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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低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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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豹自己还躺在地上,突然一脚踢出,就在他身子翻转的一瞬间,踢中了他的阴囊。

荒木狂吼,身子突然缩成一团,全身上下所有能够流出来的东西,立刻全部流了出来。

高登皱了皱眉,后退了两步,用口袋里斜插着的丝巾掩住鼻子。

除了荒木自己外,每个人都嗅到了他的排泄物的臭气。

黑豹刚放开了他的足踝,他就已倒下去,像虾米般蜷曲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痉挛。

忽然间,他蜷曲着的身子又一缩一伸,然后就完全不动了。

黑豹的那一脚不但是迅速准确,而且力量也大得可怕。

在旁边看着的打手们目中都不禁露出恐惧之色。

他们打过人,也挨过打。

但他们谁也没有看见过如此狠毒的手脚,心里都不禁在暗中庆幸,自己没有遇见过黑豹这样的对手。

黑豹已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这日本人的确有两下子。”

高登叹了一口气:“我刚才真怕你一下子就被他摔死。”

“你知道我最大的本事是什么?”黑豹笑了笑:“我最大的本事不是打人,是挨打!”

“挨打?”

“我在没有学会打人之前,就已学会挨打。”

“你学的时候那种滋味一定不太好受。”高登也笑了。

“不肯学挨打的人,就最好也不要去学打人。”黑豹淡淡道:“你想打人,就得准备挨打。”

这道理本来很简单,只可惜越简单的道理,有很多人反而越不能明白。

高登的笑容中又露出那种残酷的讥讽之意:“我从来不打人的,我只杀人!”

想杀人的人,是不是也应该随时准备被杀呢?二

九点五十分。

黑豹带着高登走人了金二爷私人用的小客厅。

范鄂公还靠在沙发上养神。

“听说你有样秘密告诉荒木。”这小客厅的隔音设备很好,楼下的动静,楼上并没有听到。

“是什么秘密?”金二爷又问。

黑豹淡淡的回答:“我告诉他,他父亲是个杂种,他母亲是个婊子。”

金二爷皱起了眉:“他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有说,”黑豹的声音更冷淡:“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金二爷似也怔住,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吸了口雪茄,再慢慢的喷出了口烟。

他的脸又隐藏在烟雾里。

“你就算要杀他,也应该等到明天。”

“哦。”

“你应该知道今天他还有用。”

“他早已没有用。”

“为什么?”

“因为我已找到了个更有用的人。”

“是他?”金二爷好像直到现在才看见站在黑豹的身后的高登。

高登穿着套薄花呢的双排扣西装,显然是上等手工剪裁的。

他用的领带和手帕也全都是纯丝的,脚上穿着意大利皮匠做的小牛皮鞋子;

金二爷看着他冷笑:“就是这个花花公子。”

“不错,”高登抢着替自己回答:“就是我这个花花公子。”

“我要我的是个懂得怎么样杀人的人,不是个夜总会领班。”

“夜总会领班有时也会杀人的。”

“你能杀得了谁?”

“只要是人,我就能杀。”高登的声音也同样的冷漠。

“譬如说……”

“譬如说你,”高登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我随时都能杀了你。”

他的手一抬,手里已多了柄枪。

金二爷的脸色似已有些变了,但神态却还是很镇定:“你为什么不往后面看看?”

门口已出现了两个人,两个人手里都有枪,枪口都对着高登。

“他们就算杀了我,我临死前还是一样可以杀你。”高登的声音还是很冷淡:“想杀你这种人,当然要付出点代价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转身。

只听枪声两响,门口两个人手里的枪已跌了下去,高登这两枪正打在他们的枪管上。

金二爷突然大笑,“好,好得很,神枪高登果然名不虚传:“他忽然站起来,就像对黑豹一样,拍着高登的肩:“其实你一进门,我就已知道你是谁了。”

“但你却不该冒险的。”

“冒险?”

“你本不该让我这种人带着枪走到你面前来。”

“但你是黑豹的朋友。”金二爷的态度和平而诚恳:“他的朋友随便身上带着些什么,都随时可以来找我的。”

“我并不是他的朋友。”

“你不是?”金二爷皱起眉。

“我没有朋友,我从来也不信任任何人。”高登说的话就像是他手枪里射出来的子弹:“这世界上我只信任一件事。”

“你信任什么?”这句话金二爷其实根本就不必问的。

“钱。”高登的回答直接而扼要:“无论是金币,是银币?还是印刷在纸上的钞票,我都同样信任。”

金二爷笑了。

他微笑着吸了口雪茄,再喷出来,忽然问道:“你要多少?”

这句话也同样问得直接而扼要。

“十万。”

高登拿出了那张支票:“这本是我应该拿到的,我井没有多要。”

“你的确没有多要。”金二爷连想都没有想:“只要事成,这张支票随时都可以兑现,”

高登不再说话。

他很小心的折起了这张支票,放进他左上方插线中的衣袋里。

金二爷已转过身,面对黑豹,微笑道:“我说过我有样礼物送给你。”

黑豹也笑了笑:“我刚听说。”

“你现在想不想看看?”

黑豹点点头。

金二爷微笑着拍了拍手,左面的门后面,立刻就有个人被推了出来。

一个穿着白缎子低胸礼服的欧亚混血种女人,有一双浅蓝色的美丽眼睛。

只不过现在她眼角已因悲愤、恐惧、和疲倦而露出了皱纹。

梅子夫人。

“她并没有准备等着去参加她女儿和丈夫的葬礼,天还没有亮,就已想带着梅律师的全部家当走了。”金二爷笑得很得意。

“她的动作的确已够快,不幸我比她还快了一步,我知道你对她有兴趣。”

黑豹冷冷的看着这个女人,脸上连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金二爷却在看着他,已皱起了眉:“也许我想错了,你如对她并没有兴趣,我就只好叫她到棺材里去陪她的女儿和丈夫。”

梅子夫人抬起头,乞怜的看着黑豹,好像恨不得能跪下来,求黑豹要了她。

现在,她的白种人优越感已完全不见了,现在她才明白中国人并不是她想像中那种懦弱无能的民族。

只可惜现在已经太迟了。

“她本来的确不能算是个难看的女人,只可惜现在已太老。”黑豹的声音和他的眼睛同样冷酷,“现在我对她唯一的兴趣,就是在她小肚子上踢一脚。”

梅子夫人整个人都软了,好像真的被人在小肚子上踢了一脚。

“但是我对她还有别的兴趣。”高登忽然道。

“你?”黑豹在皱眉。

“只要你不反对,这份礼物我可以替你接受。”

黑豹忽又笑了:“我知道这两天你很需要女人,老女人也总比没有女人好。”

“我可以带她走?”

“随时都可以带走。”

高登立刻走过去,拉住梅子夫人的臂。

“我现在就带她回旅馆,”这句话没说完全,已拉着梅子夫人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的时候,田八爷恰巧上楼。三

田八爷的脸色苍白,一双手不停的微微发抖,连香烟都拿不稳。

“喜鹊已派人来跟我联络过,他也正想跟我们当面谈条件。”

“好极了。”金二爷的眼睛里又发出光,“你们是不是已约好了时间和地方?”

臼八爷点点头:“时间就在今天晚上七点,地方是元帅路的那家罗宋饭店,”

“他准备请我们吃晚饭?”金二爷在微笑着问田八爷,“难道他还不知道元帅路那边是你的地盘?”

“他知道,所以他一定要等到我把那一带的兄弟全撤走之后,才肯露面。”田八爷眼睛里又露出那种狐狸般的笑:“但他却不知道,那间罗宋饭店碰巧也是我开的。”

金二爷突然大笑,弯下去大笑,笑得连眼泪都几乎快要流了出来。

“喜鹊是吉鸟,杀之不祥。”范鄂公忽然张开眼睛,微笑着道,“所以你们在杀了他之后,千万莫要忘记洗洗手。”

“只要洗洗手就够了!”金二爷笑得更愉快。

“除非你们是用脚踢死他的。”范鄂公悠然道,“那就得洗脚了。”

金二爷又大笑。

他很少笑得这么开心过。四

十二点五分。

黑豹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有一条壁虎,突然掉下来,掉在他身上,很炔的爬过他赤裸的胸膛。

他连动都没动。

壁虎沿着他的臂往下爬,他还是静静的看着。

直等到壁虎爬上他的手掌,他的手才突然握紧——他一向是个很能等待的人。

若不是十拿九稳的事,他是绝不会去做的。

现在他已等了一个小时。

波波不知在什么时候出去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直到他将这条死壁虎掷出窗外时,波波才推开门,看见了他。

她立刻笑了:“你在等我?”

黑豹没有开心。

“你生气了,你一定等了很久。”

波波关上门跑回来,坐在他床边,拉起了他的手,甜蜜的笑容中带着歉意。

她脖子上已围起了一条鲜艳的黄丝中——只要她想做的事,她就一定要做到。

“我知道你要我最好不要出去,可是我实在闷得要命。”波波在逗黑豹开口:“你看我这条围巾漂不漂亮?”

“不漂亮。”

波波怔了怔,好像已有点笑不出来。

黑豹却又慢慢的接着说了下去:“我看什么东西部没有你的人漂亮。”

波波又笑了,眸子里闪起了春光般明媚,阳光灿烂的光。

她的人已伏在黑豹胸膛上,她的手正在轻抚着黑豹赤裸的胸膛。

那种感觉就好像壁虎爬过他胸膛时一样。

黑豹看着她,也没有动。

“你好像已经有点不喜欢我了。”波波燕子般呢喃着,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连碰都没有碰我。”

她的确是个很敏感的女孩子。

“今天晚上七点钟之前,我实在不敢碰你。”黑豹仿佛也觉得很遗憾。

“为什么?”

“七点钟我有事,”

“又是那位金二爷的事?”

“嗯。”

“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波波的小嘴又噘起来。

“也没什么了不起。”黑豹淡淡道,“只不过我今天晚上很可能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波波跳了起来:“难道有人想杀你吗?”

“以前也曾经有很多人想杀我,现在那些人有很多都已进了棺材。”

“这次呢?”

黑豹笑了笑:“这次进棺材的人,很可能是我。”

波波眼睛里充满了忧虑:“这次究竟是什么人想杀你?”

“不是他想杀我,是我一定要杀他。”黑豹的表情又变得很冷酷,“但是我却未必能够杀得了他。”

“他究竟是谁?”

“喜鹊。”黑豹目光遥望着窗外一朵自云:“今天晚上我跟喜鹊有的会。”

“喜鹊!”波波显得更加忧虑,“他真的有那么可怕?”

黑豹叹了口气:“也许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可怕。”

“你不能不去会他?”

“不能。”

“为什么?又为了那金二爷。”彼波咬着嘴唇,“我真想问问他,为什么总是喜欢叫人去杀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叫别人去替他拼命。”

黑豹淡淡道:“说不定你以后会有机会的。”

黑豹已睡着。

波波不敢惊动他,她知道他要保存体力。

屋子里静得很。

她坐在那里发着怔,忽然间,她已懂得忧愁和烦恼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情人今天晚上就很可能会死。

她的父亲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汽车虽然就停在楼下,黄丝中虽然已围在她的脖子上。

可是她现在已全部不想要。

现在她只求能过一种平静快乐的生活,只求她的生活中不要再有危险和不幸。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才是人生中最珍贵的,远比一万辆汽车加起来还要珍贵得多。

她好像忽然已长大了很多。

但现在距离她第一步踏上这大都市时,还不到四十个小时。五

十二点十分。

梅子夫人垂着头,坐在高登的套房里,脸上显得连一点血色都没有。

高登已出去了很久,一带她回到这里来,立刻就出去了。

他根本也连碰都没有碰她。

她不懂这男人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她并不是完全没有为她的女儿和丈夫悲痛,只不过她从小就是个很现实的女人,对已经过去的事她从来不愿想得大多。

因为她不能不现实。

现在她心里只在想着这间套房的主人——也就是她的主人。

她的命运已被握在这男人手里。

但这男人昨天晚上也曾当面羞侮过她,他要她来,是不是为了要继续羞侮她?

她不敢想下去,也不能再想下去。

因为这时高登已推开门走了进来,将手里拿着的一个很厚的信封抛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信封里是你的护照、船票、和旅费。”高登的声音还是很冷淡:“护照虽然是假的,但却绝不会有人看得出来,旅费虽然不多、但却足够让你到得了汉堡。”

梅子夫人已怔住。

她看着这个男人,眼睛里充满了怀疑和不安:“你……你真的肯放我走?”

高登井没有回答这句话:“你当然并不一定要到汉堡去,但汉堡我有很多朋友,他们都可以照顾你,信封里也有他们的姓名和地址。”

梅子夫人看着他,实在不相信世界上竟有他这么样的人。

她对男人本来早已失去信心。

“船四点半就要开了,所以你最好现在就走。”高登接着说道:“你著到了汉堡,我只希望你替我做一件事。”

梅子夫人在听着。

“到汉堡监狱去看看我一个叫罗烈的朋友,告诉他叫他放心,就说我的计划已接近成功,而且还替他找到那个傻小子了。”

“傻小子?”梅子夫人眨着眼。

“不错,傻小子。”高登嘴角有了笑意:“你告诉他,他就会明白的。”

“我一定会去告诉他,可是你……你对我……”梅子夫人垂着头,欲语还休。

“我并不想要你陪我上床。”高登的声音又变得很冷淡,“现在金二爷也正好没有心思注意到别的事,所以你最好还是炔走。”

梅子夫人眼睛忽然充满了泪水。

那是感激的眼泪。

她从来也没有这么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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