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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银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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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护王子失利,害王子受伤,没能及时找到王子将王子带回来,这三项罪过让倾城挨了三百能量子棍。能量子棍和一般的铁棍木棍大不相同,在鹰取一族的族规中,铁棍木棍是用来打人和动物的,能量子棍和量子刀则是用来虐打犯人和奴隶的。
  
  棍子打人是钝痛,达到极限,无非是崩裂皮肉。可被能量值开到最大的能量子棍轻轻碰一下,皮肤就会被高温的能量子烧开一道口子,不流血的伤口往往比流血的更痛。当能量子棍被人用力发狠似的抽在身上时,那种疼痛足以凌迟一个人。在倾城的记忆里,很多奴隶都死在了这种痛楚中,地狱的酷刑也不过如此。
  
  整个鹰取家族,只有他——倾城这个低贱奴隶,能在能量子棍的无情抽打下坚强的活着。很多时候,倾城都在心里嘲笑自己顽强的生命力——一个人到底能有多坚强,人体的极限在哪里,倾城也不清楚,他一直坚强的拓展着这种局限。当一个人心里有了期待和愿望时,就会意想不到的顽强。所谓的信仰,大概就是坚强背后的湛蓝晴空。倾城觉得自己不能死,在没得到爸爸的原谅前,他还不能死。不管多卑微多疼痛,他都要活着,活着才能赎罪,才能熄灭爸爸对他的厌恶和恨意。
  
  倾城被吊在在刑房中,他不配躺下。能量子棍只让人疼,不会让人失血死亡,这才是最恐怖的刑罚,用疼痛摧残一个人的精神,疼痛到了极限足够让人发疯。倾城在疼痛中无数次昏厥,有的时候昏厥也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
  
  被鹰取烈召见,他终于有机会被人从刑架上放下来了。知道顶着这副落魄肮脏的样子去见爸爸是对爸爸的侮辱和不尊重,倾城穿上放在刑房角落里准备好的衣服,穿上后才赶来见鹰取烈。
  
  穿衣服也可以变成一种酷刑。
  
  倾城浑身都是被能量子棍打出的伤口,除了脸整个人自上而下肿了一圈,合体的衣服突然显得小了。质地粗糙的奴隶服紧紧包着倾城肿痛的身体,每呼吸一下,身子就像被刀子用力割过一下那么痛。他不停的用背蹭着刑房的墙壁,在剧痛的刺激下才能勉强套上干净的裤子。
  
  一番折腾,干净的衣服早被汗水浸透,汗水顺着伤口渗入,又是另一番折磨。
  
  倾城忘了他是怎么挨着痛苦来到的鹰取烈的书房外,大概是马上就要见到爸爸,马上就能和爸爸独处在一个房间里,爸爸的目光在这个时候短暂的属于他。也许是这样的信念和希望支撑着他,让他保持着最大的精神来到了这里,跪着走了进去。
                          


8、八  那种眼神

  爸爸的书房一如既往的充满了这种熟悉的感觉——压抑着一个人的呼吸和情感。在倾城眼中,这种压抑也是温暖的,比起刑房中的不见天日,爸爸的空间是这么明亮。可是这里的明亮只会照亮他的“低贱”,这里的温暖永远不属于他。
  
  倾城不敢流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这种脆弱的表情会让爸爸不高兴。玻璃碎渣割破裤管,被身体的重量压入皮肉,温热的红色液体让裤管变得冰冷。倾城习惯了这种疼痛,比起刑罚中的痛,这种痛已经微不足道了,倾城甚至有意的施加膝盖的压力,渴望将玻璃碎渣压入皮肉的更深处,经过脂肪层压入肌肉中就没这么痛了,可他忘了他已经瘦得没有什么脂肪了。他实在没把握每次都能在疼痛中保持着淡漠的表情,他怕有一天不小心露出无法忍受的神色会惹怒他敬爱的爸爸。
  
  低着头跪了三个小时,玻璃渣已经全部没入倾城的肉里。在这个宫殿里,除了被吊起来打时他的膝盖不用着地,剩下的时间里,百分之九十他都是跪着的。所以现在他的膝盖像往常那样——肿的像块黑面馒头。倾城见鹰取烈三个小时都没发话,有些诧异,难道爸爸睡着了?不能在这睡,会着凉的。带着这种疑问,倾城谨小慎微的抬头去看,发现鹰取烈闭目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如果这样睡着了肯定会着凉的,窗户还留着缝隙。倾城的目光迅速在房中扫荡,渴望找一件可以给鹰取烈盖上的衣服。
  
  鹰取烈在家里常穿的那件元首服挂在门后的花梨木衣架上,倾城攥紧拳头,试着挪了挪膝盖。粗糙的布料像刀子一样割着他肿得高高的膝盖,不用看也知道,渗着血丝的皮肤现在一定肿得光洁锃亮,跪着走几步,亮亮的皮肉就会被磨得血肉模糊。
  
  爸爸睡着了,不能着凉,他要跪着关上窗户,给爸爸披上一件衣服。但没有主人的准许不能私自挪动,否则就是触犯奴隶法则。不过为了熟睡的鹰取烈,倾城也顾不上这些了,挨打对他来说像是吃饭一样寻常。他就是在这种痛苦的磨练中锻造出了超越人类极限的韧性和能力,这是任何帝国中央军人无法比拟效仿的。
  
  “谁允许你动的?”令人战栗的声音像冰刀一样刮着倾城的耳膜。原来爸爸没有睡着。
  
  倾城马上退回原地跪好,动作太快,他痛得眼前一黑,不禁用手撑了一下地面。
  
  “手!”
  
  鹰取烈一直闭着眼睛,却好像睁着眼一样熟悉倾城的一举一动。
  
  倾城懊悔自己的失误,跪着的时候是不许用手触地的。
  
  “倾城愿意接受处罚。”
  
  鹰取烈的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没有说话。片刻后,他优雅的押下一小口酒。
  
  锐利的目光再次移动到倾城的脸上,俊朗的脸就算再憔悴再苍白,也盖不住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高贵气质,有些东西可以在后天磨去,有些东西永远磨灭不掉,骨子里的气质和自内而外散发的气场是酷刑虐打也抹杀不了的。
  
  越是熟知这点,鹰取烈越是愤怒。
  
  这个奴隶顽强傲气得真是让他不放心。在鹰取烈眼中,倾城早就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彻头彻尾的奴隶——生命不如一件衣服高贵的奴隶。
  
  可非常高贵的事物产生于非常坚强的事物,鹰取烈知道这一点。倾城越是坚强,越衬出他那种流淌在骨子里的高贵,正是这种高贵和坚强让鹰取烈憎恶他。
  
  这算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情绪——发自肺腑的厌恶自己的亲生儿子?只因为这个儿子太过优秀,优秀得会威胁到他爱的,另一个儿子以后的王者之位。厌恶可以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可以毫无道理——厌恶久了也就成了习惯。
  
  有时他也会想,如果这个奴隶,这个孩子,没有这么坚强,没有这么高贵,也许他就不会这么厌恶他。
  
  鹰取烈起身走过去。倾城的身子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的爸爸从来没有试图靠近过他。
  
  鹰取烈的右脚像影子一样紧紧跟随着左脚。随着距离的拉近,倾城的身子越发颤抖,他很激动,第一次离爸爸这么近。
  
  鹰取烈停住脚步时,微微抬起脚,指了指一旁的地毯。
  
  倾城有些惊愕。难道爸爸让他跪到毯子上去?这是块新毯子,他真的能跪上去么?跪在厚厚的毯子上是什么感觉?倾城的心快速跳着……他可以压抑自己不表现出疼痛,不代表他真的不会痛,相反的,饱受疼痛折磨的人往往比一般人对疼痛更敏感。
  
  难道爸爸心疼自己?
  
  倾城被这个念头震惊得无法动弹。心疼?这是怎样的梦想?爸爸的疼惜,又是多大的恩赐?
  
  “跪过去!”鹰取烈不耐烦的说。
  
  倾城抿抿干涸到割人嘴唇,眼睛里闪动着一丝清亮。
  
  小心翼翼,跪上去,一阵刺骨的疼痛迅速席卷全身。倾城苍白的脸再次褪去了一层人色,面白如纸。
  
  努力绷着手臂,绝对不能用手撑地!膝盖被数以千百计的类似于钢针一样的纤维针头刺着,那种刺痛穿透皮肉直达骨髓,微弱纤毫,却痛入最深处。
  
  怎么会心疼,怎么会疼惜呢?
  
  原来这张毯子是爸爸准备好的另一种更折磨人的惩罚。
  
  也许痛到死,爸爸都不会给自己一丝疼惜。
  
  “痛么?”鹰取烈平缓的声音送入倾城耳中。
  
  痛么?
  
  爸爸问自己痛不痛。
  
  “倾城不痛。”
  
  真的不痛么?真的不能痛,不说痛,就是快乐的。爸爸赐给的一切都是快乐的,就算是深入骨髓的痛,也是快乐的。疼痛,是与爸爸接触的唯一渠道,所以,是快乐的。
  
  鹰取烈用力捏住倾城的下颚,抬起他微垂的头。
  
  倾城克制住激动之情,竭尽全力的忍住鹰取烈手指带来的巨大疼痛,他的下颌骨就要被捏碎了,可他没有任何想要挣脱的意识,那是爸爸的手,爸爸第一次愿意碰他一下,哪怕要捏碎他的骨头,那也是爸爸的手,带着爸爸的体温,那是爸爸。
  
  鹰取烈想要在倾城的脸上捕捉到类似于痛苦之类的神色,可惜他失败了。倾城的脸上产生了一种意想不到的温和,清澈的眼中流淌出源远不止的孺慕深情……
  
  鹰取烈没有读懂倾城眼中的柔和,他从没见过那种感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人这样舒服,这样窝心?
  
  鹰取烈不断加力,直到手指发酸,他在倾城脸上看到的仍然是一成不变的温和。
  
  倾城的坚强让他烦躁,让他气愤。眼前的人居然不怕他,不怕他这个人人畏惧的宇宙皇帝,不怕他这个可以随时夺去他性命的人——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这个奴隶多么可怕!
                          


9、九  奴隶

  你不怕我?
  
  鹰取烈将顶到喉咙里的这句话生生咽了回去。
  
  真正的威慑,显而易见,不用问就可以感受到。
  
  十几年的时间里,他震慑了整个宇宙,却无法使一个奴隶畏惧,这是一件多么失败和屈辱的事情!
  
  鹰取烈鹰隼般锐利的眼中燃烧着可以使大海干涸的火焰。他愤怒。
  
  颤抖的身影映在倾城明澈的眼睛里,鹰取烈在那明亮中看到了一种模糊的情感——淡淡的,似乎是竭力克制的心疼。
  
  这个卑贱的奴隶难道看出了他的愤怒和“无能”,所以正在同情他?
  
  鹰取烈似乎听见了骨头裂开的声音,倾城的下巴在他手指的挤压下渐渐红肿,淤血,似乎再捏就会捏爆,会溅出血来。
  
  倾城痛得窒息,本能的想要挣脱开鹰取烈钳子一样的手指,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以躲,不可以挣扎。只有这个时候你才有机会抬头凝视爸爸的脸,只有这个时候,你有机会抬起头目不转睛凝视爸爸的脸。你看,爸爸是多么高贵英俊,看啊,爸爸就在你眼前,离你那么近,这样的距离不一直是你梦寐以求的么,怎么可以因为痛就打破它,你看,多么近,近得可以看清爸爸黑发中夹杂的银丝。属于爸爸的,连那些银丝都是那么亲切……
  
  所以,根本不痛。比起那些永远失去爸爸,再也看不见爸爸的人,你是多么幸福。爸爸给的,就算是痛,也是幸福的。你看,他愿意碰你了,他用手指碰你了,你的脸挨着他的手,这多像爸爸用手在抚摸你……你不是常说,只要是爸爸给的,都是好的么。
  
  所以,根本不痛。
  
  倾城用手指狠狠掐着自己满是伤痕的大腿,为了抗衡下颌处的疼痛。他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脆弱的神情,不能表现出让爸爸愤怒的表情。爸爸每天都在为帝国的事情繁忙,你不能时刻帮爸爸分忧已经是罪过了,怎么还能惹爸爸生气,你看,爸爸都有白发了……
  
  倾城眼中的心疼和爱是自心底流露出的,不管眼前的人怎么对待他,他都无法拒绝,因为这个人是他的爸爸,他最敬爱的爸爸。
  
  如果小时候自己没有失误,臣衫伯伯就不会死,现在爸爸一定会像对弟弟那样对待你,你也可以享受爸爸的思念和担心,所以,要赎罪,为了自己的过错赎罪,向爸爸证明你的决心。爸爸喜欢强者……
  
  汗水从倾城的发鬓丝丝缕缕流下,顺着鹰取烈有力的手指一滴滴落下。
  
  鹰取烈有些腻了,这场和倾城暗自用力的较量,貌似是他输了。不过他相信以后会赢回来的,他堂堂宇宙皇帝,难道会输给一个小小的奴隶?可笑……
  
  鹰取烈无比恼怒的捏着倾城的脸将他提起来,再重重摔回地毯上。数以万计的量子针瞬间刺入倾城破损肿胀的身体,疼痛顺着血液涌遍全身,每一下火烧般的刺痛都扎着他的神经,顺着神经走向直接刺向大脑,痛得不留任何余地。倾城反复咬着舌尖,愣是将哀呼声就着血水吞了回去。
  
  眼前突然昏暗了下来——一块带着淡淡清香的手帕落在倾城的脸上。
  
  鹰取烈似乎是厌恶倾城卑贱的汗水弄脏了他的手,用干净的帕子用力擦了擦手,扔给了在地毯上抽搐的倾城。好像是在告诉他,不要让我看到你肮脏的汗水,别让它们蒸发在我要呼吸的空气中。
  
  擦完,鹰取烈不忘用消毒机清洁一下自己的手指。
  
  倾城微微垂下头,爸爸果然嫌他脏,他就是个奴隶,他的汗水脏了爸爸的手指。
  
  下巴痛得几乎已经动不了了,原本骨型完美的下巴现在肿了一圈,像套在下颌处的紫红项圈。肿胀充血的皮肤正在发烫,那种热度还带着爸爸的体温,所以倾城并不讨厌那种让他疼痛的灼热。
  
  眼前再次亮了起来,投影机在空中打出一个清晰的画面。
  
  画面中的倾城正宠溺的用手拨开鹰取霆额前细碎的头发,疼爱似的抚着鹰取霆的头……
  
  倾城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一旁冷笑的鹰取烈。果然,一切都逃不过爸爸的眼睛。
  
  是他逾越了,他只是一个奴隶,怎么有资格去碰高贵的王子,去碰爸爸最爱的儿子,去碰他的弟弟。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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