出去过,还曾找过一次警察,但那群家伙听完他的话却觉得不过是家务事而已,还说要派人送他回去,和他爸爸调解。他只好又从警察局逃出来,但没有护照没有身份证没有钱没有朋友,他很快就被抓回去,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他终于绝望放弃。
其实他完全可以假意向‘医生们’妥协,我相信那群庸医根本看不出来他在撒谎,可他还是决定抗争,他父亲将他带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人能帮他,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度过了五年,我无法相信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他在我家待了三天,伤口都没有愈合,神通广大的陆先生就找上门来。
我将他身上的伤痕展示给陆先生看,并且谎称那些为他治疗的医生还给他服用了副作用非常大的药剂,使他精神方面的问题迟迟得不到缓解,从而达到了骗取钱财的目的。
“并且,他似乎非常信任我,也对我抱有好感,甚至可以判定为是隐藏的爱慕之情,陆先生,你不觉得,我若是好好利用这一点,比那些没有获得行医证明的人更有把握治好他性向方面的疾病吗?”
这么可笑的理由,是我和他事先约定好的。
我心怀忐忑,害怕无法蒙混过关,可陆先生居然同意了,我就这么成了他的家庭医生。
虽然在我的争取下,他获得了一定的自由,比如说能在家自学经济管理的课程,周末到附近的公园散心,但也仅此而已。我本来希望他能借此机会和别人交流建立联系,可是他日渐恶化的病情已经使他不愿意和别人沟通了。
直到今天,他的情况已经非常令人担忧了。
除去开头提到的三种病症,他食欲也开始减退,吃得非常少,有时还会吐出来,无故出汗,心慌,他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不过一个月已是瘦骨嶙峋。
我不得不对他使用一些抗抑郁药物,如氮克平,但效果不大,因为我发现那些药物最多只能帮助他入睡,可他在睡梦中却还是无法得到安稳。
有一段时间,因为他病情反复,我住到了他隔壁,半夜听见他不停叫着“嘉嘉”这个名字,等我慌慌张张推开他的房门,他已经大吼大叫地醒了过来。紧紧抱住自己缩在角落里,喃喃自语:“没事了,没事了,嘉嘉不要怕,不要怕。。。。。。”
眼睛瞪得大大的,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没有焦距,涣散而空洞。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抑郁症已经转化成重度,开始出现幻觉。
作者有话要说: 嗯,解释前面的一些~~~给你们一个交代。
这里面的E国是有原型的,未免河蟹我就不说哪国了,现在还有很多国家是仇视同性恋的,有个叫乌什么的国家还会公然吊死同性恋,所以不要觉得我写的夸张,就前几年,我同学跟我说她有个邻居是gay,被他爸关在地下室,没有窗户,只给水喝,他爸想治好儿子,后来他儿子当着他的面从楼上跳下来。
被禁锢是很可怕的,抑郁症会极度悲观,他们的想法会变得很极端,所以你们会觉得陆栩变得很那个,就知道逃避,是这个原因,他那时没办法控制情绪。
我不是听见你们说对他失望所以故意找个办法替他说话,结局我是最早写的~~~
☆、【结局。中】
第二天醒来,他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这让他更为痛不欲生,情绪暴躁,为了一点小事就能发很大脾气,甚至有想杀人的冲动,我立即停止了用药。
就这样又过了三四个月,长期的失眠使得他记忆力下降,精神紧张,每当我看到他什么也不吃,只是独坐在窗边,神情漠然地望着外面,或是受到焦虑症的影响,坐立不安,一刻不停地在房中踱来踱去,我就心痛难当。
如果没有一个从不着家的母亲,没有一个控制欲望强烈的父亲,没有严密监控高压的生活环境,没有遭受这一切,他应该会是个幸福的人吧?
那个他在梦中喊出的名字令我在意,我试探着对他说,要不要写信给嘉嘉?
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其他的通讯手段可能无法做到,但夹带一封信出去,我想我还是能帮得上忙的。
他眼睛立即亮了亮:“可以么?”
我点头:“我会偷偷帮你寄出去。”
他那天的情况果然好多了,甚至没有发病。
晚上无法入睡,他就坐在桌旁一整夜一整夜的写,第二天拿给我的时候藏在信封里,摸着厚厚一叠。
那封信最终没有寄出去,并不是被人发现了,而是在我将信装进随身手袋时,他忽然扑了过来,一下就将我的手袋抢了过去,他脸皮微微抽搐,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神情凶得令人脚底发凉,他突然发病了!我吓呆了,双手用力捂住嘴,站在原处看着他他疯狂地将我手袋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化妆水口红和记事本滚了一地,他将那封信扯了出来,撕了稀巴烂。
白色的纸片飞得满地都是,过了好半天,他呆呆地坐在地上,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看着满地狼藉,他有些无助地蜷缩起来。我小心地往前了一步,在他身前蹲下来,轻声问:“为什么不寄了呢?”
他沉默不言,不许别人靠近帮忙,一个人慢慢地将信纸的碎片捡了起来。
从此,他再没有提过寄信的事情。
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可他的病情却慢慢好了起来。
他重新开始读那些晦涩的经济大部头,也开始吃东西了,我要求他每天早上起来锻炼身体,他也照办,在院子里慢跑半小时,没有一天落下。
他有时会画一些画来防止自己忘记什么事情,大多是个男孩微笑着的人像,五官他都画得很模糊,只有笑起来左边的酒窝很清晰。每次画完,他的心情都会低落一会儿,望着画上的人能呆呆地坐一下午,大概是因为,他下笔时犹豫了,这让他感到痛苦,因为那可能是他觉得无论如何也不会遗忘的人。
这也让我明白他并没有完全好起来。
就这样过了两年,虽然他还是不自主地回避社交,但几乎已回到我初见他时的情形,不多话,目光冷峻,讨厌和别人接触却不至于自我封闭,处理事情有条有理,能力出众。几乎没有人能看出他是个曾受精神疾病困扰九年的人,只会以为他只是有着严重洁癖,性格比较冷漠的那种人罢了。
甚至他在经营管理方面颇具天赋,陆先生非常高兴,给了我一大个红包,我推辞了,他却还是想方设法打进了我的银行卡里。
令我开心不已的是,陆先生开始将一部分公司里的事务交给他处理,并且带着他出席各种场合和公司例会,为了确保万一,我一直陪在他身边,但他几乎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他冷静,思维缜密得令人咋舌。
有一次年会,他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站在几百人面前演讲,闪耀的灯光聚集在他身上,将他俊朗的轮廓描绘到极致,低而清晰的嗓音像浮冰初融的河水淌过每个人的耳朵,我站在台下,如其他所有人一般仰望着他,他也本该是被人仰望着的。
不久之后,他提出要回国,但陆先生严厉拒绝了他,其后,陆先生陆陆续续将E国的分公司都交给他管理,希望他忙到没时间再去想回国的事。
没想到这使得他的病情一下复发。
他拼命地摔东西,挥舞着拳头去击打玻璃窗,直到两只手都鲜血淋漓,家里的窗户全都碎了,他赤着脚,踏在玻璃渣满地的地板上,像头困兽一般大吼大叫,用头去撞墙。
被惊动的保安按住了他,我颤抖着手给他打了一针,他终于喘息着安静下来。
我请佣人送他回了房,稍微平息了一下呼吸,拿了急救箱,上楼去帮他包扎伤口。
他的房门虚掩着,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他背对着我跪倒在地,身体弯曲着,削薄的肩头微微耸动着。
我推开门,慢慢走近他,才听见他微不可闻的哽咽声。
我从没见过他哭,他算是我见过意志力最强悍的男人,即使是最糟糕的时候,他也没有哭过。
他捧着一张旧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冲着镜头顽皮笑着的男孩,不知道是不是时常拿出来看,那照片已经变得斑驳不清。
“嘉嘉。。。。。。我好怕。。。。。。”
我听见他拖着哭腔脆弱不堪的模糊语言:“我好怕,好怕会忘记你。。。。。。”
他将照片紧紧贴着胸口,一滴滴泪水和着血水落在地上,他说:“怎么办,怎么办,我已经连你如何笑如何生气,都快记不清了,早知道,早知道怎么都回不去的话,我一定,一定会再省一点看照片的。。。。。。”
我心头难以抑制地涌起酸涩,因为我明白,他究竟费了多大的心力,才能将这唯一的照片偷偷保存下来。
在他重新平静下来后,我对他说:“我们结婚吧。”
他茫然地望着我。
我说:“假装和我结婚吧,那样就能回去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静静地等他回答。
“你为什么要帮我?”最后他问。
“不知道,你就当我是天生是个好人吧。”我挤了挤眼睛,笑笑。
我是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也许,我是爱上他了吧,呵呵。
对陆先生宣布了这件事,他一开始还不肯松口,说E国有熟悉的牧师,找个大点的教堂见证婚礼就好。
幸好我早已准备好说辞:“必须要回国举办婚礼,这是我在国内的父母要求的。”
陆先生终于同意。
期间他一言不发,见到陆先生点头,就转身而去。
他走路很慢,因为脚有些跛,这是初次见面我就注意到的事。
“他的脚是?”我犹豫地问陆先生。
陆先生的眼中滑过一丝令人害怕的阴霾,冷冷地说:“都是那个死同性恋害的!”
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从陆先生的言谈举止中发现他是个非常严苛的完美主义者,而他的儿子无疑被他视为精美的杰作,他这种人是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杰作沾上污点和瑕疵的。于是陆先生把这一切都怪罪于他不同常人的性向,和他的同性伴侣,说不定这正是陆先生如此仇视憎恶同性恋的潜在原因。
在风雪萧萧的冬天,我将E国的诊所交给朋友代理,随着他回到国内。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知道吗,写是一件特别寂寞的事情,我不知道最后我能获得什么,可能什么也没有,但是幸好,一路上有人相互伴随,谢谢你们,谢谢黑耳安哥拉~~谢谢CP~~谢谢白雪幽~~谢谢小白鸽~~谢谢洛青~~~谢谢喝水的鲨鱼~~谢谢所有潜水看完的筒子们~~
这是我第一本超过十万字的小说,可能还能嫩,所以更加谢谢你们陪伴我,宽容我,给我留评给我打分,能认识你们真好~~
明天是最后的结局,嗯。
☆、【结局。下】
回国不久,我终于见到他心心念念九年不曾忘记的人。
那时我陪同他参加叶氏集团为他们少东家举办的庆生会,一下车,叶家兄弟就迎上来寒暄,在这时候,我忽然感到一阵视线,转过头,就看到一男一女并肩立在入口处,年轻男人手中抱着一个粉团般可爱的孩子。我也仅是略略看了他们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虽然那个男人露骨的目光让我觉得很奇怪。
“那么,快请进吧。”叶家人做出了请的姿势,他因此转过头来。
学心理的人总会比别人敏感,他在见到那个年轻男人的一瞬间我就感受到了他的异样,不仅仅是因为他挽着我的手用力过度并颤抖,还因为他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往腰部探去,足有两分钟,他才渐渐恢复了平静。那个动作,我再熟悉不过了,只有他极度失控的时候,他才会这么做,他腰间的皮带里藏着一条因为长年磨损而断裂的红绳,绳上坠着一枚银色钥匙。
我不知道那枚钥匙对他而言代表着什么,他也从来没说过。
从年轻男人身边经过时,我对他们笑了笑,由此我看清了男人的面容,他神情透着一丝悲哀,嘴唇因为紧张而抿着,左边脸颊因此显出一个酒窝。看到那个酒窝的一瞬间我终于大彻大悟,原来是他!
从那一天开始,陆栩又出现了令人担忧的状况,他的情绪大起大落,睡眠变成奢侈。
我知道那个叫薛思嘉的年轻人时常来找他,我并不想阻止,因为我认为他的病是因为薛思嘉而起,那么也有可能因为薛思嘉而终结。我抱着这样乐观的想法,却忘了陆栩是个怎样骄傲的人,他怎么允许这样难堪的自己出现在深爱的人面前。
“我以为我能保护他,可我却什么也没做到,到最后,还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有一次发病后,他对我说。
我终于知道他一直以来的忍耐和推拒,我终于理解了他矛盾的想法。
那么多年来,薛思嘉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从现实背面照入,唯一穿透层层阴霾的光,他无比渴望靠近他,可内心又时刻感到耻辱和煎熬。他患有严重的精神障碍,不知道会不会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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