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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心指-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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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清的双目泛闪着冷清清的光芒,关孤懒散的道:“我准时到,还请二夫人与师爷代谢院主赐此殊荣。”
程如姬轻笑道:“你们自己哥们,客气什么?”
钱文欣也干笑道:“二夫人说得是,院主老想着多找些机会与少兄聚晤,但你们二位又全是院里的首脑人物,不是院主忙,就是少兄忙,往往一下子就是好多天朝不上面,院主还经常为这件事抱怨呢”关孤淡淡的道:“这是院主对我的爱护与宠信,我还不照样找时间和院主多做盘桓,借以领受些教益?”
眸瞳横波,纷颊染春,程如姬腻着声,似笑非笑道:“可是真话?”
关孤眉梢子一扬,安适的道:“当然。”
咬咬丰润红嫩的下唇,程如姬笑哧哧的道:“老实说,关叔叔,你与老板亲如兄弟,但个性却大不相同,理该找些空暇彼此再进一步了解了解。”
关孤戒备的道:“这个自然,二夫人,反正日后还长远着,有的是时间让院主与我彼此再行了解,不过,我认为我们两人对相互间的作风立场也差不多够得上了解透彻了”放荡的大笑着站起,程如姬指着关孤道:“你好会说话!关叔叔,但愿你口中所讲‘透彻’两字不要含着什么不满的意思才好”关孤也起立,一笑道:“二夫人言重了,我对院主素来尊仰,哪有不满之理?”
渡心指第十四章正、邪、难两立
第十四章正、邪、难两立
程如姬拂垂肩的秀发,眯着眼,以浓重的鼻音道:“好吧,我们不谈这些了,关叔叔,可记着依时过来赴宴,别让我们候驾太久呀。”关孤躬身为礼,道:“我会记着。”
程如姬摆摆手,笑道:“我们回去复命啦,师爷,走吧。”
关孤送出门口,目注程如姬摆动着细腰肥臀偕同钱文欣下楼去了,他才烦躁的吁了口气,无精打采的回房。
刚才在书房窗前发了会怔,李发已悄然入内,他掩上门,低声道:“二姨太与钱大舅子走啦?”
关孤不禁被引得笑了起来,他回身道:“你这小子嘴巴真缺德。”
李发也耸耸肩,笑道:“见着她们这一对,打心眼里就不顺贴!”
关孤坐回躺椅上,小声问:“夏摩伽可去办事了?”
李发点头道:“大哥指的可是明朝那笔买卖的事?夏大哥早已探查底蕴去了,不过,恐怕难有什么消息。”
关孤道:“怎么说?”
李发轻轻的道:“方才我出去后,追上夏大哥一同从楼侧的便梯下去,夏大哥一面走一面就告诉了我大哥交待的事,我们刚到楼下,即遇上了在‘密传室’供差的赵二麻子,大哥,你知道赵二麻于是钱文欣手下的人,但这家伙早被夏大哥买通了,夏大哥一见着他,马上拉到一旁探询这桩买卖的内幕实情,你猜二麻子怎么着?”
关孤皱皱眉头:“少卖关子,往下说!”
李发忙道:“当时二麻子就无可奈何的大摇其头,他苦着脸说,这次的这笔生意根本就不清楚其中详情,非但他不晓得,只怕‘密传室’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知道”关孤冷冷的道:“为什么?”
舐舐唇,李发低声道:“赵二麻子说,此次这笔生意进行得异常秘密严谨,与对方接头的只有三个人,老板、二姨太、钱大舅子,知道内情的也只是这三个人,他们甚至这位主顾的模样也不清楚!”
关孤沉吟着道:“为什么会如此慎重其事呢?就为了这桩买卖的报酬大么?”
李发若有所思的道:“会不会老板担主泄了密而牵扯上其他问题?譬如说,这次行动有些成名的武林人物夹在里头?”
关孤点点头,道:“‘绝斧绝刀’便夹在里面,也要一并除掉,不过,我认为他们如此慎重其事的主要原因,恐怕是为了这桩生电的内幕有些见不得人吧?”
李发颇有同感的道:“很有道理,大哥,否则又何必这样鬼祟?”
顿了顿,他又道:“对了,大哥,‘绝斧绝刀’可就是道上人称‘两世斧’南宫豪与‘不屈刀,丰子俊这两个人?”
关孤颔首道:“不错,就是他们。”
李发想了一会,道:“这两个人听说本事相当高强呢,大哥,他们在关东一带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巨擘”关孤平静的道:“这是其次的问题,主要的是,他们两个平时为人如何?”
李发道:“只晓得他们名气大,武功高,为人怎么样却不大清楚,好像,也相当豪迈磊落的呢”关孤摇头道:“‘好像’不行,一定要确实,由他们两人的个性作风,我就可以大略判断出这桩生意的内幕情形夹”李发有些迷惘,问:“怎么说?”
关孤低沉的道:“设若这两人全是仁义之士,他们便必不会帮着那对母女为恶,反之,就大有可能了,李发,‘物以类聚’,听过这句话?”
李发恍然道:“是的——但可惜我们对这两个人平素的行为不大清楚”关孤冷然一笑,道:“到了那里,我会搞清楚的。”
李发十分感慨的道:“大哥,我常常觉得,你实在是个善恶分明、重仁义的好人,为了求得你自己的心安,下的这份功夫可是太大了,简直费尽了心血,伤透了脑筋,一心一意只盼落个剑下慈悲,莫妄杀了无辜,大哥你为了这个旨愿,也已不知得罪院里多少伙计啦,假如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有你这份善心的,咱们吃的便是这碗饭,交待下来要宰谁便去宰准,哪个会耐烦顾虑这么多?”
关孤叹了口气,道:“其实,我陷身在这种圈子里,犹斤斤计较于行仁求善,务求落个心安不愧,这已经是个讽刺了就好像窑子里的姐儿却劝着人家姑娘保守贞洁一样,不是个笑话么?”
李发慢吞吞的道:“不过,大哥,这却好有一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哥本身受尽煎熬、受尽折磨,却在这个杀人圈里尽量救人——救些好人,这完全是一种自我牺牲的可敬行为,否则,‘悟生院’如果缺了大哥这样的正直之士,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遭到残害呢”拿起桌上也已冷了的茶轻啜一口,关孤低喟道:“你也别捧我了,就为了这遵行不渝的宗旨,这一次就差点和禹老板翻了脸,他几乎气得掀了房顶”李发忧虑的道:“我知道,夏大哥告诉过我了。”
关孤沉重的道:“他逼着我接下笔生意,根本不容我推托,我看,其中恐怕有些不对的地方,尽管他再三向我保证”李发哼了哼,道:“老板的保证值几个子儿?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代价高,他连他老婆都可以出让!”
关孤又喝了口冷茶,苦笑道:“看样子,除了我亲自去查清这件事的内情,恐怕没有别的法子了”李发担心的望着他,呐呐的问:“大哥,假如——万一事情不似禹老板所说的那样呢?”
阴沉的寒着脸,好半晌,关孤才艰辛的道:“如果那样,我只怕就要做一种痛苦的选择了。”
回头望望掩着的门,李发紧张的道:“大哥,你是说——?”
关孤冷森的道:“我是说,假如这桩买卖的内容违背了我素来遵行不渝的宗旨,我就将被迫做一种选择,也是一种莫大的牺牲——听禹老板的交待,或是依我自己的作风!”
压抑得连呼吸也困难了,李发惶恐惊惧的道:“这大哥,你这意思是,呃,若是这桩生意与你行事的原则不合,就是说假设那母女两个不该遭戮的话,你便不杀?”
关孤冷静的道:“很有可能——如果那女母两人罪不至死的话!”
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李发呐呐的道:“但是,大哥,你,呃,你知道你如果这样做了将是代表一种什么样不得了的意思么?”
关孤缓缓的道:“当然我知道,如果我不杀他们,则等于背叛了‘悟生院’,换句话说,整个破坏了‘悟生院’的规矩,那么禹老板恐怕就会要倾以全力来追杀我了!”
李发吸了口凉气,恐怖的道:“一点不错,大哥,你本事虽强,但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狼碍为了一对素不相识,毫无渊源的母女,付出这种牺牲与代价也未免不值”关孤漠然一笑,道:“你差了,李发,我所付出的代价与牺牲,只是为了道义的伸张,公理的不泯,是非的明判与善恶的分辨,并非单独为了某一个两个人为出发点,人,只是一种有形的躯体,重要的是这人所象征的意义——好的,抑或坏的,而那是无形的,却要凭我们的智慧良心,及正义感去审察了。”
淡淡低喟,他又道:“武林风气日邪,江湖传规式微,人心奸恶,人行横暴,李发,再不出来个把正直之士,这黑白两道上便不知要乱成什么样,糟成什么样了,便像你方才所说,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别盼着人家来,干脆,我们自己先充上一充吧”李发忧郁的道:“话虽这样说,但大哥,后果的严重却不得了碍”关孤微微笑了,道:“这此年来,老在刀刃枪眼上打滚,在阴冥道前徘徊,什么严重与不得了的事全看多了,李发,就算它再是严重,再是不得了,也无非是赔上一条性命罢了,而我们身上也已级着多少条人家的性命啦?赔上就赔上也罢,勉强算对上天好生之德的拂逆做个补偿就是了”痛苦的咬咬牙,李发下定决心道:“大哥,如果你真要这样做了,请别忘记我,大哥,我什么也不顾了,死活全跟着你走!”
关孤叹息一声,动容的道:“不可以,李发,我若出了纰漏,自当单独对这后果负责,又怎能凭白连累上你?”
李发坚决又激昂的道:“‘悟生院,里,谁也知道我是大哥的人,假如大哥一旦脱离‘悟生院’,便等于背叛,这一来我还能再待下去?无论我与大哥是否同谋,在他们眼中也就和同谋一样了,殊不论那种日子好不好过了,‘悟生院,一少了大哥,就没有一处可以与这里面的邪恶势力相桔抗的柱石人物了,此后‘悟生院’必将好佞当道,杀风日盛,仁义公理沦丧于绝,大哥,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指望?还有什么期盼?人活着失去了指望与期盼,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
关孤迟疑的道:“你说得虽不错,但——跟着我也太冒险”李发固执的道:“我心甘情愿,大哥,这总比过那种行尸走肉,仰入鼻息的生活来得好!”
关孤站起身来,蹀踱了一阵,低徐的道:“一个弄不巧,可能连命也丢了”李发毫不移动的道:“那我认命!”
深沉的注视着他,关孤慎重的道:“你真不后悔?”
李发用力点头,道:“不后悔!”
关孤吁了口气,无奈的道:“好吧,如果到了那一天,我要这样做的时候,我一定设法通知你与我聚合!”
立即欣喜浮涌于面,李发躬身道:“多谢大哥不弃之恩,这一辈子,我跟大哥是跟定了,水里火里,我决无畏缩!”
关孤笑笑道:“小子,你别以为口里讲讲这些话就算,说不定你随着我真会赴汤蹈火,受苦受难呢!”
李发挺胸昂头,凛然道:“我不怕,大哥,正如你所说,好歹也就是性命一条罢了。”
关孤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先别这么激动,李发,说不定事情糟不到这个地步,脱离这里,是一件非常需要慎重考虑的行径。老实说,不至最后关头,不到迫不得已,我还是不会这么鲁莽从事的,要知道,这样一来,可就得破釜沉舟的于到底啦!”
李发严肃又诚挚的道:“不管怎么样,大哥,反正你怎么做我怎么跟,你到哪里我到哪里就是了!”
关孤平静的道:“我会要你跟着的,另外,还有夏摩伽!”
李发神色兴奋道:“这是一定的事,大哥,只怕你用棍子也赶不走夏大哥与江权呢——如果你要脱离此地的话!”
关孤一笑道:“你看你这高兴样子,好像就要跟着我去逛窑子一样!”
李发也忍不住笑了,关孤在斑竹躺椅舒适的躺了下来,他闭上眼,低沉的道:“你出去看看夏摩伽事情办得可有了点眉目?我现在要歇会儿,记得到上灯的时分来叫醒我——老板大人尚有盛筵相款。”
躬身答应,李发静悄悄离开,又静悄悄的掩上了门。
初阳的光辉自“丹枫山”山腰那边照了过来,露水尚新,空气鲜洁,鸟儿也在叽喳鸣唱,天空是蔚蓝清碧的,显示着今天会是个好天气,但是,也显示着将是个燠热的天飞。
大地仿佛才自沉睡中清醒,一切景物都透着那么股子生机蓬勃却又懒散未尽的味道关孤似乎比早晨的太阳还起得更早,现在,他已在“悟生院”的大门石阶下检视着他的坐骑了——那匹全身纯黑的骏马,这匹马,关孤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黑云”。
李发站在旁边帮着整理鞍镫,钱文欣也满面陷笑的与关孤说着话,但关孤神色冷漠,好像十分不奈全弄舒齐了,关孤回头淡淡的扫视了一眼“悟生院”虚掩的大门,又毫无表情的转过身来。
他仍然穿着那袭黑色紧身衣,外披黑绸大憋,头上扎着黑色头巾,足登黑色软牛皮密扣薄底快靴,一身的黑,黑得冷酷,黑得肃煞,他低沉的向李发道:“行了,这就登程。”
李发垂手让开,钱文欣却有些焦虑的陪着笑道:“少兄,呃,院主与二夫人说过要亲来为少兄送行的”关孤冷冷的道:“不用麻烦他们二位了。”
殷勤的笑着,钱文欣忙道:“院主与二夫人只怕就要来了,少兄,他们的一番好意你多少也得受着点才合适哪关孤一扬眉,道:“我心领了。”
钱文欣干笑两声,讪讪的道:“这个呃,少兄,你不等了?”
关孤厌烦的道:“我奉命在凌晨早膳之后出发,不可违令!”
说着,他又交待李发:“在院里什么事都小心点,别给我出岔子!”
李发恭谨的道:“大哥放心,我会留神的。”
转朝钱文欣,关孤道:“多谢师爷相送,待我回来之后再面谒师爷道劳吧!”
钱文欣惶恐的道:“这不算什么,这不算什么,少兄言重了”不再多说,关孤飘身上马,抖缰夹腿,座下的“黑云”,便一阵风也似沿着大道卷了出去。
头也不回,关孤策马狂奔,一口气驰出了二十余里,在如雷的蹄声密响中,他也已来到一片地形崎岖起伏的高陵上。
现在,他停下了马,仔细又专注的朝前后左右探查,等他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这才偏过马头,舍弃大路,对着一条弯曲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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