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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心香(又名自别后遥山隐隐)-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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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我的眼镜给我!”他低声吩咐。
  
  我只好翻箱倒柜找他的眼镜,并问他:“要看什么吗?干嘛戴眼镜?!”
  
  “你头上…是怎么回事?!”他轻轻询问。
  
  糟糕!刚才趴着睡觉,被他摸到了头上的纱布!聪慧如他,怎么可能不多想!
  
  我拿着他的眼镜,不愿给他,支支吾吾想个什么措辞好呢:“啊…这个…嗯…不小心碰到的…没事!”
  
  “把眼镜给我!”他瞪视我,厉声吩咐。
  
  “还是不要戴了…还是…闭目休息吧…”如果被他看清楚我脸上的伤,他该怀疑了!
  
  他着急了,支撑手臂要坐起来,他现在可是不能活动的!
  
  我赶忙推挡他坐起的趋势,急声说:“把眼镜给你就是了,着急什么啊!”
  
  他接过眼镜,慢慢戴好,看向我说:“坐近一点!”
  
  我不动,他便凝视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你老实交代!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怎么弄的?!”
  
  我沉默不语,把头撇到一边,不敢直视他严肃的脸。
  
  “你转过身让我看看!”他又呵斥我。
  
  我仍旧不动身,真是太难搞了这个人!“我只是不小心,骑车时摔到了!”
  
  “骑多快会摔成这样?!”他声音里明显透着焦急。
  
  我转过脸,一下摘掉他的眼镜:“老师你就别管了!这点小伤明天就好了!“
  
  见我取走他的眼镜,他便凶神恶煞地吼叫起来,但语声仍旧不甚高亢:“我知道你定是没做什么光彩的事!你今天不说实话,我就…”他越说越急,监护器上见心律又开始出现异常,“你说不说!”
  
  我最怕他责问,更怕他生气,说谎话他会生气,说实话他会爆炸!
  
  不得了!他居然真的撑坐起来,喘急而呼:“你是不是又去惹麻烦了?!还是…”
  
  我慌忙阻拦他:“你别急啊!我把病床摇高一点!哎呀!你别动啊!”我手忙脚乱地一会阻止他挣坐,一会儿又赶忙去摇床,心里七上八下打鼓,嘴上又语无伦次!彻底败给他!
  
  我把床摇起不大的角度,让他靠坐起来。他气喘吁吁,不住责备:“我最担心你去惹事生非!你快交代!”
  
  他不依不饶地一再追问,我推辞不过,便招供:“上午…去了…”
  
  我要不要实话实说呢,我揪着手指,低头犹豫不决。他更急了:“去哪了?!”
  
  “嗯…去了…”
  
  “好!我给白茅打电话!我问他!”他探身去拉床旁柜子的抽屉,要找手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着实吓坏了我。他的大幅度动作随即引发了心律失常,跟着就是监护报警的声音。
  
  我双手按住他倾斜过来的身体,焦急得全盘托出:“您躺好吧!我全都交代还不行吗?!”
  
  报警把郑群引了过来,他见意博靠坐在床上不住粗喘,便箭步上前:“怎么了?怎么了?心脏不舒服?怎么能坐着呢?伤口会出血的!”
  
  意博歪头看向一边,板着脸沉声回答:“没有不舒服…小郑你回去吧…”郑群见我们气氛不对劲,也没有多说,查看一下监护器便走了。
  
  郑群一走,赫连意就转过头继续盘问:“说吧!”
  
  “我上午去莫湑家…偷…偷病历…”我的声音微乎其微,连我自己都难以分辨。也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片刻过后,我听他没有动静,便悄悄抬起头,小心翼翼看向他。只见他紧紧抿着嘴唇,深深皱着眉,眯着眼盯着我看。呼吸越来越促,继而说到:“把电话给我!”见我无动于衷,又催促:“听到没有!”
  
  我只好把手机塞给他。他伸手颤巍巍地拨通电话,依旧气呼呼地喘气。一会儿便听他说:“白茅!你又指使唐棣做什么坏事了?!”
  
  我忙在一旁喊着:“不是老白的主意!”
  
  “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说着他狠狠挂断了电话。又怒视我,语气不善地说:“你到底想怎样!你非要把莫湑惹毛了,大家一起遭殃是不是?!”
  
  我攥紧拳头,不服气:“他和院长…有足够的证据说明他们受贿!”
  
  “你…”他呼呼喘着气,“你…你又偷了什么?你…”
  
  我按摩着他的胸口,他受不得刺激!我心急如焚,他执着于此又何必!“老师你就安心养病不行吗?!剩下的事我们会解决好的!”
  
  他胡乱地拍打我的手:“你们毛头小娃娃,斗得过莫湑?!”
  
  “呼~呼~”他突然抓紧胸口,抓皱了胸前的衣服,张口吃力地呼吸,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脸上的纹理皱在一起,冷汗刷刷留了下来。监护器跟着又一阵尖叫。
  
  我这下真的心慌意乱了,抚摸着他的胸部让他舒服一些。郑群又被吓得跑了过来,马上翻出硝酸甘油塞进意博嘴里。又加大了可达龙的剂量:“赫连主任!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赫连意的挣动扯着了腹部的伤口,郑群扒开被子查看一番,说着:“哎呀,伤口有些渗血,我还是给你换换药吧!”
  
  上下皆痛,意博疼得说不出话。我促忙促急地在一旁安慰:“您就别管那么多了。我们不会惹麻烦的!老师,求你别着急了好吗?!”
  
  他认忍痛挤出几个字,声音闷沉:“滚!给我滚出去!”
  
  我心如刀割,他居然不理解我对他的用心良苦!他居然还叫我滚蛋!“不管老师说什么!我就是赖在这不走了!”
  
  他的火气更加炽烈,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一手撑坐起来,一手把手机砸了过来,还不住喊叫:“滚!滚蛋!”                        
作者有话要说:  




☆、中情烈烈,恋慕缠怀

  
  我始终想不明白,他如此惧怕莫湑的原因是什么?!当晚被他的震怒所吓,我灰溜溜地跑出了ICU,并迅速拨通了白茅的电话。
  
  我跟他讲明了赫连意暴怒的前因后果,白茅便频频唉声叹气。
  
  “我刚看了录影带,并没有事发当天办公室的那个。”他平静地陈述,我的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白茅继续说着:“都是莫湑家书房的监视视频。我发现他和两个人的往来比较频繁,当然不是他的妻子和儿子。”
  
  “是谁?!”听他一说,我便抱有希望,“是不是有线索?!”
  
  “一是陈院长!”他停顿一下,“再者,我们都不认识,但是我凭直觉肯定,他和这个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我仔细听他分析,我们都敢肯定,他和院长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必你也想到了,莫湑如此之多的银行卡与房产证,都是他受贿的证据!”
  
  “那…可是…名字各不相同啊?!”我的不解之处在这里。
  
  白茅继续说:“我向一个律师朋友咨询了一下,他这种情况,应该属于财产转移!”
  
  “啊!愿来如此!”我瞬间恍然大悟!
  
  “唐棣,这次莫湑死定了!”白茅肯定地说。
  
  “太好了!”我像垂死的人得到了解药,兴奋喜悦充斥心头,转而又蔫了下去,“老师他…他不让我靠近…”
  
  “呵呵…他就是个倔脾气,刀子嘴豆腐心,放心,明儿准好!”听白茅的语气我似乎踏实了许多。
  
  我看看时间,晚上八点,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消了气没有啊?心脏舒服一点没啊?伤口的渗血止住了吗?现在有没有睡着啊?!
  
  噢卖噶!我何时如此地关心过另一个人!我自己都吃惊我的用情之深!唐棣!你无可救药了!
  
  怕他生气,我当晚回了宿舍。一进门,便见韩山站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大声朗诵着诗歌:“
  
  当你年老,鬓斑,睡意昏沉,
  在炉旁打盹时,取下这本书,
  慢慢诵读,梦忆从前你双眸
  神色柔和,眼波中倒影深深;
  
  多少人爱你风韵妩媚的时光,
  爱你的美丽出自假意或真情,
  但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
  爱你渐衰的脸上愁苦的风霜;
  
  弯下身子,在炽红的壁炉边,
  忧伤地低诉,爱神如何逃走,
  在头顶上的群山巅漫步闲游,
  把他的面孔隐没在繁星中间。
  
  “啊~多么深情!多么惆怅!”韩山感怀地说着。我站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向站在上铺的他。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继续感慨万千。
  
  问世间请为何物?
  情为何物啊?
  
  我匆匆去澡堂冲了澡,心里一直回想着韩山朗诵的诗歌。是的!我爱他灵魂的至诚,爱他渐衰的脸上愁苦的风霜,爱他萧肃俊严背后赤诚的真心。当他老了,无所依靠,我必须成为他坚强有力的后盾,成为他飘零孤苦航线上的一艘巨轮。
  
  想着想着,我那满满的激情再次燃烧,我匆匆穿戴整齐,又奔出了宿舍,徒留韩山在床上大声召唤:“喂!唐棣!你和采采是不是好上了?!”
  
  我像锁定目标的猎豹,一路狂奔,浑身上下充满了用不尽的能量,猎物必须是属于我的!
  
  我精神抖擞地回到赫连意身边时,他头歪向一边,睡得昏沉。微微张着嘴喘气,鼻氧管轻轻错位,跑出了鼻孔。我悄声走过去,伸手拉了一下氧气管,他便惊醒过来,瞄着我反应了半天。
  
  认出是我以后他有点蒙神,嘴里叨念着:“几点了?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滚蛋了吗…”
  
  他转过头无视我,闭上眼打算继续睡觉。我坐下来看他此刻颇为滑稽的表现,“我爱你”三个字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
  
  我看着他瞬间僵硬的头,以及睁大的双眼,继续说下去:“老师,我爱你!与你救了我的命无关,单纯只是爱你!我希望能照顾你,直到你白发苍苍,直到你容颜憔悴,我的爱绝无半点虚情假意,不是儿戏,没有青春荷尔蒙的冲动,更没有利益驱动,单纯只是为了爱你!”
  
  话说出去后,我的心如释重负,我再也不想忍受着暗恋的痛苦,与其焦心地等待爱情,不如放开胆量去追求。
  
  他僵在枕头那头不为所动,不言亦无语。直到我按耐不住性子,打算进一步表白时,他伸出手,从枕头下取出一张纸,慢慢转过身递给我,我忙接过来看。
  
  辞职信!!
  
  “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把它交给院长。之后你就可以出科了,以后…不要再来了…”他冷着一张脸阴声说着。
  
  我突然把辞职信揉做一团,焦急地说着:“是不是因为我,你才辞职?就是因为怕连累我和白茅?你才辞职?!”
  
  我气得团团转,但不能出太大响动,监护室还有其他病人,我只能压低声音:“就是因为我是你的学生?因为我是男人?因为比你小12岁?嗯?你就拒我于千里之外?!”
  
  他依旧面无表情地躺在那里,不表态、不反驳,也不认可。
  
  我在监护室来来回回踱步,气愤与伤心混成一团。我坐在他的床沿,趴在他面前,双手按着他的手臂,俯身怒视他,说:“赫连意!你彻底伤害了我的自尊心!你…你要负责任!”
  
  我的话让他把头侧向一边,继而笑傲地说着:“呵~你果真还是个孩子!”
  
  一听这话,他根本就是瞧不起我,完全就是忽视我满腔的爱恋!我掰过他的脸,他哪有力气与我抗衡,慢慢转过头,不得不与我对视。
  
  “赫连意!我不会离开!我也不会言弃!你的花招,根本起不了作用!”我毫不客气地冲他嚷嚷。
  
  他面目平静,语声低缓:“你只是自认为欠我一条命,其实…你想多了…换作任何一个学生,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你…并不是特别的…”
  
  锥心刺骨,他那绝情的话语。这不符合他一向悲天悯人的作风,他怎么可以如此无情!我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伤心欲绝:“你说谎…你说谎…你为什么要说谎…”
  
  我渐渐松开他的手臂,伸手抚摸上他苍白的面颊,伤心诉说:“老师,爱与被爱都是人类的权利,既然有爱,为何胆怯?为何逃避?你又何必在乎其他阻力?真爱理应得到尊重,同性之间的爱难道就卑微得令人唾弃?!真是庸俗…真是庸俗…”
  
  他的双眸含悲茹痛,深深凝望着我,泪水溢满眼眶。他闭上双眼,泪水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嘴里小声地反复地说着:“幼稚…幼稚…你太幼稚了…”
  
  “是,我太幼稚,幼稚到会随着你的一颦一笑而欢喜,随着你的愁苦失意而伤痛;因为你而变得情绪化,喜怒无常,因为你想继续考研究生,想永远留在你身边,做你的依靠、伴侣,做偕老的恋人,而不是永远接受指引的学生…”我深情款款地诉说我内心真实的想法,“你厌烦也好,鄙夷也罢,我的爱不会因为任何蔑视而削减半分,不管你如何逃避,我始终不会放弃,直到你接受那天为止。”
  
  我泪海滔滔,发出一声声悲鸣,心脏扯痛。俯身而下,我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含泪的深吻,他的泪便更加汹涌。
  
  我默默起身离开,我和他,都需要时间思考,都需要去细细理解对方的话语。
  
  我坐在ICU门外,隆冬的阴寒透心刺骨,如同赫连意无情的拒绝,让我心寒阵阵。但是我不能轻言放弃,他定是有颇多顾虑,他的话语违背他的心意。
  
  深夜十分,我被冻得身体僵硬,便偷偷回到监护室里,趁他熟睡时在里面取取暖。他睡得并不踏实,频频抽动,梦话一段接一段,不停嘟嘟囔囔。“不是的…”、“你不懂…”、“你…你太小…”。一会儿又陷入深深的睡眠,呼吸深缓。
  
  凌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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