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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自有颜如玉作者:竹篱-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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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承信敲敲自己的脑袋,齐钟性子极其豁达不拘,现在看也颇有些古板暴躁,不过爱之深责之切,也情有可原,齐钟一生未娶,又是看着秦书长大,在心里是将秦书当做自家儿子看的,难怪今日如此失态。
“老齐,逝者为尊,怀远都说了是主母交代,就算了吧。”
齐钟确是气得很:“香伶说的?我看是他自己胡诌!”
秦书立刻指天发誓:“我发誓是香伶说的。”
齐钟火冒三丈,韩承信给秦书使了个眼色,后者乖乖进了内室,韩承信好说歹说将齐钟劝进了他自己的帐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听着外间两人说着话走了,秦书也一下放松不少,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喜欢颜如玉,是一件这么让身边的亲人无法接受的事。
秦书仔细想了想,香伶的意思他很明白。
不管怎样,香伶能嫁给自己是因为颜如玉,当初若不是颜如玉让她嫁给自己,也断不会有今天的两个小家伙,让如心姓颜,是香伶对颜如玉的一份感念,一份作为母亲和妻子的感念。
香伶聪慧,知书达理,她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决定,说不定她已经在心底默默想了很久,只是没有告诉他。
想来想去,秦书总是觉得,他还是对不起香伶,香伶处处为他着想,从不会让他为难,她给他的实在太多了。
犹记得香伶怯怯又小声叫的那一声夫君,还有弥留之际问的那个问题:在侯爷的心里,可也有过香伶半分吗?
香伶她……应该是爱着自己的吧。
只是自己,好像没了去爱上谁的能力,这份情,秦书会永远牢牢记在心里,他永远欠着那个女子一份爱。
闹也闹过了,齐钟第二日破天荒没有来看两个小家伙,韩承信一人来了,只道齐钟心里还在气,“过几天就好了,也是个大老粗,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韩承信如是说。
秦书笑得有些不大自然,韩承信摆出一副我们要好好谈谈的模样,这是要开诚布公了。
“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秦书被看得有些受不住,主动开口道。
韩承信也没问,反是先解了秦书的惑:“我想你一定想知道我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对吧?”
秦书想了想,猜测道:“是赵俭?他一向大大咧咧……”
韩承信却摆摆手:“这话若是给他听到,又少不得要抱怨你不厚道了,不是他,是你爹,秦老将军告诉我与仲贤的。”说到仲贤两个字的时候,韩承信顿了顿。
秦书万万没想到是秦恒:“爹他……怎么会?”
韩承信含笑看着秦书:“知子莫若父,你想什么,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未叫你知道罢了,你从前写的家书里,多半都提了同样的一个名字,你爹他怎能不起疑?”
秦书讷讷,不知道如何接话。
“恐怕你还未意识到苗头的时候,你爹就瞧出了苗头,老管家也在京中,时不时同老将军通个气儿,所以主母刚来那几日,我与仲贤观察了好些时候,还被你俩蒙了过去。”
秦书连忙打断他:“先生别取笑我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韩承信笑,毫无恶意的,温温润润。秦书怕他不信,着力强调:“真的,先生我不骗你,我现在真的已经将他忘了,不喜欢他了。”
☆、第一二四章
韩承信没说信不信,难得像从前杜仲贤一样,斟了一杯茶与秦书说心里话:“愿不愿意讲一讲,你们的故事?”
秦书低眼,眉峰动了动:“没什么好讲的,只不过是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罢了,说起来委实挺丢人。”
韩承信看他心情有些低落,打趣道:“我们怀远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还入不得他眼,他是要什么样的人?”
秦书有些怅然:“呵……他那样的人啊,先生你见了才知道,平日里看人吧,眉眼带着刺似的,能把人心瞬间划拉个大口子,傲得像是天上下凡的神仙,纵然这样也叫人讨厌不起来,等到越是熟悉之后,就越是觉得,这人像是一条河流一样,不跟着走到尽头,你就永远不知道他要流到哪里去,越探究越好奇,越好奇越探究……到了最后,就忍不住想要和他一起走了。”
韩承信没想到,原来秦书还可以有这种表情,一时看得有些怔愣,心里也不由得疑问:秦书真的如他所说,不喜欢颜如玉了吗?
明明不是如此,他那么喜欢颜如玉。
说起颜如玉的时候,那表情,那语气,那动作,脸上不自觉带着笑,眉梢眼角俱是骄傲,明明是爱惨了颜如玉。
“是这样的人吗……”
秦书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努力回想什么,末了笑了笑,笑得韩承信有些心酸:“这么些年不见,我都快忘了他的模样,不过就算忘了也没关系,我终究不是他的沧海水巫山云,他现在应该过得很不错才是。”
韩承信实在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才适合,只得若无其事地笑。
秦书声音低沉:“儿女情长的,倒是惹先生笑话了。”
韩承信:“无妨,谁还没有个这时候,如心的名字……”
秦书点头:“确是香伶取得没有错……”
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半是回忆半是感慨,压在心底的那些事一件一件竟然如此清晰,茶盏中的水续了又续,长长的诉说终于告一段落。
韩承信问:“这么说来,若非颜如玉,你还真的不打算成婚了?”
秦书抿抿唇:“嗯,一个人也挺好。”
未料两人情路坎坷至此,韩承信有些感慨,后来似是想到什么,终没有解释。
缘分这回事,和命运一样的莫测,猜度不得。
十五夜,天幕湛蓝,苍茫雪原之上,漫天星子像是神之圣手无意之间洒落的金沙,熠熠闪烁。
今儿个辎重车终于到了,同时到的还有赵子宴的一封信,言明国库空虚,他已经在着手筹措下一次的补给,让秦书先撑一段时日,不要担心,里头还略略说了百里璟的情况,不太好。
说了好多,只字未提秦书交待的那桩事,让颜如玉帮着取个名字,想必是颜如玉还没有想好。
赵俭难得没有守夜,和秦书坐在一起,看了看信也没看懂多少。
“待哪日有了空,教我认几个字儿吧。”赵俭道。
秦书收了信,将内容大致说了一遍,奇怪道:“从前你不是无论如何都不学的么?怎么,这会儿知道识字有用了?”
赵俭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见你们都能写信么,我也想给阿夏写一封……”言罢脸有些红。
秦书哈哈大笑,赵俭有些恼羞成怒,忿忿瞪了他一样。
“笑什么笑!”
秦书摆摆手,俊脸上依旧是遮不住的笑意:“哪里哪里,只是见你上进,欢心而已,你想太多了。”
这么多年来,赵俭哪里还能不知秦书在想什么,“我去看看各营都领了东西没。”说罢起身就走了,秦书叫了两声也没叫住。
整了整身下的油毡,将胳膊枕下,秦书瞪眼看了一会儿夜空,皎皎银星,迢迢河汉,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看的了。
大帐中点着炭火,暖烘烘的,在外头吹了一会儿冷风,乍一进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亲兵与奶娘见秦书进来,一言不发出去了。
先是在脱了带着寒意的外衫,又将手烘暖了,秦书才去榻上看两个小家伙儿,如心已经睡了,另一个兀自在床上躺着吮手指,露出的半截手腕肉呼呼软绵绵的。
秦书戳了戳那一截白生生的胳膊,小家伙儿有些不满,动了动继续吮手指,秦书又将他的小手握在手里吻了吻,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奶香。
“怎么整日里啃手指呢?”秦书笑着同他说话,也不管能不能听懂,又伸出手指在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这么晚了,要睡觉,乖。”低低的声音,很温柔,秦书小心拍了一会儿,小家伙含着手指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秦书侧躺着看了一会儿,满心爱怜。
过了两日,北风肆虐,又下起雪来,为了防止乞颜出城偷袭,军营戒备森严,巡逻的人足足比平时多了一倍。
一队手持长枪的士兵轻着脚步巡过秦书的大帐,末尾的人尚有几步未走过,忽觉身后一阵疾风,回头看了看,缩了缩脖子,这天气真是有些冷。
又走了一步,帐篷里秦书压着声音问了一句:“谁?”
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巡逻的十来个人还是迅速散开,将帐篷围了个严严实实,眼睛眨也不眨,严阵以待。
秦书披衣掀了帐篷门出来,左右看了看,没有人。
“方才谁来过?”秦书转向其中一人。
那将士有些茫然:“将军,没有人啊。”
秦书不言,仔细看了看地上,除了巡逻的一队脚印,其余新雪之上半点儿痕迹都没有,踏雪无痕,秦书不禁打了个寒噤,若当真是乞颜人……
“无事,你们仔细着些。”说罢回房的脚步停下来,皱着眉头道,“不是刚发了棉衣?怎的还穿着旧的?”问的是中间的梁斌。
梁斌笑笑,“大老爷们儿不怕冷,小将军还是快些进去吧,外头有兄弟几个看着,你放心。”
秦书点头,回到大帐却没睡,桌上放着一封信,极其平常的信封,上面什么都没有写,秦书拆开信封,里面飘出一张纸来。
有些犹疑,停了一会儿还是打开来,微微一扫,那纸上的内容却让秦书如坠冰窟,止不住牙关发抖。
“颜如玉身陷险境,生死不明,燕京北山寺院见,去救人,切勿声张。宋进。”
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秦书又挨个儿看了一遍,这下确信没有看错。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什么叫身陷险境,生死不明?
明明赵子宴信中没有提起过,不不不,也许是赵子宴写了信之后的事情?
可是既然是宋进,又为什么要给自己送信?秦书有些想不明白,信上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有人故意要将自己引去燕京?
平白无故的一封信,还属了宋进的名字。
忽然又想起什么,方才信纸背面……秦书蓦地将信纸翻过来,纸的背面右下角画了一幅图,虽然画得不尽如人意,笔法有些乱,但秦书还是认出来了。
那是一幅再熟悉不过的图,秦书从前在颜如玉背上见过很多次。
彼岸。
怎么会?!普天之下,知晓这个图案的人,除了同颜如玉亲近的几人,还能有谁?
宋进又怎么会写信给自己?还是说……
一时间秦书心乱如麻,心里无数个念头闪过。
若真的是宋进,颜如玉现在必然是极其危险;若不是宋进,既然能画出这个图案,颜如玉也必然好不到哪里去。
无论如何,都不能冒这个险,无论怎样,都要走一趟。秦书心中十分复杂,没有想到颜如玉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竟然是在这样的时刻。
等不及天亮了,多耽搁一刻,颜如玉就会多一分危险。
换了常服,将亲兵和隔帐的奶娘唤起,让他们照看好榻上的两个小家伙,秦书直接进了赵俭和洪飞的大帐,点了灯,赵俭就见秦书双眼发红,还不待问是什么事,秦书开口就将赵俭吓了一跳。
“我要回燕京一趟。”秦书说。
洪飞和赵俭对视一眼,赵俭不明白:“这么急?燕京的急诏?”赵俭一边穿着战甲一边道:“我跟着你一起?”
秦书摆手:“不,不是急诏,远舟他……出事了,我必须要回去一趟。”
赵俭穿了一半战甲的手立刻停住了:“出了什么事?你疯了!没有御诏你这般回去是要治罪的!”
“我管不了了,赵俭……”
洪飞听了一会也明白了:“将军还是同师爷与齐将军好生商量一番吧,这般贸然进京……”
秦书有些烦躁:“我不是来和你们商量的,只是告诉你们一声,赵俭留下,洪飞你跟着我,你若是不愿……”
赵俭忘了方才争论的事情,讶然问道:“为什么不让我跟着?”
“多一个熟面孔,就多一分危险,若是被认出来……”
赵俭急道:“你还未告诉我,军师到底是怎么了。”
“生死不明,你明白了?赵俭你留下,如心两个就交给你了,乞颜若来攻,你们听钟叔的安排……”说着掏出兵符递给赵俭,“若是必要,不要硬碰硬,全部大军退守北陵……”
赵俭不敢置信:“白白将这几十里让给乞颜,咱可是花了……”
秦书心急,声音不由得大了些:“你听我说!实在守不住了就给我退回北陵,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我怕乞颜会狗急跳墙!”
赵俭连连点头,秦书边想边说,说了一阵儿,要交代的也交代得差不多了,最后道:“先瞒着钟叔和先生,等我与洪飞走远了,再告诉他们,洪飞,你先去挑几个靠得住身手又不错的人来。”
洪飞点头去了,秦书长吁一口气:“如心两人与北陵都托给你了,赵俭。”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赵俭点点头:“我虽然平日里粗心了些,但也不是不知轻重的,路上小心。”
秦书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第一二五章
带着约摸十五六人,秦书换了件寻常的兵甲,和洪飞一起,两人没有惊动其他人,趁夜出了军营,风夹杂着雪花打得人脸生疼,一路策马到北陵城下,洪飞的声音在夜里特别响:
“洪飞奉秦将军之命,有要事要过北陵城,手令在此!”
守城将士拿火把照了照,开了门侧身让一队人过去,火把映照之下,隐约见一匹马有些眼熟,像是秦将军平日里骑的惊帆,待再眨眼仔细看的时候,一队人早就蹿出去好远,哪里还看得清?
“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喃喃自语完了,挥手城门再次关上,嘀咕几句这冷天气,回城楼上取暖了。
秦书这边埋头一心一意赶路,大营里等天亮了,齐钟去秦书大帐里的时候才发现秦书不在,赵俭居然在里头。
“怀远呢?你怎的在这里?”齐钟无意问道。
赵俭察言观色,状若无事:“与洪飞一大早就去了北陵,晚些回来。”
齐钟不疑有它,点点头没说什么,期间韩承信来了一趟,赵俭搪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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