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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公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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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空念一惊,这是什么意思?本来他动送走女儿的念头,是因为杨府太危险。可如今既然一号种子来了,杨府己经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怎么石波清还要把杨小思送出城?



关心则乱。



老人却很平静,他波澜不惊地望着石波清,并不说话。



石波清又道:“守株待兔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找出幕后人,才能真正应对危机。首先,我们应该明白对方的目地是什么?”



“对方有两个方法可以达到他们的目地,先是刺杀杨空念,看难以实施,又想绑架杨小思,显然是为了胁迫杨知州就范。杀杨知州和胁迫杨知州都能达到的目地,就只有一个:让他放出手里的权。”



“这应该是某一势力想渗透到无锡,但被杨空念所碍,所以才起了杀意。”石波清笑道:“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有他的动机。其实这个人是谁,我想大家都猜到了,只是猜测不等于真实,必须让他真正现出身来。”



猜测不等于真实。所以绝不能因为猜到了、想到了就认定了自己是对的。往往只因为一点点偏差,事情的结果就完全不同。



“我们的优势不在于来了一个强援,而在于来了一个强援,对方却不知道。”



“刺杀朝廷命官这罪名,雷霆担待不起。但绑架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他却不必畏首畏尾,而且这一击是他最后的希望,他必出全力。虽然不知道他和烈马堂究竟是什么关系,但至少我们可以看出烈马堂并没出动精锐,妖莲连启云已受伤,徐镖主和付战神完全可以匹敌。他雷霆再不出手,岂不空负了这时机?”



结论是,雷霆必出。



**********************************************



无锡城外,一条官道蜿蜒如蛇,望不到边际。



一行人正护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行至一陡坡,石波清忽然一抬手,车马皆都停下。



徐桥径策马向前,道:“波清,怎么了?”石波清沉声道:“你听。”



徐桥径倾耳,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静。



太安静。



官道约有一丈宽,左右全是丛林,就算没有野兔、锦鸡奔蹿,至少也应有鸟鸣、蝉泣。



可是没有,周遭竟静寂得如同坟墓。



“有埋伏。”徐桥径经验老到,马上反应过来。



话刚出口,就听弓弦声响,利箭如蝗而来。



除了两个镖师不防,被射下马,众人皆拔开箭头。付云鼓与徐江鸥为石波清护驾,他则背负弩弓竟沿轨迹一箭一箭射杀回去。只听惨叫声声,草丛里时有人影一闪而逝,终于又静寂如初。



但仍有人来袭。



人在头上。



马车旁的一棵大树上忽然跳下五条黑影。



徐桥径剑光如虹,两抹血光飞过,已刺伤两人。



付云鼓暴一声,侧身避过一刀,一拳砸在那人胸膛上。只听一声闷响,来袭者胸骨下陷,比来时更疾,跌飞出去。



徐江鸥到底是个女儿家,心慈手轻,如雨燕飞旋一匝,将一人脚筋挑断。



余下一人惊惶失措,左右观看,似乎只有石波清样子文弱,正要上前,石波清手腕一抬,一道寒光掠出,正中他的咽喉。却是一支袖中箭。



这五人依然只是疑兵。



真正的主力在脚下,只听唿的一声响,尘土飞扬,地上忽然多了一个洞。



一条白影鬼魅似的掠了过来,马车的门帘一挑,整个人都撞进了马车。



连启云轻功卓越,又出其不意,付云鼓见他偷袭成功,不禁眦目欲裂,大叫道:“小姐!”



千防万防,诡计难防。



竟然让他得了手。



付云鼓长枪一挺,便想往前冲,却被石波清拦住。



石波清朝他摇了摇头。



石波清的意思他明白(他以为明白,其实却是会错了意。),杨小思现在连启云手里,他若上前,不但无济于事,反会惹得连启云狗急跳墙,伤了小姐。



但他为人耿直,虽知事不可为,仍焦虑道:“连启云,你到底要干什么?有话你就说,有屁你就放,你行这卑鄙手段,又算什么英雄好汉?”



只是事情却有些怪异,连启云撞进马车里,就没有了痕迹。就象一滴水落进了河里,一粒沙混进了泥里。



既没有杨小思的惊呼,也没有连启云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叫嚣。



“不对,这件事不对。”忽然有一个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既不是石波清说的,也不是徐桥径说过。



而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全身漆黑的犹如死神的陌生人。



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的,没有预兆,没有声息,他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官道上。好象亘古以来他就站在这里。



如果不是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人察觉他的存在。



只是他虽然站在那里,虽然说了那么一句话,所有人都在看他,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他的面目。



付云鼓看见的似乎是一团雾,黑色的凝成人形的雾。



石波清看见的是黑暗,似乎这个人往这里一站,一切的光亮都消失了,被他吸附进了黑暗。



徐桥径看见的是恐惧,就象绵羊遭遇了狼,小鹿撞见了猛虎。他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张望,就一阵战栗。一股凌厉的气势似潮水般奔涌而来,让他喘不过气。他低下了头,竟没有勇气去看一眼。



徐江鸥看见得是疼。一阵刺痛。她刚一张望,眼睛里就象扎了一根针,疼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无知者无畏,付云鼓提起大铁枪就奔了过去,喝问道:“你是谁,是不是连启云的同伙?”



马车里终于有了声音,一个苍老的声音:“不可!”



可已经晚了。付云鼓只见那人晃了晃,他明明看见他在三丈开外,却在这一晃之间闪到自己面前。付云鼓大骇,还来不及举枪,wrshǚ。сōm整个人就一轻,飞了出去。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风,风鼓得耳膜都要破了,好大的风。



他不明白树怎么会飞,路旁的树就象长了翅膀,飞快地后退。



他最后听见的声音,似乎是岩石碎裂的声音。一大团红的白的东西飞溅出去,模糊了他的视线。



只一招。



他甚至连对方的样子都没看清,就被掷甩出去。脑浆迸裂。



这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气势,这么浓郁的杀气?



他是人,还是神?



“死亡之神”雷霆。



马车的帘子掀开了,里面坐的居然不是杨小思,而是一个瘦小的老头。



他颤巍巍走下身,似乎一阵风都会把他吹倒。



但雷霆的瞳孔却缩了起来,象一只受惊的猫:“是你?”



“是我。”



雷霆忽然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真的不想遇见你。”



“可你偏偏遇见了我。”



“你为什么总是和我作对?”



“那是因为你总和天下人作对。”老人轻描淡写地说:“你行恶,我行善。象我们这样两个人天生就是死对手,想不做对都很难。”



雷霆歪了歪头,斜睨着他道:“我听说你们所谓的侠义之师,必一言九鼎。我还听说你曾经在唐破天面前发过誓,只要他一天不死,你就一天不用唐门的武功。”



“你不必激我。”老人不动声色道:“正是因为世间有你这样的小人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我们兄弟才会反目为仇。我发那毒誓,是为了让他安心,放心。我那誓言只对君子,不对小人。死守信诺,那是愚者所为。难道你要杀我,我就任你砍杀,任你鱼肉?”



雷霆的眸子眯了起来:“这么说,你要毁诺?”



“你敢出手,我便动手。这事由你不由我。”



雷霆仰起头,望了望天空,忽然笑了。



“就算你知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无论官道还是hei道,你都斗不过我,同样的话说出来,大家是信你,还是信我?”



“我知道。我并没有奢望让你伏法,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天下有德者居之,并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雷霆冷哼一声,道:“未必。要不是烈马堂过于脓包,这胜负还难定论。”



“你和烈马堂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这我倒可以告诉你,反正料想连启云也熬不住你惊天指的潜龙之力,不妨让我卖你个面子。我们的交换条件是:烈马堂帮我杀了杨空念,我则帮烈马堂灭了肖云天。”雷霆冷笑道:“你知道只怕也晚了,我的人早在七天前就出发了。姓唐的,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说完,黑袍一动,已站在十丈以外,再动,则成黑丸,消失不见了。



在徐江鸥印象里,石波清绝对是一个泰山崩而色不改的大丈夫。可她现在,却发现石波清脸上变了色。



别人不知他和肖云天的关系,一号种子却知道。老人望了望石波清,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你义父肖云长智勇双全,就算雷霆亲至,也未必动得了他分毫。不说别的,单是他布置的那个七情迷欲阵又有谁能破得了?不过,我知你和他情同父子,若不让你亲眼看看,必然寝食难安。你今日就去塞北一趟吧。雷霆无功而返,势必不会甘心,我在这里盘恒几日,但事了便回吴湖等你。”



他想了想,又道:“这次你去塞北,还须帮我留意一个人,这人原是叶赫家的陪练刀客,他自幼便典身为奴,因无名无姓,叶赫白干脆就叫他吴名。他在无人授教,无人指引的情况下,居然自创了一套刀法,资赋不可限量。你知道在我门中,人才凋零,你虽有智,却乏武力。好大一棵树要想图谋发展,还需要一粒好的种子。”



石波清点头。



徐江鸥听说他要走,顿时红了眼眶,抓住他的袖子不放,期期艾艾道:“石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石波清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傻丫头,我只是去塞北看看,又不是生死离别,你又伤心什么?”



徐江鸥羞涩一笑。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和石波清相聚却又分离,她的心里就空落落的难受。



石波清见她心结难解,又道:“你若不放心,两月后可到塞北找我,我带你领略一下河套风光,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一定让你永世难忘。”



“好啊。你可不许反悔。”到底是年轻,三言两语便让徐江鸥笑逐颜开。



女儿刚说完,父亲徐桥径却又凑了上来,叮咛道:“波清,你且记住,塞北不比江南,江南好歹还有官府约束,塞北人稀地少,烈马堂更是粗野难驯,无论发生什么事,切切不可招惹烈马堂。”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这番话竟一语成谶。



上部烈马风云:第五章灭门之祸



这日是狱吏何七当值。



无锡前任知州与雷家沆瀣一气,所谓做贼心虚,心里没有底气,唯恐那些冤屈入狱的豪杰,伺机逃了出去报复自己。故而这地牢皆以三尺开方的大青石彻成,犹如铁铸,十分牢固。



连启云前几日还奢图越狱,折腾了几日,也终安定下来。何七乐得清闲。



一个人在这沉闷的地牢里看守,总要找点乐子消遣。何七不好酒,也不喜赌,却对一些狐妖鬼怪的故事感兴趣。



年轻人难免对这个世界的神秘事物,有点好奇,有点入迷。



他照例查看了牢房,自从杨空念大力整顿无锡治安后,这里关押的人便日渐稀疏,左右加上连启云也不过七、八个人。从窥视窗里看了看,一个个却都老实得很,连启云正对着一面墙壁发呆,看来越狱无望,他也懒得闹腾了。



这正合何七的心思。



甬道里插着一排火把,就着这光亮,他掏出一本《青狐记》津津有味看了起来。正看到精彩处,忽听见一个女子柔婉的声音:“相公,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七吓了一跳,手按腰刀,左右打量。甬道里火光明耀,每个角落都照得如同白昼,依然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



他正在疑惑,又听见一个男子愤然道:“是我时运不济,被人陷害,才有这牢狱之灾。你又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又听那悦耳的女子之音道:“奴家名叫青莲,修得一身法术,今夜心神不宁出走走走,却遥遥听见相公叫屈声,特来看看。”



这声音竟是从连启云的牢房里发出来的。



他的牢房里怎么会有女子?



何七大惊,手里的书险些落到地上。



难道……这世上真有狐妖鬼怪?



他战战兢兢扒在小窗上一看,只见连启云一脸喜色,正对着角落磕头,一连声地哀求“仙姑救我!”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何七还以为这连启云竟疯了。他把眼晴瞪大,一颗头在石窗上左挤右歪,想要看看那女子。无奈这窗口只比拳头略大,视角有限,怎么也看不见人。



又听那女子吃吃窃笑道:“救你却不难,只是不知你如何报答我?”



连启云抬起头,脸上难遏欢喜,大声道:“仙姑,你若救我,我定然重金塑你金身,年年六牲供奉。”



“金身倒不必了,无锡城南有一座狐神庙,你只要年年供一些六牲也就够了。”



说话,何七听见似有人广袖一拂,牢房里便有了风,风渐大,似兽咆哮,回旋呜咽,越来越烈。忽一顿,只听连启云脚上的铁铐咣地一响,何七再看,刚刚还跪在地上的连启云居然不见了。



何七大惊失色,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六魂己吓掉了五魂。



这连启云可以知州大人亲自叮嘱过要严加看管的重犯,这一下说没就没了,让他怎么交待?



他哆哆嗦嗦打开牢门,探头一看,只见狭小的牢房里哪有什么人影?



他真是撞见鬼了!



何七刚要转身,忽听铁链一响,自己的脖子被什么勒住了。接着,一阵剧痛袭来,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杨空念闻汛赶来时,那狱吏已经从昏迷中醒来,正在向典狱禀告。一见他,何七立刻连滚带爬地跪在他脚下,语无伦次地叫喊:“大人,真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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