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皇名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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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没有见到迎接自己的晓风，无爱心情格外的沉重。
　　
　　季无双牵着马静静的陪着无爱走在上山的路上。
　　
　　那夜之后，季无双才从一直暗中保护在无爱身边的属下那里知道，无爱和夏蔚枫是新认识的朋友，而那日无爱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便是受了那人的邀请去为他庆生。
　　
　　他可以看到无爱眼中的沉痛，即使一路上他还是有说有笑，但是他安静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可是，总有一天，无爱会看到他的另一面，他无意隐瞒那个残酷血腥的自己。只是让他震惊的是，无爱竟然为了他而杀了那个女孩……
　　
　　到了山庄里，季无双揽过无爱，吻了吻他的额头：“无爱，我要先去大哥那里一趟，你先回碧落院吧，晓风可能在里面等你呢。”
　　
　　“嗯。”无爱强拾笑颜，摘下面具后的脸色有些苍白，撒娇的用力抱了抱季无双，抬头笑着说：“大哥快些回来。不然晓风他们准备的点心都归无爱了。”
　　
　　“好。”季无双宠溺的揉了揉无爱的头发，看着无爱渐渐走远，才叹了口气，眼神转瞬间变得深邃，迈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踏进碧落院中，满目浅绿，细细的雨丝无声的滋润着万物，可无爱却觉得心中一片荒凉萧瑟。
　　
　　雕刻精美的正门被人推开，无爱看着对面的少年，他瘦了很多，神色也十分晦暗。无爱张了张口，声音有些暗哑：“晓风……我回来了。”
　　
　　晓风静静的看着他，淡淡的回了句“少爷……徐平，锦狼，第五里，任鸿，萧笙，他们，殁了。”
　　
　　无爱抬起的脚再也没有力气向前迈上一步，张了张口，却语不成声。身子晃了晃，靠在了一旁的葡萄架上。
　　
　　无爱抬头望着天空，阴沉沉的天空被葡萄新长出来的枝秧和嫩叶分割成一块块的，一丝丝细雨像细针一样落进眼里，却总也汇聚不成水珠，无爱觉得眼睛干涩的疼痛……
　　
　　被有些粗糙的手温柔的安抚着，枕在温暖的怀抱里，无爱才知道自己刚刚晕了过去。
　　
　　伸手环抱住身边人的胸膛，无爱埋在里面，终于哭了出来。
　　
　　季无双紧紧搂着他，任温热的泪水濡湿了大片衣襟。等无爱哭够了，已经入夜了。
　　
　　“无爱，起来吃点东西。”季无双努力的想把埋在被子里的无爱拉出来。
　　
　　“不吃，我要睡觉。”无爱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不行，你发烧了，吃过饭还要吃药。”季无双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有耐心。
　　
　　“……我不吃药！”
　　
　　“如果你乖乖的吃饭的话，我可以考虑。”季无双搓着下巴说，斜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子鼓起的一座小山。
　　
　　不一会儿，从被子中露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季无双怀疑那是某人的脑袋。果然，接下来，他便看到了一双哭红的大眼睛。
　　
　　“真的？”无爱朝他眨着眼。
　　
　　季无双回以坏笑，无爱见大事不妙，忙要将脑袋缩回被子。可季无双哪里会给他那个机会，上前伸手一捞，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还不忘伸手将无爱脖子边上的被子拽紧。然后看着被裹成蛹的无爱，笑眯眯的说：“那当然没得考虑，生病了必须吃药。”
　　
　　无爱气呼呼的瞪着奸计得逞的季无双，可季无双还是感觉良好，他越瞪，季无双就笑的越开心。
　　
　　被抱到桌边，一群侍女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菜色十分丰盛，但无爱却没什么胃口。
　　
　　季无双夹到他嘴边的几口菜都被他拒绝了。眼见着再次被拒的季无双有发飙的前兆，无爱才慢慢开口：“我今天吃素食。”
　　
　　“……不行”季无双看着他，毫不犹豫的给予否决。
　　
　　“……我今天吃素食。”无爱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重复了一遍，眼里不自觉的闪过伤痛。
　　
　　“……好。”季无双低下头，吩咐侍女们撤下桌子上的荤菜，回过头无视无爱拧紧的眉头，满含安慰的说：“馋嘴猫无爱要吃素食，那我也陪着好了。”
　　
　　无爱拿头亲昵的蹭了蹭季无双的脑袋，便不再说话，心安理得的靠在季无双身上享受着他贴心的喂饭服务，季无双一脸黑线。
　　
　　即使如此，无爱还是没有吃下多少东西便摇摇头说：“不要了。”
　　
　　季无双笑着摸摸无爱的头，便叫人撤下了饭菜，无爱看着那笑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果然——
　　
　　无爱看着笑眯眯的用药匙喂他药喝的季无双，忽然有些后悔让人把那些菜撤下去了，否则的话，磨蹭磨蹭，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无爱审视了半天药匙中黑褐色的不明液体，最后泪眼汪汪的看向季无双：“大哥，你还是把整个碗递给我吧，这样一下一下得苦多少次啊？干脆给我来个痛快得了。”
　　
　　季无双被他那副英勇就义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遭殃的无爱想捂上耳朵可是却有心无力。翻个白眼，“季无双，你要杀要剐，痛快点！”
　　
　　“呃，咳咳！”季无双惊讶的看着他，无爱疑惑的回视。
　　
　　“你刚刚叫我什么？”季无双似笑非笑的抱紧无爱，一双桃花眼越发的勾人魂魄。
　　
　　“我……”他刚刚好像叫他‘季无双’来着，无爱打了个哆嗦。
　　
　　“呵呵，再叫一遍。”季无双吻了吻他的唇，鼓励的说道。
　　
　　“季无双？呜，干嘛？”无爱不满的看着他，屁｜股被打的好痛，“不是你说要我再叫一遍的吗？”
　　
　　季无双笑看着他，“我要你叫我‘无双’，谁要你这个小笨蛋连名带姓的叫了？嗯？”
　　
　　看着他那有些危险的笑容，无爱缩缩脖子，忘记了抗议那句‘笨蛋’，小声试探道：“无双？”
　　
　　“嗯。”季无双点点头，“再叫一遍，叫的温柔点。”
　　
　　无爱嘴角抽搐，“季无双，药都凉了！”无爱气愤非常，刚刚到底是哪个逼着他吃药的啊！
　　
　　“嗯，你相公我耳朵没聋，娘子你不用叫那么大声。”季无双无赖的说道，然后看看那碗药，“原来都凉掉了啊？”拍拍手，一个侍女应声而入，季无双淡淡的吩咐，“下去把这碗倒了，再熬一碗新的来吧。”
　　
　　看着侍女恭敬的退下，无爱气的直发抖：“季无双！”随后想想不对啊，不喝药不是正和自己的心意吗？莫名其妙。
　　
　　“嗯？”季无双喝了口桌上的热茶，闻言看看无爱，笑眯眯的说：“无爱要喝茶吗？”
　　
　　“……我是不是不用喝药了？”无爱满怀希冀的看着季无双。
　　
　　“我有这么说过吗？”季无双笑看着无爱的表情由充满希望变得一丝茫然再到愤愤，大笑着抱起无爱，坏笑着说：“药当然是要喝的，不过既然药凉了，那我们不如趁着熬药的这段时间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床边，看着惊怒的无爱，　“也让我好好想想对你是‘要杀还是要剐’。”季无双笑着，尾音暧昧的上调。
　　
　　“喂，我在生病啊！季无……双……”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吻中。
　　
　　陪着喝过药的无爱直到他沉沉睡去，季无双披上外衣，轻轻的起身，吹熄了烛火。打开门，向碧落院的深处走去。
　　
　　在一座精致的花园中，季无双停在假山前，按动机关，假山缓缓的打开一洞门，季无双的身影隐没在暗门中。
　　
　　沿着石阶向下走，渐渐的一座座铁栏围起的地牢出现在眼前。牢房中的犯人都格外的安静。季无双径直走向其中一座，守卫打开牢门，季无双迈步而入，凌厉的眼神射向墙壁上吊着的人影。
　　
　　那人缓缓的抬头，昏暗的火光下，不是晓风，又是谁？
　　
　　




32

32、第三十二章　最后的温柔　。。。　
　
　
　　季无双执起墙上的皮鞭，向晓风的身上挥去，昏暗寂静的牢房中，一声声的皮鞭格外清晰。
　　
　　一阵鞭笞过后，季无双执鞭而立，淡淡的看着低垂着头发髻散乱晓风，“晓风，我只想要你明白一件事，让无爱受伤的人，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将皮鞭丢给一边的守卫，“我不管你和你家少爷有什么矛盾，也不管他是如何的放纵你，但是，在我这里行不通。这次你眼睁睁的看着他淋雨生病，我作为这里的主人，就代他管教你一番。你好好在这里呆几天吧，直到想通自己该做什么为止。”
　　
　　季无双转身，守卫恭敬的打开牢门，刚刚迈出一只脚，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季无双回头，蹙眉看着一扫平日低眉顺眼，服帖卑微的小厮形象的晓风，眸中流露出些微的诧异。
　　
　　晓风越笑越大声，最后近乎猖狂，整个牢房都回荡着他的笑声，狂妄中带着绝望的凄凉。许多早已沉睡的囚犯被惊醒，默默的注意着这边。
　　
　　笑声渐息，晓风用平静而凌厉的目光审视着季无双，慢慢的嘴角勾起一丝算不上笑的笑容，“少爷果然没有选错人。不过，季无双，我恨你！”
　　
　　季无双挑眉，转身回到牢房中，静待下文。
　　
　　晓风狠狠的盯着他，一双眼睛恨不得将他抽骨扒皮，食其血肉。这下季无双更是不解，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能让无爱的这个贴身小厮如此憎恨。
　　
　　“季无双，你可知道，少爷还剩下十年的生命？”此言一出，晓风立即被扼住了咽喉。
　　
　　“你说什么？”季无双单手扣住晓风的咽喉将他死死的钉在墙上，厉声喝问。晓风抬头迎视他此刻堪称恐怖的目光，喉咙动了动。
　　
　　季无双松开手，审视着着他，“把话说清楚！”
　　
　　“呵，”晓风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他，此时更是带上了毫无掩饰的嘲讽，“季无双，你根本就对少爷一无所知。这一点，你们倒是出奇的相像，但是，不过问对方的私事也要有个限度！”
　　
　　“你可知道，少爷为了你背离了家族，他身份敏感，如今各方势力都在追杀他。”看着季无双的身体震了一下，眼神闪过不可置信，晓风继续道：“你一定奇怪少爷如今为何平安无事吧？也奇怪为何你安置在少爷身边的属下没有什么感觉对吗？呵呵，那是因为，少爷身边有‘风之刃’的缘故啊……”
　　
　　“风……之刃？”季无双重复道，原来，他对无爱，真的是一无所知。
　　
　　“不错。自少爷出生起就被选拔出来的亲卫，同少爷一起长大的伙伴们。”晓风凌厉的眼神弥漫起悠远的怀念和浓浓的悲哀，“少爷选择和你在一起，而向公输家的家主公输雁旋退婚一事你可知晓？”
　　
　　季无双眼中除了震惊还有一丝喜悦，这件事他从未听无爱提起过，而无爱有婚约的事，事实上，他并未放在心中，他有自信，没有人能从他身边将人抢走。但是，没有想到，无爱竟然为了他……
　　
　　“呵，你一定很得意吧。”捕捉到季无双的那丝喜悦，晓风扬起复杂的笑容，“你可知道，正是那一纸退婚书，少爷轻而易举的将自己送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正是那一纸退婚书，少爷选择了你，而毫不留恋的牺牲了我们风之刃。”晓风眼中满是痛苦，“被诛杀殆尽的风之刃，将是对少爷形同背叛的行为最残酷的惩罚。而那之后，不会有人再追杀少爷。但是，在这种情形下接手保护少爷的人，他们的忠心只会保持十年，十年之后，便是噬主之时！”
　　
　　独自走在回廊上，季无双的身影从未有过的沉重。东方的天空渐渐泛白，季无双停住脚步，眼神中一片深沉。
　　
　　不远处忽然传出一阵嘈杂，那是卧室的方向，季无双连忙飞奔过去。
　　
　　少年身着单薄的乳白色里衣，披散着墨发，赤脚在园中慌张的奔跑，满面泪痕。身后侍女们拿着衣服急出一身汗，紧紧追赶着。季无双心疼的要上前抱住少年，却因为少年口中一叠声喊着的名字顿住了脚步。
　　
　　“晓风，晓风，你在哪里，不要丢下我，晓风，晓风……”少年像是做了噩梦，声音颤抖而慌乱，眼神有着迷茫和恐惧，飘忽不定，他明明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可是身影似乎并没有映在那双瞳眸中。
　　
　　初春的清晨还十分寒冷，看到少年那被冻得通红的双脚，季无双终于没有忍住，在要迈步向前时，却被人捷足先登。
　　
　　“少爷，我在这里。”晓风抱住到处乱跑的无爱，轻柔的说。
　　
　　无爱趴在他身前，睁大眼仔细看着他，伸手捏捏他的脸，“晓风，真的是晓风。你没走太好了，我梦到你，梦到你……”无爱紧紧的抱住他，不断的抽泣，“对不起，对不起，晓风，对不起，不要走，不要走……”
　　
　　晓风苦笑的看向季无双，那双眼睛弥漫着浓浓的悲哀，似乎在说：你看，我们最终得到的，只有少爷的一句“对不起”……
　　
　　季无双那由于看到刚刚还被自己囚禁在地牢中的人，此刻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面前而变得深不可测的眼神，在看到晓风的表情后通通化去。
　　
　　那相互依偎着的两个人，他们的世界中似乎没有他存在位置，晓风的话回荡在耳边：“你知道为什么今日少爷他失魂落魄的昏倒吗？因为，我告诉了他风之刃中，几个同他最为要好的兄弟的——死讯！”
　　
　　季无双转身，晨风拂过他嘴角自信的笑容：
　　
　　他以前的世界里没有我的存在，但是，他之后的一生，我都将占据其全部！
　　
　　而我，从今日起，为了保护他，将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晓风，我会让你看到，你的少爷能够长命百岁。
　　
　　看着季无双渐渐远去的背影，晓风笑了，低头看向怀中哭泣的像个孩子的少年，眼神温柔的能够滴出水来，却是他最后能够给予这个少年的温柔。
　　
　　少爷，晓风能为你做的，也只到这里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