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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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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特看见前面有个十字路口,红色信号灯闪烁着,下面停着一辆用帆布捂得很严实的卡车。卡车的右边是一栋破破烂烂的高楼,楼上写着帝国银行几个花体字母。楼梯口的阶梯下,一个右腿打着石膏的满头银发的神父坐在轮椅上,正在和一位年轻的警察、一个浓妆艳抹的暴露女郎争执着什么。那个女人看见他,立刻扬起手,手指中间夹着一支香烟:“借个火怎么样,长官。”
他朝着那女人笑笑,心不在焉地应付电话:“如您所愿。”
“非常好!”波文提高了声调:“尽到你的职责,一定要保护好帝国伟大的军事天才,全程指挥此次战役的准将大人!前线的士兵都在等着他,绝不能让愚昧的珐琅斯人知道你们的踪迹,以免伤害人质或者做出应战准备,准将一到我们就……”
克里特脑子一瞬间嗡的一声,就像是老旧的冰箱烧坏了保险丝一样。
“Damn it”
波文好像没听清:“你说什么?”
“红灯!”克里特大喊。
他猛打方向盘,电话里传来波文一成不变的结束语“为了帝国的荣誉!”
这分明是个陷阱,他想。
接着他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刹车声,然后自己便撞向了那辆卡车,若不是系着安全带,他肯定会飞出车外。
克里特砸碎挡风玻璃爬了出来,看见卡车被撞得侧翻在路中间,冒出滚滚浓烟,地面上人行横道的漆几乎全都磨掉了,路中间还飘着几个白色的购物袋。而军车车尾的后备箱弹开了,箱盖直指蓝天。
“长官!遇到了什么问题,您需要我的帮助吗?”巡警大喊着按住警棍,抛开神父向克里特跑来。年老的神父因为自己被冷落而感到很愤怒,不停地大叫:“她多收了我50卢比!骗子,你们这群骗子……”
那个妓*女的烟掉在高跟鞋旁,她难以置信地小声说:“Shit,这火真他妈的大,慷慨的男人。”
人群因为好奇和惊恐聚拢在一起,却又迟迟不敢靠近。
“不会有比这更糟的了,不是么?”克里特看看后备箱里的尸体,再看看将要跑过来的警察,拔出自己的配枪。
就在这时,已经倒掉的卡车突然开始疯狂地摆动起来,像是一只甩在岸上的鱼。帆布仿若碎掉的鱼鳞,一块块跐着地面脱落,露出里面变形了的笼子一角。无数附着蛇鳞般皮肤的巨大爪子带着肉蹼从黑黢黢的笼缝里挤出来。
警察大惊失色,转身往回狂奔:“退后,所有人退后!!退后!!”
“哦!我发誓,刚才是我第一次说脏话!原谅我,上帝。”克里特痛苦地靠在车头上感叹:“不要再惩罚我啦!”
接着,一张冷峻的脸出现在克里特面前。
“上帝可能会原谅你,但是我不会。”穆的右手流着血,血一直从卡车的驾驶室滴到他身后。
“抱歉撞了你的车”克里特朝着对方苦笑:“没想到你也在运输违禁物品……喂喂,放松点。你不觉得在宰了我之前,应该先顾及一下身后好么,如果不想被圣婴撕成碎片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迫于生活压力,一周工作七天全年无休,故此文慢慢更……
羔羊
羔羊
穆显然不相信克里特的话,他盯着克里特,黑色的眼睛就像是深渊:“我的车里只有药品。”
“帝国中枪支交易是合法的;人□易是合法的;你甚至可以走私一只军舰让它和橡皮黄鸭子一起搁浅在自己的浴缸里。但是唯一不准私人买卖的就是药品。”克里特饶有兴致地揭穿对方:“不过你比药贩子更贪心,圣婴是金钱的源泉,同时也是瘟疫的传播者,尤其是活体。谁都知道一只圣婴身上寄生的超级细菌,几乎能毁灭一座城市。”
穆沉默地看着克里特。
克里特觉得面前这个颧骨棱角分明,唇线冷峻的男人很难被自己说服,于是他只好拿枪对准了男人的额头:“在金钱和疾病面前,生命比玻璃还要脆弱,你认为呢?”
两个人都没有动,穆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地上散落着的一块块挡风玻璃。天气很好,玻璃从不同的角度映射出七彩的光,还有自己身后从卡车里爬出了半个身子的恶心玩意。
穆眼中的敌意暂时消失,权衡之后知道没有必要在掩饰了,于是解开领带扎住还在流血的手腕,缓缓地说:“不止一只。”
“什么?”克里特睁大眼睛问。
穆说:“是一车。”
人群中发出惊呼,看来那东西完全出来了。
克里特突然大声说:“还愣着干什么,想办法脱身啊!”
那东西身材并没有传说中的高大,看起来就像十几岁的男孩。粗糙的皮上长着一层硬壳,右边的肩膀上耷拉着很小的一块肉翅,因为里面没有骨骼,如果不仔细看很的话,人们可能会以为那是块肉瘤。
看到圣婴的人群发了狂,要知道圣婴的一只眼球在黑市上抵得上等重的钻石。而据说搞到圣婴的肺叶缴纳给帝国政府,便能获得永久公民的身份从而拿到医疗身份证,搬离这肮脏拥挤的贫民区。珐琅斯宗教联合体也不惜重金收购圣婴的血,用来敬奉他们的神,那种紫色实在是太神秘太漂亮了。不过至今还没有人做到自己动手取出圣婴的肺,这需要专业人士操作,因为大伙都说圣婴身上有剧毒。但是活捉一只圣婴基本上等同于拥有了上述所有的好处,只不过活着的这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几十年的猎杀,再加上圣婴过于胆小,有人类的地方几乎看不见他们的踪迹。
“抓住它!快抓住它!!!”人们涌过来,神父的轮椅被撞翻在地上,他抱着腿大声惨叫,但是没人顾得上他。帝国的神职人员地位甚至低于□,百年的灌输使人们只接受政府所宣扬的“让科学维系生命”的信条,这就是刚才为什么警察偏袒那个□而蔑视老人的原因。
穆冲回卡车,人们围了上来,克里特也被围在了中间。逃出来的圣婴受到惊吓,它笨拙地绕着卡车移动,所有的方向都是人,这一定让它很害怕。它想找一个地方躲避,但找不到,于是它决定从笼子的破口处爬回去。
第二只已经在试图出来了,并且比前一只大得多,庞大身体的背脊是一种丑陋的铁灰色。过于庞大的身躯让它卡在了铁栅栏上,它疼得露出了牙齿。结果外面的那只回不去,里面其它的也出不来。
没人敢动手,但是人人都想要,这就是现在的状态。
巡警挥舞着警棍试图让人们退后,但是一些胆大的男人砸破了路边商店的玻璃橱窗,有人搞到了塑料布,有人甚至不知从哪弄到了几件雨衣,还有人把购物袋绑在手上。有了“防护措施”——虽然这看起来很可笑,可他们真的就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巡警不小心打破了一个人的头,人们被他鲁莽的行为激怒了。他不得不吹起哨子寻求支援来为自己壮胆,尖利的哨声很快吸引了更多的警察往圣玛丽安路口集中。克里特真的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过他现在不能回到秩序井然的地方去,那样的话波文的人很快就会把他带回军事法庭,或者用不着上法庭,而是直接秘密处决。他需要到一个波文的力量暂时无法渗透的地方,这样他就可以赢得时间来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跳进卡车驾驶室的穆,心想——或许他能帮我,一个帅气的黑帮小子。
就在穆快要从门里再次出来的时候,一个管道工显然也对驾驶室里的各种财产产生了兴趣,他用手里的一把消防钳砸向车门,金属撞在穆的脸侧,他护着手里的一只金属保温箱,没办法阻止对方危险的行为。
红色的消防钳又举了起来,接着紫色的血浆像飞溅的波尔多葡萄酒一样喷洒在了全力抢劫的人们的身上。
“圣婴的血!毒血!!!”管道工惊恐地用手去擦脸。
人们仿若一瞬间被唤回了理智,全都定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满身都是“病菌”的血。
克里特把枪收回枪套,得意地站在一边,他打爆了卡在那里的圣婴的脑袋。
“嗷嗷……”另一只小的发出凄厉的悲鸣,那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穿透了整个街区。
穆趁机跳出来,克里特扔掉烟头,两个人跃上那辆没了挡风玻璃的军车,克里特朝穆眨眨眼说:“宝贝儿,坐稳了!”
穆把保温箱紧紧夹在两条腿中间,利索地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车子冲出人群,冲出了这个喧嚣的街口,他们身后笨重的交通指示灯,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像是年代久远的娱乐场所外悬挂的破旧霓虹灯,依然保持着断断续续的猩红色。
克里特开车完全不专心,他用余光瞟着身边美貌的男人。男人身材并不像所有高加索人种那样高大,但是皮肤白皙细腻,眼睛是棕灰色,应该混合了腓尼基人的血统。
一个神秘没落帝国的居民的后裔,克里特做出职业判断。
“嗨,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穆。”
“哦,很高兴认识你,穆。我是克里特亚萨,银蛇研究院行刑者编队负责人,少校军衔。”克里特带着炫耀的口吻骄傲地说。
穆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克里特完全不显得尴尬,继续深入介绍自己:“其实没什么,别被那些名号吓着。所谓的行刑者编队听起来很酷,实质上不过就是一个细菌研究小组。你知道,病理医生往往不像临床医生那样受到重视,我们的待遇并不像外面猜测的那么高。天天对着培养皿和显微镜的生活真是乏味,我甚至很少有机会杀死小白鼠或者兔子,更别说人了。”说到这里,他很自然地、仿若他们已经成为朋友一般地问:“下面该怎么走?我很乐意把你送回去,反正你的车也没了。”
穆看了一眼弄坏自己车子的家伙,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后示意他向左拐。
没有受到指责使克里特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你的箱子里是什么?”
真是得寸进尺,克里特的身子开始朝穆微微地靠过去。他喜欢他挺拔的鼻尖上渗出的汗珠,还有他因为刚才剧烈奔跑而起伏的胸膛,“说不定他解开领带会更好”克里特心里想,但是自己正在驾驶,于是只能腾出一只手伸过去,并且看似只是好奇地重复刚才的问题:“你的箱子里是什么?”
穆看起来不太高兴:“不知道。”
“你是说你拼了命要拿回来的箱子里面装着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肯为一只看起来丑得像军用不锈钢饭盒一样的保温箱搭上自己的命,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们叫它源泉。”
“源泉是什么?”
“你确定你想知道箱子里是什么,而不是想知道我腿中间是什么……”
“哦,抱歉。”
“现在不是调情的时候。”穆警告克里特。
克里特抽回那只不老实的手,重新搭上方向盘,耸耸肩:“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我保证。”
贝拉是一名护士,准确一点说她是黑市医生费尔伯的助手。这让她收入颇丰,因为所有没有医疗身份卡的红海居民都会到他们的诊所看病。疝气、肠瘘、美尼尔氏综合症、分娩、流感和难以忍受的三叉神经痛……只有有药物,一切他们都能搞定,除了永生。贝拉两年前迷上了电视购物,在推销主持人那里她可以买到一切想要的垃圾,贪慕虚荣的女人总是需要最时尚的智能厨房用品和一个最新开发的U2…0085软件运作的虚拟男朋友,只要不停地续费,这些东西都能从邮局取回家。
可是今天她却没取到东西,因为在她路过邮局门口的时候,不幸目睹了一场悲剧。
她被吓坏了。
邮局是一栋低矮的建筑,而为了使整条街的建筑风格看起来协调优美,所以邮局旁边的那座院子保持了古朴典雅的格调,那是司各特的住宅。镂空的蔷薇花黑色铁门被一辆军车撞得就像是悬挂在脸上的鼻子,摇摇晃晃的。那辆军车碾过修剪整齐的草坪;之后碾过那尊叫做“女神之夜”的宫廷雕塑,接着又碾过几个保镖,最后撞塌了一堵雪白的墙壁,镶嵌在司各特的起居室上。
穆艰难地解开安全带,一只手从脚下拉出医用保温箱,一只手从腰间摸出把匕首架在克里特的脖子上。
克里特无辜地解释:“我不是有意撞坏你老大家的门,你瞧,车子的制动系统刚才撞坏了。”
穆死死地盯着克里特的眼睛,克里特毫不畏惧地或者说是充满爱意地也看着穆,直到让穆相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穆叹了口气,转身下车。克里特的额角有些出血,他对着愤愤下车的穆喊道:“喂!你不能把搭档独自留在车上,我受伤了你没看见么?”
克里特费了很大劲儿才把自己的脚从油门底下拽出来,通过那个洞进入主人居室之前,他还不忘对着碎成了几块的汽车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毕竟做为客人,要懂得基本的礼节。
接着他看到了令人振奋的场面。
对,用克里特后来的话说,的确是令人振奋的场面。一个胖子,四肢缠着纹理细密、颜色鲜艳的绳子,仰面躺在一张圆床上;桌子上有半杯没有喝完的松子酒;电话话筒拖着长长的线掉在地毯上发出嘟嘟的忙音;旁边是一支小羊皮鞭,带倒刺那种;胖子的眼睛圆睁着,口腔里还嵌着一个大号的……口球。
不过胖子干涸的眼球上那只正在搓着两条后腿的苍蝇,证明了这种游戏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弄不好会丧命。
“把箱子给我。”一个阴柔的声音,发出难以抵御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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