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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宛月-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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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幕羽微微抿了下唇,并没有开口。其实开口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不成告诉越王殿下自己实在是见这种明显人工种出来的林子见得多了?
在这个植被几乎没怎么破坏过的时代,他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提倡植树造林吧?但是在现代却是不同,树林被破坏得太过厉害,人工的园林几乎随处可见。
他们沐家的别墅里面就有几个小型的林子,其中他觉得种的最好的一个莫过于竹林。一阵风吹过,树叶潇潇,有一种莫名的宁静感觉,似乎周围所有的一切烦恼都消失了,只剩下苍茫的宇宙和自己,但是又有一种宁谧的寂寞。
在晨还活着的时候,他们有时候就会整天的待在树林子里面,而这个时候,凌紫忙于沐家的事情,几乎一整天都不会来打搅他们。
有时候他觉得晨简直就是生错了时代,他或许更适合生在古代太平盛世的中国,对弈弹琴,侍弄花草,甚至找几个性情相投的朋友吟诗作赋,煮茶饮酒。而不是困在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位子上,沉默地看着满天比他还沉默的星海。
“殿下?”
“嗯?”蓝幕羽蓦地醒了过来,扭头看着翔乐探寻的目光,笑了笑说道:“最近赶路有点困了,失礼了。”
刚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还真的感觉到一阵阵的困倦像是薄薄的软绸,软软地将自己裹了起来。他不由地微微揉了下鬓角,但似乎效果并不是太明显。
翔乐微微一笑,忽然伸手指了指车厢里面散落的软枕,笑道:“要是实在困得厉害,就先睡一觉吧。我们要赶到那边去,大约还需要十多天的时间,并不急在这一时。”
蓝幕羽抬头看了看他,脸上现出淡淡的倦意来,唇角也莫名地带了淡淡的苍白,微微牵出一抹笑意,抱歉地说道:“那就失礼了。”
反正这个时候翔乐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而且他也真的需要一场睡眠来消除脑子里面混乱的东西了,更重要的是,凭现在的状态,即使翔乐想要和他说什么,他也觉得自己不一定有把握全盘了解他在说什么。
慢腾腾地挪到车厢的里面,蓝幕羽靠在一个很大的软枕上面,再次向翔乐递了一个歉意的眼色,缓缓合上了眼睛,双腿也微微蜷缩起来。
翔乐静静地看着眼前合上眼睛的少年,心中忽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现在倒是有点明白为什么不管是那位冷漠到家的秋玉还是自己那位不再相信别人的哥哥都对他有一种奇异的信任感觉了。
眼前的少年就像是一抹带着淡淡秋意的月光,微微的寒,淡淡的亮。
他们这些在黑暗里面生活了太长时间的人,就像是一直生活在一潭死水里面,受不了太过明亮的阳光。因为在明亮的太阳下面,自己所有的污浊都暴露无疑。但是这种月光却是刚刚好的,不会让它们感觉到危险,但是又带了光明和生机。
他不由眨了下眼睛,知道他已经完全睡了过去,便慢慢地向他的方向挪了过去,这个车厢其实在里面走路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只是这种让人感觉到很舒服的安宁气息,莫名的不适合站起来走过去。
自己在这个地方也等了好一会儿了,要在茶水里面下一点让人安睡的药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再说,他也不觉得少年会防着自己,即使自己现在对他来说还不分敌友。
和他生活了不过两个月或许还不到的时间吧,但是这段时间,足够少年将自己划入到安全的范围之内。
而在这个安全的范围之内,少年一向没有太大的防备,甚至即使真的伤到了他,要获得原谅也是很简单的事情。这个结论,在静寰宫居住的时候,他已经验证过很多次了。
没费多长时间便挪到了他身边,翔乐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少年好一会儿。
那张睡得安安静静的脸就在自己眼前,长长的眼睫毛像是蝴蝶优雅的翼,缓缓垂在白玉一般的脸上,落下淡淡的暗影。粉色的唇微微抿着,带着淡淡的温和的弧度,鼻翼微微扇动,离得很近的话,还可以听到轻微的呼吸的声音。只是那双优雅的长眉,微微蹙在一起,使少年安静的睡姿带了一种淡淡的清愁。
他实在忍不住,抬手轻轻戳了下少年的脸,白玉般的脸微微陷下去一点,然后在他手指离开的时候又慢慢恢复过来,只是少年似乎感觉到有点不舒服,微微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翔乐实在忍不住不由地笑了下,像是找到好玩的游戏一般,又伸手去戳少年的脸颊,唇角带着淡淡的怡然笑意。
不着调戳了多少次,就是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终于将熟睡的少年惹得烦了,抬手便向一直骚扰自己的东西挥过去。
“啪”的一声,翔乐讪讪地将自己拍的红了一点的手收回去,偷眼看着少年,见他不过是又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脸颊在柔软的软枕上面蹭了蹭,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翔乐莫名地怔了怔,心里忽然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背叛一个人的感觉因为人的不同是不一样的。如果背叛的是一个坏人,他估计自己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不会有,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相识了十多年的人。但是背叛少年这样一个人却是异常痛苦的事情,不管是少年还是自己,因为背叛少年简直就是在背叛最真实的自己。
又静静地看了少年好一会儿,翔乐终于不再玩刚才幼稚的游戏,慢慢地伸出手触及到少年安睡的脸颊。温暖的感觉沿着两个人皮肤接触的地方慢慢地晕染开来,一直蔓延到他的心里面。
他微微打了一个冷战,冷寂的心明显的已经不适合这种温暖了。但是他还是舍不得离开,就这样碰着他的脸,简直就像是在举行一个什么仪式,他执拗地站在祭坛上面,但是去不知道自己祈求的究竟是什么。
茫然地看了少年的脸好一会儿,等他猛地惊觉的时候,看到的确是少年放大的眼睫,一根根清爽地、带着微微的弧度,几乎触及到他的眼睛。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将他的整张脸都贴了过来。但是也不过是贴着罢了,就像是刚才,想要从少年这里汲取温暖。
他不由地苦笑,缓缓将脸抬了起来。这也就是少年服下了安睡的药,要不然就现在自己的这种姿势,而且自己又一向名声在外……
刚才慕景的那张脸一下子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微微垂着头,眼睫毛完全垂了下来,将自己的感情全部隐藏了起来,不仅避开了少年探寻的目光,而且也避开了自己的。
心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蓦地莫名地笑了笑。两个人在千林里面走了那么长时间,慕景那个木头一样的家伙,应该也这样看过他熟睡的脸了吧?
他忽然有些羡慕池家的那两个兄弟。但是羡慕归羡慕,他并没有那种亲吻这双轻轻抿着的唇的感觉。
他缓缓低了下头,在他的额角亲了一口,然后向着车外叫道:“把车交给沧凛,你进来吧。”
第三卷 惊天巨变 第七章
马车外面明显的沉默了一下,连三个人坐下的马车似乎也有一时间的停顿,但是并没有人掀开帘子进来,甚至连一丝声音都没有传过来。
翔乐直直地盯着那条明黄色的帘幕好一会儿,然后微微侧头看了看熟睡的蓝幕羽,忽然又说道:“看样子你是真的不想见他了。那么,也不介意我对他做点什么吧?说实话,月公子的这张脸,还是蛮漂亮的。”
车车骤然快了一下,但是很快便被稳住,似乎驾车的人一下子想了起来,这辆车上坐着的也不仅仅是自己讨厌的人,还有那名和自己关系匪浅的少年。
“你要敢对他做出什么事来,后果你自己知道!”冰冷而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点少年处于变声期特有的怪异,但是并不难听。只是似乎是久未说话的缘故,吐字并不是太清晰。不过也足够翔乐听得明白了。
他摹地冷笑了一下,冷冷回道:“只怕怎么也不会是我对他做出什么事来吧?今天见到我的时候,可没有见到阁下的时候惊讶。”
马车外面又是一阵安静,接着垂下来的帘幕就被掀了起来,少年那张冷漠的脸慢腾腾滴凑了进来,看见车厢里面的情景,黑色的眸子骤然缩了一下,像是一只盯着猎物的狼,然后又慢腾腾地转回了本来的漠然,在离两个人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叫我进来想说什么?”
翔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脸,忽然有些好奇是不是所有杀手出身的人脸上都是这样面无表情的。他不由地摸了下下巴,然后就看到自己眼前那双墨色的眸子又微微眯了起来。
他身体微微一颤,缩了缩脖子,然后低声一叹说道:“这些年你倒还真是老样子,我还以为你遇到的人多了,这种脾气怎么也会变一变的。”
少年冷哼了一声,冷漠地看着他,那双眸子里面的寒冰倒是收起了一点,但是又微微低着头看到翔乐落在少年脸上的手指时,眸子里面又是一丝寒冰骤然闪过。
“你的手最好离他远一点!”
翔乐微微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随即恍然,要不是他忽然出口,自己几乎忘了这手还附在少年脸上了。但是······
“我不放要怎地?”他笑了笑,有意在少年熟睡的脸上摸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冷漠的另一名少年。
冷漠少年微微抿了一下唇,也懒得和他废话,手指微微抬了下。
翔乐吃了一惊,赶忙闪身离开自己坐着的地方,但是动作过于慌乱,脑袋重重磕到了车厢的木头上面,让他不由地痛呼了一声。
抱着脑袋摸了摸,翔乐看了看自己原来脑袋的地方深深钉进去一枚银针,又看了看瞬间滑到蓝幕羽身边,将少年温柔地抱在怀中的零,无奈道:“这么多年不见,我觉得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还没有落到随时可以除掉的地步吧?”
零并没有抬头,他伸手小心地摸了摸蓝幕羽熟睡的脸,略显得僵硬的唇角微微泛出一丝笑意来,连沙哑的声音也一下子柔和了不少:“敢伤到他的人,不管是谁,最好祈祷不要落到我的手中。”
翔乐微微吐出一口气,也并不再计较零想要杀掉自己的事实。其实他和这位相交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点他的脾气的。
他一辈子真正在意的东西很少,但是一旦这东西入了他的眼,那便是刻上了他的印记,在他保护的范围之内了,如果真的有人碰到他的东西,或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这想必就是那群老头子也让他三分的原因。
至于另外一点,翔乐忽然想起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来。
“要说起来,”他微笑着在自己的这个地方坐了下来,离那两个人有一米多远的距离,再近就要再等一会儿了,否则真正惹急了这位,即便是自己,也只有等着什么人会给自己送个棺材过来了,“你现在也有三个名字了,不知道我要叫你哪一个好?”
少年微微抿了一下唇,淡淡说道:“你觉得呢?”
翔乐忽然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的,然后识时务地讲这个危险的话题收了回来,淡淡问道:“我听说你最近是和他的那位三弟在一起,怎么会又忽然出现在这里的?我还不知道你的消息已经灵通到这个地步了。”
在千林这个地方,应该是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的吧?即使传的出去,他相信不管是蓝幕羽还是慕景都不会将消息传给这名危险不下于他的少年才对。
少年终于抬头看了看他,然后视线继续焦灼在少年熟睡的脸上,冷笑道:“我并不需要知道他会到这个地方,只要知道他在澜沧江直流上出了事,而且也知道浣澜府忽然出现水患的事情就知道到哪里去找他了。”
他微微顿了顿,眸子里面的冷笑骤然加重:“也只有你那个白痴到家的哥哥会想不到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翔乐讪讪一笑,小声地低低喃喃了一句:“其实除了你和慕景之外,也没有除了我的这一派之外了解他真正去处的人了吧?”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正面说出来,而且似乎也没必要,如果有的人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智商低于自己的白痴的话,这位一直就是将所有人都当做聪明人,而自己是白痴来对待的,所以要说算计人,这位敢说第一,绝对没有人会说第二。
“什么?”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自己怀中人身上的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听见他的这一句话,淡漠地问了一句。
翔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慢吞吞说道:“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来找他,不是还要一段时间才要和他见面吗?我觉得似乎我们约定的时候还没到吧?”
少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自然是有原因的,不然我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赶到这个让人恶心的地方来找他?”
翔乐觉得自己和少年说下去,说不定今天的另外两餐就可以省下来,说不定自己死了以后还能赚一块天下第一的牌匾:越王殿下于XX年XX月XX日死于噎死。
至于恶心两个字,他并不觉得什么。在千林这个盛产蛇虫的地方,只要是见过千林里面虫子的人都会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恶心到不能再恶心了。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一向是最见不得蛇虫鼠蚁的。
凡是离他的距离少于一丈上述生物,绝对会落个“安息”的下场。自然,落到这个下场不仅有蛇虫鼠蚁,还有他心中和蛇虫鼠蚁有类似地方的其他生物,比如说某些人。
肚子里面诽谤了好一会儿,翔乐尽量让自己心平气静地看着少年,语气温和地说道:“晨忧大少爷,我是想问这边究竟是出什么事了,让您老人家这么大老远地跑过来?”
少年终于抬头看着他,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抬着,然后又缓缓低了下来,或许也觉得他们两个人不过是说了半天的废话,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少年,又看了看桌子上面翔乐还来不及收拾的茶盏,淡淡说道:“如果不是他体内的醉玲珑有发作的迹象,我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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