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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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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万贯斗地一惊,道:“你不是说荀教主正待候我们,又说有危机,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甄红袖念及此事。柔情尽消,坐直身子,寻思了一会,才道:“在未曾谈论到荀教主之事以前,妾身尚须告诉钱郎一些事情。”
她停顿一下,使得气氛忽然紧张起来,她深深吸一口气,才又道:“妾身除了得有无声剑法的真传之外,还兼有另一家派之长,钱郎是少林弟子,妾身但须说出名称,便不用多说了。”
钱万贯心知有异,忙道:“我在听着呢!”
甄红袖长叹一声,才道:“妾身亦是柔骨派的唯一传人。”
钱万贯身躯一震,腾目道:“什么,你说的可是柔情蚀骨派?”
甄红袖道:“不错,天下间恐怕只有少数几个人,才说得出这个原来名字,世上人所共知的只是柔骨派,三十年前把天下武林搅得一团糟的那一位敝派高手,便是妾身传艺之师了。”
她说完之后,垂下螓首,有如罪犯等候判罪一般。
钱万贯心头的震撼,真不是言语所能形容,幸而他到底是一代赌王,最擅长放松神经,镇定心神。
当下问道:“你说的就是百变妖狐欧阳媚了?她是你的师父?”
甄红袖低头应道:“是。”
钱万贯道:“当闻这柔骨派精于迷惑媚人之术,武功方面别辟蹊径,非是遵循正道修炼,是也不是?”
甄红袖苦笑一声,道:“钱郎何不直接说出来呢?不错,本门精通媚惑采补之术,不但驻颜增媚,兼且能转化功力,使武功增强。此所以本派现存的人,定必以淫乱丑闻,震惊江湖,但世上尽多扑火飞蛾,自愿焚身,死而不悔,不过,尽管是人家自愿,亦为正派君子所不齿。”
她又长长叹息一声,抬头望住钱万贯,道:“钱郎听了这个秘密之后,当知如何抉择了?”
钱万贯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甄红袖沉吟一下,才道:“我也不明白何以这样做。”
钱万贯道:“照理说,假如你不干那淫乱苟且之事,我定必无从发现这个秘密,对不对?据我所知,柔情蚀骨派从百变妖狐欧阳媚销声匿迹之后,就再无传人出现过。武林尽管忘不了她昔年干的万千件淫乱事,现今尚有人津津乐道,但柔骨派似乎一直没有出现过。”
甄红袖道:“实情果是如此,因为家师仗着天生艳骨,绝代媚质,把江湖弄得天翻地复之后,她竟然亲自把手下三十名待女一一杀死,这才隐遁世外,永绝人寰。”
钱万贯想了一下,才道:“这么说来,令师其后竟是改邪归正了?”
甄红袖摇摇头,说道:“那也不然,她每年仍须害死三五个男人,但她其后都不沾惹江湖人物,亦不似昔年那般车驾跋扈地出门,又不营建秘窟,所以其后的十五年间,居然无人查出她的下落。”
钱万贯自从听得她是柔情派传人之后,一直想问她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却又感到不易出口。谈到这刻,她也没有自动涉及这个问题,使得他很难作出决定,照理说,她既然是柔骨派唯一传人,那真是比洪水猛兽还可怕千百倍,根本没有作人妻子的资格。
只听甄红袖轻叹一声,道:“我那白妹妹却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子,她才是无声剑派正正式式的传人。”
钱万贯听这口气,无疑是说她自家不是冰清玉洁的女孩子,顿时心痛如绞,说不出多么难受。
但当他定一定神,恢复冷静之后,忽然微微而笑,道:“这才当真是我平生最大的赌注呢!”
甄红袖似乎明白而又不大明白的道:“跟谁赌啊?”
钱万贯道:“跟我自己赌。”
他改变话题,问道:“听说令师能化身千百,无人能测她的真面目,这话可是当真?”
甄红袖道:“不错,我已尽得百变神技,只是从未在你面前施展而已。”
钱万贯道:“你可以施展一次,让我开开眼界么?”
甄红袖摇摇头,柔声道:“不,别迫我变化,我要在你心中永远是这副样子。”
钱万贯缓缓道:“这是你本来面目么?”
甄红袖道:“对你而言,这副面目是千真万确。”
这话分明暗示“不是真面目”的意思,但她又说对钱万贯则是千真万确,岂非矛盾?钱万贯揣测不透,皱眉忖想。
甄红袖伤感地说道:“从现在起,我决不再问你肯不肯娶我的话了,唉!天下间谁敢娶一个以淫乱著名的女人做妻子呢?”
她痛苦地透一口大气,又道:“现在我们谈一谈荀教主的事好不好?”
钱万贯极是沉得住气,竟然当真撇开这宗心惊动魄的事,点头道:“好,正该谈论此事了。”
甄红袖说道:“荀伯业雄才杰出,武功既强绝一时,智谋也鲜有敌手。二十余年以来,把一元教都交在姜石公手中,自己潜修苦练,极罕得露面,直到十年前碰到我,使用了无数手段,使我变成了副教主,我也很少过问教务,也是练功的时候多,直到最近,我被姜石公说动,想在武林中创一番事业,这才起了翦除荀伯业之心。”
钱万贯忍不住插口道:“昔年荀伯业网罗你入教,因何给以重位?我不是说你的武功智慧当不上副教主之职,而是觉得似是别有原因。”
甄红袖笑一笑道:“他就是看准我有一种魅力,能使麾下高手甘心卖命,所以以副教主之位延聘。”
钱万贯道:“这样说来,他自家也看中你啦?”
甄红袖笑道:“大概没有,就算看中了也没用,因为他练的是童子功。”
这句话好像是一道闪电照亮了天空,钱万贯如有所悟,但一时又末能把握住整个轮廓。
甄红袖又道:“荀伯业当然不是好对付的人,我猜他已晓得了我的心事,是以最近时时露面,掌管教务,姜石公虽是死心塌地的听我命令,但荀伯业也有一套摄服他的手段。因此,当他出现之时,姜石公打死也不敢反叛,只有当他不在之时,方敢起此叛意。”
钱万贯道:“这些隐情,与我们此去会见荀伯业有关系么?”
甄红袖道:“当然有啦!荀伯业晓得你我的关系之后,定必作一次彻底的处理,那就是假如我们不稳的话,他就下手除掉我们。假如对他无害,情势便改观了。”
钱万贯沉声道:“到底什么情势,才见出有利或有害呢?”
甄红袖道:“假如我仍肯效忠于他,将来本教对付武林各大门派之时,也就可以少去无穷阻力。”
钱万贯道:“原来他竟是有意让你羁绊住我,使我将来亦为他所用。”
甄红袖道:“他倒没有如此小觑于你,他只要到时能使你不管武林之事,就满足了。”
钱万贯道:“荀伯业居然如此瞧得起我,这倒使我受宠若惊。那么我们此去就是要谈及这个问题了?”
甄红袖道:“我的猜测是他已布下天罗地网,此刻我们一定跑不掉,因为他很可能已尾随着我们,到时我们若是不肯听从他的条件,他就下手把我们除掉。唉!最可怜的还是白妹妹,同时她若是不幸遭难,无声剑派从此中断,也是使人最忧虑之事。”
钱万贯道:“你何以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
甄红袖甜甜一笑,道:“假如我与你同时受害,我已没有遗憾,何惧之有?”
钱万贯不禁一怔,细细咀嚼她这句话的含意。
假如她的活乃是出自真心,则她的爱情竟是千真万确的了,由此推论,设若娶她为妻。她也不能会再淫乱妄为。
钱万贯想到此处,感到整件事情好像一团乱丝一般,越理越糟。真想不到这件事忽然之间变得如此复杂,除了个人感情之外,似乎关系到了天下武林的安危。
他们默默无言,各想心事,过了半晌,钱万贯忽然问道:“令师还健在人间么?”
甄红袖摇首道:“先师已去世十五年之久了,所以我才学会了无声剑法。”
她只简短的透露了一点学艺之事,钱万贯听她口气好像不想提及,便忍住不再询问。
甄红袖突然转面向着他,道:“钱郎,瞧着我。”
钱万贯如言凝视她,但觉她姣美娇艳之处,隐隐有一股使人心荡的媚态。
这本是他第一次见面时就有过的感觉,其后由于她行为端庄,此感渐渐淡去,目下既知她是柔骨派传人,忽又感到她这种媚态。
两人对视片刻,甄红袖道:“我不是向你施展什么邪法,而是让你好好看清楚了,永远记在心中。”
钱万贯微笑道:“我们如若结为夫妇,有的是瞧你的机会。”
甄红袖摇摇头道:“只怕我们过不了荀伯业这一关。”
钱万贯寻思一下,道:“我们两人联手,谅也不难杀出重围。”‘甄红袖道:“一元教高手如云,单是那四大护法和七大高手,我们就甩不开,何况还有荀伯业和姜石公三十六铁卫?唉!反正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
钱万贯直到这时,还摸不透她内心中有什么隐情,总之,她的话越是句句不假,就越发使人不明白她的企图何在。
又过了一阵,钱万贯道:“你对白姑娘如此关心,何不就遣她走开?免得我们万一要动手的话,还要顾及她的安危。”
甄红袖道:“唉!我忘了有你掩护我,可遣走白妹妹之事,不过她是很任性的女孩子,一切行事全凭一念好恶之情,假如她不能托庇于正人君子之下,结果很易沦落邪路,这却教我遣她上哪儿去?”
钱万贯道:“让我帮忙想想看,晤!恐怕只有让她投奔王元度老弟了。”
甄红袖道:“王元度虽是这一代的第一高手,听说为人也很正派,但到底是年轻些吧?”
钱万贯道:“他是个天生领袖之才,胸襟宽阔,天性侠义,年纪虽轻,但却极老成可靠。”
甄红袖问道:“他目下在什么地方?”
钱万贯道:“到日月坞问一问就晓得啦,只要有我的信物,他定必尽力妥善安排。”
甄红袖沉吟一下,道:“好,却只怕这孩子不愿去依靠他,所以我得想想看怎生哄她。”
马车驶行了数里,甄红袖似是下了决心,叫道:“瑶琴妹子,你进来一下。”
白瑶琴矫捷地钻入车厢内,问道:“姊姊唤我何事?”
甄红袖道:“前面若有人家,我们停歇一下,略为休息过之后,你不用再跟着我们,须得速速替我去办一件事。”
白瑶琴道:“好的,办什么事呀?”
甄红袖压低声音,道:“你拿一件物事,到日月坞访寻王元度,交给他看。我另有一封密函,你于见到王元度之时,方可拆阅,然后依密函内的命令行事,不可有违。”
白瑶琴道:“姊姊放心,小妹定办得妥妥当当。但假如王元度不在日月坞呢?”
甄红袖道:“最好是能够立刻找到他,越快越好。如若一定不能在最短期间内找到他,只好找他的未婚妻。”
白瑶琴点点头,又翻出车外,不一会,马车在一个小村落中停歇下来。
甄红袖选定一户屋宇较为高大齐整的人家,吩咐手下们都在外面等候,她径与钱万贯、白瑶琴进去。
那一户人家见到这两个千娇百媚的女郎,很乐意让她们进房休息,还泡了一壶热茶。
甄红袖在屋子里找到笔墨,暗暗拿了,假称净手,躲起来迅快写了许多字在白丝巾上,用口吹干,四角交叠打结,像盛开的花团。
这才出去,把笔墨暗中放回原处,又将这一团丝巾交给白瑶琴,道:“小心藏好,不得让任何人搜去,如若万不得已,你最好早一步毁掉。”
白瑶琴道:“怎会有人搜劫我呢?但假如有这等情形发生,我只须假装拭汗,暗暗吐几口唾沫在巾内,用劲一揉,担保变成一团墨迹,休想瞧得清巾上的字。”
甄红袖道:“总之你小心就是。”
当下一同出去,甄红袖命手下腾出一匹健马,让白瑶琴乘坐,迅快驰去。那四大护法以及其他的手下,自然不敢询问,更不敢拦阻。
甄红袖估计一下路程时间,知道自己这一行人到达行宫之时,白瑶琴当必远在百里以外,便登车继续这一段行程。
且说白瑶琴心知蹊跷,是以催马疾驰,加急赶路。
看看已快要掠过三禁堡,此时大路其直如矢,忽见远处的大路中已有两个人站着。她目力极佳,又是在近午阳光普照之下,格外瞧得远些。
目光极处,突然心中一动,立刻勒住坐骑,避至路边树后,探头出来远远查看。
原来她仿佛看见那路上之人,似是那天晚上为了淫贼卫步青而穷追她到三禁堡,曾经刺伤她的那个武林高手。
她至今尚不知他的姓名来历,但此人武功强极,又帮着淫贼那一边,使她万分的切齿痛恨于心。
白瑶琴尽管恨他,却不敢轻视大意。假如路上那人真是他,又有党羽在场,自己这一碰上去,无异是自投罗网,所以她不得不慎重其事,小心查看明白。不是那人的话,才可以驱马上路。
她悄悄地遥遥窥视,那边道路上的两人,正在说话,竟不知白瑶琴在远处窥看之事。
这两人其一正是改扮作商贾模样的王元度,另一个却是位大和尚,扛着一柄方便铲,身体壮健,气宇不凡,年纪约在四旬左右。
王元度已逃出来相当久了,其时正是甄红袖等人刚刚离开之时,全堡之人,都被那一元教副教主的来临而分散了注意。
王元度昨夜被灌了迷药以及缩骨散,这两种药物混在一起,力量强绝,如若体质稍弱之人,早就禁受不住而毙命。
何心寒等人以为王元度纵使有天大本领,也不会在三五日内回醒,所以随便丢在一间空屋之内。
哪知王元度服过云丘老人数十年积聚所得奇异蜂蜜,万毒不侵,虽然当时也昏迷不醒,不久便已恢复了神智。又碰到了这个空档,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了出来。甚至当他逃走之时,还窃听到堡中之人,谈论活埋那平天虹之事。
他出堡之后,着实找了许久,才找到墓地,见到刻有平天虹和阿云的名字的坟墓。
原来他考虑到以平天虹这等武功,可以施展龟息之法,不必呼吸,假如掘坟的行动够快的话,他尚有得救的机会。
他瞧过两间石屋,都空无一物。自己身上连一把剑也没有,单凭双手,恐怕得掘上一两日之久,想来想去,唯有到附近农家,借一把锹锄之类的工具,才可动手。于是离开墓地,奔向大路。
忽然见到一个大和尚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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