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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心香(又名自别后遥山隐隐)-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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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赵医生回应着,“这就解释通了,超声报告与其对应。不过,这…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啊~”
  
  白茅双眉紧锁,思考着:“若是反复发作室颤,就像今天这样,真是太险了!他…今天差点就去了…”
  
  “我不该对他发脾气,我…真是失去理智了!”白茅揪着自己的头发,后悔莫及,“我也是最近忙过头了,急着想求他帮忙,你不知道,医院面临三甲评审,科室又重新组建,他是大头,却一直没有上班,剩我一人,捉襟见肘啊!”
  
  赵大夫安慰他:“我了解,果然为难你了。要不,你跟学长商量商量,安个ICD吧,他以后出门,你们也好放心。”
  
  白茅一拍大腿:“对!我也想到这个办法了!只不过…不知道他同意不同意。”
  
  再次走进CCU时,赫连意已经恢复常态,生命体征也都平稳,脸色也缓过劲儿来。
  
  白茅悻悻地走过去坐了下来,支吾半晌:“赫连,对不起!”
  
  赫连意仰靠在病床上,鼻子通着氧气,微微愁眉,低声问道:“是不是要安ICD?我…我同意了。”
  
  白茅和我一同抬起头,难以置信。
  
  “这是最保险的办法,虽然发作概率极小,但是风险太高,我们,承受不了啊~”白茅小心翼翼地讲着。
  
  我此刻痛心疾首,虽然不甚了解,但或多或少知道室颤是最要命的心律失常,而防止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最有效安全的方法便是安置体内除颤仪。
  
  “装一个吧,万一你们这两个臭脾气的崽子再对我发火,我可招架不住啊~”赫连意咧嘴笑了起来,频频奚落指责,“被你们气死,死而有憾哦~”
  
  我瞪瞪白茅,蔑视万分:“就是就是,人家现在是代理主任,说骂我们一顿就骂一顿喽,说我乳臭就是乳臭,说我未干就是未干,说我恋师癖我就是恋师癖,哪轮得到我反驳啊~”
  
  白茅咬牙切齿,暗攥拳头:“唐棣,你给我放老实点!”
  
  我赶快趴到赫连意身上,佯装可怜:“哎呦~老猫又发威~吓死我这小屁孩了~”
  
  赫连意笑呵呵地看着我们嬉闹。我凑过去说:“老师,削他!把他削蒙削傻,削掉裤衩!”
  
  白茅一跃而起,抄起椅子横冲直撞就奔过来,我吓得赶快逃跑。
  
  安置ICD也算是个微创手术,由鼓楼医院大主任亲自操刀。他听说北方有名的心脏界委员自己跑到南京,还非要挨一刀,便立刻要求亲自上阵。
  
  术后他还得意洋洋地调侃赫连意:“怎么样,赫连兄?以往都是割别人,今天换自己挨宰,滋味不好受吧!”
  
  我心想你这泼皮,不嘱咐两句,偏要说说些乌七八糟的废话。
  
  赫连意也不恼怒,跟着自我嘲讽:“我是想宰别人一辈子呢,可惜自己的心脏不给力啊!不过有老吴你亲自上阵,我这心脏不服也不行啊!”
  
  众人围在一旁,都哈哈大笑起来。
  
  吴主任转而收敛眉目,严肃认真地跟赫连意说:“话说回来,像我们这个年纪,你这身体可算是太差劲的,人都说男人四十一朵花,你这可好…”
  
  “我不是一朵花,我是个布娃娃!”赫连意打趣,“我争取早日变成钢铁侠!”
  
  赫连文燕在一旁询问赵医生关于康复的问题,能看得出,她太在乎这个脆弱又刚强的兄长。
  
  住院期间都是文燕姐亲自做了饭菜送到医院。有时他们一家三口跑过来,让沉闷的病房多了几丝生机。
  
  文燕姐的千金叶纤纤刚刚五岁,明眸善睐,活泼可爱,仔细看与赫连意有几分相似。
  
  文燕姐把水果放到柜子里,捧了一堆橙子分给我和白茅吃。转而又召唤着自己的女儿:“纤纤,快从舅舅身上下来!”
  
  我一看,小女孩自己脱了鞋爬上病床,一口一个“舅舅”,挤进赫连意怀里就不肯下床。
  
  赫连意术后第四天,胸壁上的伤口恢复良好,不过理应避免大幅度的拉扯动作。但是,当他疼爱的外甥女与他近身亲昵,他根本不顾自己的伤口,侧身给小女孩腾出个地方,还掀起被子让纤纤藏在里面。
  
  赫连意笑眯眯地对蒙在被子里的纤纤说 :“纤纤不想让妈妈发现哦,那就快藏起来~”说罢还伸出手指“吁”了一声,禁止文燕姐张牙舞爪。
  
  我到现在才发现,赫连意是个超级喜欢孩子的男人,他对待孩子不光有耐心,还有对策,无论是内向型的如白茅的千金,还是外向型的如纤纤,他都能把她们哄开心,让她们喜欢上自己。
  
  嬉闹中,赵医生推门进来,见赫连意床上有个鼓鼓囊囊、不断蠕动的大球,便睁大眼睛表示惊讶不解:“学长…这是…”
  
  赫连意拍拍棉被,小声说着:“纤纤,快出来吧,医生叔叔来喽~”
  
  纤纤钻了出来,左瞧右看,还没看清楚便被文燕姐揪了出来:“舅舅要换药啊,你在里面捣什么乱。”
  
  赫连意重新躺好,解开病服扣子,渐渐露出自己瘦削白皙,伤痕累累的胸口,对赵医生粲然一笑,说道:“小赵,又麻烦你了。”
  
  赵医生仔细消毒伤口,敷好纱布,说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
  
  这时纤纤凑过去看看赫连意身上的纱布,又看看赵医生,不明所以。
  
  “纤纤,长大以后要做什么啊?!”赫连意边系扣子边问纤纤,“要不要做医生?!”
  
  纤纤翻翻白眼,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嘛…如果长大后我是个女生,就做医生;如果长大后我是个男生,就做工程师!”
  
  我们几个大人相视片刻,哄堂大笑起来。赫连意更是乐得开怀,抱着纤纤亲个不停,爱不释手。
  
  我看着赫连意眉欢眼笑,前所未有的纵情娱放,心里忽然踏实许多。我一直以为最糟糕的情况是他拒绝我,现在发觉,原来最令我难过压抑的却是某些事情给他带来的不愉快。
  
  后来我想,我所期待的,无外乎两件事,一是他能够安康体健,二是他永远幸福快乐。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两件更让我在意的事了,与他的健康快乐比起来,他的事业学术,乃至他的功名利禄,都显得微不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山复整妆,明灼天南

  
  一周左右时间,赫连意康复出院。
  
  由于白茅同志再三央求,赫连意同意提前离开南京,返回工作岗位与白茅共同管理新组建的心脏科。临行前,我们宴请鼓楼医院心脏科吴主任与赵医生,感谢他们对赫连意无微不至的关照。
  
  “咱们这回也算是中国心脏界的南北对话了!”白茅起身为在座的主任、医生们倒酒,“这北有赫连意,南有吴家昌,中国心脏事业蒸蒸日上啊!”
  
  白茅这人我是太了解他了,他有时耿直刚正、仁民爱物,有时呢又世故圆滑、溜须拍马,甚至笑里藏刀、上屋抽梯的事他也能办得出。他的话真真假假,我与赫连意自然一下就能分辨出黑白明暗,但是外人就不同了。
  
  “我以茶代酒,”赫连意喜笑颜开,起身向吴主任敬酒,“先敬吴主任,感谢他没把我扔在南京,让我还能完整地返回T市!”
  
  吴家昌张嘴哈哈大笑了两句,端起酒杯说道:“过奖了!过奖了!这留不留在南京,还不是看你自己的造化。你这病到了哪里都是要装ICD的,我们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赵医生又起身对我们敬酒,我怕自己喝醉无法照顾赫连意,便推脱酒精过敏,不能饮酒。吴家昌把筷子一放,皱眉质问我:“是么?哪诊断的?有循证医学根据么?是基因突变引起的?做过基因测序来确定它的多态性吗?!”
  
  他的一连串疑问将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继而又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我当场被噎得吞吐困难,一个仰头,干了!
  
  吴家昌笑言:“这就对啦!看你小子生龙活虎、人高马大的,要真是对酒精过敏,那岂不是外强中干了啊!”
  
  激将法一出,我果真上了这老头的道儿。几个回合拼下去,老头自愧不如,甩甩手说自己不行了。我暗想,我外强中干?我这是没发挥水平,你这老头根本不算对手!
  
  赫连意这次是被自己的室颤吓到了,果真不敢再对自己放任自流,乖乖喝茶吃饭,浅笑交谈。
  
  饭后我们分道扬镳,白茅回了自己预定的酒店,我和赫连意返回他家。我们约好,明天一早乘飞机出发。
  
  晚上收拾好行李,我和他都疲累不堪。我洗了澡趴在床上如同行尸走肉,而他还不肯上床休息,翻箱倒柜得不知忙着找什么。
  
  我凑过去从他身后搂住他,贴在耳边问他:“找什么呢老师?人家在床上等你很久了!”
  
  他耸耸肩,似乎要甩掉我这堆肉,见甩不掉便不再强求。
  
  “我反复思考,”他若有所思,缓缓言说,“我打算把母亲留给我的遗产,转交给文燕。”
  
  我亲亲他的脸颊,询问:“伯母不是已经把家产分给你们兄妹了么?”
  
  他摊开找出的存折,看看上面的数字,叹息:“她辛苦攒了一辈子,留下二十万和一套房子。她似乎早有准备,在遗嘱中交代,将房产交给文燕,把二十万元给我。”
  
  我从他身上爬下来,并排坐到他身旁,也看着他手里的存折:“老太太想得多周到,她知道你一定不会回南京定居,才这样安排。”
  
  “唉~”他长叹一声,合拢手中的存折,“这么多年,文燕照顾母亲,受了不少委屈,我什么也没做,实在不该要这些钱。这次手术花了其中一部分,这剩下的十几万,我就留给她吧。”
  
  我微微笑起来,为他所说的话感动,他总是替别人着想,他太无私。我轻轻覆上他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老师并没有什么都没做啊,难道你每年往南京汇钱不是帮忙吗?!不过老师既然想把剩下的钱留给文燕姐,我会全力支持老师的!”
  
  他抬起头感激地看着我,眼神温柔无限,抿嘴柔和地微笑,一瞬间将我融化。
  
  “小唐,我把钱全给了文燕,以后我若是病了、老了,做不动手术,赚不到钱,谁来养家糊口啊?!”
  
  我一下子呆蒙,我只知道享受当下的快乐与温存,从来没思考过经济与未来。只因为我还有高女士补给,而赫连意现在的收入和积蓄还充裕。
  
  “我…我…”我满脸通红,感觉自己就是他养的小白脸,“我以后会努力养家糊口,我…”
  
  他的笑靥放大,像逗弄孩童一样注视着我,继而抬手给我一个爆栗:“还不承认自己是孩子!整天坐吃山空,还信誓旦旦求我和你交往,难道让我陪你喝西北风?!”
  
  我揉揉头,虽然心里酸涩,但还是发挥了脸皮厚的精神,伸手抱住他向他示好:“我会长大的啊!再给我三年时间,毕业以后我马上工作!”
  
  一拳又砸了上来:“年后成绩一出,我看你到底如何!”
  
  春节长假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赫连意同志风尘仆仆地去医院上班了!
  
  当然,我也厚着脸皮再次回到了心脏科。
  
  事别一年零四个月,医大附属医院依旧门庭若市,往来就诊的患者络绎不绝。
  
  而新任院长窦苓女士一手扶持的医院重点科室——心脏治疗中心,也改头换面,队伍空前壮大。
  
  赫连意的欢迎会一大早便在新建成的阶梯会议室隆重召开。会议主持由窦院长亲自担任,而与会的人员,不光包括心内科三个科室及CCU,还有心脏中心的另一半庞大的组成部分——心外科!
  
  我看到这壮观的场面,内心惊讶无比,激动万分。
  
  这所具有百年历史的医院,在历经了血雨腥风后终于以一种全新高昂的姿态屹立在了北方的这个一线城市。而这所集诊疗、教学以及科研为一体的综合医院中,心脏中心又成为她运转不息的能量来源。
  
  赫连意在休假之前,曾对窦院长这样说过:“一所高级医院,离不开优秀的外科,外科是内科的护翼。”
  
  我想,大概是赫连意的话影响了窦苓,继而影响了心脏中心。
  
  “我很高兴赫连意同志重返工作岗位,”窦院长上台讲话,“也很高兴我们的心脏中心终于建成!”
  
  台下掌声雷动,人人内心充满了干劲。
  
  “关于领导班子的组成,我在此宣布一下,”窦院长郑重宣布,“心内科技术负责人为赫连意,业务负责人为白茅;心外科技术负责人为夏威夷,业务负责人为田初禾。”
  
  我在下面暗自佩服这个女人,她安排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充分考虑到了科室内部分工合作且相互牵制的问题,也打破了一人垄断所有事宜的传统,更为医务人员减轻了压力。
  
  会后,窦院长还单独召见了两大科室的主任,说要仔细研讨心脏中心运转及管理的问题。
  
  他们两个这次双双升为科室带头人,终于从一线大夫变为三线,而且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我在他们的办公室等待,无聊至极。直到正午时分,赫连意和白茅才回来。
  
  “眼下的问题是,”赫连意率先推门而入,白茅跟在他身后,“医生与设备的不足。”
  
  我赶快从沙发上站起来,捂着肚子对他们哼哼唧唧:“饿死我了,怎么才回来?!”
  
  白茅手臂一挥,用手里握着的资料卷拍上我的头:“吃吃吃,就知道吃!再吃就成了泥猪瓦狗!”
  
  我抡起拳头佯装揍他,嘴里颇为不满:“你敢骂我?!”
  
  “小白!”赫连意坐到电脑前,摊开手中的资料,“别闹了!”
  
  白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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