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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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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明珠道:“那有什么法子呢?如若是技不如人,败了也不算丢人之事。”
白瑶琴突然生起气来,身子也不发抖了,回头瞪她一眼,道:“哈,哈,你好像在说旁人之事一般,但他是我们的丈夫呀,你一点都不急么?”
蓝明珠沉重地叹口气,道:“我很了解你的意思,我决不是不着急,只是又知道急亦无济于事,因此,我已打定了主意,与元度同进退,共存亡,他如是胜了,自然不用说了,假如他不幸落败,若是受伤,我一辈子服侍他。若是亡故,我立刻相从于地下。”
她说完之后,又深深叹息一声。
白瑶琴突然发觉她心胸的广阔,用情之深厚,真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比拟。
她歉然道:“对不起,我错怪人了。”
蓝明珠道:“在你来说,这样责怪我也是应该的,唉,其实我们做了元度这种人的妻子,实在很不好受,他身负天下高手之名,只要有事,也必是最危险的,我这一辈子,还不知要担多少心呢?”
她们说话之时,台上又激斗了六七十招。他们都不徐不疾地攻守封拆,招招皆尽用上全力。
这等打法,换了别人,早就累得不能动了,但这两大高手,仍然未曾见汗,好像还有用之不尽的精力。
事实上当然不是如此,他们都小心使用每一分精力。同时又极力在过程中,尽量利用机会调元运气,以便生出新的精力。
全场观战之人,少说也达万人之多,把偌大的一片旷场,挤得满满的,只有人山人海四字,方可形容。
在这么多的人当中,不论有多少人是台上两人的亲友,也不论大家如何地盼望与自己有关之人得胜,但对台上这两大高手,却不发生一点点影响。
他们的命运,系于自己手中,任何一方,只要失去了耐力,冒险轻进,那就是胜败之分的关键,谁也没有法子帮助他们。
这真是很奇怪的事,所有的名人,一生之中所作之事,大半是为了别人,并且要让那些平庸之人观看。
成功或是失败,最尖锐和直接的影响,却是在动手的人身上。
世上之事,就是这么奇怪。
每一个人,一生之中无非尽力去办好一些大大小小的事,等到有一天,双目一固,不管还有多少事未办,或者是觉得已经把所有的事办妥,其结果都是一样,只是一场空幻而已。
当然王元度或荀伯业不曾想及这些问题。
现在,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名誉而决斗。
他们已激战了许久,已渐渐近黄昏了。但在他们而言,仍然是漫长的一天,定须分出胜负之后,这一天才算是度过。
就在此时,荀伯业忽然感到自己忍熬不住要冒汗了,这是可怕的情形,大凡内家高手,只要一冒汗,就是力竭之象。
他小心查看之下,王元度一如平时,怎样也看不出他何时方会冒汗,荀伯业感到不能拖延了,须得立刻结束此一互耗内力的策略。
假如他知道王元度其实也达到了行将冒汗的边缘的话,他决计会支撑下去,定必不肯改变打法。
但由于王元度饱经磨练,因而在这等情形之下,依然忍受得住,面上不露一点神色。
荀伯业突然大叱一声,双钹改使强攻硬拼的招数。
这等策略有如孤注一掷,如果在三二十招之内,不能击败对方,则于进攻时耗去大量真力,势必立告罄竭。
王元度宛如眼下一帖兴奋剂,精神陡然大振,心知这是自己取胜的预兆,不过还得捱守对方这一轮猛攻,在这最后关头之下,才可获得最后胜利。
他见招拆招,十分小心,不管对方露出什么破绽,都不肯出手反攻,以免坠入圈套。
荀伯业这一轮急攻,已经出尽全力,自是势不可挡。他一口气猛攻了三十招,蓦然间双钹一合,锵一声大响,竟把王元度的长剑斩断了。
全场之人,方自大惊失色,却见荀伯业十指一松,那对铜钹也掉落地上,发出一片响声。
纵是武功平常之人,也看得出荀伯业功力深厚,技艺超群,竟能硬生生地夹断了王元度手中之剑。
不过话说回来,王元度一点也不含糊,仍然在这等关头,运足内力,震落了对方手中双钹。
因此,目下这等局势,正是平分春色,棋逢敌手,这两位绝代高手,直至现在,仍然未分高下。
但见他两人对面峙立,满头满面,热汗淋漓,竟似是突然间不再比斗武功,而在比斗谁的汗流得多似的。
王元度深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提起左掌,向对方胸口拍去。他右手拿着一截断剑,假如他不是光明磊落之人,这刻用断剑刺去,对方自是难以招架了。
旁人即使是高明如钱万贯之流,也由于不能确知这两人的内力已消耗到什么地步,所以对王元度发出左掌之举,亦难测其中隐情。
只有荀伯业自己知道,假如王元度乃是用剑刺出,自己非死即伤,决计难有幸免之望。
因此,唯独是他,才深知王元度此举,乃是何等大仁大义。这使得他这个狡毒如千年老狐的人物,也不由得大为感动,蓦地连退三步。他的动作仍然迅疾如风,又复稳如泰山,谁也瞧不出他内力已竭。
王元度见他竟不出掌硬拼,心中甚是纳闷,又见他动作如电,转悔早先不该出击,应该使剑才对。
不过他外表上仍然沉着如故挥袖拭汗,荀伯业也略略措试遮限的开水,这才说道:“今日之战,真是荀某平生以来最险恶的一次了,荀某虽是未曾赢得阁下,却深感佩服。”
王元度心中大喜,脱口道:“然而荀教主可肯以和局收场?”
荀伯业点点头,道:“荀某正有此意。”
近处的人,尽皆听见,立时把此讯传扬开去,霎时间,全场之人都知道了,顿时升起一阵噪杂的议论声。
荀伯业又道:“荀某向来目空四海,任何人都未放在眼内,孰知当世人才辈出,实难雄霸天下,从今而后,荀某将解散一元教,退出江湖。”
王元度反而劝道:“荀教主何必灰心,贵教已有席卷天下,囊括中原之势,实是近数十年来第一大门派,如若教主高蹈隐退,定使江湖大为骚动。”
荀伯业摇了摇头,道:“形势迫人,有时候也没有法子逆势行事。王大侠一番好意,荀某心领了。”
他拱拱手,又道:“荀某这就离开,还望王大侠不要记恨我骚扰之罪。至于王大侠今日新婚之喜日,贺礼容当补送。”
他不等对方回答,一径跃下擂台。
在一元教一众高手簇拥之下,穿过人群,扬长去了。
王元度过了此关,真是说不出这是怎样的一番滋味。
此时全场过万之人,爆发出欢呼喝彩之声,简直声震四野,那莫愁湖的平静绿波,也被这雷鸣似的欢呼声,震得粼粼荡漾。
王元度下得擂台,由于人人皆向他挤去,所以蓝峦、罗春山、钱万贯以及一群年少英雄,立刻结成一道坚固的圈子,不但替王元度抵住四下人潮,同时亦把那些美貌姑娘们纳入圈中。
这道人圈缓缓移动,好不容易才回到屋里,这时王元度根本没有时间运功调息,因为各方友好,包括身份十分高隆的各派掌门人或武林香宿名家,都忍不住急急向王元度道贺。
王元度和三位夫人这一番应酬,直到晚间筵开百席之时,仍然在进行着。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一辈,对王元度的仰慕崇拜,简直已到了疯狂的地步。
这些年轻的武林子弟,假如不让他们亲晤王元度,不但他们不肯罢休,同时会结下仇恨。
所以王元度顾不得休息,极力支持着会见所有前来求见祝贺之人,这真是比一场恶斗下来,还要累人。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王元度消磨了十多天绮艳温馨的生活。便计划如何应付那魔教修罗门高手之事。
这个消息,他真不忍心在新婚燕尔期间,向蓝明珠夫人等透露,捱到现在,可就不能再拖了。
这是因为他必须及早准备,下苦功修习上乘绝艺。
若是沉溺于温柔乡中,功夫有退无进,结局就十分可怕了。
他早晨起来,和蓝明珠等人到湖畔散步。秋风把许多草木都吹黄了,脚下踏的尽是落叶,一派萧索的景象。
若是骚人墨客,眼看着这湖畔萧索的秋色,一定生出无穷感慨。
但蓝明珠却只觉心情舒畅欢愉,反而感到秋高气爽,正是散步或荡舟的好时光。
王元度心中知道,去应付修罗高手的消息对蓝明珠等人的打击一定很大,所以极力设法以委婉的方法,让她知道。
首先他定须让夫人们晓得,他也十分留恋这美妙的时光,以及对于不久的将来要别离一节,甚感痛苦。
因此他用隐喻的方法,说道:“明珠,你们可还记得咱们的婚礼那一天,天下各地的英雄豪杰,都闻风云集。据说这是武林中史无前例的盛大场面。任是交游最广阔的人,也请不到这么多的高朋贵友?”
蓝明珠嫣然一笑,道:“我怎会忘记呢,但我却宁愿没有这种大场面。因为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假如你的剑术和内功比不上荀伯业,后果如何,岂堪设想?”
王元度道:“天下之事,常常是形势迫人,以致不得以尔,我又何尝愿意冒这等险呢?但事至如今,我已是天下武林瞩目之人,因此有很多常人不会碰到之事,都发生在我身上了。”
白瑶琴点点头,道:“这也是没有法子之事,我早就想得很透彻了。”
王元度道:“我平生以来,没有一天不是刻苦自励,力求上进,今日侥幸有此收获,但恐怕还未能从此息影家园,道游林下。”
蓝明珠露出瞿然之态,可见得她芳心中已有了警觉。
王元度又道:“这大半个月以来,真是我作梦也想不到的美妙生活。无怪古人有‘温柔不住住何乡’的话了。”
葛翠翠转头望他,流波顾盼,柔声道:“我也感到这是平生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王元度道:“假如命运许可的话,我愿长侍妆台,永远不离开你们。”
蓝明珠深情地注视着他,心想:“他这话说得如此缠绵多情,敢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在后面么?”
王元度又道:“但人生中必有波浪起伏,我虽是有永不分离之心,但还有一件事未了,到时必须走一趟。”
蓝明珠心中长叹一声,口中却道:“从来有道男儿志在四方,你方在盛年,岂可从此株守家园呢?只不知你还有什么事情未了的?”
只听王元度说道:“大约半年之后,我便得去赶一个神秘的约会。对方是魔教修罗门的一个后起高手。照乡老伯的说法,这个高手,比荀伯业只强不弱。”
蓝明珠听到这儿,已大惊失色,已插口道:“这话可是当真?竟比荀伯业还高明么?”
她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可见得她心中何等惊惶恐惧。
王元度生怕骇坏了她,连忙说道:“你别紧张,那厮武功虽强,但不见得比我行,何况我这一边还有管大哥先打头阵。”
蓝明珠虽然恐惧之极,但她又怕影响了王元度的斗志,当下勉强抑压情绪,却听白瑶琴道:“哦,原来管大哥也有份,这等形势当然又大不相同了,以你们两人的武功,全力施为,天下难有敌手啦!”
王元度乃是正直君子,平生不打诳语,说道:“我们不是合力对付人家,而是轮流上阵,不过据我所知,管大哥这个头阵打不下来,大概只能消耗对方功力,他本身生命,大是可虞,这是我最担忧之事。”
蓝明珠道:“那么你为何不早点出手,与管大哥一同上阵应战呢?”
在她想来,如若两人联手,威势自是大不相同,可操胜券。所以她明知其中另有困难,也尽力相劝。
王元度说道:“这一点你有所不知了,管大哥是代表他的师父宣大先生,实践多年之约。所以非得先行出手不可,假如他赢了对方,我就不必上阵了。”
蓝明珠道:“管大哥的无情刀,冠绝一时,谅可赢得对方。”
王元度道:“恰恰相反,管大哥的无情刀渊源出自修罗门。当年宣大先生并不重视此事,随便传了管大哥几招刀法,那是宣大先生与那魔教长老较量之后,所记下的刀法。现在对方既是修罗门高手,管大哥的无情刀全然无用,须得改习剑法。”
葛翠翠惊道:“若是如此,那就怪不得你要替管大哥耽忧了……”她停歇一下,又道:“然则你可不可以争先一着?”
王元度道:“不行,宣大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到时冒充管大哥上阵。换言之,他设法使管大哥落败受伤之后,无论如何尚能支持到离开现常这时,我拿了他的剑和刀,好在是蒙了面,又在阴暗的森林内,对方势难认出。此所以我不能早于指定时间到达。因为对方乃是魔教长老高弟,他的师父也一定会到场,我如是早到了,定必被他们察觉。”
蓝明珠满面优色,道:“这样说来,你离家这一段时间,我还得设法掩饰,瞒过别人耳目,还当你在家中,这才不会被魔道中人生疑了?”
王元度道:“正是如此,我对此事想了很多,发觉宣大先生要管大哥先上阵之故,有两个用意:一是希望管大哥得胜的话,他可以堂而皇之地昭示对方;第二个用意,乃是准备管大哥万一落败身亡,让我见到他的尸首,即可激起我前所未有的斗志,这样方有希望击败对方。这等用心,自是良苦,虽说以管大哥性命作赌注,却也是不得已之举,须得原谅。”
白瑶琴叹口气,道:“以管大哥的为人,既是师尊之命,纵然是必死之事,也不敢推辞。因此我们即使想得出妙计可以代替他,也是不行。”
王元度道:“假如管大哥听见你这番话,一定许为知己,不错,他尊师若父,纵是必死之地,也不会反顾的。”
他们研究之下,既然是对管中流之事无能为力,那就只好尽一己之力,完成管中流未竟之志,务必杀败强敌了。
蓝明珠道:“那么元度你须得早作准备才好,这是十分艰险之事,须得全力以赴才行。”
王元度道:“你说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我想从明天开始,另辟静室,日夜都勤修苦练,自然日间得剩些时间,应酬一些亲戚朋友,以免人家生疑,传扬出江湖,谣言满天乱飞。”
白瑶琴道:“这点你放心,除了必须要见的人之外,我会尽力掩饰,连我爹也不让知道。你只专心一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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