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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旧事作者:归海-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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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的未来还是会很美好的!也许吧……我轻轻转头,刚好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满含着温馨的鼓励,还有那一丝铿锵的果敢。
“我确信!你信吗?”他扬起那两条整齐干净的眉毛,唇角带了一抹笑意,深沉地说。
“谢谢!”我笑着点点头。我不知道这两个字究竟能涵盖多少真诚,更不知道这两个字能不能表达出我对他的感激,可是,除了这两字,我还能说什么呢?
人的一生能相识一个豁达、睿智、善良如许鸿安般的男人,我还抱怨什么呢?这,难道不是上天赐给我的指路明灯吗?
人在最烦乱的时候,总是喜欢钻进牛角尖里自寻烦恼,而不愿站上更高的地方去认清形势认清自己。那天,在许鸿安的一番开导下,我似乎突然间懂得了什么是当局者迷。然而,在那一刻,心里还是没有答案——
不爱?我感觉很疼;爱?又不具备那么大的勇气。
衣服很快干了,只是鞋还有些潮,但我们不想把一个难得的假日外出都浪费在渺无人烟的郊外,于是只好穿着半干的鞋上路。
“想好了吗?”车子启动前,许鸿安再一次问我。
我深吸一口气,笑笑说:“想好了!”
那一刻,天空忽然间更加晴朗。但是,如果许鸿安知道我当时的决定一定会大跌眼镜。因为,我的决定是:我要当上士!以后的陆文虎就是我的班长、兄长,甚至长辈,从此把他从爱的心牢里释放出来,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这,就是我执拗和倔强的综合体现!
我总以为自己很有一套办法,在最应该放手,能够放手的时候,以为自己放手了,却没能真正放手,结果只能证实了自己的天真!
爱的力量是巨大的,任何一个不去正视它面对它的人,终将遭受爱的打击!
那一天,因为中午没怎么吃饱,我们又去大吃了一顿,然后返程。
一路鸟语花香。在许鸿安的要求下,我竟破天荒唱起了歌,心情大好。
由于都是归队时间,车子到达小镇后拣了两个许鸿安同营的兵。当北拐上了去往我们部队的大路,没走多远,看到前面一个着军装的人迈着大步赶路。我的心立时猛跳了一下。
多么熟悉的背影!
许鸿安油门一轰,汽车直线前冲,几乎擦着那个人的身体开过,然后戛然停下。
那人吓了一跳。
“上来吧,顺路。”许鸿安笑意盎然地俯身推开那一侧的车门。
“不用了,就这几步道儿,一会儿就到了。”那个人用眼打量着我,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仍然是那个“外人”面前的陆文虎。
听陆文虎赤裸裸的拒绝,不等许鸿安尴尬着说什么,我跳下了车:“上去吧,走得半天能到。”说完,我去了后排座,跟那两个人坐一起,把副驾驶的位置让出来。
尽管当时的心仍是不知什么滋味,但我的表情极其平静,甚至好像还轻轻的笑了一下。
许鸿安看我的眼神里有几许赞赏。
陆文虎没再拒绝,上了车。他这是刚从医院回来,胳膊上的石膏已经去除,换了两块夹板固定。
许鸿安开着车,很随和亲切地问着他的伤情,给人的感觉就象两个很要好的朋友。
事实上,许鸿安和陆文虎一直都是朋友。
三里多路,汽车转眼即到。我们四个人下了车,其他两个人谢过许鸿安先走了,我被许鸿安叫住非得拎了他买的一些东西,而陆文虎则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我和许鸿安拉拉扯扯。
夏日的午后阳光刺眼,走进营门的时候,我不自觉回头,看到许鸿安坐在车里满含深意地向我挥了挥手,仿佛在为一个踏上征程的亲人送行。
消了假,我和陆文虎前后不远,沿着大路缓缓而行,一路无话。到了连队与炊事班分开的交叉口,也许是受了许鸿安的熏陶,也许是很想和他说句话,我鼓足了勇气紧跑两步拦住他,把一兜路上分好的水果递过去。
“这个你帮我拿回去给方班长和白班长他们吃吧,要不回连队就不剩什么了。”我说。也许带着淡淡的笑。
他站定,极其认真地盯视着我,表情里看不出是喜是怒。然后,他接下了我手里的水果。
“你没什么事儿了吧?”他问的是我上次的病。
“没事儿了,全好了。”我答。也许依然带着笑。
“嗯!保护好自己!”他说着话,把眼光从我脸上抽离,然后转身走了。
望着他毅然却显得格外孤单的背影,我心里又再蒙上一层淡淡的酸涩。但转念想想,这不正是我们都想要的结局吗?静水之交,或许是世界上最伟大最长远的感情了……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即便不能彼此拥有,却不用去刻意回避,哪怕是这么近距离的用心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然而,世事无情,总是以他残酷的姿态来教育我们,来告诉我们爱究竟是什么……
如果,那一天,他能拎着一袋水果,停下,回身,然后走过来,告诉我他爱我,那么我想我会立刻改变我的决定,因为那一刻,尽管我全副武装,但是看到他远去的背影,仍是禁不住针刺心尖。但是他没有。
本来我很想叫住他,告诉他我要当上士,但是我没有。我想通过连长或司务长达成此事,效果会更好一些。
那么,就这样吧。
卷三 第三十一章 至我绝境
我记得那天是星期六,晚上放了场电影,名字叫《东邪西毒》。
第二天周日。由于连长轮休下了山,致使我鼓了一夜的勇气并准备好的说辞白白浪费。
老通信员还不知道我心里的打算,上午洗过衣服后,他就抓了我的劳工,和高强一起保养枪械库。
这仿佛是十分平淡的一天,一切都按部就班,一如我的心。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平淡并没能持续多久,很快被打碎,搅乱,疯狂乱舞。那天的整个下午我仿佛被魔魅纠缠住了,记忆突然失控……
我忘记了那天下午是因为什么才陪高强去了老班长家,可能是去拿回连里的VCD。由于怕绕远,我们选择的路线是穿过那片荒弃的营地。回来的路上,我们走在那些曲曲弯弯以灌木织成的小路上,迎面碰上了这一生我都不愿再看到的一幕——
一个男人手插在兜里,昂着头前面悠闲地走着;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朵野花凑在鼻端闻嗅,脸上露出一抹沉醉的浅笑,于男人身后紧紧跟随……
这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凉风送爽,曲径通幽!叶木葱茏,草长花香!男俊,女美……这,是一幅安详、宁谧、和谐、唯美的图画,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当然,就连阳光都在为他们交织起一篇篇情意深浓的乐章!
远处,一樽老旧的水塔站立成挺拔的心碎——
走在这个男人身后的人应该是我啊!可曾记得那个铭心刻骨的黑夜?
可是,两个男人怎么能描绘出这样一幅画面?即便雷同,也不过是躲在阳光的背后,碰撞那难见天日的孤寂灵魂而已!
看到眼前的一切,一瞬间,我头脑迟钝,心神俱乱。
“哎呀呵!陆班长这么有心情啊?这个,这个是嫂子吧?怎么也不带连里给兄弟们看看?陆班长,这就是你不对了!哈哈,嫂子这么漂亮……”高强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嘴上占便宜的机会的。
看到我们,那个男人吊着一只夹了两块夹板的胳膊,脸上潮涌一层不自然的难为情,扯出了一丝僵硬的笑,不等高强说完走过来作势要踢。
高强抱着VCD早跑老远。
那个男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然后拐上了另一条小路,带着他满脸羞红的女人双双远去。
“陆班长,你悠着点啊,咱嫂子体格不好别累坏了。哈哈!我是说别走太远了……”高强在身后跳着脚喊。长期的禁欲生活,使这些大好青年在男女问题上统统变成了流氓。
那天是怎么走回连队的,我不记得了,只是心里咕嘟嘟翻滚着的疼痛至今依然清晰。
总以为自己很高尚,总以为自己很豁达,总以为自己会为别人的幸福而真诚祝福……可是那天,我却被事实彻底打败了!
嫉妒,是一把锋利的刃,切割着我努力营造起的理智和坚强。
我突然间感觉心里一片空荡,一切都不存在了!那些日日夜夜编织的幻梦,那些幸福中的忧伤,那些痛苦中的甜蜜,那些宁肯舍弃生命也不愿舍弃的美好……一股脑随风散去,烟淡楼空!
身周无物,无人,无形,无声。独坐一隅,过往就像一艘破冰而来的舟船,满载着艰辛,满载着寒冷,满载着那早已不复存在的梦想,缓缓向我开进,直到它悄悄地慢慢地沉落,淹没,唯留下一水面的冰凌,还有那荡漾着层层扩大的涟漪……
这就是结局吧?不再交集,各自为岸,不正是我心中最最向往最最希冀的结果吗?让一个正常的男人过上他正常的生活不正是我努力实现的愿望吗?
可是,为什么我心这么疼?
仿佛丢失了整个世界!
那一刻,我突然惊觉:这一段总是自认虚耗青春的苦难时光,是执拗、倔强、叛逆和不务实为自己编织了一张虚无的网,我在网里挣扎、徘徊,却又心甘情愿的不肯冲破这张网,在里面过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十分充实,十分丰富,十分有滋有味的痛并快乐着的生活。可现在,这张网的主干线被无情抽离,瞬间瓦解,将我甩回现实,脱离了那个飘渺的梦境……
一下子,我什么都没了,心是空的。对比以往痛不欲生的日子,我是逃离了悲哀,还是掉进了更深的悲哀之中?谁能告诉我?
清醒,是残酷的。那就像一尾极度羡慕飞鸟,总想浮出水面的游鱼,突然间跌落在花草树木中间,干渴着仰望光明。
理智,是残酷的。那就像这尾搁浅的游鱼,突然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上岸,自己为什么要生活在水里……
整整一个下午,恍恍惚惚中几乎忘记了时间和空间的存在,眼里,心里,脑海里,不断翻腾着一幕幕清晰的影像——
陆文虎嘴里喊着:“样你摸我几吧,样你摸我……”然后是他那个咬牙切齿、皱目凝眉、脖颈挺硬、力蓄全身、凶猛狰狞的狂人姿态!还有那个阳光下他眸闪神采,唇牵笑靥,一脸从容沉静中,戏谑着,睥睨着,隐隐带了一丝邪祟、浪荡的自信,沉醉中吻来的情景……
然而,如今的主角已另有她人,我只是一个吃不着葡萄却酸透心窝的看客而已!
这个主角我是认识的,她就是那天相亲的那个姑娘,自从上次与陆文虎见面后一直念念不忘,接连看了几个对象,都不是很满意,于是在司务长家嫂子的联系下,在这个晴朗的周末只身来到部队“探亲”。
这么好的男人,这么纯的男人,这么俊的男人,这么野的男人,这么猛的男人,这么男人的男人……世界上能有几个?
多么好的一桩喜事!我应该,必须,毫无异议地支持并祝福他们。
可是……
我象似着了魔怔,开始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眼前不断出现他们相亲相爱的场面。
无法遏制的冲动下,我再一次返回了那片荒芜的废墟,在小路上漫无目的地穿梭。心里既希望再次看到他们,又害怕看到他们。本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感觉这样总比呆在原地瞎想要好的多。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是另外一种性别……可是现在,除了在心慌慌的焦急中感受着那莫大的失落,我还能做什么?
破天荒,我第一次闲来无事去了炊事班,几个人看到我都感惊讶。而失望的是,陆文虎并不在炊事班。
我想,他们一定是吃过了饭,散过了步,正猫在司务长家里浓情蜜意呢吧?司务长和嫂子识趣地躲出去了,留下一个任他们聊天、说笑的空间,或许柴干油烈,他们还能干点别的什么。陆文虎那鼓胀的性欲,一定是……
我急得团团转,一个人出了炊事班漫无目的地游荡,坐在那樽老旧的水塔下,遥望着司务长家的方向疯狂地想象!
这下是真的失去了!从此,他不会再想尽一切办法把我留在身边,讨好我,逗我,哄我了吧?
整整一个下午,表面平静的我,内心却如烈火烹油般地焦躁难耐,亦如身后这樽孤立的水塔,无奈着亘古的绝望!
晚饭的时候,仍不见陆文虎回来,我的心渐渐石沉大海。
去吧!各寻出路去吧!被拉进这片泥淖,已经是我的罪过了,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本应走向光明,拥有灿烂美好的明天!
可是……
他说,我永远是他的兵……
那个下午,我整个人就像是死木蒿灰,却又异常的敏感、暴躁。
吃过饭后,离班例会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班的郭长太和他一班的老乡朱九杰这两个曾经骂陆文虎说要收拾我的人,拿了我的象棋对弈。在平时,他们这样不问自取的行为,我早已司空见惯,无心和他们计较,但是今天他们还象往常一样,拿了,玩了,然后把残局堆在我的床上时,我很深刻地“教训”了他们一顿。由于理亏,他们除了眼里射出愤恨的目光外,没说什么。然而,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班例会什么内容,班长说了什么,其他人说了什么,我又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胸中有股怒火无处发泄。
点名后,班长要吃方便面,真是饿死鬼托生的!不得已,我只好气哼哼地拎了暖瓶借了热得快去大厅烧水。由于连长不在,周末的电视柜一直没锁,稀稀拉拉几个人错落在电视前面看着。
等水开的空当,我也百无聊赖地站在人群后跟着看,心却神游太虚。忽然有个人直挺挺奔着我来了,好象是路过,可那么大的地方,却偏偏撞了我半个身子,把我撞得一个趔趄。回头,一班那个朱九杰路过后,站定,若无其事地抱着双臂斜睨着眼,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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