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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奔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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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纵横说道:“因为当时你并不是我的人,而不幸我正要设计将你变成我的人。”
欧阳绝说道:“你现在倒是坦白得可爱。”
司马纵横道:“应该坦白的时候我是会坦白的,总之你放心,跟着我总会有你的好处,将来更享不尽荣华富贵。”
欧阳绝淡然道:“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了,在你未设计毁掉我的庄院之前我日子已经过得够舒服的了。”
司马纵横笑了起来。
欧阳绝接道:“我现在就像个疯子,在追寻前所未有的刺激。”
“你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刺激的人。”
“可是我很怕死的,所以才会将自己困在那样的一座庄院中,也所以一直以来得到的刺激都有限,不够直接,现在庄院没有了,性命又在你手上,才什么也都豁出来,尽量去追寻刺激。”
“也不枉你一身本领。”
“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欧阳绝笑接:“也所以你根本不用多作废话。”
司马纵横目不转睛的盯着欧阳绝,仿佛要看到欧阳绝的心深处,欧阳绝也没有避开司马纵横的目光,笑接道:“我还要说的只是一句话。”
“洗耳恭听。”
“多谢你烧掉我的庄院。”欧阳绝的眼瞳仿佛有火焰燃烧起来,不是愤怒的火焰,是疯狂。
司马纵横看在眼内,终于完全放心。
他喜欢这种人,也许就因为他与疯子并没有多大分别。
否则他也不会设立天地会,疯狂到意图倾覆天下。
这个疯子现在要进行的到底又是一个怎样疯狂的计划?
三
长相思,在长安。
“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写尽了古长安的雄壮苍凉,但想到“长相思,在长安”,则难免令人感到一阵缠绵悱恻。
很远很远的年代以前,先民从四面八方进入这座古都,都要经过一番艰难的跋涉,千山万水,万水千山。经过周、秦、汉、唐历朝的建设,长安恢闳扩展,更加雄伟,只是,这一块绝大的关中平原,这一片“千山回抱黄金峙,八水交滢碧玉流”的锦绣山河,终于由于内乱的频仍,外患的侵扰,沦为杀人流血的战场,城阙如故,山川依然而文物几乎尽毁。
试读杜甫远客夔府怀念长安的“王侯第宅皆新主,文武衣冠异昔时”的名句,可以想像这座古都的沧桑。
常护花香芸龙飞一行在黎明时分抵达,残月晓风中
经过霸桥。古老的长桥静静地卧在波心,没有啼鸟,天才拂晓,一弯残月挂在碧蓝而澄清的天际,晨风吹拂,柳枝摇曳。
这柳枝几十年来曾系住了离愁,又浇濡了清泪,多少送别的人们在这里怅望云天而依依不舍,渭城朝雨使柳色更清新,然而西去阳关便故交零落,不论是天伦的离合或友朋的聚散,这柳枝是象征着恩情和道义,魂和梦,心和影,虽然隔别了长安而永恒地契合,流浪到天涯海角,飞越过关山万重也罢,这拱桥柳枝便是游子归思的浮标,终古荡漾着人间的理想。
常护花他们却是另一种心情,他们当然不是为游玩而来。一行是十八人,都作客商装束。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三百多个御用杀手分从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身份进去,他们这样做,当然是避免惊动司马纵横等人。
他们已经推测到司马纵横下一步的行动,及何以要利用欧阳绝,只希望及时能够制止。
这推测说来简单,事实耗用的人力物力,难以想象,只有他们能够耗得出。
行动方面他们可以说非常迅速,但到底被动,而主动的一方,无论如何都抢在他们之前。
在他们进入长安城同时,事情又已有了变化。
汉唐以来,长安的寺院很多,有佛教的,也有回教的清真寺。
那座清真寺在化觉巷内,只要在附近经过都不难发现。墙是短墙,墙内木牌坊高耸,非常触目。
那座木牌坊雕镂精巧,上刻“敕赐礼拜寺”五字,两旁小字因为年久风蚀,加上“蒙尘”,剥落模糊,已不可辨。
寺院正门也有“敕赐礼拜寺”匾额,再入中门有阁,阁后有亭,额曰:“一真”,旁书:“建文元年四月兵部尚书铁铉重修。”
再后即大礼拜堂,堂前阶上左方有“清官石”一座,石上铁钉累累,据说为官者至寺中,以铁钉嵌石内,廉者则立入,贪者则否,故称之为“清官石”,一名“定官石”。
礼拜堂庄严又华丽,壁画鲜明,承尘所绘的花卉图案秀丽非常,中有图形,绘成阿拉伯文的图案字。
壁后护墙板上左右有二板,俱刻图形,既怪且异,四壁皆阿拉伯文,赞美:“万物非主,惟有真主,穆罕默德,乃主钦使”的主要教义。
堂前左庑下,有唐天宝元年所撰的创建清真寺碑石一块,禅坐已破,臣置庑下,中有破缝。碑高达五尺,阴刻文:“天宝年建古刹碑。”
据说,回教徒称该教入中国之始,都是以此碑为依据。
礼拜堂内这时候还没有人,寺院中各处亦是一片清冷,一只老鸦栖在碑石上,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突然叫一声,振翼惊飞起来。
一点寒光即时飞越长空,打在那只老鸦上,从眼睛穿过。
暗器这样迅速已经罕见,准确到这个地步更加少有。
乌鸦又发出一声怪叫,曳着一缕鲜血堕下来,双翼狂拍,掀起了一团砂尘。
这一团砂尘静止之后,周围又回复一片死寂。
二十丈外的一座高塔上,那些人都看在眼内,但都没有一个说话,只是露出惊讶之色。
那些人大都是回教徒装束,腰挂弯刀,也绝无疑问,那是真正的回教徒,这绝不难从他们的装束外形看出来,一般人绝难装得那么像。
他们其实一共只有七个人,六个是回教徒,一个却是一般汉人。
那是个年青汉子,相貌清秀,有如女子,肤色亦非常白暂,光滑如白玉,现在却给绳子缚在一条柱子上。
六个回教徒都是中年人,每一个都很魁梧,目光有如鹰隼,盯着那边的碑石。
居高临下,凭窗外望,他们当然都看得很清楚,却是在那枚暗器出现之后才知道有那枚暗器的出现,细顾暗器来处,却看不见有人,目光随即回到碑石上。
一个声音也就在这时候响起来:“那只是要试试我们的反应。”
语声甫落,一个人幽灵般从柱子后转出来,那个人有如竹竿般,比那六个回教徒几乎都瘦上一半,目光却远比他们凌厉。他也是回教徒装束,衣白如雪,唇上两撮胡子,既浓且黑,一道血痕也似的朱线由眉心直画至鼻梁,看来是那么怪异。
一个回教徒随即问:“那到底是什么暗器?”
“机簧暗器,用不着大惊小怪。”幽灵般的人转向柱子上捆着的汉子:“贺升,你那个头儿用的是什么机簧暗器。”
贺升只冷冷的看了幽灵般的人一眼。
幽灵般的人一掌举起,缓缓印在贺升的右耳上,贺升立时一阵耳鸣心跳,血气翻腾,脱口道:“宗萨巴,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只是提醒你合作。”
贺升道:“他什么暗器都有……”
宗萨巴笑笑道:“我只是问在机簧方面。”
贺升摇头道:“我不知道有什么机簧暗器。”
“仙仙也许会知道。”宗萨巴又笑笑,这种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贺升叫出来。“你答应过只要我合作,绝不会伤害仙仙。”
“那你为什么不合作?”
“我是真的不知道。”贺升大摇其头:“火孤不错是
出手如火。性烈如火,但也是人如其号,兼备狐狸也似的狡猾,怎会让别人知道他那许多秘密。”
宗萨巴看着贺升,道:“你知道欺骗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贺升苦笑道:“我现在落在你的手上,你要拿我怎样便怎样的了。”
宗萨巴道:“你最好也不要忘记,仙仙的性命也是在我手上,只要……”
贺升摇头道:“这种话你已经说了很多次的了,而你亦已经很清楚仙仙对我的重要。”
宗萨巴道:“我只是有些怀疑你的记性。”
贺升叹了一口气:“鬼剑宗萨巴也是个名人,想不到竟是如此……”
宗萨巴笑截道:“现在你既然清楚我做的是什么买卖,怎么还有这种说话?”
贺升无言,宗萨巴接问:“你大概也知道回教徒要遵守的教条。”
贺升道:“我只是知道,什么教也好,大多数的教徒都是说一套做一套。”
宗萨巴又笑了,这个回人虽然一张冷面庞,笑起来也不会好看,却是很喜欢笑,也所以,只要稍为接近他的人都不难发觉他的笑并不是友善的表示。
这个回人在长安附近一带也的确是一个名人,据说没有人能够在他的剑下走得过三剑,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剑。
一个人能够在异地立足已经不容易.还能够闯出名堂来更就不简单,在一般人的眼中他与一般江湖人并没有分别,其实他做什么买卖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江湖人未知道他的底细的都很想知道,那最低限度可以知道如何来防范,来应付这个人,而无论知道他的底细与否的江湖人最想知道的还是他的剑。
死在他手下的人身上都留下剑伤,以伤口来看,那应该是一柄普通的剑。
可是那柄剑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藏得太秘密,不容易在刹那间拔出来,应付敌人或击杀敌人,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决定于一刹那。
倒在他剑下的不少是高手。
他的装束与一般回教徒并没有分别,也没有其他什么装饰,身上若是带着剑,应该不难发现到的,追随他左右的人,用的也全都是弯刀。
江湖人称呼他为“鬼剑”,并非惊于他的剑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只因是不知道他的剑在哪里。
曾经有人企图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迫他拔剑,可惜这个人根本连迫他出剑的资格也都没有,甚至连他的手下也打不过,这成了一个笑话。
有本领迫他用剑的人当然不会冒这个险,任何人成了名,都会珍惜羽毛,最重要的是,他们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想死得不清不楚。
他们当然也不知道“鬼剑”宗萨巴是一个集团的首领,宗萨巴也甚少与他的手下同时出现,甚至他那些手下一直都保持神秘的身份。
这个集团所以能够一直生存到现在,仇家虽然多,始终都能够避免攻击,当然有他们的一套,而他们也绝少同时做一件事。
也许可以解释是他们从来没有遇过太强的对手,而调动得宜,必须宗萨巴才能够解决的就让他去做,从来不会以一群人去代替。
现在显然他们要应付一个强敌,非独聚在一起,连宗萨巴也出动。
这个强敌也绝无疑问就是火孤,给他们缚在柱子上的贺升绝无疑问就是火狐的人。
贺升显然也不简单,所以才敢对宗萨巴那样说话,而所以合作,只为了一个叫做仙仙的女人。
火狐身份的神秘也显然绝不在宗萨巴之下,贺升虽然是他的得力手下,但对他的事知道得也并不多。
对这个火狐,宗萨巴也显然是深存顾忌。
火狐的名气事实在宗萨巴之上,这个人比宗萨巴更神秘,甚至姓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所以叫火狐,正如贺升所说的,只因为这个人性烈如火,出手如火,却兼备狐狸一样的狡猾。
说来也实在奇怪,一个人性烈如火当然出手如火,但这种人也应该胸无城府才是,与“狡猾”这两个字应该完全牵不上关系。
狡猾的人通常都比较深沉,绝少会一股火气的去找对头算账,但事实,谁与火狐结怨,无论他如何不容易应付,火狐的报复也很迅速到来,完全是火霹雳的性子,报复的行动也非常激烈火爆,却是非常有计划,一击便正中要害,若是不中,立即便离开,从来没有人能够将之截下。
而他第二次的行动紧接便会到来,不中紧接便是第三次,就像这个人早已经拟好了连串报复的计划,看透了对方的所有弱点。
这应该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心思缜密而灵活,这样的一个人会不会是个霹雳火?
性情这样的江湖人似乎就只有一个火狐,江湖上早已出了名的难缠。
以宗萨巴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去惹这个人,但是他现在却惹了,还抓住了火狐的一个得力助手,到底是什么事情诱使他冒这个险。
寺院在老鸦堕地后便再没有其他事发生,一片死寂到现在。
宗萨巴往塔下看一眼,又问道:“你约了他在这个时辰?”
贺升叹息道:“他人虽然还没有出现,暗器不就是巳出现了。”
宗萨巴道:“我是怀疑你将时间说错,引起他的怀疑。”
贺升道:“会不会是你的手下藏不好?又会不会你们假扮成我送东西进来的人露出了破绽?”
宗萨巴冷笑:“也许我们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已引起了他的注意。”
贺升道:“你们虽然是回教徒装束,但有没有武功并不难瞧出来。”
宗萨巴道:“这一切都与你没有关系的了。”
贺升摇头道:“闻名不如见面,鬼剑在江湖上的传说,是何等精明的人。”
宗萨巴没有作声,他明白自己的确是紧张了一些,难道就只是因为对手是火狐?他一再要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做不到。
也就在这个时候,殿堂那边突然窜出了一个人,跟着第二个。
那都是回教徒装束,手执弯刀,一现身,立即向塔这边张口大叫:“小心!”
他们都是宗萨巴的人,藏身的地方也经过宗萨巴小心选择,秘密而不会妨碍出击,宗萨巴吩咐过他们,必须接到暗号才出击,现在他们却非独违命,而且还大声呼叫。
宗萨巴目光及处,已知道事情有变化,身形一动,闪回柱子后。
一条火红色的人影正在这时候壁虎也似沿着塔壁游窜上来。
火红色原是非常夺目,这个人在接近这座塔之前,竟然没有人感觉。
他的头上亦罩着火红色的布袋,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明亮而灵活,瞳孔深处,藏着尖针也似尖锐的杀气。
塔壁直而滑,是回教寺院的塔,有异于中土一般,红衣人的身形却竟然那么迅速。他的双手小臂上各缚着一支铜管,才在第一层的窗外冒出来,也不见怎样作势,qi書網…奇书铜管内便射出了一支支梭子也似的暗器,那与一般的梭子不同的只是体积方面,从铜管内射出来比一般的弩箭还要强劲。
第一层的窗内藏着四个回教徒装束的汉子,两个首当其冲,一个正中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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