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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鹰扬-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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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兄的盛情,兄弟心领。”摄魂妙剑知趣地喝掉杯中茶:“船上人多口杂,而且他们早已准备膳食,岂能打扰尊府?就此告辞,容图后会。”

双方客套一番,最后主人热诚地送客。

送走了客人,恨天无把匆匆进入东院秘室。

室内有五个人,神色颇为凝重。

“大哥,他们怎么说?”一位虬须壮汉问。

“公孙少庄主承认三山别庄毁了。”恨天无把郑重地说:“人嘛!似乎还很像一回事。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有意向桃花坞进行报复。”

“大哥答应他们了?”

“当然不好当面拒绝,我也不会拍胸脯保证全力支持,反正早着呢!到时候再说。明早我去回拜,你们切记不要露脸。明天如果他们不走,一定会派人四出,打听熟朋友的下落。你们如果露面,很可能被他们套上脱不了身,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在外面走动。”

“大哥没把无情剑的行踪告诉他们吧?”另一位有支朝天鼻的人问。

“他们没问,我怎会提?无情剑毕竟与咱们的交情非比寻常,他不辞而别离开公孙家,虽然有他的苦衷,但毕竟有点不合道义,离开得不是时候。公孙少庄主鹰视狼顾,不是什么大仁大义宽宏大量的人。要让他知道无情剑的去向,岂有善罢甘休?这件事,千万不可露口风,以免有损朋友的道义。”

大宅房舍甚多,这座东院的秘室,木来是主人招待特殊身份朋友聚会的地方,附近禁止不相关的人接近,相当清净隐秘,风吹草动,都可以听得清楚。

微风飒然,掩上的室门在众人听到衣袂飘风声,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之前,吱呀呀怪响推开了。

“什么人?”六个人倏然而起,脸色骤变同声喝问。

虬须汉抬起巨掌,作势发掌准备灭灯应变。

外面是走廊,栏外是小院子,院子里的廊柱上,点了两盏照明的灯笼,因此景物一览无遗,看得真切。

一个全身黑,戴了支露双目,头上形如鹰头的黑头罩,腰带上插了单刀的人当门而立。

鹰头罩做得相当精巧,贴缝上黑色的羽毛。巨型的鹰喙是硬缎制的,绣上的鹰眼特别大,火眼金睛,在灯光下闪闪生光,夜间看去,益增恐怖。

“黑天鹰。”怪人用阴森的语气回答。

“亮名号。”恨天无把沉声问。

“黑天鹰。”

“贵姓大名?”

“黑天鹰。”

“黑天鹰?唔!江湖上似乎从没听到黑天鹰的名字,你……”

“现在,你已经见过了。”

“好吧,就算你是黑天鹰,你这种掩去本来面目的怪打扮,凭良心说,倒是很出色的,阁下,这算标新立异,以便成名立万的怪招吗?”

“也许是。”黑天鹰似乎不想多说一两个字浪费口舌。

“阁下,这必须要有真才实学才行。”

“不错。”

“天下七鹰中没有黑天鹰。”

“现在有了天下八鹰。”

“你有这份能耐吗?”

“有。”

“好,就算你有。阁下深入秘室,有何指教?你知道这是犯忌的事吗?”

“来找你们讨消息。”黑天鹰直接了当道出来意。

“来讨消息?你他娘的昏了头,你知道你在对谁提出这种该死的要求吗?”恨天无把怒火渐升。

“我想,你是恨天无把康世超。我黑天鹰已来了片刻,听到你们的谈话。”黑天鹰这次说得最多:“你们提到了无情剑单定远。三山别庄溜走了的无情剑,没错吧?”

六人脸色一变,恨天无把的脸色更难看。

“你……你是公孙少庄主派来的人?”恨天无把又恨又怕:“你们这样做,未免把淮南第一家看扁了,你心目中那有我恨天无把在?康某一开始就把你们看成道上的朋友……”

“不要提公孙少庄主,在下与他无关。”

“那你……”

“黑天鹰只想知道无情剑的下落去向。”

“该死的!你要我恨天无把出卖朋友?”恨天无把肝火愈来愈旺,先前的惊容一扫而空。

“黑天鹰与无情剑有过节,需要和他了断。你如果想为朋友挡灾拒祸,可以不说,但黑天应不会因为你不肯说,而拍拍翅膀飞走。”

恨天无把一声怒吼,急步抢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位淮南一霸岂敢小看这头鹰?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必须先发制人,抢先下手。

右手金雕献爪抓上盘,左手海底捞月封住下方,双手齐出志在必得。

这位老江湖力大无穷,绰号恨天无把,意思是说如果天有把,他都可以抓起来或扳倒。

这一上下齐至,只要被他抓住,稳可到手将人撕裂,至少也要将人摃成扁鸭。

话说不是强龙不过江;打上门来的人,岂能没有准备?

………………………………………

第二十二章 

黑天鹰是有备而来,当然知道恨天无把的底细,右掌发如电闪,力道万钧,噗一声格住了抓上盘的右爪,左手疾插恨天无把的右肋。

恨天无把反应十分惊人,左手收招上抄,急抓插向胁肋的手。

糟了,攻下盘的手被引上,下体也因此而失去防卫力,招一变便暴露空门。

“噗噗!”黑天鹰右脚,吻上了恨天无把的右膝和右肋,力道可怕极了,而膝盖又是禁不起重击的脆弱部位,挨了一脚膝盖便疼痛欲裂,几乎骨裂筋松。

后续的打击更快速,更凶猛,拳脚交加,记记着肉中骨,眨眼间,便挨了七八下重击,最后心窝挨了一记霸王肘,打得恨天无把气散功消,重重地向后摔倒。

其他五个人根本看不清双方是如何交手的,也插不上手,室门仅容得下两个人拼搏,等发现挨揍的是恨天无把,恶斗已经结束。

“大哥……”虬须大汉总算是反应最快的一个,及时冲出扶住了昏天倒地,即将倒地的恨天无把。

“不要枉……枉送性……命,退……”恨天无把嗄声叫,口角流血,双目难睁,浑身的骨头好像都散了,完全失去动弹的能力。

抢出的四位同伴应声止步,悚然后退。

黑天鹰仍然堵在门口,双手叉腰恍若天神当关。

“没有正确的消息,黑天鹰是不会走的。”黑天鹰语气强硬,声调阴森:“恨天无把,你那七成火候的混元气功,即将达到崩溃的边缘,再也挨不起多少下了。你很聪明,及时阻止你的爪牙冲上来,替他们免去头破血流,骨绽肉裂的灾祸。”

“你……你要……要怎么样?”虬须壮汉扶恨天无把在椅上坐下来,跳至右壁摘下挂着大刽刀。

“要无情剑的下落。”

“胜得了在下的刀……”

“你绝对禁不起黑天鹰一刀,所以最好不要动刀。”黑天鹰的口气,具有震撼人心的威力。

壮汉不信邪,一声虎吼,扑上就是一刀力劈华山,刀沉力猛气势迫人。

黑天鹰单刀出鞘,恰好用刀背硬架沉落的沉重刽刀,招用得极为冒险,显然意在示威,以轻灵的单刀接刽刀,力道即使够份量,单刀也会折断。

“铮!”刽刀反向上震起,刀缺了口。

“去你的!”黑天鹰冷叱,起右脚挑出,快逾电光石火,靴尖吻上了壮汉的下颚。

“砰!当……”壮汉仰面摔倒,刽刀在青花砖地面发出暴响,溅出一串火花。

黑天鹰收刀入鞘,举步逼近,露出头罩外的双目冷电四射,令人不敢逆视。

“我要消息。”黑天鹰语气坚决。

“我……我告诉你。”椅中的恨天无把软弱地说。

“你知道后果吗?”

“什么后……后果?”

“我是说,你并不打算实话实说。”

“你……”

“我已经从你机诈的眼神中,看出你正准备撒谎,用假消息来搪塞。”

“你……”

“你给我记住,我黑天鹰会飞回来。”

“你……你要飞……飞回来?”

“如果你的消息有半星虚假,黑天鹰一定会飞回来的。那时,淮南第一家将步三山别庄的后尘。”

“这……”

“三山别庄公孙英的船现在东码头停泊,他会告诉你三山别庄遭遇到了些什么变故。”

“你是……”

“黑天鹰。”

“好吧!你赢了。”恨天无把虚脱地吸入一口长气,以纾解胸间的压力:“他带了八名女伴,到淮安雇舟,折往泗州找他的故交天王甄海。”

“他走了多久了?”

“前天一早走的,这时恐怕已经在途中了。假使他在府城逗留,在下就无法告知。”

“好,黑天鹰姑且相信你的话。如果你撒谎,黑天鹰会回来找你。再见,但你们最好希望不要再见到黑天鹰。”

黑影一闪,便消失在室门外,但觉微风飒然,灯火暗而复明,似乎眨眼之间,人便走了。

“咱们到盐城喝海风去。”恨天无把挣扎着站起:“不管谁回来,咱们都受不了。”

船解了缆北航,航向五十里外的淮安府城。

公孙英深感不快,原以为恨天无把早上会按江湖礼数,带人前来回拜,便可探询一些江湖变化,甚至可以找藉口留下来,多结交一些本地的、或者途经此地的成名江湖人物。

岂知恨天无把派人送来拜帖,附口信说接到外地传来的不好消息,不得不十万火急连夜离家走了,措词相当客气。

不管是不是真有十万火急的事,以三山别庄的声望来说,比淮南第一家高得多重得多,恨天无把决不可以用任何藉口,来逃避礼貌上的回拜。

这举动不啻明白地表示,淮南第一家并不重视与三山别庄的友谊。

船超越了两艘客船,公孙英倚在舱窗旁,信目眺望河中往来的船支。摄魂妙剑几个人,则坐在矮案旁品茗。

“大少庄主,恐怕咱们引敌远走的计谋要落空了。”绰号叫袖里乾坤的古建阳说,眉心紧锁,显得有点心神不宁。

“古叔,怎见得?”公孙英转首问。

“迄今为止,还没发现可疑的船支跟来。”

“也许在远处跟踪吧!在河上航行,不怕把船跟丢,用不着跟得太近。”

“大少庄主,如果有人跟来,恐怕早几天就迫不及待现身动手了,犯得着跟这么远?”

“这……”

“桃花坞女匪是不会久等的,她们讲究的是兵贵神速,攻势如雷霆,决不可能跟得这么远。至于那些想取三山别庄而代之的镇江那群混混,也不可能跟到此地来。百了谷的仙姑们假使仍然喜欢你,也该早就现身了。”

“没有人跟来也好,反正我们的目的,并不专为了引敌远走。”

公孙英显得满不在乎:“只要让江湖朋友知道,知道公孙家的人已离开镇江,北上而非西上,这就成功了。等我们到了京师,绕河南而回,家父该已经重建山庄,重壮声威了,谁会想到家父暗中西上的秘密?”

“那可不一定哦!”摄魂妙剑苦笑:“大少庄主,纸是包不住火的。”

“凌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公孙英大为不悦,语气中毫无尊敬的意思。

“我只耽心别庄被毁那天晚间,庄主与少庄主都不在的事,必定引起有心人的猜疑。”

“猜疑什么?”

“猜疑庄主的去向呀!那天晚上,少庄主真不该在百了谷门人的住处缠绵的。”

“你少管我的事。”公孙英冒火了。

其实,他正因那天晚上不在庄中而庆贺呢!

假使那天晚上他在庄中,说不定小命休矣!凭他,还能挡得住张允中和大群桃花坞女匪?

这段河面,恰好与东岸的大官道会合、并行。

“咦!看那边。”东面舱的一位中年人惊呼。

众人皆拥向东舱窗,定神往两里外的官道上察看。两里外,两个黑衣人分乘两头健驴,一男一女,驴背后捆着行囊。

相距过远,看不清面目相貌。

两人都戴了遮阳帽,帽檐压得低低地,想看也看不见。

女的身材窈窕,看不出异状。

男的由于身材高大,而健驴又太矮小了,双脚好像没地方放,张得开开的。健驴似乎不胜负荷,走起来摇摇摆摆,似乎随时都可能累得倒下去。

远远看去,一人一驴状极可笑。

“那边两个人吗?”公孙英问。

“是呀!”

“那又怎么样?只是两个黑衣男女而已。”

“见你的鬼!黑煞女魅已经死在褚家的陷坑内了,还有那姓张的小杂种,都死了。”公孙英嗤之以鼻:“你总是疑神疑鬼,吃多了,撑着了是不是?”

由于他这么一说,其他的人也就不再理会,各回原位,喝自己的茶。

健驴与船速差不多,不久,官道被一长堤隔开了,再也看不到骑驴的男女,众人也把这件事置于脑后,船上人何必管道上人的事?

距府城廿余里的古渎集,集期是二五八,小市集即便是集期,也没有多少赶集的人,市集太小了,而且距城太近。

集在运河东岸,河水从南面汹涌北注,在集南形成一处河湾,经常有人在河湾一带游泳,也是集中小孩玩水的地方。

两头小驴系在岸旁的树林内,一位赤裸上身的大汉,正在河湾内浮沉。

河中船支上下不绝,由于这段河面形成湾流,似乎宽了一倍,足有廿七八丈。近午时分,往来的船支稍少些,河面一宽,显得更稀少了。

当公孙英的快船,顺水顺流驶入河湾前,在水中浮沉的大汉失了踪,似乎不小心没顶了!船扬帆急驶,轻快的冲入河湾。

“糟糕!”后舱的舵工突然惊叫:“老大,快出来看看,怎么船好像要往水底下钻了?”船上一阵乱,公孙英一群人也钻出舱面察看。

“你他娘的死人!”从后舱钻出的船老大跳脚大骂:“怎不早说?船漏啦!而且漏得很严重。天杀的!这怎么可能呢?”

船真的漏水十分严重,说话间,船已下沉五寸以上,两侧的舷板走道,快接近水面了。

“好像是从前面漏的。”舵工大叫:“你看,船头拼命要往下钻……”

“看你娘的宝!”船老大粗野的大骂:“降帆,往岸边靠,快!”

几位船伙计忙碌地降帆、架桨,船首稍转,向东岸靠去。

漏水的程度,出乎意料的严重,船冲上河岸,水已浸上舱面了,一群人像乱鸭,纷纷飞跃登岸,一个个跳入长满水草的烂泥里,狼狈不堪。

公孙英的双脚,自膝以下全是污泥,奔上高处的河岸,气得直跺脚咒骂。

十余名雄壮的舟子,齐心协力将舶拖上岸。

但只拖了一半,再也无能为力了,可能是烂泥堵住了漏口,船内的水排不出去,重量何止数十万斤,怎能拖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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