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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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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建林不能否认自己在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心里偷偷地松了口气,觉得简直是险险避过一劫,让这样的“舅子”在公司里招摇过市简直是给自己的职场生涯设置路障。
  现在回想起来彦清似乎确实提过可不可以借钱给彦予开公司的话,可是陈建林当时一口回绝,眼高手低的人他见得多了,甚至他年轻的时候也多少有点。那样的彦予是没有成功的可能的,借钱给他就等于肉包子打狗——这话他说给彦清听之后,做哥哥的就再也没提过。之后陈建林也没当回事。
  可是他没想到上帝给他开了一扇窗却偷偷关了一扇门。一年半后的今天,彦予晋级为他生活中的超级路障,自己如若不以刘翔曾经巅峰状态的百米跨栏之姿勇猛翻越的话,必将被绊倒在阴沟里。
  近三百万的现金借贷,即使对能赚钱如陈建林来说也不算一笔小数目,何况,现在不单单是钱的问题……
  他们俩人一个仰头抽烟,一个低头垂眼,从正面看像是一副压抑的电影构图,没有所谓眼神的沟通,没有心灵的交流,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用鼻子都能闻到的隔阂、烦躁和独孤。
  陈建林捏着烟屁股,眯着眼,“是说你同我商量过,我没答应,于是你背着我借给他——也就是说,无论我是否答应你都会借钱给他。”
  彦清抬不起头,“对不起。”——这是他唯一能说的。
  陈建林把烟蒂掐灭在茶几上,一时手里没有了抓挠,心里却如百爪挠心,就像身体里有一股炙热的岩浆不停地向上涌,马上就要喷发,如果强行压抑的话就会把他自己里面烧掉。
  若是以前的他一定不假思索地把怒气发泄出来,把自己的不满和失望全部倒出来,可是现在他不能……
  彦清本来就思虑过重,隐隐有郁郁成疾之症,更不用说他少年时代就得过那个病,现在已经不行几个月……
  陈建林苦苦思索,要怎么说?怎么做?怎么处理?
  在说与不说之间已成内伤。
  愤怒和失望的岩浆最后喷薄而出,他一拳敲在茶几上,厚重的钢化玻璃桌面并没有出现那种应声粉碎的场面,只是他的血肉之手顿时破皮伤骨,骨节处一团血肉模糊——陈建林气恼到极点只能拿自己出气。锐痛瞬间冲击他的大脑,十指连心,手痛,更是心痛。
  彦清“啊”地一声吓住了,然后反应过来忙去拉他的手看。
  陈建林暂时无法勉强自己假装原谅大度什么的,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地吼:“你究竟把我把这个家当做什么了?!”一把甩开不让碰。
  彦清本来自觉理亏气短,被一吼一甩之下,倒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呆愣愣地看着陈建林。
  陈安迪听见动静从他房间里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陈建林骂道:“回你的房间不许出来!”因为他从来未像现在这样怒发冲冠,陈安迪并不敢像平时那样造次,二话不说听话关上门。
  陈建林如笼子里的狮子一样来回烦躁地踱着步子,手上的血蜿蜒流下,滴在白色长毛地毯上,触目惊心。他的脑子很乱,有无数指责的话想说。
  他想说:“你难道把我当成赚钱机器?我赚钱养家没什么,赚了钱的目的也就是想让你和孩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什么出差啊加班啊压力呀,都不算什么!可是我没有义务赚钱为你的异母弟弟开公司!更让我伤心的是你、是你对待我的态度!尊重、信任在哪?沟通理解在哪?你什么也不对我说,我什么也不听,只会用压抑自己的方式给我施加压力?用瞒天过海的方式解决问题?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这些话翻来覆去地在他的肚子里吼,生生憋了一肚子气,可悲的是尽管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顾忌着彦清的病,不敢放开了说。
  “建林!”彦清带了哭腔求他,“对不起,是我错,你的手……”
  陈建林烦的要死,再也无法在这个屋子里呆下去,否则的话要么他憋死要么他彻底爆发,在那之前他怒气冲冲地拿起外衣,冲了出去。
  
  陈安迪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细细听了一会,除了最开始砸东西的闷响和他爸爸的一声怒吼之外,外面并无特别的吵闹声,最后是摔门而去的声音。
  他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家里大人动过手红过脸,这次他也不知所措了,没经历过的事情总归是要可怕些。
  他又大着胆子打开门缝偷看,客厅里没了他爸爸的身影,只剩下他彦叔一个人抱着肩膀弯腰坐着。他犹豫了下是不是要出去看看,可是出去了他又想不出要说什么,是问怎么回事还是安慰?
  他想了想,还是悄悄关门退回到自己房间。
  还是不放心,于是他拿出电话给他奶奶家打了过去,低声说:“奶奶,我爸和彦叔刚才吵架了。我爸跑了,彦叔在沙发上哭……我?我没事。”
  
  陈建林一气之下跑出去,开着车在街上乱开,电话响了,他原以为是彦清,终于还是塞上耳机接听,结果是陈京萍。
  “喂,你和彦清怎么回事?打仗了?”
  “没有!哪都有你的事!”
  “你吃呛药了!在彦清那里受了气反过来撒在我头上么!”
  陈建林实在没心情听他姐姐火上浇油,吼了句“吃饱了撑的吧!”,啪地挂断。
  他心里有一团火,眼睛里有两团火,脚下油门不知不觉踩得过了些,若从路边监控里看,这辆银灰色车子一闪而过,超速无疑。
  彼时天上飘着小雪,车灯里雪影纷繁,如夏夜里扑灯萤虫。白天下的雪落地成水,夜里气温低水凝成冰。路面亮如镜面,美丽而危险。陈建林发现这点是他在转了个弯之后,车飘移着如踩着冰刀失控的运动员一样摩擦力几乎为零地抛着弧度侧滑出去,尖锐的煞车伴随着旋转失重眩晕,对面车道强光刺目直照过来……
  
  陈京萍被挂断了电话之后骂了声“有病!”,陈母在一旁关切地问:“怎么回事?你就不能好好跟你兄弟说话?他现在刚跟那位吵架心里正烦着,你就不能体谅下?”
  陈京萍乜斜着眼说:“您这话说的,好像我多事似的。不是你非催我打电话问的吗?他现在心情不好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陈母嗔怪道:“那又不是外人,是你弟弟!他和彦清从来没吵过架,这次居然把安迪都吓到了,不知道出了啥事,我能不担心吗?!让你帮着问一句你看你这态度。”
  陈京萍冷哼道:“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什么事了。”
  陈母说:“你又知道!你才从外面回来多长时间!”
  陈京萍说:“您还别不信,本来我不想多事的,再说也没什么证据,不过既然他们现在闹起来了,我看多半还跟那事有关。”
  在陈母的追问之下陈京萍把那天早上她偶然堵到彦清在陈建林和安迪都不在的时候留他所谓的“朋友”过夜的事情和盘托出。
  陈母听了难以置信,“你没看错吧?”
  陈京萍说:“我的妈呀!那么大一活人我想看错也不容易,而且还是挺漂亮一个男人——这世道,长得好看的人要么自己命不好要么搅合别人的命不好,我算看明白了,没一个好货。”她不知道又想起了自己的哪部分人生阅历有感而发了,其实她自己年轻的时候长的也不错,现在年纪大了若肯修身养性气质上出色也不会差到哪里,可惜生活磨出了她的棱角,眼角眉梢多的不是豁达睿智,而是尖刻不平之色。
  陈母一拍手,更犯愁了,“我就说男的和男的,总不是个事!看看现在怎么样!这搁从前就是耍流氓,结不上婚的不就是耍流氓嘛”她琢磨了一会,又道,“——不过这么多年我品彦清,还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也许真就是普通朋友。虽然他和建林过日子,可是也是个男的,和女的还不一样,留男人过夜也不一定就有什么。”
  陈京萍哼道:“您要是能这么想得开我更没什么可说的,这不是你非要我分析他们俩为啥吵架么。”
  陈母又想起眼下的事来,“说的是呢,还不知道为啥打起来了——你说你们做儿女的多不让我们当老的省心!你是这样,你弟弟又那样,什么时候是个头!”
  陈京萍说:“没头!按你的想法,我什么时候再婚了,建林和彦清分了找个正经女人也过上安分日子了,您操的这心也就到头了——你说可能吗?”
  陈母训斥她:“少说那些没用的,你们分也好合也好,听过我们老人的吗?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快点,也别说风凉话了,快给建林再打个电话,别在外面乱跑,现在路也不好走,让他回家来。”
  陈京萍拗不过她妈,又嘟囔了一阵才打过去,可是电话通了很久才有人听。
  陈京萍说:“我不想给你打,是咱妈非让我跟你说,让你别乱跑,道不好,回家来。”
  “……哦。”陈建林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医院。”
  
  当车子飘移着滑出去,对面车灯刺目,有那么一瞬间陈建林还以为自己到此为止了。结果惊魂五秒之后车子一头冲进旁边的绿化带,保险杠什么的不用说了,车前盖下面飘出来的不知道是水雾还是烟雾,雨刷也受了刺激唰唰整齐划一地卖力摆动。
  陈建林伏在方向盘上,过了一阵才缓缓抬起头,眼前阵阵发黑,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往下滑,他整个人晕头涨脑手脚发软,直到有人敲他的车窗,他才打开车门缓缓迈步出来,可是不及说话就忍不住扶着车大吐——后来才知道是脑震荡。
  电话里陈建林好容易让陈母相信他并没有在车祸中缺胳膊断腿,然后又商定此事应瞒着有脑血管病的陈父,只让陈京萍去医院帮着料理善后。
  “不要告诉彦清。”都脑震荡了他还不忘叮嘱。
  陈京萍赶到医院,大夫检查后说基本上是中级的脑震荡,养好了不会有落下什么大毛病,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他的手伤得有点重,明天最好拍个片子,暂时先在急诊室观察一晚上,。
  之后陈建林吐了数次,昏昏沉沉的,终于因为困倦睡死在急诊室的病房上。
  陈京萍守了好一阵,陈建林只是睡,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她又困又累,想到明天还有早会,不觉心生怨气,便到走廊里打电话给彦清。
  彦清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平静,好像没事人的样子,她心里就更气。她凭什么为了他们家的烂事挨累受冻的, 
 25、第 25 章 。。。 
 
 
  而始作俑者却好好地呆在自己家里,事后只要推说自己不知道就算了。
  她用了种很尖酸的语气告诉对方陈建林车祸脑震荡入院的事,彦清那边终于有了波动,吓得几乎说不出话,她心里才舒服了些。
  不到半小时,彦清就拿着大旅行包,里面大概塞满了住院用的东西,出现在病房。
  陈京萍把他拉到外面,先是问:“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出车祸?”
  彦清不吱声。
  陈京萍又说:“你们为什么吵架?”
  彦清面有愧色,却仍旧不说话,陈京萍说:“我是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把他气成这样,命都不要了。你们俩人的事我也不爱打听,不过我既然是他姐姐,就多嘴几句。你们俩的关系虽然不受法律保护,不过怎么也是因为有感情才在一起的吧?也算是个固定的伴儿。既然在一起了,就要对对方忠诚,我们家的人在这方面都是死心眼,爱一个人就是全部,不会朝三暮四不三不四那一套……”
  彦清心里很乱,由着她说,几乎没听进去,他心里只挂念着里面昏睡的陈建林,他是不是醒了,是不是渴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陈京萍说了一通之后收尾,叹气道:“他本来不让告诉你,可是我觉得还是得给你们机会,另外你照顾他比较方便。”
  彦清这次听懂了,说:“萍姐你去吧,这里我可以的。建林醒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陈京萍走后,彦清回到病床前。他看着陈建林和衣躺在医院单薄的被子下,脸色苍白,额头上绑着绷带。他想用手抚平这男人昏睡中仍皱紧的眉头,然而手指在离陈建林眉眼两厘米的时候被打断,急诊室冲进来一帮人,是一群打群架的少年,衣衫不整血流满面态度嚣张,骂完仇人骂大夫。
  彦清收回手,老实地守着陈建林坐着,背对着那帮人,摸着陈建林裹满纱布的手,红了眼圈,默默地流眼泪。
  凌晨,陈建林醒了,他用手挡了下昼亮的灯光,一时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头很疼,嘴巴很干,略动一动他嘶嘶地抽着气,彦清立刻凑近了,把准备好的水喂给他喝。
  知道彦清在身边陈建林心里莫名安定,身上的痛苦也不是那么不可忍受了,可是三分钟后他的记忆恢复了,思维清晰了,他冷淡地说:“你怎么在这?”




26

26、第 26 章 。。。 
 
 
  你怎么在这里?——这并不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因为萍姐给我打电话,因为你受了伤躺在这里,因为我不能放着不管……很多很多的因为,可是此刻说出来是多么地不合时宜。
  彦清的眼圈还红着,人有点点讪讪的、呆呆的,突然低声嗫嚅着:“我、我会想办法还钱给你的……”
  陈建林一听这话本来已经平静些的心情又激动起来,他忍着太阳穴一突突的激痛大吼:“你还跟我谈钱!好吧就算你想还又拿什么还?!”
  旁边在嚣张吵闹的问题少年们被这大叔的突然爆发给瞬间震住,纷纷噤声注目。
  彦清的肩膀抖了抖,“我、我会把店兑出去……”
  陈建林拍着被子大声说:“兑出去?你那个小面包店值多少钱?店面又不是买下来的,是租的而已。里面的设备和你堆在仓库的面粉能买多少钱?三十万?还是五十万?”
  彦清左手捏着右手,弯着腰,手肘支在膝盖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问题少年们又恢复了各种喧嚣。
  陈建林简直头疼欲裂了,“再说根本就不是钱的事……我现在不想跟你谈钱,谈钱伤感情!”
  他抱着头翻来覆去。
  彦清忙叫医生来看。
  这晚剩下的时间他俩果真没谈关于钱的事,也没有谈别的事情。彦清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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