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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难为作者:浮生闲散-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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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勋道:“这点伤没什么大碍,还有,我想让云阳随我一同去。”

    “殿下!七郎他……”

    “我与云阳相处多日,已经习惯他在身边,云昶要戍卫朔州,我不欲麻烦他。况且让云阳护送我去回纥,也算将功补过。”

    “殿下……”云炜之双眉紧锁,欲言又止,这付样子与云阳到有几分相似。

    李承勋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我伤的也不重,三日后就出发。那就再关他一日,总得留两日让他准备准备,对吗,云将军?”

    云炜之:“……”

    章三十二

    莫翟走之前说的那番话虽然没说到点子上,但是却给了李承勋一个提醒。

    算上第一次在绛州昏迷不醒,这三次毒发似乎都与酒有关。第一次是与云阳喝了两坛黄醅酒,第二次在驿站喝的少许,然后只是轻微的发作,而这第三次,自己喝了不少酒,最后竟然……

    思来想去,可能真的与酒脱不了干系。李承勋虽然爱喝酒,但这等时候怎么还能拿身体去冒险呢?思来想去,李承勋决定暂时离酒远一些,等河南道收复了,自己去徐州见了弘济上人再说。

    莫翟令狐邑离开后的第三日,李承勋也整装前往回纥。

    这次因为李承勋特意提出由云阳护送,话说的这么直接云炜之实在无法拒绝。

    几日未见云阳还是老样子,似乎没有因为禁足之事而受什么影响。

    因为云炜之在一旁,云阳表现的毕恭毕敬,见到李承勋时也是规规矩矩的行礼。

    李承勋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云炜之送李承勋到太原城外,云昶要回朔州,所以也与李承勋云阳顺路而行。

    出太原府往北便是忻州,一行人快马加鞭赶了一天的路才到了忻州城中。

    李承勋本来身体就没有痊愈,但因为军情紧急,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而耽搁了行程,所以一直隐忍不说。

    等到了忻州太守府外,李承勋从马上下来,脚一软,险些倒了过去,还好他紧紧抓住了缰绳,在快要倒下时扶到了马的身上。

    小高眼疾手快,已经上前将李承勋扶住,李承勋示意他放开自己,故作无事的说道:“没什么,就是有些不习惯,你放开我吧。”

    用完了晚饭,李承勋回到房中,小高照例给李承勋换药。

    李承勋的手臂,经过了四五天的用药,已经结了痂。但是因为伤口太深,北边气候又干燥,时不时的就会有血从结痂处渗出来。

    今日赶了一天的路,伤口果然因为经不起这一路折腾,又裂开了一部分。

    小高将李承勋手上的绷带拿下,看着出血的伤口直皱眉,而后给李承勋在伤口四周用湿巾帕擦了擦,才给他重新上药包扎。

    这一切做完后,小高便端着脸盆出去,门刚一打开,就见云阳站在外面。

    小高忙道:“将军,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云阳不答话,看了一眼盆中浸着血的巾帕,就径直往屋里走去。

    屋内的李承勋早已经听到了动静,忙把衣袖放下来,坐到了床上。

    云阳走进内室时面容冷峻,半分表情也看不出,他走到李承勋床边就停了下来,之后低着头看着李承勋,一句话也不说。

    李承勋不自觉的往里靠了靠,有些心虚的看着云阳,说道:“这么晚了,云将军来有什么事?”

    李承勋的左臂刚好是在床的外侧,云阳弯下身子,捉住他的左臂,之后将中衣的衣袖捋上去。

    李承勋的左臂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看不出里面的伤势如何。

    “是被杯子划伤的?”云阳问道。

    李承勋不敢再看云阳,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颤的回道:“是……”

    云阳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承勋,而后坐到床边,身体慢慢的靠上李承勋的上身,直到将脸贴到李承勋左耳边才停下来。

    “真的是被杯子划伤的?”云阳又问了一遍。

    李承勋被呼出的热气弄得全身发麻,更加不敢直视云阳。他清楚云阳根本不会相信自己被杯子划伤成这样的谎话,可是若是说了实话,更不好办。若是让云阳知道自己划伤了自己,必定会追问原因,那该怎么去解释。

    当下,李承勋明知瞒不过,却还是得瞒下去。所以只能与云阳尽量疏远一些,于是他用自己没有受伤的右臂努力推开云阳,说道:“云将军,我确实是被杯子划伤了,也没什么大碍。天色不早,明日还要赶路,你快回去歇着吧!”

    云阳被推开了半尺,之后李承勋就再也推不动了。李承勋清楚刚刚那半尺若不是云阳有意往后自己也是推不动,于是也不再用力尝试把云阳推得再远些。

    至少现在这个距离,两人之间还能正常的说几句话。

    云阳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李承勋:“阿勋,我不希望你有事情瞒着我。”

    李承勋低着头沉默不语。

    “从前,你有什么事总会第一个与我说。”云阳抬手摸着李承勋的脑袋,“可是现在呢?”

    李承勋抬头看着眼前的云阳,却不知该怎么回应他。他不想瞒着云阳,可是这种事情,他如何能开的了口?

    云阳接着说道:“大夫说你身体一直不好,一则是因为中毒的缘故,二则也是因为你的性子,从来都是喜欢把事情埋在心里。这样日子久了,真的不好。”

    “我知道。”

    云阳笑了笑,轻轻的揉着李承勋的脑袋:“不要把所有事都一个人来承受,要与我说,知道吗?”

    “嗯……”

    “阿勋,你要听话。”

    ……

    李承勋最终还是没有与云阳说实话,只是迷迷糊糊满口答应不会有事情瞒着云阳,但还是一口死咬说伤口是被杯子划伤的。他自己安慰自己,想着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瞒着云阳。

    只要自己不喝酒,毒应该不会发作,等到了徐州城见了弘济上人,将身上的毒解了,毒发的事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所以就这一次,只瞒云阳这一次。

    赶了二十多天的路程才出朔州,从朔州出了长城便到了回纥的地界。

    回纥名义上是大唐的藩属,但国中诸事都是由自己打理。自先帝册封回纥可汗为单于大都护之后,回纥的牙帐也南迁到了单于都护府。

    长城以北是草原荒漠,人烟罕至,虽然早已写信告知回纥可汗借兵一事,但一路走来也未见有人前来迎接。

    一直到第三日正午,李承勋等人用完午饭,坐在地上休息。自忻州那一晚之后,云阳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就算云昶回朔州之后,云阳也没有与李承勋表现的太亲近。

    此刻李承勋坐在石头上喝着水,云阳就坐在一旁看着。

    忽然,云阳站起身警惕的看着四周,一脸的凝重。李承勋放下水壶,疑惑的看着云阳,问道:“怎么了?”

    “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便有一队人马要喝着往这边来。领头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穿着立领对襟的胡服,披着鲜红色的披风,一脸的稚气,看他的发饰,分明是回纥贵族的打扮。

    那几十个回纥人骑着马耀武扬威的围上来,举着大刀,嘴中吼着听不懂的话。

    过了一会儿,少年抬手示意他们停下来,而后对李承勋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自到回纥来?”

    李承勋此时已经到了马上,礼貌的回道:“是葛勒可汗的客人。”

    那少年呸了一声,说道:“胡说!你们必定是偷越关津的唐人。还不快快下马,束手就擒。”

    “我确实与葛勒可汗有约,前方不远应该就是可汗牙帐,你与我一同前去,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少年举起腰间的大刀,仰起头,甚是得意的说道:“要见就下马,跪下来让我们绑着去见可汗。”

    “抱歉,我是客人,不是犯人。”李承勋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飞扬跋扈的少年。

    “客人?”少年冷笑道,“你可别逼我动手,没用的唐人!”

    章三十三

    李承勋并未回话,他端详了那个少年片刻,已经约略猜到他的身份,于是对身边的云阳说道:“我看他们并无杀气,估计是听说了我要借兵一事,想来给我个下马威。你去把那个领头的少年捉来就好,不要杀人,伤了和气。”

    “好。”

    李承勋与云阳到回纥来只是带了几十个精锐的骑兵,人数与这些回纥人没有多少差别。不过这少年所带来的回纥人看阵势便知道是乌合之众,哪里能是朔方军精锐骑兵的敌手。

    云阳一声令下,带人上前迎敌,不一会儿便将那队回纥人击散,不少人跌下了马,接着云阳径直向前,一把捉住少年的衣领,将他揪起来扔到了自己的马背后面。而后策马到李承勋面前,又抬手将身后的少年揪起,扔到了地上。

    整个过程实在太快,少年还未反应过来,已经从自己的马上到了云阳的马上,又从云阳的马上被扔了下去,脸朝下,口中还进了不少泥土。

    只见他一脸狼狈的爬起来,口中骂骂咧咧的说着回纥话,站起来擦擦脸,嘟囔着嘴,眼角还挂着几滴泪珠,甚是委屈的看着马上的李承勋,仿佛刚刚故意挑事的并不是他,而是李承勋。

    李承勋看他那副样子,叹了口气道:“牟羽公主,我还赶时间,没空陪你玩闹,你待会儿小心回去吧。”

    “你……”少年没有料到李承勋竟然会说出这番话,吃惊的看着李承勋,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打扮,小声嘀咕道:“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

    “这世上有几个人是分不清男女的?”

    “那你凭什么认定我是牟羽公主?”

    李承勋抬手,指着她额间说道:“刚巧,你额上的那件玉饰,我认得。”

    “嗯?”牟羽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

    李承勋接着道:“去年你兄长裴罗击杀突厥白眉可汗,这件玉饰便是当时赏赐给他的珠宝玉器之一,乃是高昌国进贡的羊脂白玉。”

    “哼,天底下的玉都长得差不多,你隔着这么远,怎么可能看得出?再有,哪有只凭一件玉就猜人身份的。”

    “当然不止这一件玉,”李承勋笑了笑,“我只觉得如此刁蛮任性,胆大妄为的小姑娘,除了葛勒可汗最疼爱的牟羽公主,应该没有别人。”

    牟羽听了李承勋一番话,脸涨得通红:“你才刁蛮任性,你……你……我辛辛苦苦一番装扮,你就这么直接把我的身份说破,一点面子也不给!”

    “哦。”李承勋故作歉意的看着可敦,“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一层。那刚刚那番话就当我没说,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是谁,可以吗?”

    “什么可以不可以!”牟羽没好气的看着马上的李承勋。

    “请教这位公子的姓名,为何在此拦我的去路?”李承勋故意对可敦说道。

    牟羽没料到李承勋竟然真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装傻,气的七窍生烟,怒吼道:“你欺负人!你欺负人!”

    李承勋低头偷笑,之后转头对云阳说道:“我们走吧!”

    未走几步,李承勋又转头对马下的牟羽说道:“小公子,外面危险,记得早些回家,莫要贪玩。”

    于是就将牟羽和她所带的那队人马,扔在了身后。

    李承勋未走多远便又有一队人马迎面而来,为首之人李承勋认得,是葛勒可汗的长子裴罗,去年裴罗带着白眉可汗的首级进京受赏,恰逢李承勋监国,两人有过一面之缘。

    “太子殿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裴罗在马上作揖。

    李承勋还礼,客气的笑道:“裴罗叶护客气了。”

    “父汗已在帐中恭候多时,太子殿下请随我来。”

    “多谢。”

    裴罗在长安生活过一些年头,熟知中原的礼仪,带人在李承勋身后走着。

    “景文,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裴罗忽然开口对身边云阳说道。

    云阳面无表情的回道:“上次见面是一年前。”

    裴罗尴尬的笑笑,“是吗,我却觉得已经很快了!”

    李承勋回头看着裴罗,问道:“叶护与云阳是旧识?”

    裴罗还未回话,云阳已经先开口道:“在朔方时见过几面,不算熟。”

    “虽然不熟,但我一直很欣赏云将军。这次得以再见,心中很是欢喜。”裴罗笑道,而后转而对云阳说道:“景文,你不要与我太生分。”

    云阳没有搭理他,场面有些尴尬。李承勋忙打圆场:“云阳他性格就是这样,叶护别见怪。”

    裴罗道:“不敢不敢。”稍微顿了顿,又道:“殿下您直呼景文的名讳,看来与景文的关系很是亲密了?”

    “嗯?”李承勋有些不明白裴罗的意思,这些年他一直都是直呼云阳的名,从未感觉有什么奇怪。

    “这名讳,不是只有家里人,才会直呼吗?”

    李承勋听了,很是窘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却是云阳突然冷冷的说道:“太子殿下喜欢如何称呼臣,就如何称呼。叶护你关心的太多了!”

    裴罗:“……”

    到了回纥牙帐,葛勒可汗已经带人在帐外等候。葛勒可汗今年四十多岁,双眼炯炯有神,剑眉倒竖,身形健朗,自有一方霸主的威仪。李承勋下马,问候了葛勒可汗,一行人便进到了帐中。

    时值四月,中原之地早已经是草长莺飞,而北地依旧寒冷。

    葛勒可汗在帐中早已经备好了酒肉,“天寒风冷,殿下先喝杯酒,暖暖身子。”

    李承勋看着侍女将冒着热气的马奶酒倒到白瓷大碗中,正想端起喝一口,忽然想起自己不能饮酒,如今在回纥的地界,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不好办。

    于是又将酒放下,礼貌的说道:“还是先商议要事吧!我酒量不行,怕喝酒误事。”

    葛勒可汗听了,亦放下手中的碗,叹了口气,说道:“能为唐皇平定叛逆,于我回纥而言,不胜荣幸。只是我这个可汗,不如大唐的皇帝,难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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