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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自有颜如玉作者:竹篱-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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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一样?”颜如玉瞥他一眼,礼尚往来,“丹青怎么样了?”
赵子宴切一声:“我哪里知道他。”
话说罢,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颜如玉笑了,赵子宴也笑了,赵子宴道:“咱们来玩个好玩儿的,你敢不敢?”
“你说。”
赵子宴指指酒窖:“今儿在这里呢,谁都不准说谎,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怎么样?”
颜如玉抬眼:“这有什么不敢的?”
赵子宴立刻问:“那你说,你那天是不是去送秦书了?”
颜如玉点头:“是。”说罢不待赵子宴啧啧两声立刻反问道,“丹青和重湘,你喜欢哪一个?”
赵子宴觉得自己很亏,没想到颜如玉一上来就毫不留情。
颜如玉看他表情:“你要是不说也没关系,玩不起就算了,反正都是兄弟,我对外也不会……”
赵子宴哪里可能不知道颜如玉打得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激自己一激,可是赵子宴就是吃这套:“我说了吧,你别不信,两个都很喜欢……”
颜如玉内心翻腾,将赵子宴骂了一通,心说真是个败类,重湘和丹青一个赛一个的好,配给赵子宴简直是太委屈了,狐疑看赵子宴一眼,赵子宴立刻做发誓状:“半点儿不假。”又立刻反问:“喜欢秦书不?”
颜如玉还没回答,赵子宴立刻就反悔了:“不算不算,刚才那个不算,咱们重新来……”颜如玉喜不喜欢,赵子宴倒是知道的,又不是瞎子,当然能看出一二分。
颜如玉叹口气:“赵子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喜欢秦书吗?
这个问题颜如玉也问过自己,无数次问过自己。
答案是肯定的,他挺喜欢秦书的,毋庸置疑。
可是若说喜欢到什么程度,颜如玉自己也不知道。
喜欢,却不能和他在一起。
可以面不改色推开他,可以无动于衷看他娶妻,甚至百般算计着让他一步一步按着自己设计好的路走。
“颜如玉,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赵子宴也找不出个好词儿来说了,“喜欢就在一起,哪里有这么多的这个那个的,你这么折腾下去,图什么?从前总是说秦书固执,说他蠢呆,我看你自己才是又蠢又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这样,对得起哪个?”
颜如玉不语,饮了一口酒,不小心呛了一下。
赵子宴继续道:“……你才是真正的胆小鬼,不敢忘记过去,不敢面对未来,不敢去问问自己的心……现在可好,宋进回来了,秦书竹篮打水一场空,我都替他觉得委屈。”
一口气絮絮叨叨,终是将话说开了。
“你今天是来找我说这个的?”颜如玉问。
“不然你以为是哪个?别这么小看我行不行?”赵子宴知道颜如玉以为自己是因着林如烟有孕的事情。
颜如玉仔细打量赵子宴,将赵子宴看得毛毛的,直到赵子宴有些受不住,他才开口:“那不是宋进,宋进早就死了。”
赵子宴一下便反应过来,要不怎说他那日觉得两人之间怪怪的呢,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你你……”
“我乍见他被一下冲昏了头脑,开始确实没有认出来,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知道那不是宋进,我自己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认不出?”
“那你还……”
“子宴,你可知道,那晚秦老将军信上说了些什么?”颜如玉不答反问。
“不管说什么,你总不能这么,这么狠心……你明知道秦书他喜欢你。”赵子宴道。
“他恳求我,让我护着他秦家血脉,让秦书去西北,或者辞官,哪里都好,远离这朝堂纷争。”
赵子宴稍稍有些明白,只是觉得颜如玉又钻牛角尖了:“只是护着秦书而已,什么秦家血脉……”
颜如玉笑笑:“我看得出他喜欢我,未必秦老将军就看不出,秦将军这是让我莫误了秦书,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爹娘都与我的爹娘这般的,你要知道。”
赵子宴也不好说了,闷了一会儿:“你们两个相互喜欢,他能怎么样,人都已经不在世了。”
“别胡说,逝者已矣。今儿就和你说个明白吧,子宴,我不会和秦书在一起,你听我说完。”
赵子宴安安静静看着手中的酒坛,发现颜如玉酒坛上的一行小字。
“我是喜欢他,你们总以为是因着宋进,所以我才躲着他,说我不知往前看,其实不仅是宋进,还有秦老将军。大道理我都明白,也知道自己忘不了宋进,所以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样,不是吗?他娶妻生子,我孓然一身,不会负了他,也不会负了宋进。”
赵子宴想了想,诚然,按着颜如玉的性子,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只是有些事情未必能全如他意:“娶妻生子?逼着他娶了妻,难不成还能逼着他生子不成?你太天真了。”
“他会的。”颜如玉笃定。
绕来绕去,赵子宴也没能帮上秦书半点儿,叹了口气:“远舟,别再重蹈覆辙,同样的错,你还能犯几次?”
颜如玉不语,随意盯着酒坛看,酒坛一转,看见上头的纸条,是状元红,又仔细看了看上头的日期,是秦书的生辰。
大梁确有这样的风俗,生了女儿便酿女儿红,生了男孩子便酿状元红,颜如玉笑了笑,没想到随手一坛酒,竟然是状元红,真是巧。
赵子宴也放弃了:“你总是想得最多最周全的那个,好吧,即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也想好了,我便不搀和了。”
颜如玉点头:“贵妃有孕的事情你暂且不必担心。”
赵子宴嗯一声,临走一人抱了一坛酒从正门大摇大摆出门,管家尽忠职守将两人送出了门,还吩咐了两个小厮送到府上。
颜如玉缓步走在街上,心里空荡荡的,赵子宴说得不错,那天他确实是去送了秦书的,去得早,就站在城楼上头,秦书勒马回头看的时候,颜如玉还以为他看见了自己。
那套战甲秦书穿在身上果然很合身,也不枉自己改了一遍又一遍,又找了礼部的人去制,也许那呆子现在还都不知道那战甲是哪里来的。
只是没想到,林景也跟着去了。
蓦然想起秦书从前写给他的信,信上说相识几载,别离多于欢聚。倒是被他说中了,如今这一别,从此之后天涯路远,相见遥遥无期。
只希望他自己能保重,战场之上,刀剑无眼。
☆、第一零四章
如意宫里,林如烟躺在帷帐之内,太医把了脉,一切无碍,方要回太医院的时候,却被江公公径直带往了御书房,百里璟遣了人,太医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李爱卿,先时你开出的药方可有不妥?”
李太医心里知道是什么事情,不敢大意:“回陛下,臣以人头保证,无一丝不妥啊。”
百里璟往龙椅上一靠:“爱卿不必紧张,朕近日有些倦怠,不知何故,爱卿可往一观。”百里璟伸出手搭在药枕上。
李太医战战兢兢看了看百里璟的面色,毫无不妥,又仔细把了脉,也无不妥,有的只是人老了的通病,脉象略略有些不稳,于是俯身道:“陛下放心,许是近日事多繁杂,臣开幅滋补的方子来,陛下多休养些时日便好。”
百里璟挥挥手示意他下去,随手翻开桌上的奏折,最上头是颜如玉的折子,翻开便是洋洋洒洒一大片,诸多溢美之词,后跟着西北战事分析,还有户部粮草运调之事,末了又是一番恭维。
百里璟冷哼一声,拿朱笔批了几个字随手扔在一边,不知道这恭维之词颜如玉说得有多么言不由衷,三天两头上折子,加上尚不重一字的恭维,也算是有心了。
百里璟揉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西北,蓝关。
清晨大雪纷纷而下,齐钟带着十来个人刚过了蓝关,只见茫茫风雪之中,一人一马迅速而来,远远地看不清楚,也不像是传递军令的将士,齐钟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散开戒备。
待那马靠近了些,身后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齐钟也有些不敢置信,马上的人那是……秦书?
秦书一夜未休息,快马跑了一夜,这才到了蓝关,没想到正好遇见出蓝关打算去接他的齐钟,顿时眼眶一热。
马已经累到极限,秦书手拉缰绳,缓冲不及,马蹄高高扬起,还不待落下,秦书抱着林景已经滚下马来,他尚记挂着林景,自己背部着地,饶是如此,林景也闷哼了一声。
齐钟赶紧下马,将秦书从地上拉起来,仔细打量。
秦书张了张嘴,看着齐钟比从前老了很多的脸和头盔下星星斑白的鬓角,哽咽道:“钟叔,钟叔……我回来了……”
一声我回来了,包含了太多太多。
阔别三年,变故频生,三年来的种种,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不管走多远,不管爹还在不在,西北总是他的家,总还有他的亲人。
秦书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熟悉的人,熟悉的脸容,终于让秦书感到一丝安心,他回来了,时隔将近三年,他终于再次回来了。
“我回来了。”秦书声音大了些,最后的声音被挡在哽咽里。
大地苍茫,雪落千里,年轻的将军身着战甲站在雪地里,他的脸上满是疲累,眼里全是血丝,可是面色透出欣喜。
众将士皆面露喜色,悲喜交集,他们的小将军,回来了。“我等恭迎将军!”十来个人,声音不大,也不齐整,唤得也不再是从前的小将军,却从没有哪一刻像这般让秦书如此动容。
久别重逢,来不及叙旧,秦书略交待两句,依旧是抱着林景,众人骑马飞奔进城,兵荒马乱的,医馆病人很多,齐钟按下坐不住身的秦书,拍拍他的头,示意他不要慌。
“里面……是谁?”齐钟干咳一声问道。
秦书一愣,不敢说是林家人,只道姓穆,一个朋友,齐钟也不多问,看了秦书一大会儿:“傻小子也长大成家了,你钟叔却老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书声音很低:“钟叔,我这回回来,就不回去了。”
齐钟笑道:“不回去就不回去,你钟叔我还不愿意让你回去呢,到时候咱将四方城夺回来,还怕养不了你一辈子?”
两人都有意避开了秦老将军,梗在心里,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提。
一时间秦书再想想在燕京的日子,恍然做了一场梦,燕京十里长街,灯市如昼,宝马香车,雕梁画栋,一幕幕从脑中掠过,再好的燕京,也比不上看似荒凉的西北,比不上四方城。
但是燕京现在还有他放不下的一个人……
想起颜如玉,秦书赶紧摇摇头,将颜如玉的身影从脑中驱离出去,罢了,事到如今,已什么都不必再想。
“嗯,不回去了,咱们将四方城夺回来,等不打仗了,还陪着钟叔一起喝酒,再一起去温尔娜河边遛马。”
齐钟大笑:“好小子!”
大夫从内室走出来:“医馆人多,军爷您看……”
秦书连忙接口:“他没事了吧?您放心,我们不占地方,只是麻烦大夫。”
“受了寒,我看他腿上的伤是骑马落下的吧?年轻人仗着自己身子好,就这么折腾可不行,好好躺着,灌几服药就差不多了。”
林景没说,秦书也不知道他腿上有伤,这下大夫一说,秦书倒是明白过来了,进了内室裹好林景,又抱着出来道了谢,跟着齐钟回军营。
蓝关距军营还有段时间,中间还要穿过大兴,再到北陵,大军就驻守在北陵。一路走一路听齐钟将情况说了个大概,乞颜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四方城一失守,西北防线几乎全部崩溃,乞颜大军如入无人之地,短短时间,接连攻下四座城。
现在乞颜压境,再攻过北陵和大兴,便可直入蓝关,深入大梁腹地,到时候这样一来,就再也挡不住了。
齐钟说到这里,忧心忡忡,现在天冷,乞颜攻势断断续续,想必是要休养生息,只待来年春天雪化了大肆进攻。
秦书想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我们现在,有多少人?”
齐钟看他一眼,唇微启:“二十五万。”
秦书脑中轰一声,早知情况不容乐观,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那乞颜……”
“三十五万。”
“那剩下的那三十万人……”
“无一出兵。”
短短几句话,情势已然明了,秦书握着缰绳的手有些发冷,斟酌了一番又开口:“若是有了兵符,还能调多少人?”
齐钟也说不好,心里有个大概,看秦书一眼,不答反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何不愿出兵?军中上下又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
“大梁先机已失,无力回天。”
秦书也不说话了,交到手里的,是这么一个烂摊子,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该如何着手,从前爹在的时候只觉得简单得很,现在到了自己手里,怎么就这么难呢?
先机已失,无力回天。
战线拉得如此之长,这边都打到了蓝关,从前麾下的旧部竟然不出兵,无非就是持观望态度,届时乞颜若是真的入主中原,那么保存住实力的这些人……加上名单上的那些人,秦书一片迷茫,隐隐有些绝望。
军队都驻扎在北陵外城,秦书疲累不已,几近麻木,安顿好了林景又去城墙上看了一圈儿,触目所及黑压压一片,一墙之隔便是二十万乞颜大军。
齐钟苦笑:“没办法,咱们只能在最前面死守着,来时你也见到了,那些人在后方,又不让出指挥权,咱们打仗打得别提有多憋屈了。”
秦书点点头,凛冽的北风吹得他披风与城头的大旗猎猎作响,忍了好久,秦书忽然问道:“钟叔,父亲他……”
齐钟恨声咬牙,将那日情形说了一遍,断断续续:“……一箭穿心,是从背后……力道很大,将军连营地都未回,就……,是齐钟无用,现在也没能找出人来,给将军报仇。”
【可能这几章有点儿无聊~过几章就好了~】
☆、第一零五章
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连日的奔波再加上心情的剧烈起伏,秦书双眼发黑,勉强撑住,晃晃悠悠回了大帐,埋头便睡。
这一睡睡了整整一天还要多,再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秦书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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