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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风楼下-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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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柔软稚嫩的嗓音吹在耳边直直到了人的心里,既舒服又安慰,他深深一丝叹息。
……既然如此,我们又怎麽能够为当初的决定去懊恼和後悔,为原本就存在於一生一世里的那些东西,而放弃一生一世……白昀之,你觉得呢?……
白昀之,你觉得呢?
“他什麽都好……倾文,”白昀之只见自己低暗地声音一字一停地在说著,然後不出所料地看到弋倾文眼中讶异吸气的表情。
“哪里都好,样样都好。”
倾文,他在我心底,同样哪里都好……样样都好。
☆、第153章 人心易变 12
第153章 人心易变 12
时光终於停下了脚步,在他们身边停留了片刻。弋倾文目不转睛地盯著白昀之,过了很久才慢慢松了力道,抽回了长剑。软剑在他撤回真力之际立刻恢复了原本的容貌,韧软如蛇。他抬起头看著头顶那片苍茫的蔚蓝,忽然运起内力传音入耳,清冷的声音立刻在白昀之脑海中响起。
“风析,人之一生总该疯狂一次……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你觉得要喝他的酒,今日我便成全你……但是风析,很久之前便有一些话没来得及告诉你,趁著今天,我便让你知晓。”弋倾文深吸了口气,缓慢而又沈重地说道,“不论你今後如何决定,又是为何而决定,我永远都是你的师弟,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兄……这一点,永远不变。我不知你究竟要做什麽,也不知你为何伤重至此……我只有一言相劝,”弋倾文停了停,脸上闪过一丝不安,“莫要再像今日这般勉强了,你明明连两成内力都不到。清风叹下卷,内力越低,伤人便越伤己……别再这麽伤害自己了……”他长长一叹,绵长的气息如一阵微风轻轻拂过白昀之疼痛的感官,带过一阵温暖。
“你只要记著,弋倾文永远都会在你身边,无论他是不是唐门族长,无论他今後会是何等身份,他都是站在风析这一边……若有朝一日,这天下有人伤风析一分,弋倾文便杀他满门。”说到这里,弋倾文眼底闪出一丝森冷的寒意,“白昀之,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白昀之眼神晦涩,低低一笑,“即便今日过後,明日开始风析便是你的敌人?”
弋倾文却只是慢慢转过身背向他,将软剑收回腰间後才勾起一抹笑,“明知故问。”突然他似想其了什麽,最後又问了一句,“你又是为何而来,以白昀之的身份?”语毕,弋倾文身形一动,飞身而起,并没有去管白昀之会如何回答,他仅仅只是这麽一问罢了。场中人人不明所以,只见这二人一阵比试,然後与场中对峙片刻便以弋倾文飞身离去告终。他速度极快,几个起落人已奔到了几丈开外。
林萧望著那抹瞬间飘然而去的身影,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只觉匪夷所思。此人来去匆匆,只和白昀之交手後便就这般离去了?
难道他连争夺试会的席位都放弃了?
陈秀怜也有些怔然,好像还置身如梦中,甚至对弋倾文就这样轻易离去感到惋惜,即便他自己也不知在惋惜什麽。
而站在一边的洛云更是喃喃道,“这就是倾风楼了吗……倾风楼的两位楼主……”即便弋倾文已经说过自己已身为唐门族长,可不知为为何,他只记得弋倾文曾是倾风楼楼主的身份。好像倾风楼的楼主就应该是弋倾文和风析,否则就无法接受,难以相信。
只有柳长卿眉头深锁,仿佛在预料十日後的武林大会该会出现如何翻天覆地的景象。他已感到此战参商派的艰难,若弋倾文志在必得,那麽……他呵出口气,心底隐隐掠过一丝不安。
此刻风中却远远传来弋倾文依然浅笑如春的笑声,混淆著内力从不知何处一声又一声传遍试会场上每一个角落,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风长吟,水长清,山外青山楼外名。
名中自有风情万种,掩过山河几多锦绣……
犹记惊鸿照影月下铃,芳华绝代合扇轻,
拭手凝香香凝笛,笑语扶琴琴扶音……
转眼云淡烟消,空相忆……”
如风过掠影来,笑看苍山海,人是如此逍遥如此纵情,言谈举止却又处处轻狂处处无情,唯独一词赞叹只单单给予四年前同样风华万千、同样成风而来踏风归去的人……场下众人已是人人一阵恍然,好像岁月并未曾流淌过那四年,此时此刻和当时根本没有丝毫分别,风仍旧长吟,而水依旧长清。
在看到白昀之站上台一刻便已然离去的祁煜在听到风中的吟叹後,也不禁停下了脚步,会过头去看场上那抹略显孤单和疲惫的身影。
“名中自有风情万种……掩过山河几多锦绣麽……”祁煜轻声说著,心下不由一阵叹息,这词倒是真的一字不错,用来形容风析,倒是够了。他难得一笑,对著身边的莫敛迟说,“只是这最後一句略显不详,转眼云淡烟消,空相忆……不如改成,多情应在眉眼,长相忆,忆多情……如何?”
莫敛迟颔首,口气淡淡道,“改得甚好,风析的确是多情之人……可是多情的人,往往无情。”
祁煜最後看了白昀之身影一眼,没说什麽,只和莫敛迟说了句“走吧”,两人便缓步离去。
然而只有一个人毫不沈醉,他甚至都听不懂那首词在说些什麽,当场中众人回过神来,只瞧见一个短发蓝衣少年用了吃奶的力气从擂台侧边爬了上去,然後满头大汗地奔到还站在原地不动的白衣人身边。
“白昀之你没事吧?”少年的声音清脆如一阵风中之铃,摇摇晃晃地喘著气,还带著软糯的柔嫩细致,“啊呀呀呀呀!你受伤了!”
这蓝衣少年当然不是别人,自是承诺了白昀之若赢了,自己便要请他喝酒的楼挽风。他跪在了地上,伸手捂在白昀之右侧腰间,才轻轻一碰已是满手鲜血,“我的天啊,这麽多血啊,救命啊,我不行了不行了,我晕血的啊!!”他大惊失色,刚想撕下衣服用什麽赶紧给他包扎一下止血,却被一只手轻轻握住。
楼挽风抬起头来,焦急地问,“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还是那充满担忧的语气,略显笨拙的动作……一点都没有改变,温暖而令人感到心安,即便那一夜他身处凄风冷雨之中孤身奋战,这份温暖的心安都难以忘怀,深藏於心,让他明白什麽叫做温柔如手。
“挽风,”白昀之牵著他的手紧紧握在胸口,感受著那柔软的温度一点点缓和自己冰凉的体温,很久很久,他才长出了一口气,终於慢慢对上了那双明亮璀璨如星的眸子。只听得他柔柔地一笑,另一只手慢慢去碰触楼挽风那张俊挺中带著稚气的脸,轻轻说道,“请我喝酒吧……”说完,只觉一阵剧痛从腰间蔓延全身,一阵失力後,眼前便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只能在最後一刻,隐约听到耳边声声惊慌失措的呼喊。
好像完全能够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啊……白昀之觉得有些好笑,但无论那张脸是焦急还是担忧,骄傲还是调笑,生气还是胡闹,是神气还是落寞……也无论他是用什麽表情说著什麽样的话,从与楼挽风相见的第一刻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步步沦陷,毫无所觉,没有拒绝的余地,也不想拒绝……他全部的所作所为、千言万语最後都凝结在自己的眼前,却只是那一句生气勃勃宛如朝阳的话,才真是令人心动至极,也沈沦至极。
……他哪里都好,样样都好!……
样样都好吗?他嘴角微微扬起,忽然想起了弋倾文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
……你又是为何而来,以白昀之的身份?……
白昀之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只为他而来,为爱他十日而来。
作家的话:
风析的这首词我写了很久,几乎吐血。弋倾文念的是这首词的第一段,算是风析一生的开始。我把风析的一生都用了这首词概括,在首页贴出来的图上,全词已经都在上面,可能因为颜色关系,大家看不太清,所以我在这里再贴一次。
风长吟,水长清,山外青山楼外名。
名中自有风情万种,掩过山河几多锦绣。
犹记惊鸿照影月下铃,芳华绝代合扇轻,
拭手凝香香凝笛,笑语扶琴琴扶音,
转眼云淡烟消,空相忆。
遥望青莲无踪迹,近叹红颜多薄命。
君不见昨夜黄土白骨两相亲,今朝雷霆雨露皆恩义。
谁忍千古伤心哭其陵,奈何此生字字皆如泣。
词中意,意未平,菩提心,心难静,
可怜刀光敛曲曲飘零,白玉锁剑剑折衣。
纵使腥风湿春袖,血雨倾姿容,可曾碧箫声声碎英雄。
天涯路,路难行,长歌挽颜颜孤寂,
此去经年枉负多情,曲终人散何苦再听。
一生一世,白首不弃,
一梦一醒,血泪满襟,寸步寸停寸寸平。
都说花开花落几番晴,岂知缘起缘灭尽别离。
忘情酒,难忘情,举杯饮,饮悲戚,
惟将一醉不复醒,
待得他年云满沧海水满天,拂去深江秋叶轻似雪,
便是其身自清,其心自宁,其名自析。
── 倾风楼下 风析
☆、第154章 人心易变 13
第154章 人心易变 13
白昀之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他重伤未愈,加之伤口又再裂开,这一睡便是整整一天一夜。他在床上静默了片刻,整个屋子安静无声,能听到从很远处传来一下一下的经鼓声。他慢慢转过头,整间屋子被收拾得干净整洁,从格局看来,应该是一间客房,十步之远的炕上,楼挽风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中衣,正趴在桌子上,炯炯有神地盯著一只琉璃鱼缸,不时伸手逗弄著里边的蝌蚪。白昀之饶有兴味地看著,楼挽风先伸出食指一点点探进水里,待那一群群乌黑的小蝌蚪绕在指尖时,忽然指尖一弹,蝌蚪一阵惊吓四处乱窜,楼挽风声音压得极低,偷偷贼笑著。
白昀之心底瞬时一片柔软,只觉那窃笑声慢慢在吹著他的心,一下一下,撩人心扉至极。他轻喘了口气,“挽风……”楼挽风一惊,见白昀之醒了,立刻跳下炕,情急之下来不及穿鞋,就这样光著脚丫子奔了过来。白昀之眼底掠过一阵温柔,望著他笑,楼挽风坐在床边,这才发现没有穿鞋,对著白昀之嘿嘿一笑,白嫩嫩的两只光脚就缩进了白昀之被窝里。
“嘿嘿白昀之,你不介意吧?”他笑得很有些无赖,可白昀之就喜欢看,低低笑了声,莫可奈何地朝里让了个位置给他。楼挽风欢呼一声便钻了进来,也不管白昀之是个伤患,伸手就扯了被子往自己身上盖。白昀之非常配合,甚至主动帮他盖好了被子,楼挽风舒舒服服地屈起双脚坐在了床上,双臂抱著膝盖,低下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白昀之看。
“你可真能睡啊,我看猪也就这样了……”楼挽风感叹著,白昀之想了想,便问,“我睡了多久?”楼挽风哼哼一笑,“一天一夜啊,是一天一夜……那个叫陈玄绛的找了医生给你看,医生说你腰上的伤口是之前就有的,哦,好像还挺重的,因为是重新撕裂,所以你应该是被痛昏的……不过你也真没用啊,才稍微痛一点就晕了,太娘了!跟那个叫什麽弋倾文的打架时,你不是挺威风的麽……”楼挽风絮絮叨叨地说著,白昀之面带微笑地听著,被窝里的手慢慢摸索著楼挽风的脚,然後轻轻握住,一阵冰凉。
“你一直在这儿守著?曲络亭呢?”等楼挽风发现自己的脚被他握住,白昀之淡淡地问,嗓音暗哑,“你没有和他回曲家?”
白昀之体温偏低,可是手心却极热,握在自己的脚背上,楼挽风舒服地哼了哼,闭眼喟叹道,“哎,你手可真热啊,跟热水袋似的……”享受了一会儿後,楼挽风才有些良心发现,略感不自在地咳了声,“那个,你好歹救了我一次,而且我也说过,如果你赢了那个什麽弋什麽倾文的,我就请你喝酒……咳,所以我就留在陈玄绛这里了……我曲晚枫,哦不,曲挽风,言出必行,说到做到,你就放心吧!”
白昀之听罢一笑,手指细细摩挲著楼挽风光洁的脚背,他的脚有点冰凉,此时虽已初夏,白日炎热可到了晚上却是夜凉如水,一不留心便容易受寒。
“怎麽穿这麽少?”说著伸手把楼挽风拉到身边躺下,楼挽风啊了一下,却也没什麽异议。楼挽风守著白昀之几乎一天一夜,几乎没怎麽睡过,此刻被白昀之拉著一起睡下,强撑著的疲倦便慢慢升起。
“我哪里穿得少了,我以前这时候都是穿背心的,哦背心你大概也不知道……总之在我们那,天一热都不会像你们这麽穿的。”楼挽风已经不止一次地怀念现代的空调……何止是空调啊,他仰天一声长叹,老子怀念东西可多了啊,我的电脑,我的手机,我的……哦,是了,还有我的大然。
“这样麽……”白昀之避开腰际的伤口,侧身左躺,声音清清凉凉的,“武林大会试会最後的结果如何?”楼挽风被白昀之问得一愣,想了想才回答,“我不太清楚那些门派,叫不太上来名,你昏过去後就被陈玄绛送到了这里,外面的情况,我不知道啊……”他说完有些无奈的抓抓头发,“很重要吗?”
白昀之看著他懊恼的样子,心中一柔,探手抓住了那只折磨自己的手,然後握在手心里,轻轻说,“没关系……”反正早晚都会知道,他也不急於一时,眼下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不过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想到这里,白昀之嘴边缓缓浮现一丝轻松,舒了口气,“辛苦你了,多谢。”却未想,这麽句话竟然令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楼挽风那个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只听他低声道了句谢谢,颇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谢谢啊,当时那把剑飞过来的时候,是你接下的……算起来,你对我也是有救命之恩了,我陪你一天又有什麽关系呢?”楼挽风向来奉行有仇报仇有恩还恩,白昀之虽然不熟,但好歹对自己有恩,所以即便从道德层面讲,他也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他。何况楼挽风心底觉得白昀之非常熟悉,对此人颇有好感,於是两下里一拍即合,此刻对於白昀之,楼挽风已完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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