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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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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车方便,省力,当然是用水车。”
“那查案,是靠一己之力好,还是众志成城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星南合上宗卷,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他,许三清捧着水杯站在他身边,窗外阳光返照,刚好看见苏星南瞳孔的颜色。
紫瞳,虽然平常看着觉得是黑色,但此刻却看得真切,那是极深极深的紫色。
许三清愣了愣,师父曾说,身负紫瞳的人,要不是真龙天子,要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会惊才绝艳,成一方传奇。
那就更不能放过这么一个惊世天才了。
许三清定了定神,握着水杯慢慢说道,“做一件事有很多种方法,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大家都知道该选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去做。你想做好自己的工作,查出这些案子的真相,却放着有效的方法不用,那不是很不合理吗?”
苏星南神情淡漠,不以为然,“你想说,学你的道术,是办案的最快方法?”
“我不敢保证是最快的,但知道多一种方法,就多一种途径去解决问题,不是吗?”许三清放下杯子,很真诚地看着苏星南,“我承认,我想收你为徒是有私心的,其实你这样的好苗子,学什么都一定是一代宗师,但,我觉得,天下没有哪一个门派像正一教这么需要你了,也没有哪一个门派能给你正一教那么大的帮助。试想,一件多年命案,或者什么证据都没有,但你能招出死者鬼魂,从他口中问出线索,那不是能让死者沉冤得雪吗?”
苏星南依旧一脸冷淡,一动不动,像尊雕工精美的瓷像。
“我希望借助你来让门派复兴,你也可以通过道术来解决更多的案件,那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许三清忽然一撩衣摆,单膝跪下了,“别人收徒弟,是徒弟拜师父,现在我反过来,先给你跪下了,你就当作是为了天下百姓,去学这门功课?”
“哎!你别这样!”苏星南连忙滑下椅去,也一般单膝跪下了,“这一跪我不接受啊!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你说的道理我懂,但我二十三年来从来都视这些为邪魔外道,贺子舟的事件虽然让我改变了看法,但马上让我拜师学艺,我真的没有办法做到。”
苏星南一边说一边扶起许三清,许三清趁机握住他的手腕道,“那是否只要有同样适当的事件发生,你就会慢慢改变心意?”
“……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苏星南低头看着许三清握住他手腕的手,他掌心处都是粗茧,擦得他皮肤生痛,但也说明了,他是那么努力地握剑练武,希望能振兴门派。
这份心意,其实苏星南是能体恤的,但体恤跟承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那我赶快让未来来到就好了!”许三清忽然两眼发光,松开手,随手抓起桌上一本宗卷,“我来帮你查案!等这些案子都解决了,你心里的别扭也该消失得差不多了吧!”
苏星南哭笑不得,他那份体恤跟慎重就这样被许三清定义为“别扭”,真叫他解释也不是,不解释又憋屈,“你帮我查案?这可是我从大理寺里带出来的悬案,有的都已经八年十年了,你真的能帮到我?”
“能,即使不是直接破案,找些蛛丝马迹总没有问题的!”海口都夸下了,许三清自然要死撑了,他扬了扬手上的那本宗卷,“好,第一件帮你解决的案子就是这个……嗯,杭州富商之女离奇死亡!”
苏星南脸色顿时煞白,他咬着牙从许三清手里夺回那本宗卷,“这本不是。”
“怎么不是了?不是离奇死亡吗?”许三清发现他脸色有异,“苏公子,你怎么了?”
“这不是大理寺的悬案,是我自己心里的悬案而已。”苏星南把那本宗卷收进自己怀里,把它按在了胸口上,“死者叫杨雪,是我的未婚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又待了一天,苏星南看看日子,该去巡视其他地方了,便收拾好行装,准备启程往下一站杭州去。
贺子舟给他打点好船只,又叮嘱船夫,一定要亲眼看见有人来接苏星南才能离开,苏星南蹙着眉峰,很不耐烦,“我又不会走丢……”
贺子舟坚持:“你就是会走丢!”
于是苏星南便噤声了。
“这里坐船到杭州很快的,顺风顺水的一个多时辰就到了,我昨天已经送信给杨宇了,他会来接你的。”
苏星南有点意外,杨家生意虽然在杭州发家,但近年杨宇多在京城打点,已经甚少回杭州了,“杨宇回杭州了?”
“嗯,七天后便是杨雪小姐生辰,他自然要回来的。”贺子舟拍拍苏星南的肩,“你不也因为这样才特意绕杭州去吗?”
“我是因为公务……”苏星南心虚地反驳。
“好了,你该上船了。”贺子舟招呼船家开船,“一路保重。”
“你也保重。”苏星南回个礼,船家已经一撑长篙,把船划出一米多远了。船身有点晃,他朝贺子舟摆摆手,正想钻回船舱去,却见许三清风风火火地沿着河堤往渡头跑来。
“苏星南!苏星南!你给我回来!”许三清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不许跑!你还没拜师!不许跑!”
苏星南整一个哭笑不得,朝他喊回去,“别追了!我不会拜你为师的!”
“不行!你不准走!不准走!!!”
许三清气喘吁吁得跑到渡头,船已经开出十几米远了,苏星南摇摇头,回转身去了。许三清急得直跳脚,贺子舟看他急得眼红耳赤,正想上前宽慰他两句,不想许三清忽然往前一大步,一头扎进水去了。
“哎呀!那小兄弟不会水啊!”船夫忽然大声叫了起来,“哎哟,往这边挣扎过来了!”
“什么?”
苏星南探出头来,只见许三清那干干瘦瘦的小身板在水里拼命挣扎,一看就是不会游泳的架势,只见他使劲往上挣,扑腾起阵阵水花,还是梗着脖子朝他这边喊“不准走……咕咚……别走……咕噜……”
“这笨蛋……”
苏星南叹口气,把腰间折扇拿下,扭扭手指就跳下水去了。
苏星南游过去托住许三清不断下沉的身子,许三清竟也不像别的溺水者那样挣扎,而是放松手脚任苏星南扶着他腰背,托着他下巴游开去,船家把船驶近了,接过手来,把许三清给拉上了船。
“咳咳,咳咳……”
一上甲板,许三清便屈着身子吐了好几口水,苏星南也爬上船来,脱下外裳扭水,“小道长,你要不要这么拼啊?”
“千金……难得……好徒儿……咳咳……”许三清咳干净了口鼻里的水,九梁巾湿了水,软塌塌地塌在他头顶,竟也不掉下来,“我说过,要帮你查案子,好让你接受我教道术,你怎么能自己先跑了呢?”
苏星南挑了挑眉,“倒成我的不是了?”
“当然是你的不是!”许三清把头巾扯下,也扭了两把水,湿漉漉的头发歪歪扭扭地帖在额上脸上,“还好贫道奋不顾身地追上来了!”
苏星南看他一脸狼狈,忍俊不禁,伸手去给他拨了拨糊在头脸上的头发,“是是是,还好你追来了,不然我就成背信弃义的小人了。”
“是啊是啊,你可不准赶我走。”苏星南平日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但一笑起来便是冰消雪融的美,许三清不禁脸上一红,缩着脖子躲开了苏星南的手,“我帮你查明杨雪小姐的案子,你就拜我为师。”
苏星南眸色深沉了些,刚被逗笑的脸也严肃了起来,“杨雪那不是什么案子。”
“但你心里有牵挂,证明你有东西想不通。”许三清知道自己摸准了地方,连忙顺着话头接下去,“就像练功遇到瓶颈,让我,不,让道术帮你渡过它!”
“……你把衣服换下来吧,容易感冒。”苏星南不回答,只是从包袱里拿了一套干净衣服递给他。
许三清便知道他默许了,两人钻进船舱去,背对着换上干爽衣服。
湿漉漉的衣服从皮肉上剥下来,发出滋噜滋噜的声音,黏腻胶着,许三清坐下来脱鞋袜,偷偷转过脸去看苏星南。
苏星南背对着他,只看见了一身白皙的皮肤,肩宽背阔,腰窄腿长,背上肌肉也跟胸前一般厚实,比平日穿戴整齐时的公子风雅更多了些阳刚的味道。
啧啧啧,果然是一身好肌骨,入门以后第一重强身健体的基本功看来就不必练了。许三清暗自赞许,也没想想自己弱不禁风的,才是最该练基本功的那个。
苏星南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便也回过头来,撞上了苏三清偷窥的眼神。许三清连忙把快要流口水的嘴巴合上,胡乱找个借口,“苏公子,我鞋袜也湿掉了,有干净鞋袜吗?”
苏星南摇头,“没有,待会上岸了你去买一双吧。”
“……”许三清忽然闭嘴不语,一张小脸慢慢憋得透红。
“……怎么了?”苏星南见他低头不语,便凑过去问,刚刚披上的白衣未及绑紧,身子略弯便露出了一片雪色胸膛。
许三清脸更红了,声音小得像蚊蚋,“……钱。”
“嗯?”苏星南还是听不见,便把耳朵也侧了过去。
物极必反,尴尬至极的许三清一把揪住苏星南的耳朵大吼,“贫道没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杭州城不愧风光如画,又正是桃红柳绿的时节,到处一派欢声笑语。
但苏星南耳朵里仍在嗡嗡嗡作响,便听不见这莺歌笑语了。他使劲拍了几下耳朵,很不满地盯着在街边卖鞋摊子上讨价还价的许三清。
没钱就直说啊,干嘛吼他呢?就看在他救了贺子舟的份上,难道他会不借吗?
苏星南忧郁地掏了几下耳朵,总算感觉没那么难受了,许三清便蹬着新布鞋兴高采烈地跑回来了,“你看你看,多好的新布鞋,才十五文钱!”
苏星南眼睛往下瞄了一眼,许三清的脚真小啊,自己一个手掌应该都能把它裹住了,“你几岁啊?”
“嗯?”许三清被他天外飞来一笔搞蒙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哦哦,贫道五岁岁拜师,现在已经第十二个年头啦!”
“你十七岁了?!”苏星南有点惊讶,敲他这小身板,比自己足足矮了一个头,自己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宽大得直晃悠,他一直以为他只有十四五岁,“你师父也太刻薄你了吧?”
许三清忍不住扁了扁嘴,“我师父仙游五年了。”
“哦……那你是从你师父不在开始就没吃过饱饭吗?”苏星南有些可怜起他来,许三清跟别的神棍不同,他确实有本事,只是这世界实在有太多的神棍了,才会惹圣上生气,打压道教,对于真正的修道人来说,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也不是一顿饱饭都没吃过,只是过得不比师父在时好而已。”许三清没有太多抱怨,“师父收我为徒之前我过得更惨,那时候我饿肚子,是人情冷暖,世道不公;现在虽然师父不在,可是他教了我一身本领,我再饿肚子,就是我自己没本事,怨不得人。”
苏星南赞许地点点头,“你师父教得你挺好啊。”
“当然,你拜我为师以后,我也会把你教得很好。”
许三清抬起头来,一双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星南,看得苏星南脊背生凉,他别过脸去看了看四周,指向一家酒楼,“都过正午了,我们去吃个饭吧。”
“好好好!先吃饭先吃饭!”
许三清早上刚咬了两口包子便听到街坊们说那个很神气很好看的苏公子要走了,便赶紧跑去追他,这会儿那两口包子早消化了,也不跟苏星南客气,三扒两拨就把一碗叉烧饭吃了个精光,苏星南也不点破,直接吩咐小二再上了一个红烧肉一个白斩鸡一尾清蒸鱼,自己端碗白饭慢悠悠地吃。
许三清看看自己干干净净的碗,又看看苏星南的,便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他碗里,“别只吃白饭,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吃肉!”
苏星南心里暗笑我这不是留给你吃吗?嘴上仍是应了,“嗯,你说得对,你也吃,别停下。”
“嗯!”许三清咧开嘴来笑了个阳光灿烂,直接用手拿起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也太不客气了吧?
苏星南叹为观止。
楼下一阵熙攘,只见掌柜点头哈腰地引了两个客人上来,“杨公子怎么忽然来了,也不打个招呼,本店刚好把最后一只三黄鸡杀了,早知道公子要来,就给你留着了。”
“无妨,只是吃个饭,你随意做三五样小菜就是了,”
只见一个头挽碧玉冠,胸前挂鎏金长命锁,腰缠八宝金线攒花织带,手指上还戴着一枚羊脂白玉扳指的青年人慢慢走上来,那个珠光宝气闪得许三清睁不开眼。
不过他所在意的也不是这位款爷,而是跟在这款爷身后的年轻男子。
那人估计比自己大一轮,头戴诸葛斤,身穿蓝色道袍,跟自己一般是个道士!
这年头道教被打压得厉害,即使是道人,也多数怕招摇,只当个居家道士,出门便换上常人衣服,除了穷得添不上另一身衣服,比如许三清那样的,就只有在地方上还有些名气,不会被人欺负的道人了。
许三清见这道长被款爷招待着上座,心想绝对是这地方上有名的高人,当即放下鸡腿,擦了擦油亮亮的手,就想过去拜见。
不想那款爷比许三清动作还快,许三清刚想起身,他已经走了过来,惊讶地看着苏星南道,“星南?你怎么不在渡头等我的轿子就走了?我以为你迷路了,刚刚还叫官府派人去找你呢!”
苏星南似乎对这个珠光宝气的款爷不太对付,人家一副担心的口吻,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回道,“刚好遇到一个朋友,就叫他带路了。”
苏星南说道“那个朋友”时,款爷的目光就转移到了许三清身上,许三清连忙起身作揖,“你好,我叫许三清。”
“在下杨宇,杭州城里你看得见卖衣服的都是我家的,以后报我名号,可以给你打个折。”杨宇微笑着还礼,似乎对许三清十分有好感。
“哦,打折倒不必了,只是,我想拜会一下那位道长,可否请杨公子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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