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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旧事作者:归海-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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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怎么说,咱不能抱怨这抱怨那的。你说是不,三班长?”
“对对!”班长赶紧点头附和。“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怎么能说服司务长,在不伤炊事班自尊的基础上,把事儿办圆满喽。还有,乔晖……”班长转过头看着我,然后说:“……我们大家都很理解你的想法和感受。可这毕竟是命令,不管安排谁去炊事班都不是错的,你懂吗?我这么做是在尽我的义务和责任。你通信员班长这么做是怕失去了一个好的通信员接班人。但我们的出发点是以服从命令为基础的,然后才是我们的想法,想法和建议永远排在第二位。所以,无论结果是什么,我们不希望因为这事儿让你产生一种抵触命令抗拒命令的惯性,更不希望你做出一些极端的事儿来。你明白我说话的意思不?”
我轻轻点头。
班长的一番话侃侃而谈,不仅向我明示了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也暗示了军队铁一般的纪律面前任何人都是渺小的。他是让我知道,我并不是天生就不能下炊事班,我不比别人多什么。他做为我的班长,担心的,是这事儿一旦成为定局,怕我做出一些如自杀或逃跑的举动。
尽管班长为自己考虑的成分较多,但我仍感激他。在军旅的道路上,还能遇到这么好的班长了吗?
“废话怎么那么多呢?就说怎么办的了!”四班长不以为杵。
“边儿呆着去!”班长瞪了四班长一眼,看着我和通信员说:“这样,马上要点名了,一会点完名,趁司务长没走,乔晖先去找司务长,跟他说明你的想法,记住,千万不能任性!然后咱们随后一个一个进去,以旁观者的身份探探司务长的口风,也帮乔晖打打下牙。那什么,一会儿驴蛋子(四班长姓吕,外号)你就别去了,这事跟你没啥关系,参合进来倒不好。”
四班长本来靠在床里的墙上,听我班长说不让他去,扑棱起来跳下地,居高临下地站在我班长面前:“为啥呀?凭啥呀?连队的建设就是我责任,咋?听听不行?再说了,我去司务长那串串门总可以吧?”
看到这两个生死弟兄象老顽童一样,只要在一起就斗嘴,通信员笑笑说:“我觉着三班长说的在理儿,咱就按这个方法。一会乔晖你跟司务长说的时候,千万要说你十分想当通信员啊,然后我再给你加几句,司务长一考虑连长,这事儿可能就成了。”通信员看着我笑。
“可我不想当通信员。我想去教导队。”
我的这句话冷不丁冒出来,让在场的各位全部愣住了。
“去你个脑袋!”四班长走过来,手假意嗔怒地在我头上扫了一下。“你以为教导队是那么好去的吗?再说现在已经都定完人了。好好当你的通信员!”
通信员一脸尴尬。
我班长叹了一口气:“乔晖啊,你愁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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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四章 街雨欲来
晚点名后,在班长的眼神会意下,我戴上帽子,去找司务长。
目前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连队安排我去炊事班工作的消息。点名的时候,赵凯在队列里两次回头看我,满脸忧虑,想是他从高强的口中得知了此事,但是作为新兵他帮不上我。炊事班的人似乎得到了消息,一个个好奇地不住向我张望,尤其是方宝胜,脸上都笑开了花。
我决不去炊事班!
以往见连里的头头脑脑我总是紧张又害怕,但这次去司务长办公室的路上,我的心恒定而决然,没有一丝惧怕。就象身后追着一群猛兽,穷凶极恶,即使前面的悬崖再高再陡,我也要纵身一跳,至少能给自己留个全尸。
连队的内部格局都是一样的:一条长长的走廊隔开南北,阳面是各班级、连部住所和会议室、阅览室,阴面为军械库、卫生间、洗漱室、储藏室,正中一个南北贯通的大厅。
司务长办公室在阴面东边最后一间屋子,紧挨着给养库。
点名后,东西两个洗漱室和卫生间门口出出进进的人打水洗漱或解决个人问题,络绎不绝,都在准备睡觉。顾不上他们看我穿戴整齐的怪异目光,一门心思顺着走廊直奔司务长办公室。
其实说这个不大的小屋是办公室有些牵强,还兼着寝室。靠里面左右各摆一张床后,中间基本没多大地方了。
司务长一个人坐在床头的办公桌前,见我进来,似乎马上明白了我的来意,满脸笑容让我坐下。
我没坐,就那么站着跟他说明了我不想去炊事班的想法,心里有些怨恨这个想要主宰我命运的人。
司务长斜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目视我,笑容变得有些凄凉:“小兵儿啊,我知道你嫌乎炊事班,通信员也找过我了,意思让你接他的班儿。小兵儿啊,炊事班工作是没有通信员那么光彩,可炊事班也不能都收一些别人不愿意要的兵吧?炊事班是战斗的重要组成部分,也要发展,不能越来越差。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牺牲我一个人就能挽回炊事班落后的状态?我不懂!
“司务长,我不想去炊事班,我对这份工作没兴趣,肯定也干不好。”我面色冰冷,心意坚决。
“咳咳!”司务长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脸上依然带着笑:“小兵儿啊,让你去炊事班是连部的决定,我的意思是让你先在炊事班体验一段儿,完了还有其他安排,你看……”
敲门声打断了他,班长开门进来,一脸嬉笑地走到司务长身后,双手扶在他肩上,做按摩状。
“你死一边儿去,少跟我套近乎!”司务长看到班长,象换了个人似的,一脸不悦,用力耸着肩膀,回头一眼一眼狠狠瞪他:“炊事班有点儿事儿就跟着掺合,有点儿事儿就跟真掺合,从来就没想过让炊事班好,也不知道你这班长怎么当的!起开!”
“嗬!还得是财政大臣,我们‘甲秀’都抽不上溜儿,你这‘石林’一色不倒。来,乔晖也来一根。”班长像似根本没看到司务长那一脸怨气,拿起桌子上的烟抽出两根,一根自己叼上,一根递给我,眼睛使劲冲我眨啊眨。“哦,我忘了乔晖不抽烟了。”
“赶紧回去睡觉,别在这招我烦。”司务长凶他。
“漫漫长夜,孤枕难眠啊!”班长把烟仍回桌子上,“扑通”一声重重地仰倒在床上,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一缕惬意:“还得是司务长的床哈,真宣乎!一会司务长你不是回家嘛,我今晚在这住了。”
“住个屁!胖子回来了,你能受得了他打呼噜?你看你烟灰都掉床上了,总说我们埋汰,还不都你们造造的?”看样子,司务长拿班长没招。
当四班长和通信员陆续进来后,也象班长一样嬉皮笑脸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司务长就象泄了气的皮球,彻底憋了。
小屋里一下热闹起来,语声杂乱,烟雾缭绕。
司务长无奈地看看我:“乔晖是吧?这样,你先别着急,等明天我再和连长商量商量,还要征求下炊事班的意见,再决定下一步吧。唉!强扭的瓜不甜啊!”
其他三人仍旧笑闹着,好象忘记了此来的目的,但我知道他们都听见了司务长的这句话。
“对不起了,司务长!”我诚恳地说。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两个人鱼贯而入。
走在前面的是个超级大胖子,少说有二百斤,红脸膛好似抹了朱砂,大眼睛活像一对铃铛,脸上没有一根胡须,甚至连剃过的痕迹都没有。我的第一印象是,这人怎么这么象电视里演的公公!
后面进来的人,赫然竟是陆文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上去十分骇人。
刚刚热闹非凡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鸦雀无声,躺在床上的人也坐了起来。
“正好!你们有什么想法跟炊事班长说吧,我得回去了。”司务长如获大赦,夺路而逃。他的家属长期住在部队,所以他不住这里。
“胖子今天回来的?”班长打破了这个短暂的僵局。
“嗯!”
这个胖子就是传说中的给养员——一个当了六年义务兵,一直奔波在转自愿兵路上的人。他似乎也知道了我们这些人此来的目的,态度有些冷冷,坐在司务长刚才的位置上,一眼一眼的盯我。
接下来,大家有一句没一句淡淡地问着胖子的情况,气氛有些凝重。
陆文虎没有坐过来,他倚靠在门边的墙上,两腿交叠,左臂抱在胸前,左手拿着帽子夹在腋下,右手握拳擎在嘴上,微低着头啃着拇指若有所思。他今天着装正统,因为腰身略长,平整干净的军衣穿在他身上稍显短促。一头浓密幽黑的自然卷短发,被帽子挤压后紧紧趴伏在头上,乌青的鬓角直坠耳根……这样一身穿着,这样一个姿势,如果放在任何时候都会使人联想到滑稽或可爱,但是他与生俱来的架势里融合了一股说不出的阴冷,精芒四射的眼睛扫过,每个人都会不由产生一种被强敌窥视的不安情绪。
他真的很像一匹来自北方的健壮凶狼,身材象,气质象,眼神更象。他的每一个举手投足,都会让人联想到静幽的山谷里,林荫中,一匹成熟的硕狼,时而蹿高,时而伏低,时而拔足狂奔,时而蹑步潜行,身姿矫健、敏捷、沉稳、笃定,不惧虎豹,无谓鹰隼,啸傲于山林之中,自由且自信。
下连后,在老兵的谈论中得知,陆文虎生于黑龙江的一个背靠兴安岭面临大江的小山村,从小下河能捕上山能猎。几近蛮荒的生活习性,不仅练出了他健壮如狼的身体,也练就了他无惧无畏难以驯服的野性。
我每次见到他都有一种怯意,自心底油然而生。这次,来的更强烈一些。
“大虎,你看这小兵儿怎么样?我想让他接我的班儿,我休息休息,实在太累了!”通信员是陆文虎在七连唯一的老乡,两个人关系自然比别人都好,所以他先开口切上主题。
陆文虎没说话。其他人也都不语。
沉默。良久。
所有人的目光从陆文虎身上转到我这,再从我这转到陆文虎身上。
胶着的气氛使人窒息。我有些紧张。
没有人知道,狼什么时候会咬出那致命的一击。
“这个兵我要了。”好一会,陆文虎拿下嘴上的手,歪着头,一副懒散的样子说。语气十分平淡,平淡到听不出一丝感情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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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会更新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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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正文后》
痛,无声。扭结着心,撕扯。
我听到嘎嘎作响的金属声音,在故乡的上空凝成厚重的云翳,用眼泪清洗鲜血。
一个四岁的生命呵!车轮滑过文明的康庄大道,留下一条永远无法清除的印痕,为短暂的生命划上完结的感叹。
表弟手握方向盘,面白如纸,唇现紫青的惊恐一幕,于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真象一场梦啊!”
表弟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个已经过了马路的孩子,挣脱了大人的手,恰巧在他的车前拾取玩具……
那么多车,为什么偏偏是善良的表弟呢?
难道冥冥中自有天定?
世事无情!
生命啊!那是活生生的命啊!全家人匍匐跪拜,用所有的财富来弥补,也挽不回鲜活的命啊!
主啊!请宽恕我们一家人无意造就的罪孽,我们宁愿背负这沉重的枷锁一生,但请让孩子得到永生!
万能的主啊!请你昭告世人:珍惜生命,无论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卷二 第五章 雨摧风摇
“大虎,这个兵你别跟我抢了,那么多兵,你要哪个还不行?我好不容易看好一个……要不这样,等我下连了到你炊事班做饭去,你看行不?呵呵。”估计通信员非常了解陆文虎,半玩笑着缓解气氛,半戏虐着亲昵。可陆文虎能吃这一套吗?
“不行!我说了,这个兵我要了,别的兵你们谁爱要谁要,我就要这个。”陆文虎毫不犹豫地说。他双臂抱胸,眼睛盯视着通信员,面无表情,语声淡淡,也冷冷。
“大虎,你看看这小兵儿,干净利整,眼睛里有活儿还明白事儿,天生就是当通信员的料,要不是因为他回了趟家,我早就要过来了……连长不得有个可心人伺候啊?下炊事班多白瞎……”通信员仍不放弃。
在这样的时刻,通信员让我小感动。
陆文虎挺了挺身,眼睛瞪着通信员,语气中隐藏了淡淡的火药味儿:“白瞎?咋地?下炊事班就得瞎子瘸子傻子?你说这话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告诉你,这个兵是我跟司务长说要的,我刚才也跟连长说过了,除了他炊事班谁也不要!要是你们觉着不服气,直接来找我,别总黏司务长,没用!还有,你以后少拿连长跟我说事儿,我不吃你这套!”
原来是这样啊!陆文虎一番话醍醐灌顶,使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天上就掉下来一把尖刀却偏偏落在我的头上!
还没等我有太多想法,通信员吃不住劲了。他性格比较腼腆,一向有连长护着,还有陆文虎这么个老乡,平时很少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可今天不同,今天站在他对面的,是一匹狼。
“大虎,你,你……好!你说我拿连长压你,我今天就拿连长压你了,一会儿我就去跟连长说,你要兵我也要兵,咱走着瞧!”通信员从床上跳下来,手指着陆文虎,气得直发抖。
“随你便!你能把兵要去,那是你厉害。可我告诉你们,以后谁再在司务长面前逼逼扯扯的,别说跟他翻脸!”陆文虎这几句话说得更显平淡,但却有一股阴冷的狠意流露无遗。
通信员还要说什么,被旁边的四班长拽住:“你们这是何苦呢!你们两个老乡都这么多年了,平时好的跟亲哥们儿一样,为了点儿小事儿吵个面红耳赤,犯得上犯不上?有话好好商量呗!”
陆文虎一听四班长说话,靠在墙上的身体腾地站直,手指着四班长,一股火全撒在他头上:“你少几巴搁那装犊子,我都懒得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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