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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魄孤星-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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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七星凝神戒备,眼光紧盯着箭尖,道:“听闻射日弓有惊神泣鬼之威,既然撞上,也是有缘,便请小姐放箭。”
“阁下连名字也不敢报吗?”
“敝人孤绝子。”这个名,是陈七星从自己的孤绝之魄中想出来的,却也有自伤之意,孤儿绝魄,孤绝天地之间。
“孤绝子?”乔慧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不必想了。”陈七星心中忽地生出一股哀愤之气,长声道,“听闻射日弓前三箭威力绝伦,乔小姐,你就射我三箭,看射不射得死我。”
眼前是箭,头顶是天,天要绝我,那就让射日弓射死我吧。
“但要想我死,却也没那么容易。娘生了我,好不容易养我到八岁,说给你射死就给你射死?哪有那么容易?”陈七星两眼发红,仿佛站在他面前张弓搭箭的不是乔慧,而是那冥冥之中的天意。他心中凝着一股气,什么是绝?不死不休是绝,你死我亡是绝。要我死可以,我死也要咬你一口,绝不后退,是为绝。
“这人眼光怎么如此凶厉,跟受伤的孤狼一样。”乔慧与陈七星目光一对,心中竟是一凛,有种不敢与陈七星对视的感觉,却不愿弱了气势,冷哼一声:“既如此,阁下小心了!”声一落,她头顶射日弓霍地拉圆,“铮”的一声,射日箭闪电般射出,速度太快,箭支已完全看不清楚,只见一道赤红的光飞射而至,如天际流火。
陈七星因哀而愤,心中有些迷乱,但到底不糊涂,不敢施展幻日血斧,只将三个血环幻成三朵山茶花,又将血斧幻成一个花苞,放在血环之后。射日箭一闪而至,倏一下射穿三个血环凝成的山茶花,钉在血斧化成的花苞上,箭势已竭,虽将花苞钉得凹进去一块,却无力射穿。
乔慧“咦”了一声:“阁下魄力不弱啊,嘿嘿,第二箭来了!”
她“嘿嘿”两声,其实是讽刺陈七星弄了鬼,以一个草头魄能挡住射日箭,还真没听说过。虽然她看不出陈七星的鬼到底在什么地方,但也绝不信陈七星就只有这一个草头魄。
陈七星能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却也不反驳。他知道射日弓前三箭力道是一箭大于一箭的,担心接不住,山茶花化圈,箭一到,三圈霍地凝紧,射日箭虽快,血环也不慢,三圈同时箍住射日箭。虽然茶花圈无法发出血环最大的威力,但这一箍,威力也不小,射日箭虽然仍是钉在了血斧化成的花苞上,力道却似乎还不如第一箭。
“岂有此理!”乔慧又惊又怒,扬声道,“第三箭来了,阁下当心!”她一声清啸,头顶射日弓霍地扩大将近一倍,三尺长的魄箭,这时也长达五尺有余。射日三箭,第三箭威力最大。箭一出,发出刺耳的长啸,空气似乎也给燃烧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火光,美丽而又骇人。
“难怪她能以第四个魄修成射日弓,魄力果然强劲。”陈七星暗暗惊叹。他还是不敢施展幻日血斧,却将全身魄力尽数逼了出来,前三环尽全力去箍,同时将血斧凝成的花苞又缩小了一圈,力凝则强,对上射日箭。
三个花环未能扯住射日箭,射日箭钉在花苞上,深深地刺了进去。陈七星全身凝紧,却闻“嘶”的一声,血斧凝成的花苞仍是破了,前后对穿。虽然射日箭力道也尽了,箭支悬留在花苞上,随后散去,可血斧既然被钉穿,也是元气大伤。
陈七星只觉胸口猛然刺痛,仿佛真给一箭射在了身上一般,而幻日血斧的感觉更是不好,一股巨大的劲力往外泄,就如一只破了的皮囊,劲气从开口处狂泄出去。魄藏于五脏之中,血斧魄力外泄,陈七星的感觉更不好。他感觉不是血斧缺了个口子,而是他身上给穿了个洞,全身的气血都疯了般地从洞口泄了出去。
“我要死了吗?天意如此,那就这样吧。”陈七星心底惨笑,也不挣扎,任由魄力外泄,眼前却突地一亮,生出奇异的变化。
血斧幻成的花苞上,就在那个箭洞处,突地生出亮光,光呈淡黄色,先只是微微一点,随后越来越亮,到最后竟亮若晨星,星呈六角之状,大如酒杯。从黄色六角星的中心处,一缕黄光射出,正射在陈七星头顶,黄光弥漫,一下子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黄光从六角星中不停地泄出来,越来越强,也越来越浓,先看着似光,后来像雾,再到后来,竟几乎浓如泥浆了。这时候陈七星的身子已经看不见了,仿佛给包在了浓稠的淡黄色的泥浆中。
“这是什么古怪?”乔慧又惊又疑,四面的护卫也是个个脸露惊疑之色。
不说他们惊,便是陈七星自己也是同样的惊疑,脑中忽地闪过一念:“那次在沉泽中,沉泥魄不也是这个样子吗?难道沉泥魄给我吸食后,竟然没有化掉,就藏在我魄中?幻日血斧一破,它又自己泄了出来?”沉泥魄的裹劲,陈七星可是有着深刻印象的,要是被沉泥魄包裹起来,就真要被乔慧生擒活捉了。
陈七星心下大急:“老天爷难道真的如此容不得我?”心底戾气生出,“我就不信了,那天吸得你,今天就吸不得你。”神意一动,血斧内吸,只一吸,身上裹着的黄光倏一下就又从六角星中钻了回去。霎时间,浓稠的黄雾便给吸得千干净净,速度之快,与泄出来比,何止倍数。
黄雾吸回魄中,魄力竟也不再从血斧上的箭洞外泄。事实上那箭洞也不见了,就留着一颗黄色的六角星,散发出柔淡的黄芒。
太奇怪了,陈七星也不觉得身上虚弱或疼痛,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就像沐浴在三月的春光中,从内到外,说不出的舒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时也想不明白,试着收了一下幻日血斧,也收回来了,似乎并无伤损。既然没什么事,倒也用不着求死了,离开这里再说,他一抱拳,道:“射日弓果然威力强绝,领教了。”
话一说完,他返身就走。乔慧三箭已过,魄力消耗相当大,即便再射,他也有把握躲过。这是射日弓最大的弱点,凝力于三箭,三箭不中,力损一半。这个毛病,幻日血帝知道得清清楚楚。
凌震等护卫要追,乔慧摆摆手:“让他去罢。”秀眉紧凝,“这人好生古怪,只以一个草头魄应对我的射日弓,显然是怕我从魄中认出他的身份,难道是熟人或江湖中的成名人物?那么会是谁?第三箭明明射穿了他的魄,他的魄没散,却现出一颗黄色的六角星,还能吐出黄雾,那又是什么?难道黄雾可以护体?哎呀,我当时再射一箭就好了。要不把大鹦鹉放出去,试他一下,这会儿却是来不及了。”
正文第二十章怪异的魄生魄
乔慧射日弓出,哈巴狗和鹦鹉便收了回去,她的主魄是射日弓,主魄既出,再放次魄,用处不大,反而耗损主魄的力量。
一魂三魄形变之境,都是有几个魄就放几个魄出来,但修到两魂灵变之境,便不会这样了,要选一个主魄。倒不是讲什么面子规矩,很简单,力凝则强,力散则弱。每一个魄,都是要本体魄力支撑操控的,多操控一个魄,就要多分出一份力道。草头魄、兽头魄本来魄力就不强,既然它们对付不了敌人,又还要分出一部分魄力,却又何必。所以到两魂以上,如果能得到一个器物魄,便以这个器物魄为主魄,平日修炼,也以这个魄为主,先修成的魄只是维持不退就行。对敌时,若草头魄、兽头魄对付不了敌人,索性就收回来,施放主魄,一击绝杀。
魄是可以一直往上修的,如果修成了第五个魄,第四个魄是不是就又成为次魄了呢?理论上是这样,但也不一定,还是要看运气。决定魄的威力的因素有三个:本身修出的魄力、借的外魄的魄力、所修的魄术,而所借的外魄的魄力在三者中起决定作用。如果第四个魄借的外魄的魄力极其强大,到第五个魄却又找不到魄力强于第四个魄的外魄了,那以第五个魄为主魄就不现实了。
所以主魄不一定是最高的那个魄,像射日侯府,历代射日侯的主魄一定是射日弓,不管修成几个魄。不过他这个其实也要算特例,射日弓本身威力大是其一,带着射日侯府的名字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唯一例外的,其实是幻日血帝的幻日血斧,那是七魄一形,没有主从之分。
陈七星逃出宅子,一路飞奔。他可不敢往双鱼郡方向跑,生怕乔慧往他身上猜,而是往西北沉泽方向跑,沉泽大,桐子县西北三十里就是沉泽。
他一直跑进沉泽中,绕了一个弯子,回到岸上,确信再不可能有人追踪了,这才放松下来。他找了个林子坐下,想了想,有些丧气。乔慧的防范很严密,尤其有了今夜之事,必定会加强戒备,想在乔慧身边给巧儿下药是难了。
“看来只得借喂醒神龟血的时候下手了,先喂七尾螺,再给她服醒神龟血。”
这样一来,就先得与巧儿相认了,然后让包勇与巧儿相见。他想着那种情形,虽然知道巧儿没有服醒神龟血之前,基本上没有清醒的可能,可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唉!”他躺在地下,仰头看天。初冬的夜空,星光闪闪,幽远而深邃,那冥冥之后,真的有一双眼睛吗?
看到星星,他突然又想起了先前发生的怪事。血斧给射破了,居然没有散,却生出了颗六角星,还把沉泥魄放了出来。放了出来又可以吸回去,还真是奇了怪了,到底玩什么?
想不清楚,陈七星把幻日血斧又放了出来,感觉魄力并无半分消退,似乎还略有长进,而那颗六角星也还在,发着淡黄色的光芒。
“嘿,还真像破锅子上补了块铁一样啊。”陈七星有些怪怪地想。
他记起先前沉泥魄从六角星中喷出的情形,神意微动,六角星一亮,黄雾又喷了出来。陈七星又惊又奇,试着一吸,就又吸了回去。再发,又发了出来。那种感觉,就是魄力的流动,和幻日血斧施展时魄力的流动几乎一模一样,收发自如,随心所欲。
“这好像就跟另生了一个魄一样嘛,难道这魄还能生魄?还真是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怪事。”
陈七星实在是脑袋都想大了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魄生魄也好,是血斧魄破了漏出个怪物也好,不管它,就让那黄雾喷出来,笼罩着自己的身子。黄雾越来越浓,渐渐又浓如泥浆了。他却突地想起了沉泥陷甲的魄术,心下一动:“能不能凝成甲呢?”
神意运转,黄雾果然就如幻日血斧一样,随心而动。他依照沉泥陷甲的心法,先凝胸甲。黄雾在他前胸后背积聚,越聚越多越聚越浓,先如雾,后如浆,魄力凝结,最终凝成坚甲。真的就和武将的胸甲一般,又有点儿像乌龟壳,只不过是黄色的。
“难道真凝成甲了?”陈七星还有些不相信,运起血环,一环砸在自己胸膛上,黄色的胸甲往下一陷,却并没给砸穿,陈七星胸前也没什么痛感,只是身子震动了一下。
“真是甲?”陈七星忍不住叫了起来,再运血环,尽全力一砸,把自己砸了个踉跄,胸甲却仍然没有被砸穿,只是陷下去更深了一些。这是与武将的甲不同的地方,武将的甲以硬碰硬,会把敌人的兵器弹回去;沉泥甲却是往下陷,以柔克刚,以陷劲柔劲化解敌人的力道。
真的修成了沉泥陷甲?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好事?陈七星还是难以相信。要知这不是魄修成的啊,是从另一个魄里喷过来的,魄中生魄,踩了狗屎也不该有这样的好运啊。何况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倒霉的人。三岁没了爹,八岁没了娘。好不容易碰上个狗肉胡,叫谢三给害了。拜了关山越做师父,人家七个魄他却只有一个魄。一个魄就一个魄吧,偏生一个魄还碰上了幻日血帝潜藏的灵魄,弄成了个人人喊打的幻日血斧魄,然后又被包丽丽发现了。好吧,做一回恶人,杀了包丽丽主仆,结果呢?那么高的鹰愁涧摔下去,巧儿居然没死。你说这老天爷不是存心跟他作对是什么?这会儿怎么又突然对他好了,人家修一个魄千难万难,他的魄破了不散反而还多生出一个魄来,而且可以把碰巧吸到的沉泥魄修成沉泥陷甲,那可是幻日血帝做梦也没能梦到的奇魄啊。
他真的难以相信,再试,三环齐砸。这回站稳了,不过三环齐砸的力道太大,他还是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屁股痛,身上却并不痛。
“我就不信了。”他不用血环了,改用血斧,照着自己肩膀就是一斧砍下去。血斧锋利,顿时深深地砍进了肩甲中,却仍然没有砍穿。不过血斧拔出来后,刃口的黄雾要慢慢才能凝结。到底还是血斧锋利,血环只是砸得陷下去,血斧可是给劈开了。可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以血斧之威,居然没能劈开肩甲。
他不死心,还要试。他这个性子,有时真的很要命,太执拗,几乎可以说是偏执了,就认个死理。
他又一斧砍在另一边肩头,这次用了全力,还是一样,肩甲给深深劈开,就是劈不透,甚至肩膀都不痛,只是隐隐地有受力感。
他这会儿终于有点儿信了,却想:“这沉泥陷甲还真是厉害,血斧都劈不透。对了,同一个地方如果连劈几斧呢?”
他试着在右胸甲上连劈,黄雾凝聚较慢,劈到第三斧时,沉泥陷甲终于给劈开了,右胸露了出来。如果再劈,真就可以一斧夺命了。
“居然能挡幻日血斧人刑斩三斧,厉害啊!而且我又不是傻瓜,哪会给人连着劈!”陈七星惊喜交集。
沉泥陷甲是全身甲,他还只凝成了胸甲。知道自己确实走了狗屎运,他不再迟疑,再运功凝成头盔、护臂、护腿,到最后,整个人完全给沉泥陷甲包裹住,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眼睛。
整体甲一成,防护力也增强了。先前同一个地方只能挨三斧,这时挨到第四斧,身体才会露出来。而且沉泥凝聚的时间也加快了,先前较慢,就如烂泥潭里的泥巴,要慢慢地才会复原,这会儿却快了一倍有余。当然还是慢,与人对敌,那是何等的速度。他数过,呼吸五口,沉泥才能彻底复原,而在打斗中,五息至少可以砍上十斧。不过他又不是死人,自己可以动的。沉泥陷甲看上去厚重无比,其实身上没多少感觉的。这是魄啊,魄只有力,却没有什么重量的,否则邱新禾魄中一头大野牛,他背得起啊?沉泥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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