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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公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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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剑”的人,必然有一个人会比小马更厉害,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连启云一惊,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他实在看不出还有谁会深藏不露。但看不出,不等于没有。事实上,他一开始就看走眼了,他以为这帮人只是乌合之众,自己只要出马,实在是两个手指捉田螺,十拿九稳的事。可当小马刺出了那惊鸿一剑,他却吓傻了,吓呆了。他发现这一剑封住了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退路,他根本无法躲,躲不开。幸好,他用口技骗住了小马。可也让他意识到,这群人并不简单。他之所以轻敌,是有原因的,因为他见过徐桥径的剑法,算不上差,但也实在说不上好,所以他一开始就因为疏忽,差点送了命。



一个人被一块石头绊倒,还可以原谅,还可以说他是大意。只要是人,谁没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可如果一个人被同一个的石头再绊倒一次,那就不是大意,那是愚蠢,愚不可恕。



连启云自认不是个笨人,所以他仍不动手,只是静静的、默默的静观其变。石波清知道他看不出来谁是高手,反正他有恃无恐,所以满不在乎地对那个人说:“小马的剑法是你教的,他现在被擒住了,你还站在这里干嘛?为什么不冲上去,救出小马?”



“啊?”



“啊!”



“啊?”是徐江鸥发出来的,她根本不知道石波清为什么会这么说,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小马的确说过,他使的是海天剑法。可他使的海天剑法和徐家的海天剑法完全是两回事。她下意识摇摇头,又忽然想起石波清这么说,恐怕另有深意,于是又急忙点点头。



“啊!”是连启云发出来的。他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石波清说出来,恐怕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是马飞的师父。幸亏他没动,没冲动。要不然,冲过去的自己,倒下去的一定尸体。徐江鸥的又摇头又点头,他也看见了,但在他看来却是另一层意思:她想出其不意,攻自己不备。一开始摇头,是嗔怪石波清过早暴露自己,示意他别说出来。后来见石波清已经完全暴露她的身份,只好不情愿地点头承认。



果然,真的,徐江鸥拔出了剑向自己缓缓走来。他很害怕,其实他不知道徐江鸥比他更害怕。她走得慢,是因为腿实在有点软。但在他看来,这个女剑客果然是高手,高手蓄势,一击必杀。



连启云连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肠子都悔青了,悔自己不该趟入这混水。



他想退,可已经没有了退路。



那小马的一剑,自己尚切无法阻挡,何况是他的师父?



他唯有紧紧盯住这人的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可这时候,石波清偏偏又开始捣蛋,他手一扬又懒洋洋地洒过来一片暗器。连启云恨不能骂他八辈子祖宗,可这时候由不得他分神。



连启云干脆把小马当作盾牌,向外一遮。石波清前两次发的不是金钱镖就是甩手箭,皆是又尖又利的东西。这次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的,就让它扎啊刺啊,让这小子死掉算了。他未战已先生退意,这小子反成了他逃跑的累赘。



徐江鸥与其它人不同,她对石波清是死心塌地,不留余地的。即使她明明知道自己动手,如同送死,却在石波清脉脉一瞥之下,毅然决然地走了出来。路,走得再慢也有尽头。路尽,人在眼前。她一咬牙,一甩手,使出了海天剑法第二招:远浦渔舟钓月明。剑似流星,直刺连启云的前胸。



月未明,花却“亮”了。连启云手里铁莲花一张,已把徐江鸥的剑“咬”住。不对,他忽然觉得不对。高手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女子哪是什么高手,明明就是一个比徐桥径还低的低手。



高手在哪里?



在手上。



就在连启云一恍然的霎间,他手上抓着的马飞忽然动了,一剑由下自上,倒刺进连启云的下颌。连启云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头上就多了一截明晃晃的“角。517Ζ”剑破颅而出。



石波清这次发的当然不是金钱镖,更不是甩手箭,而是飞蝗石。他用飞蝗石解开了马飞的穴道。既然连启云用计占了先手,那他也只好用计夺回来。用计对计,计中计。



连启云做梦也没想到,他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却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而激怒冷独孤,让烈马堂倾巢而出,然后逐一击破。这却是石波清早已看好、想好的。



冷独孤既已许以重诺,那各堂主必争功心切,绝然不会齐心协力,联手共进。



而这正是他所想要的。



下部天涯亡命:第七章寻仙道



寻仙道,听说是大仙铁拐李求仙问道时走过的一条路。一条狭窄,蜿蜒的小路。



路因人而出名。



但并不因此而好走。



路只有一尺宽,沿悬崖而立。一边是高耸入云的山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尤其是今天,路越发不可走。



因为有雨。虽然雨细得象雾,象烟,但慢慢的地上也有了些湿迹。



这样的天气,路人自然越发焦急。想要早一点越过这山岭,早一点赶回家或客栈,燃一堆火,烤烤衣衫上的潮气。



那种湿又没湿透,干又不太干,湿漉漉贴在身上的感觉还真不好受。



可是没人能过去,因为路上拦了一个人。



一个铁塔一样的壮年人。他虽然有些年纪了,但双眼熠熠生光,竟似刀锋,让人不敢仰视。



这人很怪,也不打劫。只是占住道路,让人无法通行,一双眼扫来扫去,也不知在找什么。



过路的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



先是一个老者,好言好语劝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好歹也要说出来,让大家明白。”



那人硬梆梆道:“找人。”



找人?



找人不去热热闹闹的集镇,在这荒山野岭找什么人?



后有一个樵夫,仗着自己年轻,孔武有力,想强行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肩膀,只听爆豆般的声响,那高大的樵夫片刻间就软成了一团泥,口鼻皆喷出鲜血,倒在地上连动也不能动了。



大家骇然,再也没有人敢上前。



遇上这样一个怪人,大家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急,其实方裂谷更急。



虽然塞北到处都是烈马堂的眼线,但毕竟对方有个石波清。



石波清擅长易容,这简直是要命的一个技能。



他得到的最新消息已是两天前,石波清他们似乎要到大青山。



然后这几个人便象人间蒸发了一样,信讯全无。



他收到沿途眼线飞鸽传书,便连夜堵在了寻仙道上。



这里是通往大青山的唯一道路。



也正是因为是唯一的一条路,所以往来的人很多。



现在他的面前至少有八股人:三个樵夫,四个茶商,六个药农,一个驿站信使,二个猎人,一个进镇看病归来的老婆婆和她的孙女,八个贩皮货的,还有三个江湖人。



方裂谷大伤脑筋,看谁谁都象石波清。



当然他也可以来横的,把这些人全杀了。他不是怕杀错,而是怕杀了却没效果。



石波清的面目已经不是他真正的面目,总不能胡乱杀几个人,把尸体往冷独孤面前一放,说:“你自己猜吧?反正他们里面有石波清。”



笑话。有谁信?



方裂谷虽然鲁莽,可却没鲁莽到这种无知的地步。



他可不想触冷独孤的霉头。



这些人里最可疑的自然是三个江湖人,因为他们有刀有剑。



不过刀剑毕竟是可隐藏的东西。以石波清的见识,恐怕不会直接把武器拿到手里,让他去怀疑吧。



人数最符合的是六个药农,因为据他所知,徐桥径一行恰好有六个人。



不过人数也是当不了真的,谁敢肯定他们不会分成两批,甚至干脆与其他商人混在一起?



方裂谷想得头疼。



不过愚者千虑,总有一得。方裂谷灵机一动,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一个笨办法。



但往往笨办法就是对付聪明人的好办法。



方裂谷盯着这些人,直接了当地问:“你们到底谁是石波清?”



众人面面相觑,当然没有人答话。只有傻子才看不出他脸上的杀气,只有傻子才会站出来承认自己是石波清。



方裂谷却嘿嘿一笑,狰狞道:“好,你不说是吧?很容易。”



他忽然一闪身,众人眼前一花,一个药农已被他抓在手里。一声暴喝,血泉飞溅。那人犹如布娃娃,竟被他生生撕成两半。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犹如看见鬼魅。那三个江湖人甚至拔出刀剑,做出拼命的架式,只是他们的腿却抖得象秋天的树叶。



方裂谷已经寒了他们的胆,冷了他们的心。



污血喷了方裂谷一脸,使他那张虬髯堆积的脸孔越发狰狞。他厉声道:“石波清,你不出来是吧?每过一刻,我便杀一人,直到你站出来为止。”



这一招算不上妙,但却狠。



他看透了石波清的弱点,那就是他的侠义之心。



如果石波清能让别人为自己而死,那他就不是石波清了。



方裂谷见面前人人惶恐,但仍没人承认,便劈手又抓住一人。



这人是个江湖汉子,江湖中人过得原本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他虽然怕,却还没怕到手软的程度,见方裂谷动手,他一刀便劈了出去。



方裂谷连躲也没躲。



只是他的刀还未及方裂谷面门,方裂谷就已经抓住了他。



那江湖人只觉一股汹涌劲力沿肩胛奔涌而至,顿时全身酸软,连刀都拿握不住,咣得一声落在地上。



方裂谷正要运力,忽听一声:“住手!”



果然,石波清终于忍不住了,他站了出来。



只是这个人完全出乎方裂谷的预料,居然是那个白发苍苍,脸色腊黄的老婆婆。



方裂谷笑了。



他笑道:“石波清,你还真是会装啊。可会装有什么用?还不是让我手到擒来?”



他很得意。



石波清既然是老婆婆,徐江鸥自然是他身后的“孙女”。



她紧紧抱住石波清的胳膊,伤心欲绝。她已经看见了方裂谷的身手,知道自己这一行恐怕再劫难逃。她还不想死,更不想让石波清送死。



若不是她拼命拉住,石波清恐怕早就冲上去了吧。



也就算她再劝阻,也终究阻止不了这一切。



难道今天他们就要死在这里吗?



在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们死定了。



就连方裂谷也忍不住狞笑,道:“石波清,你准备怎么死?”



石波清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回答居然是:“谁说我要死?我可不想死。”



方裂谷瞪大了眼,他不知道石波清是不是吓傻了,居然说出这么荒涎的话来。



他不想死?



难道他还有选择么?



答案是:有。



石波清的确有选择。



他只说了一句话,方裂谷的脸就变了,变得很难看,就象有虫子在咬噬他的心。



石波清的话很轻松,象是一句问候:“方堂主,泡了噬脑蛊的茶水是不是别有滋味啊?”



方裂谷的笑容顿时僵住,何止是笑容,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难道你那天……”



“不错。”石波清悠然道:“风无影的蛊卵,我拿的可不是一枚。”



如迎头一棍,又象被蝎子蛰了一口,方裂谷跳了起来,猛地一把掐住了石波清的脖子,吼叫道:“老子杀了你,杀了你!”



石波清脸都紫了,却连挣扎都不屑挣扎,一丝也不慌乱地道:“杀了我?杀了我,就等同于杀了你自己。”



方裂谷一愣。他这话里分明有话。



他激动,只是因为他绝望。风无影已死,恐怕无人可解这噬脑之蛊了。然而,石波清的话却又给了他一线希望。



有命总比没命好,有希望总比绝望好。



方裂谷马上镇定下来,愤怒换成了笑脸,仇视变成了殷勤。他松了手,甚至还替石波清抚平了衣襟上的折皱,小心翼翼地道:“那么石公子可知破解的法子。”



石波清望着他,冷冷道:“怎么,你不是要杀死我么?怎么又住手了?”



方裂谷心里把他骂了千万遍,嘴上却尴尬道:“石公子,看你说的。你知道我是个粗人,有时难免暴躁,还请石公子不要介意。”



“好吧。”石波清想了想道:“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把方子告诉你。”



他好象已经忘了刚才方裂谷是怎么对他的了。缓缓道:“你知道我义父肖云天年轻时游览天下,曾把自己多年来的所见所闻,编纂成书,叫做《云天录》。《云天录》里记载凡以卵害人的,多是母子蛊,噬脑蛊恰是其中一种。我虽是没到过滇南,但书中所载的解救之法我倒还记得。”



方裂谷见他忽然住口不说,心中大急,道:“石公子,石兄弟,是母子蛊又怎样?”



石波清却只冷冷望着他,道:“方堂主,是不是我说了,你就要杀我灭口?”



“哪里的话。你若救了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方裂谷信誓旦旦道:“我对天发誓,如果我出尔反尔,不得好死。”



“嘴是两张皮,怎么说都可以。”石波清淡淡道:“至少你要露出你的诚意。”



“诚意?”方裂谷顺着他的眼神望去,顿时恍然,道:“好,好。”将身一闪,对众人道:“你们走吧。”



性命攸关。不要说让路,就是让他当场磕十八个头,他也认了。



只是石波清不走,徐江鸥也不肯走。惹得扮成茶商的徐桥径一阵着急:“江鸥,你怎么还不走?”



徐江鸥只是凝望石波清,柔声道:“石哥,我……”



石波清明白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道:“傻丫头,你在担心什么?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你放心去吧,我一会儿就到。”



只此一句。徐江鸥的心就安静、安宁了下来。



不错,他是谁,江湖中的智者石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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