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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作者:燕赵公子-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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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相互谦虚起来,倒是坐在上边的南宫祈突然说:“我倒没想着你们都还有这样学问,进宫真是可惜了。”
  确实,抛开别人不谈,单只以苏容清的才学,进宫确实可惜,但南宫祈这样明讲,反到像是在说苏容清攀附穆家,苏容清一听,表情便僵硬起来,他不是个很会做表面功夫的人,沈奚靖能看出他有些不高兴了。
  场面有些尴尬起来,自打进了园子便一句话都没说的冯栏开口:“今个天气倒是好极,不如我们随意散来闲逛如何?”
  周荣轩也赶紧道:“是呢,我许久没来御花园,这里景几乎都忘了个干净。”
  在宫里,也只有他们两个太侍脾气好,每每柳华然与南宫祈不对付,都是他俩打和事,既然他们两个都开口,也算是给了苏容清面子,保了南宫祈里子,园子里的气氛也没那么尴尬。
  他们说完,都把目光放到穆琛与柳华然身上,只要他们两个不开口,他们也只能这样坐着,柳华然见天气确实不错,正想说大家散开结伴去玩,却不料穆琛说话了:“冯父侍,周父侍,虽朕也想逛逛园子,不过今日还有一事,待先了了,再玩不迟。”
  他话音落下,整个御花园里鸦雀无声。
  沈奚靖心里明镜一样,穆琛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情,什么一家人坐下赏景,都是明面上的官话,现在穆琛要讲的事,肯定才是仅此赏花会的目的。
  但穆琛却比以前更会做人,他说完,特地看了眼柳华然,等到柳华然点头首肯,才给了苍年一个眼色。
  苍年拍拍手,园子里的宫人们鱼贯退了出去,苍年这才走到穆琛旁,道:“前几日,这锦梁宫,丢了一方私印。”
  他只说了一句,便停住,慢悠悠退到穆琛身后。
  在宫里,无论皇帝丢什么东西,都是大事,何况是一方私印。
  在场的宫侍们,听了苍年的话,都把心提到嗓子眼里。
  苍年这一句话虽然短,却有个重要的信息,他说“前几日”。
  前几日,正是他们这些宫侍轮番上锦梁宫“探望”皇帝的日子,苍年没说具体是什么时候丢的,他既然说是几日,而今个他们当时去过锦梁宫的人都被请来,其意如何,一目了然。
  穆琛当了皇帝之后,已经过去十年,十年里,锦梁宫从来都没有丢过东西,可偏偏就在宫侍们轮流去锦梁宫探望之后,锦梁宫却丢了东西,无论让谁来看,丢的那方私印,都与他们这些宫侍脱不了关系。
  皇帝的私印,是谁都可以用的吗?
  必然不是。
  当年文帝公布于众的有三方私印,一方经常显与朝臣家宅牌匾,一方可在帝外出时代玉玺颁发圣旨,还有一方只他私用,许多人都没见过。
  这样一看,私印之于皇帝,显然十分重要。
  虽然穆琛还未亲政,鲜少是用私印,但外人所知,他至少有两枚常用。
  如今他说锦梁宫丢了一枚,那枚印到底如何样子,有何用途,一字未提,这就说明,这印对于皇帝是很重要的。
  想到这里,在座的宫侍们都有些额上冒汗,他们战战兢兢,谁都不敢动,谁都不敢讲话。
  一时间,御花园里气氛好似退到冬日,就连枝头的心鸀也蒙上一层灰,不再鲜亮。
  就在这时,柳华然讲话了,他说:“皇上的私印是国之重物,吾知你们想要亲近皇儿,但也不能用这个法子,这样吧,你们谁要是舀了,便在散了之后独自回来,把印放这御花园里,这事吾做担保,定不会责罚。”
  他说的倒是轻巧,他答应不责罚,但皇帝却没开口,宫侍们偷偷抬头看穆琛,见他面无表情吃着茶,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肃杀,与刚才带笑的模样完全不同,便都更胆战心惊。
  柳华然见宫侍们都僵硬地坐在凳上,又道:“皇儿,你看如何?”
  穆琛把茶杯“啪”地丢到桌上,茶碗裂开一条缝,碗里的茶水四溢开来,苍年站他身后,并没有搭理那破裂的茶杯。
  穆琛用冰冷的目光在下面宫侍脸上都扫了一遍,道:“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他开了口,皇帝一言九鼎,定不会更改,其中一个人心里一松,脸上多少变化,苍年眼睛很见,一眼便看了出来。
  穆琛又坐在上面看了他们好一会儿,便起身与几位太侍说:“父君,父侍,孩儿还忙,你们便在这多玩些日子,孩儿先走了。”
  几位太侍自然不会拦住穆琛,柳华然也道:“不要总忙政务,要多注意身体,去吧。”
  穆琛点点头,匆匆离开,苍年跟他身后离开,不多时刚撤出去的宫人们又都回来,沈奚靖用眼睛瞄了一圈,只多了杜多福一个。
  虽然穆琛说叫他们继续赏景,但他都走了,剩下的宫侍便都坐不住,柳华然看他们都有些难熬,便率先与其他太侍一道离开,他们走了,宫侍们继续待在这里更没意思,便三三两两散了。
  沈奚靖带着蒋行水刚走到御花园门口,便看到杜多福正一个一个往外面送人,他是锦梁宫的得力管事,宫侍们对他态度都很好,他虽然不怎么笑,但对宫侍态度也很恭敬,一时间门口有些热闹。
  见那边气氛融洽,苏容清与秦海斌也在,沈奚靖不想过去自找没趣,便想从另一边门口出去。
  御花园有四个门,一个连锦梁宫,一个连宝仁宫,还有西侧与东侧两扇门,西侧刚好挨着宫道,所以其他人这会儿都围在西门那边,沈奚靖见东边没什么人,扭头带着蒋行水往东门去。
  蒋行水回头看看那边正聊得高兴的一群人,面上有些担忧,低声与沈奚靖讲:“他们这样巴结杜管事,实在有些不顾身份。”
  沈奚靖笑笑,道:“那又怎样,杜管事是皇上面前红人,他说话是做数的。”
  蒋行水一直都在宫人所,虽然他对整个永安宫里事情都很了解,但也想不到杜多福说句话那么管用,但既然主子知道杜多福管用,又为何不去那边讲几句话呢?
  他心里一时间疑问重重,想要问却又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愚钝,沈奚靖倒是看出他的意思,便说:“我与杜管事熟,他不是两三句话便能说动的人,行水,不能只看表面。”
  他这话粗粗提点了蒋行水两句,蒋行水心里受教,赶紧巴结他两句:“是,主子说的是,还是主子聪明。”
  沈奚靖白他一眼,知他与他玩笑。
  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东门,这里倒是清静,只有一个小宫人站在门口收着,见沈奚靖与蒋行水过来,便睁着大眼睛仔细打量他一番,随后小心翼翼问:“可是嘉淑人?”
  沈奚靖有些诧异,也不知那小宫人是怎么认出他的,蒋行水代他答:“正是。”
  那小宫人听了答案,面上一缓,似乎松了口气,他打开门,转身道:“嘉淑人慢走。”
  他样子有些诡异,但沈奚靖还是坦然走过去。
  正待他要从门里穿过时,那小宫人突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沈奚靖挑眉,见他满脸都是汗,似乎十分紧张,便没说什么。直接出了御花园。
  这边是宫人走的小路,这个时间路上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蒋行水十分有眼色,直接把沈奚靖挡在后面,沈奚靖舀出刚才那小宫人塞给他的东西,是一张纸条。
  沈奚靖慢吞吞走在蒋行水身后,小心打开那张纸条,见上面写:“东配殿。”
  那是穆琛的字迹,沈奚靖在东配殿做了两年宫人,是不会认错他的字的。
  他不知道这时候穆琛把他叫回去有何事,但还是停下脚步,道:“行水,这边走。”
  蒋行水没有多问,只跟着他从小路后面穿行,锦梁宫有个刚好就在宫后小路边上,沈奚靖直接走到那里,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开了门,是苍年。
  沈奚靖带着蒋行水飞快走进去,苍年回身合上门,道:“还是嘉主子聪明,奴才本来还担心您从侧门进来。”
  他倒是鲜少恭维人,沈奚靖觉得有些好笑,说:“我还没那么笨。”
  苍年脸上渐渐带上笑意,他只把沈奚靖送到东暖阁前,便带着蒋行水离开。
  平时这个点钟,应该有小宫人在打扫回廊了。但这时回廊间却空荡荡,沈奚靖微微一想,便知穆琛清了场。
  他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东配殿前,外面木门正关着,但上面那把金锁不见了,沈奚靖便知道穆琛正在里面。
  沈奚靖走过去,他没敲门,只轻声说:“皇上,小的来了。”
  屋里穆琛声音也很轻,他道:“进来吧。”
  沈奚靖推门进去,见穆琛正端坐在书桌后面,还是下午的那身装束。
  他先与穆琛见了礼,才回身关好门,走到桌前。
  书桌前侧摆了一张椅子,穆琛冲他抬抬下巴,沈奚靖从善如流坐下。
  他坐好后,也不讲话,先是麻利地用桌上的茶具泡起茶来,他来这东配殿不知多少次,所以很清楚穆琛的习惯。
  穆琛也不讲话,安静看他泡茶,沈奚靖泡茶动作十分流畅,他在朝辞阁干多了这个活,如今做来也是行云流水,穆琛等他把两个人的茶碗都上了水,才道:“其实,锦梁宫不只丢了私印,还有一枚玉佩。”

    56、零五六

  穆琛私下把他招来;定是有更重要的事。
  但他这样开门见山讲出来;沈奚靖倒是没有心理准备,一时间有些愣神。
  按理说;拿穆琛的私印还是有些用处的,虽然一般的大臣与百姓不认得皇帝的私印;但许多近臣是必然见过的,要用它来仿皇帝的旨意;做一些混淆视听的事,并不算太难。
  但是拿一块玉佩有何用?
  沈奚靖虽然疑惑;但却没问出口,他只平静地看着穆琛。
  他一向都很聪明,该说了才说;该问了才问;穆琛就是欣赏他这一点。
  这样略一想,穆琛也就索性说:“他们十个人,朕可以坦白跟你讲,有一个是自己人,有两个年纪太小,等过些日子便放出宫去。”
  他说的十个人,肯定是这一次入宫的十个宫侍,两个还未侍寝的年纪确实都是最小的,皇帝没有动,就表明他并不看好这两个人,等时间一到,就让人出宫。
  剩下八个人里,他讲有一个是自己人,那他的意思便是,这个人的家族,已经站到了皇帝一边。
  就沈奚靖所知,苏家,宋家与路家都有很明显的保皇倾向,也就是说这个人肯定是这三家里的。
  沈奚靖低下头仔细思索一番,突然想到这些家族里,只有宋家是握有兵权,他仔细想着宋瑞的行事做派,心里有了底。
  他抬起头看穆琛,一双眼睛黑黑亮亮,闪着自信与坚定,他说:“名字可是两字。”
  穆琛虽然知道沈奚靖很聪明,也知他给的提示很模糊,但沈奚靖可以猜出,不过他倒没想到沈奚靖猜的这么快,眨眼功夫便给了答案。
  “聪明。”穆琛脸上泛开笑容。
  得了表扬,沈奚靖心里也很高兴,他冲穆琛笑笑,既然穆琛能告诉他这个,那他便可以把刚才心里的疑问问出口了:“那玉佩到底有何用?”
  穆琛看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玉佩只是朕幼时贴身之物,朕父侍份位不高,那玉佩也不甚值钱,却是朕心爱之物。”
  他淡淡说完这一句,然后平静地看着沈奚靖。
  穆琛现在是皇帝,虽然玉佩是心爱之物,却也不能戴在身上,所以肯定放在保险的地方,沈奚靖略从他话里听出这些,又去看皇帝表情。
  他看起来既不伤心,也不难过,只是简简单单回答了沈奚靖的问题,但沈奚靖想明白这些后,却有些不好受。
  幼时,他也有一块心爱的玉佩。
  他那一块是祖父亲手送给他的,是一块羊脂白玉,雕着一双鲤鱼,十分细腻圆润。
  小时候,他可喜欢那枚玉佩,因为怕磕碰,都不舍得戴在身上,只藏在书桌里,每天睡觉的时候把玩一会儿。
  后来,景泰元年之后,他再也没见过那枚玉佩。
  想着这些,沈奚靖有些走神,穆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好半天,沈奚靖才回过神,见穆琛正低头看那茶杯出神,犹豫片刻,又道:“如果是他们拿的,那东西肯定还在宫中,皇上且安心,能找到的。”
  穆琛抬起头,看他一眼,淡淡道:“那玉佩并不值钱,也不知为何要拿,且,玉佩与私印,并不是放在一处。”
  “什么?”沈奚靖听到这里,吃惊道。
  穆琛见他有些迷糊,便说:“不是一人所为。”
  不是一人所为!沈奚靖一直到这时,才茅塞顿开。
  一开始他听穆琛说丢了两样东西,心里就觉得不对劲,后来他又讲两样东西并不放在一处,他心里更是觉奇怪,如今穆琛这样说来,他才意识到,拿这两样东西的人,目的并不一致。
  但是,沈奚靖想到他从前在东书房打扫那两年,他可从来都没注意到东书房有穆琛的私印,更别说玉佩了。
  那个时候,只要穆琛在东书房,沈奚靖一般都不在,偶尔两个人都在,穆琛习字看书,也从来都不用印,为何现在又有了?
  这些念头在沈奚靖脑子里转了一圈,他不能明着问,心里又着急,于是表情更困惑了。
  穆琛见他想的认真,索性把话给他说开:“准确说,这些日子来过书房一共有九人,你之后来的是毕卓阳,那日朕看过一次,东西都还在,之后一直到宋瑞来前一天,朕才发现东西不见,也就是说,只有四个人有嫌疑。”
  这一次穆琛话讲得非常明白,沈奚靖在他说话的功夫脑子转得飞快,他一边数着那些人是有嫌疑的,一边想着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如何。
  头三个人是路松言、他自己与毕卓阳,后两个人是宋瑞与秦海斌,他们五个是都没有嫌疑的,剩下四个,自然是苏容清、谢燕其、何辰与钟明秋。
  沈奚靖想到这些,突然问穆琛:“皇上,东西都是放书房里?他们也都来了书房?”
  他能马上想到这个,证明思路是正确的,穆琛赞许地看他一眼,道:“确实都在书房,但苏容清与钟明秋并未进书房。”
  这一下沈奚靖更诧异了,他不知道为何有的人进了书房,而有的人没有,想到这里,沈奚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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