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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高飞-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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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觉这些想法极对,立刻遵照三角木牌所指示的方向,跃到右边的桃树后。只见桃树上也有一块三角形的木牌,尖端向着右前的桃树。

他完全放心大胆,因为他按照着这个推想,遵照着三角木牌的指示,反而绕到高秀后面,那位姑娘依然瞪着眼睛,四面乱望。

申伯贤老人仰天长笑一声,道:“好家伙,老朽算是走了眼,起初还以为是个笨蛋,谁知竟聪明得可以!哈!……哈……”

何仲容听他的笑声,似乎十分开心,登时疑虑起来,当下又纵到另一棵桃树后,忽然吃一惊,原来那棵杨树上钉着一方本牌,正是他开始进桃林时所见的第二块菜田,上面写着“进劫之门,近在眼前”。

这一来已没有了指示,便不知如何走法,才不致露出破绽。想了一下,转眸四望,忽又吓了一跳,原来那申伯贤老人已失去踪这。

周围一片静悄悄的,只有高秀的背影还依约可见,但她宛如石像般在那儿,动也不动。

何仲容无端端对她怜悯起来,但他此刻自救不退,岂能过去安慰他。

当下想道:“记得进这桃林时,先是穿过两株桃树,便见到那株钉着一方木牌上写‘桃神守墓,窃私者迎’的桃树,然后便经过这一株……我只要按着这方向,相信可以退出这片墓地!”

退路方向既已想好,但他仍然没有立即行动,双目瞅住高秀的背影,心中却想着别的事:“可是那菜园十分讨厌,我纵然记得出这座桃树迷魂阵,但怎样能够出得菜园?”

这件事果真把他难住,不但如此,他还回想到早先留人这片墓地时,蓦然感到桃林内似屯有精锐重兵,杀气腾腾,而直到现在,心中仍然有此感觉。

他叹口气,暗暗决定出了墓地再作计较。忽见高秀双肩微耸,似乎在哭泣。

“这也难怪她不好受,刚才我失手触摸到她胸脯,随便换了哪个女孩子也会如是……”他想道,心中怜悯之情更浓厚。前此因见她头发蓬松,面显红晕地从申伯贤的木屋中出来,本以为她不是正经的女人。但如今既知她是申伯贤义女,又向他学艺,自然不会有什么暧昧关系。

他本是侠义之人,蓦一转念,便纵身出去,在空中路一回顾,认住这株桃树。然后几个起落,便到了高秀身后。

她尚自不觉有人落在她身后,何仲容轻咳了一声,她才猛可也转身,一见是他,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何仲容见她面上果有泪痕,心中甚为歉疚,便道:“姑娘请容我说几句话,然后你爱怎样就怎样……”

高秀眼睛一眨,道:“你这人虽狂,但本领真行,我还以为你已被义父捉住了……”

何仲容立即问道:“假如被他捉住,便会怎样?”

她凝视他一眼道:“大概和他老人家的秘密一起埋葬在这座墓中,你可知道,这座墓下面有通路,地方甚大,葬一百几十个人一点也不挤呢广

他耸耸肩,道:“这个且不管他,我刚才本来可以出此墓地,但我见你呆立在这里,似乎十分难过!因此我觉得向你解释个明白,或许因我这一现身,才被你义父捉住也说不定,不过我却不在乎……我知道你为了我刚才的失礼而难过,但请你尽力忘掉吧,谁都免不了有无心之失……”

她的眼睛又但得大大的,何仲容立刻补充道:“可惜你不曾涉足江湖,否则你在江湖上一打听,你可以明白我何仲容是一个怎样的人,我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出身或是世家子弟,但对于侠义之事,诸如抑强扶弱,除暴安民等事情,我何仲容从不肯后人……”

他说得十分真诚,面上流露出一片凛然之色。

这种自然流露的凛然大义的态度,令人无法对他不相信。

高秀怔了一下,才道:“我没有踏入过江湖,所以不知你的为人……”

何仲容淡然一笑,道:“我何仲容出生入死,历尽无数艰危,虽没有建立什么功业,可是从来没有做过背信弃义的事情,对于生死两字,也看得极淡。因此请你相信我,我可不是为了要你为我向你义父求才对你解释,根本上我可以出得这桃树迷魂阵……”

她讶然道:“你真出得此阵?义父常常告诉我说,这个迷魂阵十分奥妙,陷阵的人往往自投死路还不晓得呢!”

何仲容微微一笑,道:“听姑娘的口气,似乎已相信并且原谅了我的过失。我先谢谢姑娘……”说罢,向她抱拳为礼,然后转身纵回那株桃树后面。

先定一定神,然后向左后方那株桃树纵去,转到树后一看,果然见到上面钉着一块木牌,牌上写着“桃神守墓,窥秘者噬”等八个字。

他笑一下,心想无论前面是何景象,他仍然要向前冲去,必定可以冲破幽景而出桃树阵。

当下按着记忆中的方向,直向左边纵去,脚方沾地,忽见前面竟是一块长方形的泥沼。宽约八尺,长约三丈。

他不服气地眨了眨眼睛,但那块泥沼依然存在,并没有像幻景一般消失。

何仲容心念一动,忖道:“这有何难之有,反正这泥沼宽只八尺,我不妨径自跃去,落脚时如发现竟是真泥沼,这才借一点力量向横边纵开,必定不至于弄得一身泥浆……”

正要纵起之时,耳中忽然听到叫喊声,似是高秀叫他。

可是到他侧耳留心而听,却没有了声息,何仲容不觉暗笑自己多疑,想到可能又是这桃树迷魂阵的古怪,使自己分散注意力,或者中计回去。更不迟疑,便向那块长形泥沼纵去。

这一纵直到泥沼的三分之二处才飘飘落下,双脚快要泊在泥沼上面,何仲容留神观察,极为希望那泥沼忽然会变成青草。

但直到他双脚沾在泥沼面上时,那猪红色的泥沼仍然没有变化。

双脚落时,倏觉一软。何仲容摇一摇头,心想自己这回可弄错了。

但他并不慌忙,别说这是泥沼,纵然是一片水池,他也能藉着脚板踩拍水面时一点点微力,向横边移开寻丈。

这刻迅疾地往上提气,双脚一触泥面,便欲纵起身形。

哪知这一纵竟然没纵起来,敢情双足已动在泥沼上。

他一纵之力非同小可,差点儿岔了真气,这时已知鞋底被那药红色的泥浆前住,便稳住身形,极快地换一口真气,然后双臂一振,根本脚下不用力,身形硬往上拔。

谁知双足竟然动住在泥面上,这一拔仍然无功。何仲容吃惊地想道:“这是什么呢?如此前法?”

方转念间,身形已往下沉,晃眼已沉到足踝之深。

这还是提着一口真气,故此身形化得极轻。如是常人,此刻大约已没顶了。

何仲容此时有如苍蝇跌在糖浆上,毫无办法移动。

旁边的桃树后突然出现一人,何仲容转眼瞧时,敢情正是那申伯贤老人。

他仰天大笑,道:“你的脑中想些什么?为何眼睁睁自投我这赤地神胶所涂的坑上?”

何仲容提住那口真气,不敢出声回答,只好眨眨眼睛。

申伯贤老人见他已沉没双膝,便走到坑边,伸手向他虚虚一抓,一股吸力袭到何仲容身上,竟把他吸住,不再下沉。

“老夫这赤地神胶神妙异常,纵然是飞鸟误落其上,不须多久,也得沉没。这境深达一丈,寻常人必能没顶。等你闷死其中,经过七日七夜,便亦化为泥土,溶在这赤地神胶中,增加神胶的威力……”

何仲容见他已把自己吸住,便不再提气轻身,奇怪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让我沉没?难道你要奚落够了,才肯让我沉下去么?”

“咦,你果然不大怕死呢!”老人睁大眼睛,使肢一挺,登时高了许多,双目中也神采奕奕,还非初时见到时那种龙钟疲惫的样子。

他突然用严厉的声音问道:“不管你怕不怕死,但你必须回答老夫的问话!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何仲容不喜欢他这种态度,便不回答。

申伯贤老人见他不答,冷笑一声,道:“那蓝电刀本是洛阳毛家之物,世代相传,但后来落在成老三成安手中,你可是从成家堡来的?”

何仲容傲然点点头,道:“不错!”他故意不说自己虽是从成家堡来,却非成家派来。老人口中提及的成老三成安,他明白一定是成永的上辈。

申伯贤老人仅仅放宽脸道:“你倒干脆得很!”

说着,左手虚虚向他一抓,另一股吸力把何仲容吸住,收回右手。

何仲容道:“可借你没有把六纬神功练成,否则便不用换手了!”

申伯贤道:“你果然已知详细情形,他们四堡五寨可是已联合起来?抑是只有成家堡?”

何仲容摇摇头,道:“都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申伯贤老人面色一沉,道:“那九面天秘牌都在你处么?”

何仲容忙道:“没有,提起那天秘牌,以前好像得过一块,但又送还给成堡主,不过直到如今,我也不知那块象牙牌是否就是天秘牌……”

老人厉声道:“他们四堡五寨的这件秘密,绝不泄与外人知道,你如何得知这件秘密?又如何得过那面天秘牌?”

原来老人不知道那九块天秘牌乃是象牙所羹,是以一听何仲容之言,便知他得过的象牙牌,定是天秘牌无疑。

何仲容见他咄咄逼人,便闭口不言。要知他本是个天生硬汉,从不怕死。申伯贤如果好语相询,何仲容一定不会隐瞒,从实说出前情。但申伯贤老人因急于知道,因而声色俱厉,何仲容反而不肯回答。

申伯贤低哼一声,伸指隔空一点,已点住何仲容的穴道。然后纵身一跃,疾然掠过何仲容身边,随手一带,便把何仲容抓出神胶泥坑。

何仲容吃老人抓住手臂这么一提,因脚底黏得极紧,骨头差点吃他拉断,疼痛异常,心中暗暗温怒,但此刻却无可如何,只好发狠地想道:

“好家伙,这样来作贱我,除非今日我死在你手下,否则终有一日,我要显点颜色给你看……对了,总有那么一天,我把九面天秘牌取到手中,然后按图索取,把那《六纬神经》取到手中,反过来把他教训一下……”

申伯贤挟着他直向墓地中心纵去,顷刻间已到了墓上。

高秀望见他们,忙忙奔过来。申伯贤道:“你先回到屋子去,我等会儿再回去!”

她应了一声,作势欲行,忽然问道:“义父,你老想怎样处置他?”

申伯贤道:“你女孩儿家不要管这些闲事,快点回去!”

她低着头走出杨林,何仲容用心倾听着她的脚步声,忽地如有所悟。可惜没有法子看见她如何走出菜园。

申伯贤等高秀出了菜园,这才把何仲容挟在肋下,走到墓碑之前,俯手骈指按在那“天机地秘之墓”其中“之”字的那一点上,发出一响低微的“滴答”声。

老人跟着把石碑向左一推,复向右边一扳,那块巨大的石碑修然滴溜溜转开一旁,露出一道矮铁门。

铁门上没锁没用,连个钥匙洞也没有,只见老人伸手扳住石碑,微微一移。

那道铁门跟着石门的移动而露出一寸空隙,申伯贤奇快地伸手插入那条缝隙中,运力一拉。“隆”的一声,签定铁门吃他进入石壁内。

老人挟着何仲容钻入洞中,反手一拉,铁门复又关上,登时眼前一片漆黑,老人极是熟悉这里的地势,挟着何仲容,便向内走。

何仲容员看不见,却感觉得到地势下斜,同时转弯甚多。

申伯贤走了一会儿,突然停步,伸手在壁上摸索一下,取起一枚火折,打亮之后,便点燃一盏巨大的油灯。

灯光洒在四下,照得一切都清清楚楚。这儿敢情是个石室,相当宽广,当中有三个石棺,都有棺盖盖住。

申伯贤把何仲容放在地下,然后自己走到左边那具石棺前,低首沉思。

何仲容觉得他的举动有点神秘的味道,同时猜疑着这三具石棺中,藏着什么人的尸体?

申伯贤老人俯首沉思良久,然后才转身走到何仲容身前。

何仲容看见他面上露出奇异的神情,便知今日要精。

申伯贤用极为阴沉的声调道:“你本是个大有前途的少年,可是不幸已卷人老夫师门与及四堡五寨的漩涡。故此老夫迫得非把你杀死不可……”

何仲容眼中射出毫无惧色的光芒,假如他如今能开口说话,一定会冷笑地说出请他动手的话。

老人点点皑白的头颅,道:“你是个勇敢的少年,我已经明白了!老夫再说下去吧,刚才老夫说非杀死你不可,但老夫门规素严,非十恶不赦之徒,不得加以杀害,因此适才老夫在家师棺前沉思此事,幸好想出解决之法!”

何仲容连眨眨眼睛也不行,因此没有任何表情或反应。

老人又道:“这个解决之法虽然残忍,但到底比杀死你会好些……”

他略露不忍之色,缓缓道:“这个法子便是把你双目点睛,使你无法看见路径!”

何仲容心想道:“还说是好主意,殊不知我心中一恨,纵然本来不想告知四堡五寨,但这一来却非向他们泄露不可!”

老人只沉重地道:“可是你瞎了之后,还能用言语告诉别人,因此还须将你弄哑……”

何仲容一阵悚然,忖道:“似此又瞎又哑,活在世上,尚有何趣味?”

申伯贤老人定睛瞅住他,歇了一会儿,又道:“虽然你又瞎又哑,可是仍然可以听见别人的问话,而以笔墨表达出来,因此……”

“因此什么?”何仲容发狠地想道:“难道把我囚禁起来,不让我与别人谈话?”

老人道:“因此我迫得要把你弄聋,以免听见别人的问话!”

何仲容大为愤慨,暗想这种手段的残酷确实千古罕闻。照他如此推理下去,非得把自己在弄得又瞎又聋又哑之后,还将双手斩断才可担保秘密不至于外泄,否则自己仍可写在纸上,告知四堡五寨的人。

申伯贤老人道:“你在聋哑瞎之后,虽然对老朽十分愤恨,意欲泄露此间秘密于外人,但也找不到人传递消息……”

何仲容在极度愤怒之下,极力寻思传递消息之法。先是往深处想,即是挖心思想那巧妙方法。但随即醒悟过来,敢情自己仅仅要泄露他的秘密于武林的话,那真是太容易了,根本不必巧妙之法。

申老人家言鉴色,不觉凝眸苦究这少年尚有何法,可以使自己保密的方法失败。

想了半晌,仍然想不出所以然来,于是叹口气道:“难道我非把你杀死,或者将你一世囚禁在此,方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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