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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作者:燕赵公子-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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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行水见人有些多,便要上前排队,穆琛挥挥手,叫他们两个在一边等,拉着沈奚靖走到队伍末尾。
“说起来,我还从来都没排队买过东西。”穆琛低声道。
沈奚靖笑笑:“这不就有头一遭了,这趟岭南之行,也没白来。”
穆琛看他一眼,道:“确实如此。”
这家店的掌柜手脚麻利,不多时就排到了穆琛与沈奚靖,那掌柜问:“二位,买点什么?”
穆琛看了看他柜子里的点心,种类很多,样子也都好看,便问:“我们二人从外地来,掌柜您这里有什么招牌点心?”
那掌柜很会看人,这两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便道:“我们这酥记以桃酥闻名,传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五代了,核桃酥、天香饼、丹凤花糕都很有名,客官要不要都买上一些尝尝?”
穆琛知道沈奚靖喜欢吃这东西,便道:“哦那敢情好,我夫君爱吃这个,一样包两斤吧。”
眨眼的功夫,掌柜就把三包点心包好递给穆琛,穆琛接过来,他身后的蒋行水赶紧付了银两,一行人又往旁边的永福茶楼走去。
这家茶楼以花茶闻名岭南,这会儿正是花期,薇露茶一定很好喝。
此刻虽然是上午,但一楼大堂里客人很多,穆琛扫了一眼,便问正上来招呼的小二:“二楼可有雅座?”
那小二马上道:“客官,真不巧,雅座满了,但二楼靠窗还有一个空桌,几位楼上请?”
穆琛倒是无所谓,回头看看沈奚靖,见他点点头,便说:“带路吧。”
店里楼梯有些窄,穆琛不放心,让蒋行水走在沈奚靖后面,要是没走稳,还能有个垫背的。
沈奚靖哭笑不得,就听穆琛问那小二:“小二,你们这薇露茶,怀孕之人可喝否。”
那小二机灵着,一看便知道他跟沈奚靖是两口子,便说:“客官放心,薇露性温,适宜孕夫饮用,小的在这里恭喜二位了!”
这话穆琛听了高兴,待上了楼,便让蒋行水那小二些碎银打赏,小二欢欢喜喜下去,不多时就端了两湖热茶上来,一壶薇露,一壶绵香,都是好茶。
薇露比银叶还要甜一些,穆琛喝不惯,倒是沈奚靖喜欢这甜味,喝了一口,直道香甜。
蒋行水和曹易泽可不敢坐,只站他们两人后头伺候。
穆琛见沈奚靖总盯着那几包点心看,觉得有些好笑,道:“饿了?不是用过早膳出来的。”
可是他们也走了好长一段路,沈奚靖心里纠结,李明不让他吃得太饱,但他也确实饿了,到底吃不吃呢?
蒋行水见皇上眼睛里满是不舍,赶紧把那包桃酥拆了:“公子吃两块桃酥垫垫吧,无妨的。”
沈奚靖点点头,拿起一块吃起来。
说起来,他们难得出宫一趟,这样坐在街市旁得茶楼喝茶吃点心,倒也很有趣味。
他们这边安静下来,隔壁几桌却在高谈阔论。
只听有人说:“听说这次水患这样快便平息了,是因为皇上来了岭南,亲自下的旨意。”
“啊,真的啊,这么算来,皇上今年也要亲政了,这都天启十年了。”
“是啊,日子过得真快,不过皇上倒是仁慈爱民,万寿节是八月三十,皇上为了百姓,这个时候南下,还真难得。”
他们这几句话说完,旁边一片附和声音。
沈奚靖有些诧异,这岭南民风也算开放,这样议论皇家之事,百姓胆子也够大。
就在他诧异的当口,话题又转到他身上。
“厄,你们听说了吗?有位新封的侍君跟着皇上一起南下,听说宫里头的人,皇上都不喜欢,就喜欢这一位做过宫人的。”
听到他们说这个,沈奚靖倒没觉得什么,但是穆琛皱起了眉头,沈奚靖拍拍他的手,低声道:“这话说得也是事实,无妨。”
穆琛冷哼一声,没说什么。
只听那边又道:“这你可不知道了,前阵子帝京来的客人住我店里,说那位侍君的身份满帝京都传开了,人家是当年沈家唯一的后人,当年动乱的时候流放到上虞,没有办法才做的宫人,论身份,人家才是正宗的世家子弟,当个侍君算什么?”
后面这句话说的倒好听,穆琛眉头微微松开,喝了口茶。
“难怪啊,你们知不知道,几十年前就是沈家的人治理了沙罗河?这几十年才没闹水患,难怪最近雨都下去了,原来是因为沈家人来了,说起来,沈家可真是咱们沙罗百姓的福星啊。”
他这话说完,大家都异口同声附和他,穆琛十分诧异,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穿着打扮不太像岭南人,倒有些像行伍出身的人,便回头看向曹易泽。
穆琛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最吓人,曹易泽脸上一白,想跪又不能跪,只得低声道:“这是来之前颜相和世子提早教给我的任务,没成想今日让皇上碰到了,小的该死。”
穆琛还是不说话,曹易泽高高大大一个禁军统领,差点都没抖起来,蒋行水站在一旁,心里真是非常同情他。
还是沈奚靖开口给他解了一难:“颜相与世子,这样做有何用意?”
这沈奚靖,对别的事情都很精明,唯独对跟自己有关的事,笨的可以,穆琛脸色缓了下来,叹口气道:“颜相倒是真疼你,不过这珏哥,倒是对你表哥真心实意。”
穆琛和颜悦色与沈奚靖说完了,又转过头冷脸道:“曹易泽,虽然这次也合朕意,但下次再有这等事,朕不希望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86
这事情跟世子对他表哥是不是真心实意有什么关系;沈奚靖脸上满是疑惑;穆琛只得叹口气,凑到他耳边呢喃:“他们两个在给你赞名声;你不想往上再爬几层了?”
他已经是从二品侍人了……爬几层……那都到哪里了。
但穆琛这一段时间的行为做派,沈奚靖心里也隐约猜到了什么;所以,他才会这样动摇;才会对他们牵着手散步感到欣喜,对他们同榻而眠感到高兴。
有时候睡不着觉;只是觉得时间太短暂,什么时候回到宫里,他们又天各一方;好不容易培养出的默契与和谐也消失干净。
穆琛作为整个国家的统治者;能对他始终如一的好,沈奚靖不是木头人,他也会感动,也会心动,但是他到底害怕,害怕投入这段感情之后,有一天醒来,穆琛又变成另外一个人,到头来,他又变得一无所有。
他曾经一无所有过一次,再来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沈奚靖叹口气,道:“也不知道表哥现在如何了,皇上,有个事,不知道奚靖当讲不当讲。”
这茶馆里人声嘈杂,他们坐在窗边,说话声音很小,穆琛看他面露忧色,道:“你说。”
沈奚靖看了看他,说:“皇上,当时我是与表哥、卫家公子卫彦,徐家公子徐海还有谢家公子谢书逸一起去的上虞,本来我们去的时候还有七十多人,但我们大多年纪小,走到上虞的时候只剩下二十八个,上虞条件艰苦,次年春时,最后就剩我们五个了。”
说起这段过去,沈奚靖表情很平静,但穆琛面色却有些晦涩难辨。
他轻轻握住沈奚靖的手,鼓励他说下去。
虽然沈奚靖提的突兀,除了他表哥那次,沈奚靖再也没跟他求过什么,这次即使还是为了他的哥哥们,穆琛心里也是高兴的。
有一就有二,有二才有三,经年累月,沈奚靖终会敞开心扉,与他携手共享大梁繁华鼎盛。
沈奚靖也回握住穆琛的手,道:“后来,徐哥病了,没有吃的也没有药,便去了,卫哥十分伤心,没过多久便被来抢人乌那族抢走了,再也没回来,那时宫里开始扩选,上虞凑不齐那么多孩子,就让我和表哥进了宫来,如今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谢哥在上虞过得如何。”
他说这一段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很稳,但他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穆琛早就知他小时候过的艰难,见沈奚靖实在有些难过,便低声道:“都过去了,都会好的。”
沈奚靖抬头看他,他眼睛很黑,里面一滴眼泪都没有,他只是说:“皇……皇上,等你亲政以后,能不能派人到上虞找找谢哥,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定过得很艰难,卫哥……卫哥当年便找不到了,也不知到底在不在乌那。”
穆琛看着他的眼睛,道:“为何要等亲政以后?从宫里出来之前我便已经派人去上虞查谢书逸的下落,你且安心,过不了多久,便能知道谢书逸的消息了,至于乌那,也不能老这样侵我国土,犯我子民,奚靖,你且耐心等着。”
沈奚靖一愣,他真没想到穆琛早就帮他办了这件事,谢书逸和卫彦的下落一直压在他心里,但穆琛还未亲政,此刻内忧外患,他不敢也不能用这事打扰穆琛,但是南行以来,他心里益发松动,他知道自己早就对穆琛动心,可偏偏又不敢相信,也不敢肯定。
时至今日,他才终于鼓起勇气,求了穆琛这件事,没想到,穆琛早就帮他想到了。
说真的,他沈奚靖何德何能,能让穆琛这样用心。
穆琛见沈奚靖发起呆来,便知道他这一步棋走到了最重要的一点,想要对一个人好,他穆琛如果说做不到,那天下便没有人能做到!
他看中的、喜欢的这一个,早晚会跟他相濡以沫,会跟他和和美美。
旁边的茶客们还在高谈阔论,他们这一方桌子上,两个人正在用心想着什么。
不多时,穆琛又开始说话,把沈奚靖的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
他们两个喝了会儿茶,认真听了曹易泽着人散播的那些“谣言”,虽然有些太过夸张,但也大多都是事实,期间穆琛瞪了曹易泽好几眼,又阻止了沈奚靖继续吃桃酥,半个多时辰过后,才从茶楼里晃了出来。
岭南的这条西市比帝京的那条要窄小得多,没一会儿他们就从头逛到尾,穆琛给沈奚靖买了一对雕着薇露花的银碗筷,又拉着他上一口居打包了好些招牌菜,才意犹未尽回到怀荣伯府。
要是平时,他也就顺便在外面吃了,可是沈奚靖现在比他还金贵,这东西万一出点事,他可后悔不起,所以只能谨慎些,打包回去,让御厨学了,明个给他们做着吃。
沈奚靖特喜欢那对碗筷,要说这东西宫里有的是,但这到底是穆琛亲自给他买的,意义不一样,沈奚靖承情,中午吃饭的时候还给穆琛夹了菜,一顿饭吃得两个人都很高兴。
午膳过后,穆琛和沈奚靖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未时正,苏劲成和张台准时到了怀荣伯府,随驾看望城外灾民。
原本穆琛不想让沈奚靖去,但此次穆琛南行就带了沈奚靖一个人,他若是不去太不合适,所以穆琛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乱跑,才同他一起出了门。
这事是昨天就跟张台交代过的,张台不敢跟别人说,只在城外加派了府兵,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是看望灾民,所以穆琛和沈奚靖穿的非常朴素,都是简单深色常服,头上也只简单系着发带,连簪都没有用。
他们的马车一路来到岭南城门,岭南府一共有四个门,他们来的时候走的是北门,城外自然没有灾民,眼下要去的南门,灾民就比较集中了。
虽然是白天,但此刻岭南还是关着城门,岭南人口较多,如果灾民一下子涌进,一定会引起暴动,所以这些时日也一直关着门。
城门缓缓打开,穆琛扶着沈奚靖下了马车,步行出了岭南城。
城外,又是另一个世界。
虽然岭南城外的灾民不多,棚屋也宽裕,但穆琛看到大梁子民此刻还住在草棚子里,身体消瘦,神情黯淡,衣服破败,虽然看起来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但他心里到底不是滋味。
沈奚靖站在他身旁靠后的位置,见他神色复杂,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低声道:“皇上,过几日灾民便要返乡,他们会重建家园,您且宽心。”
穆琛点点头,慢慢往前走。
离他们最近的一户人家发现了他们这大队人马,尤其,走在中间的两个人穿着几近黑色的衣服,三十多岁的庄稼汉只是没有读书,又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只有皇帝才能服黑,他愣愣地看着穆琛与沈奚靖走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皇帝南行的消息居然是真的。
只听“扑通”一声,那灾民直接跪倒在地上,口里念着:“谢谢皇上恩典。”
他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但每每领粥的时候总有人跟他们说是皇上特别拨的救济款,才能让灾民们都吃饱饭,有屋住,要感念皇帝仁慈。
如今终于见到皇帝,他当然十分激动,叫喊的声音也很大。
其他正在棚屋里休息的灾民听见他的叫声,都跑出来,看到穆琛他们这一大队人马,都开始跪下磕头,口里说着:“谢谢皇上仁慈。”之类的话。
眨眼的功夫,城外就跪了一地的人,穆琛看着衣衫褴褛的灾民,向前走了两步,沉声道:“百姓们,朝廷已经另发一百万两赈灾款,等你们返回家乡,一路上各地官府都会照应,你们的家乡也有官府帮助你们重建家园,洪水虽然可怕,但朝廷不会弃百姓于不顾,你们且安心。”
他这么说完,灾民更激动了,有一个跪在前面的高瘦男子向前跪着爬了几步,喊道:“皇上圣明,天佑我大梁!”
他这么一喊,后面的人也跟着喊,穆琛正想说些安慰的话,不料那个高手男子突然飞跃而起,直直向穆琛扑来。
穆琛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他下意识把沈奚靖牢牢拉到身后,整个人严密地挡在了沈奚靖身前。
曹易泽暗道不好,连他在内,穆琛左右各两名禁军都飞跃起来,向那男子扑去。
但那男子当时离穆琛非常之近,暴起速度极快,曹易泽被他打个措手不及,只能在那刺客手里长剑就要刺中穆琛时,往前狠命打出一枪。
只听“叮”的一声,刺客手里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只在穆琛胳膊上划了一道血影,下一刻,六名禁军已经把那男子团团围住,直接打掉他手里的长剑。
而沈奚靖这时也反应过来,趁着穆琛手上松手,迅速绕到穆琛身前,想要保护住受了伤的穆琛。
曹易泽正要一枪了结那刺客的生命,却听穆琛道:“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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