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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令-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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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而后云大人算出了西北的灾情,皇上更是不得了了,赏了千两黄金不说,还有汉白玉器皿什么的,好东西通通都往云府里送,看的哥几个好眼红。”
“呵呵。”聂玉棠喝茶喝得愈来愈不是滋味。
“跟着云大人就说呀,‘皇上,微臣想要出去游历一番…’皇上想也不想,立刻答应,‘爱卿言之有理,朕等着你游历归来,必定于我朝大有裨益。朕替百姓谢谢你。’”
聂玉棠憋着嘴,心里各种不爽。敢情小白云在李朝钺给他穿小鞋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要走么…嘁,老爷我就亲亲他,又没有强迫他,有必要急着逃跑么…再一想,自己当时不也是这种心态么?而且还对人家大发雷霆了…事实上,聂玉棠给自己想了起码一百个理由和借口不去找云逸之道歉,可晓得他要离开京华城,一颗心就像锅炉上的小米粥,笃笃笃被煲烂了,冒着气泡。饭后更是耷拉着一颗脑袋,失落的回家去,任凭沿途小贩叫卖吆喝的一个赛一个的响亮,他也没听进耳朵里,只有秦观几人说的话在他脑中盘桓不去。
后来,到了计划的那一天,云逸之轻装简行,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独自出了城。
晨曦初现,灰中透着浅蓝,街上的行人也不多,他出了城门的那一霎那,突然勒住缰绳回头张望了一眼,偌大的京华城,仿佛一头尚未苏醒的巨兽,他怔怔的望着这个他呆了数年的城市足有片刻才转身离去,信马由缰。
行至官道之上,人迹愈加罕至。偶有商贩擦身而过,萍水相逢,再向远处极目望去,一片郁郁葱葱,倒也赏心悦目。猛地,视线之内出现一个小黑点,等他逐渐靠近,小黑点就放大成了一头小毛驴,正在前方踢踏踢踏的甩着步子,漫不经心的闲逛,而小毛驴的背上像是还躺着一个人…
云逸之内力深厚自然目力惊人,眯起眼便看到小毛驴上那个人,倒过来横躺着不算,嘴里还叼了一根狗尾巴草,流氓风范十足…
看清楚那人是谁之后,云逸之没说话,鞭子一甩,欲策马而去。
却说尚书令大人自当官以来还真没有这么早就起来赶路,这厢是为了小白云,硬挺着一副老骨头,赶在天还亮时就出发,着实累的够呛
。然而他还不敢走太快,怕云逸之说是往西北,结果临时起意换了目的地,那他俩岂不是要错过?于是聂玉棠十分有先见之明的选择了小毛驴,并且天亮了以后就在官道上拖拖拉拉赖着不走了。总算最后如他所愿,刚刚好赶在这个时候与小白云碰面,不早也不完!
聂玉棠感觉到云逸之靠近,料想他是无法装作视而不见的,可云逸之要么不皮厚,皮厚起来就是穿山甲都咬不透,就打算这么靠近他,然后无视他…
聂玉棠急啊,急的狗尾巴草都要嚼烂了吞进肚子里去。
他想起自己当年为秦水香的事和李朝钺闹矛盾的情景,也是憋足了一口气,整整三个月不开口,后来李朝钺是怎么对付他的?——李朝钺是直接微服私访来了。
大半夜的跑到聂府,专门窃玉偷香。
出于对蔡晓楼事件的不作为,李朝钺心底其实很有几分愧疚,便趴在他枕边说了许多软化,好话,情话…孜孜不倦。谁知聂玉棠软硬不吃,好歹不分。李朝钺立刻就火了,直接压到他身上,捏着他的下巴就亲了起来。具体亲了多久,聂玉棠已经不记得了,反正他两眼蒙黑,透不过气,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后来李朝钺亲够了老本终于放开他,气喘吁吁得问:“还发不发脾气了?!嗯?”
聂玉棠被亲得昏昏沉沉,着实答不上话,只记得自己大手一勾李朝钺的脖子,继续亲。
每每思及往事,聂玉棠都是愤愤的咬牙,李朝钺就是禽兽啊,禽兽!只有禽兽才会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他聂玉棠是很有节操的,不能对云逸之如法炮制。再说了,就算他当真有这个想法,也没那个本事。所以在与云逸之擦身而过时,聂玉棠决定了,他还是退而求其次用苦肉计吧,当即便高声喊道:“哎哟我的腰…腰折了,断了,哎哟喂——!”
没人理他。
聂玉棠睁开眼一看,云逸之已超过他跑到前方约有十丈的距离,当下‘呸’的一口吐掉狗尾巴草,把心一横:你不理我老子还没法收拾你了是不是?继而奋不顾身从小毛驴背上翻身而下,随后,出人意料的——人迹罕至的官道上蓦然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啊——!”惊的树上的小鸟挥动着翅膀扑哧扑哧的飞走了。
骑到远处的云逸之叹了口气,勒住缰绳掉头去找聂玉棠,行至小毛驴跟前,发现聂玉棠竟然不见了!再低头一看,冷不防为眼前所见大大震惊,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死死绷住上翘的嘴角,下马去扶聂玉棠。
任聂玉棠是老谋深算也是千算万算都绝对算不到地上会有一坨牛屎啊…他堂堂尚书令此时此刻,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正埋在一堆牛粪之中,抬起头来刚好瞧
见云逸之下马时的纵逸仙姿,与自己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比,为此愈加愤恨,仰天怒吼一声:“他大爷的!哪头牛这么没公德心!”
云逸之再也忍不住了,唇角向上,眼角向下,乐呵呵的笑起来!毕竟,这世上能有幸见到所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奇景的人并不多见。他云逸之就是这么好运。
云逸之为了安抚炸毛的聂玉棠,好言相劝道:“大人,牛粪是可以入药的。”
聂玉棠气得龇牙,一头扑进云逸之怀里,蹭啊蹭,将脸上的牛粪全都擦在云逸之好看的白衣服上。
云逸之苦着脸:“大人…我回来帮你,你怎么恩将仇报?!”
聂玉棠咧嘴一笑:“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是不是?你既然说牛粪可入药,那好东西自然要与好朋友一起分享,嘿嘿!”说着两手环住云逸之脖子,再接再厉,要往云逸之脸上蹭。
“啊——!”又一声惨叫在官道上响起,只不过这一回,叫的那个换成了云逸之。
“哈哈!”聂玉棠得意一笑,站起来拍拍手,欺负小白云就是这么有趣。
可见说到耍无赖,云逸之永远是斗不过聂玉棠的。唯有无奈任命。
云逸之当下还要继续赶路,不宜多做停留,聂玉棠见他要走,立刻又嚷嚷个不停:“哎哟,老爷我腰疼,折了,小云啊,你扶着点…”
云逸之牵着他到马边,问道:“大人,你要去哪里?”
“哦,我要去找我的兄弟程铁峰!”聂玉棠笑的一脸奸贼,“嘿嘿,小云啊,你呢,你要去哪儿?顺路的话就带我一程呗!”
“我要去西北。”云逸之说着,伸手去敛缰绳。
“哦!西北啊!西北好啊!”聂玉棠直勾勾的望着云逸之,谄媚的笑:“你看,要不然咱们一起去西北再到北疆?沿路也好做个伴是不是!”
云逸之总算知道自己被讹上了,但仍旧不忘晓以大义:“大人,据我所知,皇上已经复了你的职,你这样乱跑出来不要紧吗?”
聂玉棠傲慢的扬了扬下巴:“本大人岂是别人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再说了,本大人还有一招独门绝技!”
“哦?”云逸之饶有兴致的挑起眉,就见聂玉棠唇角微勾,竖起一根手指,抑扬顿挫道:“叫做先斩后奏!”
云逸之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仅仅是伸手去拉缰绳,随后一个飞身上马,居高临下的向聂玉棠伸出手。
聂玉棠不满道:“老爷我坐后头摔下来怎么办?”
“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
“那你坐前面?”说着,云逸之握住聂玉棠的手,用力一扯。下一刻,聂玉棠横坐在云逸之身前。
聂
玉棠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我、操!这是给姑娘坐的!”
让人见到他这样坐在马上,尚书令英明何在啊!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云逸之摇了摇头,让他背对着自己而坐,两手一拉缰绳,刚好揽着聂玉棠。
尚书令总算笑眯眯的点头,满意道:“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牛粪二人组上路了,嘻嘻~
另,尚书令友情提示,千万别这么早站队哈~~
☆、尚书大人的江湖生涯
此时的李朝钺在御书房里翻开聂玉棠的奏折气得手都有些抖了。小安子和小德子交换了一下眼色,再端详一下皇上的神色,觉得…嗯!皇上的脸黑的着实有些不同寻常。
小安子本想寻太医来着,可这类举动无疑是暗示皇上他可能有病,届时必定引起皇上的不快。小德子却是机灵的,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皇上连续几日寝食难安,最最重要的是,他有一桩大事始终没有办,遂默默退了出去找太医开了一帖茶药,泡在水里给李朝钺喝。当李朝钺将聂玉棠的奏折从头至尾看完,包括几处遣词微妙的地方都琢磨透了,低声骂了一句:“这个混账东西!”,小安子便立刻捧上菊花茶准备让皇上降一下肝火,小德子却朝他使了个颜色,将太医开得茶汤塞到了小安子手里。
小安子心领神会,将茶汤往皇上手边推了推,推到他够得着得地方。李朝钺正好气得嗓子眼又干又疼,便不管不顾的拿起来就喝,喝了一口,唔,还挺解渴,于是又多喝了两口,刚想问‘这是什么茶?’就觉得肚子咕噜噜…咕噜噜,似乎有那么一点儿抽搐。
随后陡的站起来,下意识就要往外冲,耳边适时的响起了小安子抑扬顿挫的声音:“皇——上——要出恭!”
“……”
片刻后,一间华丽的大屋子前,两个太监眉开眼笑的站着。一个对另一个说:“解决了这桩大事,皇上的心情一定会好起来的。”“是是!”两人对视一眼,捂着嘴嘻嘻笑。
作为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李朝钺自然耳力甚佳,这番对话绝对逃不过他的耳朵,所以坐在金马桶上喟叹良久,扶额道:“总有一天…朕会被你们气死的。”
另一头,聂玉棠的日子也没有他想象的那般逍遥自在。
因脏兮兮的牛粪二人组自上路以来,不断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非议,无论是高人侠客还是贩夫走卒皆闻风避走,并对臭气熏天的他们投以嫌弃的目光。最后,就连云逸之的马都不干了,时而发疯狂奔一阵,时而原地刨泥转圈,就是不肯好好走,鼻孔里直喘着粗气,眼神怨怼的望着他们:你们两个脏鬼…
聂玉棠百感交集:“逸之啊,本相这辈子还不曾这样丢脸!”说完,貌似感激涕零的望向云逸之,“好在有你陪我有难同当,真的,我心里总算好过些。”
云逸之嘴角抽了抽:不是我要陪你,是不得已…心里这么想,嘴上一不留神就全说出来了。
聂玉棠拉长了脸沉声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于是这一匹马两个人,在官道上歪歪扭扭的向前进。
行了半日,总算在黄昏前抵达一座小镇,民风淳朴,鸡犬相
闻。选了一家临街的客栈住下。沐浴洗漱,神清气爽,拈着酒杯听听落雨,怡然自得。
可惜客栈只有一间房,一张床,意味着聂大人当夜要与云大人抵足而眠,说不兴奋是假的,聂大人着实很兴奋,兴奋的看着窗外的小雨都生出几分浪漫的情怀。倒是云逸之颇为淡然,埋头整理行囊,从里头掏出许多厉害家伙,有毒药迷药暗器等等…聂玉棠兴奋的一一询问:“这是何物,那是何物?”在得到解答的同时,一颗心慢慢的冷下来,脑袋也冷下来,尤其是看到迷药毒药杀伤力惊人,保不准落的一个终身不举的下场,聂玉棠立刻跟脚底抹了油似的一下子窜到屋子里离云逸之最远的地方,默默捂住腹部下方背过身去。实在忍不住了回头偷瞄一眼云逸之,就看到夕阳的余晖刚好正打在他的侧脸,融化了他好看的五官,像站在岸边欣赏一片平静的湖面。有风吹过,拂动了岸上的几丝垂柳,搅的人心随湖上的涟漪一起,微微荡漾。云逸之感觉到他的视线,含笑举起一枚暗器,朝聂玉棠的方向折射出金属的光泽,这下尚书令全身哪哪儿都冷了。
夜里,更深露重。云逸之就躺在身边,聂玉棠听到他安宁沉稳的呼吸,夹着好闻的淡淡草药香气袭来,唯有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脱光光。实在脱不光,浪费好春光。
伤情,委实是伤情。
后来许是云逸之善意的恫吓起了作用,又或者是一夜参禅的顿悟,聂玉棠随着云逸之一路翻山越岭,爬山涉水,都没有再犯过花痴,甚至还当起了多功能小帮手。云逸之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去勘察当地的地势,河水的走向等等,得空还要到附近的山头上去采摘些草药,聂玉棠便负责在一旁记录地势地貌,或描绘花草的形状及药性等等。云逸之觉得带聂玉棠上路着实不算一个错误的决定。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聂大人他是个款爷,出门在外竟揣了一万俩银票傍身。云逸之大惊:“你带这么多银子干嘛?就不怕遇到山贼抢了去?”聂玉棠瞥了他一眼:“要不然我跟着你干嘛,就是让你保护本大爷的呀!”
聂玉棠心里得意洋洋,暗自佩服自己高明,还好他出门之前特地向李朝钺上了折子,届时回朝就可以去问他报帐。李朝钺想不同意?门儿都没有!冷落他这么长时间是要付出代价的!
云逸之啧啧感慨道:“聂大人果然是宠臣!”
“哪里的话呀!”聂玉棠大手一挥,“这叫开源节流,会花才会赚,死守着钱银发不了大财,总而言之,讲究的是一个循环。”
云逸之笑着点头:“大人言之有理。喏,就
好譬这江河,历朝历代的帝王将相治水都忙着疏通,而非堵塞,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总被人忘记,那就是地下脉络是会变的。地动时不时发生,地下的格局在变,地上的走势便随之而不同。几百年前用的疏通方法可能已经过时,反而容易起到反作用。”
“那要怎么看地势走向?”
云逸之蹲下来捻了些土在手指上:“瞧见了没?”
聂玉棠凑过去细细查看,抬起头:“这土怎么与一般的颜色不同?”
云逸之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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