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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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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得发紫·耳鼻口都流出了血,几乎面目全非,头上、后脖与身上都是血,看上去惨不忍睹,整个人象只猪一般被捆了手脚,下身要害处还有几个清晰的脚印。

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回头看向明鸾:“这都是······你打的?那七大武器之首……是什么东西?”

明鸾挑挑眉:“当然是我打的了,至于是用什么打的你就别管了。我是把他打得完全不能动弹了,又将人捆起来,才过来跟你报信的,这样也不怕他会忽然醒来逃跑。”

朱翰之又打了个冷战,想起这人的身份,又觉得对方有些可怜。不过这份同情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很快就给手下人使了眼色,让他们将人抬进了屋里,然后笑着对明鸾道:“今儿你帮了大忙了,本来我们抓了这人关在屋里,想着他还要一阵子才能从昏迷中醒过来,便疏忽了,没想到他居然提前清醒了,还狡猾地做出假象,骗倒了我们的人,让我们误以为他还躲在附近,完全没想到他已经逃到别处了。若不是遇上你,也许就让他逃脱了。”

明鸾这才知道先前庄上的骚乱是因何而起,便问:“这人是谁?我看他不象是一般人,你们抓他是打算干什么呀?”

朱翰之笑了笑,不答反道:“这事说来话长,待我日后再告诉你。现在天都快黑了,你先回去吧,晚上走夜路不方便。”

明鸾瞥了他一眼:“不想告诉我就直说嘛,我又不是不识趣的人。对了,我祖父让我来问,太孙殿下与燕王殿下的伤势怎么样了?”

“他们的伤势已经有了好转。”朱翰之笑道,“兄长已经没有大碍了,燕王还要再休养些时日,请姨祖父放心吧,若有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他的。”

明鸾犹豫了一下,便告辞走人,也不多问他们要对那人做什么。她看得出来,朱翰之似乎很着急去看那人,既然如此,她也不会没眼色地给他添麻烦。

回到家里,她将事情经过告诉了祖父一人,章寂问了问那华服男子的长相,从明鸾处得到简单的描述后,沉默片刻,便让她保守秘密,不要再跟其他人提起了。明鸾心中疑惑,但还是乖乖应了,陈氏与玉翟问起时,她就说庄上人多事忙,她没有见到朱翰之,不过从旁人处得知,燕王与太孙的伤势都没有大碍,她们也就放下心来。

到了第二日,朱翰之没有过来,直至第三日,他才派了个随从来通知他们家搬走。明鸾心中更加疑惑了:“为什么要搬走?可是庄子的事暴露了?”那随从却只是说:“这是公子的吩咐。”明鸾气结。倒是章寂非常平静地下令,让陈氏带着两个孙女收拾行李。

他们一家才搬到此地不久,能有多少东西要收拾?很快就装好了车,然后一家老少齐齐坐车,与另外几家村民一起离开了。

他们没有走远,只是到了江宁的汤山附近,便停下来,又进了一个村子落脚。朱翰之等人似乎早有准备,已经那村子里买下了几处房舍,刚好够他们几家人入住。

在汤山这个地方,朱翰之派来陪同的人手并不多,周围的居民也都是一般的老百姓,倒比先前那村子要自由些。章寂、陈氏与周姨娘想起自家曾经在江宁滞留过一段日子,玉翟也想起自己的亲兄长就是在这里染上天花的,都有些黯然神伤。倒是明鸾胆子大了,又穿上那套男装,扮成个乡下少年模样,在附近山上采了些药草,又砍了一担柴,然后挑着进了江宁县城,以卖柴卖药的名义打听起消息来。

京城里的局势又发生了剧变。原本应该在宫中养病的建文帝,不知怎的忽然出现在聚宝门外的南兵马司,然后带着几员亲信大将,点了三千亲兵,浩浩荡荡地返回皇城,进宫后第一件事,就是赐死冯皇后,并废二皇子为庶人,同时立年纪尚幼的三皇子为皇储。

紧接着,他下达了对冯家满门的绝杀令。

第七十二章真相

建文帝坐在金座上,任由太医为自己上药,脸绷得紧紧的,神色阴郁。

一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太监有些慌张地从殿外跑了进来,禀道:“大臣们都跪在前殿,求陛下收回成命呢,有两位老大人因受不住寒风,已经晕过去了。赵统领求问陛下,可要为两位老大人请太医?”

建文帝冷笑一声:“朕受苦受难之时,不见他们如此关心,如今朕要杀冯家人,他们就象死了爹娘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冯家老不死才是天子呢!”

小太监慌忙跪下:“奴婢惶恐!”太医也满面惊慌地跪下磕头不已。

建文帝的脸色略缓和了些:“起来吧,又不是你们的错,不过是冯家的同党走狗在苟延残喘罢了。他们还以为自己能保下自己的贱命呢!等朕解决了冯家,自会收拾他们!”

小太监自然是连声附和,心中却深知大臣跪求的不是保冯家人性命,而是求建文帝不要杀戮太过,并且收回立三皇子为储的成命。如今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杀戮过多,有伤天和,更别提太孙与燕王正在举兵来袭的路上,这种事随时都会成为他们攻击建文帝的把柄。而三皇子年幼,又不大聪明,立他为储实在叫人不安。二皇子虽有冯家血统,又有过错,却是仅存的年长皇子,贸然将他废为庶人,也太草率了些,更会让社稷不稳。然而小太监知道,自己是不能将实情报上去的,宁可让建文帝继续误会。

倒是那太医听了建文帝所言,全身忽地一震,低下头来,表面看上去似乎若无其事,实际上目光闪烁不停。然而建文帝并未留意,只是吩咐他:“继续上药。”太医连忙起身继续先前的动作。

小太监悄悄打量着建文帝青肿不堪的面目,小心翼翼地说:“陛下,那冯家人当真如此胆大包天,对陛下也敢下如此毒手?!”

建文帝脸色一沉:“他们连朕的性命都不放过,这点动作又算得了什么?!”一说起这事儿他就咬牙切齿了:“当日朕一时气急攻心,晕过去了,不过是小疾,谁知冯氏竟联合娘家人将朕软禁宫中,还矫诏杀了奎儿(大皇子朱文奎)!幸好你师父赵喜冒死来传信,并且告诉朕他们计划向我下毒,只等朕留下传位诏书、告知玉玺所在,便要送朕归西,好做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美梦,朕还被蒙在鼓里呢!你师父冒险避开所有监视朕的人,护送朕出宫,偏又遇上了禁卫兵!又是他提醒朕冯家曾把持禁卫多年,禁卫诸将信不过,朕当时还不肯信他,是他挺身而出,为朕去试探那队禁卫,结果却……”他说得眼圈都红了,“小张子,是朕害了你师父,可怜他一去无回,朕只听见他的惨叫声,看见地上有血,却至今未能找到他的尸首。也不知那些杀千刀的逆贼将他遗体如何处置了……”

小张子眼中精光一闪,面上却半点不露,反而抽抽答答地伤感起来:“陛下千万别这么说,奴婢的师父对陛下最是忠心了,常常教导奴婢,只要是为了陛下,哪怕舍了性命也在所不惜。他虽然死得惨,尸骨都找不回来,但只要陛下安然无事,他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欣慰的……”

建文帝听得顺耳,忙道:“你放心,朕对于忠臣从来都不会亏待的!等底下人找到你师父的尸首,朕必会将他好生殓葬,并加以封赏,让他死后也能风风光光。”

小张子感动得五体投地,向建文帝叩首百拜:“谢陛下恩典!师父若泉下有知,定会感念陛下恩德!”

建文帝满意地点点头,神色又转阴郁:“朕不会亏待忠臣,但对于乱臣贼子,则绝不会姑息!冯氏还与朕是结发夫妻,为朕生儿育女,朕念着多年夫妻情份,即便她父亲兄弟行事越发跋扈嚣张,也记得要给她留个脸面,没想到她反而要对朕下毒手!当日你师父赵喜惨死,朕虽是躲在隐蔽处,却听得清清楚楚,是她向禁卫军下令“宁杀勿纵’!哼!她居然要对朕宁杀勿纵!这个毒妇,还有脸对朕说她冤枉!朕若不即刻将她处死,枉称一国之君!”

小张子忙道:“陛下圣明!若皇后娘娘当真犯下这等谋逆大罪,自然是要受罚的。只不过二皇子殿下一直跪在宫前哭求,文武百官又再三求陛下慎重行事,若是……”

“他们除了叫朕慎重,还会说什么?!”建文帝沉下脸,“朕再三跟他们说了冯氏与朱文圭的罪状,他们却只会说没有证据。要什么证据?朕就是证据!朕失了忠心的内侍,好不容易逃出宫,才出宫门就被冯家人迷晕过去,若不是当年朕为了以防万一,有过准备,在那迷药效用过去之前醒来,还不知会被他们如何处置呢!朕逃离时看得清清楚楚,那处田庄朕从前行猎时曾经去过两次,正是冯家的产业,朕甚至在庄内看见了冯兆中手下的两个锦衣卫!他们还企图掩盖事实,将朕打晕,改送往别处。若不是朕身强体壮,及时醒转,寻机出逃,兴许就真的只能受他们摆布了!这么明显的证据,那帮大臣还要为冯家叫屈,分明是睁眼说瞎话!他们当我是什么?有眼无珠的昏君么?!”

“陛下熄怒!”小张子与太医再次齐齐跪下,建文帝摆了摆手:“罢了,你们下去吧。小张子给我传令下去,庶人朱文圭已无资格在宫中行走,即刻出宫,若有违令者,休怪我不顾父子之情!”

“是。”

“还有,那群大臣要跪,就由得他们跪去,别给他们请什么太医了,跪死一个算一个!你现在就亲自带军士去冯家,无论男女老少,一律绞立决!凭他是谁,都不许阻拦,若有人敢救人,即刻斩杀!”

小张子眼中一亮,跪倒领命:“奴婢谨遵御旨!”

他与太医齐齐退下了,殿内只剩下建文帝一人,他拿起一把手镜对着望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鼻头红肿处,立刻痛得眼泪直流,又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便愤怒地将手镜往地上一掼,冷声道:“岂有此理!等我查出是谁将我打成这副模样,我定要杀他满门!”

明鸾对自己曾经打过什么人一无所知,她只是每天乔装打扮进江宁县城去打听消息,听说皇帝赐死了冯皇后,又下令绝杀冯家满门,心里还暗爽了一阵。可惜,冯家不是坐以待毙之辈,才收到冯皇后已死的风声,就立刻带着全家人逃了,只留下一些小妾奴婢在家中等死,而这些人就成了建文帝暴怒之下的牺牲品,明明只是被发卖的命,却全都丢了脑袋。紧接着,又传来被废为庶人的二皇子离宫后失踪的消息。

明鸾心想,这位二皇子朱文圭一定是被冯家人救走了,也不知他们接下来有什么阴谋,会不会狗血地倒打一耙,说建文帝是被奸人蒙蔽了,将忠心的冯皇后和冯家人当成是坏蛋,于是带着大军反攻回去,要“清君侧”?不过现在可不是太平年月,燕王和太孙正准备打过来呢,这一招他们能用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朱翰之来了。

朱翰之只带了几个随从,打扮得象个普通大户人家公子来温泉度假那般过来了,找借口派人请了章寂与明鸾祖孙俩过去,便向前者请安,并告知了燕王与太孙的近况。

燕王与太孙都安然无恙,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并且还成功地说降了徐州守将。据说,这位将军的夫人跟冯家有些亲戚关系,听说她在京城里也受了些牵连,虽然被家人护送着安全离开了,但也经受了一番惊吓,更要紧的是,她亲哥哥曾经为冯家做过不少事,因此在京城的清洗运动中被冠上一个违反圣旨的大罪名丢了性命,他妹子的家书送到徐州,那位将军就义愤填膺了。他在前线为建文帝抛头颅撒热血,建文帝却在后方砍了他大舅子的脑袋,抄了他的家,还差点将他老婆下了大狱,也未免太不讲理了吧?加上燕王派去的人巧舌如簧,又许了他不少好处,他就顺势倒戈了。

这位将军乃是抵抗燕王大军的中流砥柱,他倒戈了,沿路其他将领就丢了一半的勇气,燕王大军势如破竹,再过两日就能到达凤阳了。那里可是本朝龙兴之地,拿下了那里,建文的气数就所剩无己了。

章寂听了这些消息,内心欣喜不已:“好,总算等到这一日了!如今建文手下可用的武将不是受冯家牵连,自身难保,就是投入冯家那边成了乱臣贼子,建文哪里还有人可用?大敌当前,他还只顾着内斗,可见他气数已尽了!”

明鸾心里也在高兴,但她还没忘记先前的疑惑:“广安王殿下,前几天我在庄上砸晕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呀?”

朱翰之顿了一顿,笑道:“三表妹还是别知道的好,就怕你听了他的名字,会吓得半死呢。”

明鸾白了他一眼:“你又耍我了,就看那人的窝囊样,我才不会被他吓死呢!”

朱翰之笑而不语,章寂低头喝茶,似乎已经有所察觉。明鸾郁闷地看了看他俩:“究竟是谁?我瞧他的年纪……打扮……气度……可是冯家的人?”见朱翰之摇头,又想:“总不会是建文帝吧?”

朱翰之也端起了茶碗,却没有摇头。

明鸾睁大了眼:“真是他?!”章寂轻咳一声:“三丫头,那人身份不一般,你心里知道就好了,别与人说去,免得泄露了风声,惹祸上身。”

明鸾却忍不住笑了:“我当然不会傻到跟人说我把皇帝打了,但心里还真是爽快。我那天应该多打他几下的。”

朱翰之叹道:“你那天打得他面目全非,又踩了他……”顿了顿,“……那么多脚,我手下懂医术的人检查过,说他回去了也要受尽苦楚,若是没调养好,只怕这辈子都休想再有子嗣了。若不然,他正值壮年,又不信自己会被太孙与燕王夺去皇位,又怎会甘心立个三岁娃娃为储君?你还嫌不足。”

明鸾冷哼道:“如果不是他,我祖母又怎会死?我堂兄弟姐妹们也不会在流放路上病死了,还有我父亲,也会至今安然无恙。那就是我们章家的大仇人,有机会报仇,我不砍他几刀就算是好的了,砸他几板凳算什么?那几脚也轻得很,我要是早知道他的身份,就一刀剁了他的小鸡鸡,叫他做太监去!”

正在喝茶的章寂被呛住了,在旁连连咳嗽,朱翰之眨了眨眼,干笑两声,便凑过去嘘寒问暖:“姨祖父没事吧?没事吧?您慢点儿喝,这茶烫着呢……”

明鸾走身走到祖父身后替他抚背,等他喘顺了,才有些疑惑地问:“您怎么会呛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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