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拒绝你-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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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尾声


　　北泽澄一把手插进外套口袋里，在深夜昏暗的街道上缓慢的往前走。风有些大，散乱的头发被吹得飞舞起来，打在额头上一阵麻痒。秋天的街道非常凉爽，但深夜依然夹带着一丝寒意。怀着极度冰冷的感情，北泽耸了耸肩加快脚步。

　　十几分钟前，自己只是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呆呆的看着稀少的路过的车辆。失恋的感觉哽在心头有种难受的感觉。明明不遗余力地爱着对方，最后得到的却是背叛和分手。北泽心里多少也明白对方厌倦自己的原因。对方是喜欢奢华的女孩子，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也只不过是看上了这张出众的脸。一开始觉得不管她看中的是什么，就算只是脸，那也是自己的一部分，也是可以吸引她的筹码。但时间一长，却发现对方总是表现出在金钱方面的不满。尽管明白，但靠打工和父母寄的生活费独自租房子住的北泽却并没有太多的闲钱来给女友买昂贵的奢侈品。由于没有钱满足女友的贪欲，北泽就用更多的爱与体贴来弥补。可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这份爱情。

　　明明已经付出比一般人多几倍的爱和温柔了……

　　无法言明的悲哀盘踞在心头，北泽根本没有办法入眠。

　　下了决心般的穿好衣服出门，心情郁闷的沿着街道一路朝前走，却又遇上喝醉而对自己性骚扰的大叔。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拼命跑了一阵之后发现没有人追上来，北泽忍不住委屈的掉下眼泪。

　　不远处是一家很有口碑的医院。去里面坐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事。至少比坐在冷清的街边安全暖和多了。这么想着的北泽很快走到了医院门口。踌躇的脚步缓慢迈上台阶，进门旁边是值班护士所在的咨询台。看到有人进来，微胖的护士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礼貌的询问北泽是不是来看急诊。

　　本来就只打算坐一会儿的北泽涨红了脸摇摇头，尴尬的解释说自己只是想坐一下打发时间。觉得奇怪的护士小声嘀咕了一句路边不是有长椅吗，就没有再多问什么。北泽坐在硬质的椅子上看着脚尖发呆。

　　…

　　…

　　…

　　恢复意识的时候觉得一阵头疼。短暂的头痛之后睁开眼睛，首先对上的是一双淡色的，非常好看的眸子。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状况，北泽环视一圈屋子之后才注意到这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眼前这个人的脸孔对自己来说也是完全陌生的。被一股未知的恐惧震住的北泽一动不动，露出警惕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盯住面前的男人。

　　眼睛像笼罩着一层薄雾般模糊不清。陌生的男人愣了一秒回过神，转过脸有些不自在的倒了一杯热牛奶，又回到床边把牛奶递过去。北泽的身体因为恐惧而轻微颤抖起来。

　　“对不起，擅自把你带回家里。不过我不是坏人，请不要害怕。”

　　男人用善意的笑容掩饰着尴尬，把牛奶放在床头。

　　“因为看见你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睡着了，正好我值班结束，怕你着凉……一直呆在医院是不行的，人多之后就必须把座位让出来。我是医生，没办法放着可能着凉感冒的小孩不管。对不起，我没有恶意。你的外套在旁边的椅子上，可以清点一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先把牛奶喝掉吧，早餐等你起来之后出来客厅再吃。”

　　北泽没有回答，一直到男人走出房间才僵硬而缓慢的起身。

　　口有些渴，抓起杯子把牛奶喝干之后注意到旁边有一张卡片似的东西。拿近一看原来是医院的医生资格证，照片上穿白色大衣的男人看上去很帅。一想到这个人是医生，帅气仿佛又增加了几分。

　　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害怕才故意把身份证明放在旁边的吧？还算是个细心的男人。

　　北泽穿上外套，顺手把杯子带出去。握住杯子的一瞬间才想到刚才的牛奶被下了药也说不一定，但转眼那种想法就被罪恶感所代替。一边在心里咋舌，一边走到客厅，北泽不得不感叹这间公寓比自己租的房子大很多。不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对方是医生，赚的钱比只能打工的自己多得多。

　　男人从厨房里走出来，对北泽露出温柔的笑容。僵硬的点点头在男人面前坐下，尴尬的气氛顿时蔓延在客厅里。一心想着快点吃完然后离开的北泽低下头一言不发的将食物塞进嘴里。

　　就在快要吃完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穿浅色外套的男人走了进来，在看到北泽的一瞬间，男人突然皱起了眉头。北泽疑惑的停下手里的动作紧张的回望对方。

　　“……雅人，这个孩子是谁？”男人放下手里的公文包，用不太友好的眼神打量着北泽。

　　坐在对面用餐的男人站起来，递给北泽一张名片代替自我介绍，然后走向穿浅色外套的人。

　　“是昨天在医院椅子上睡着的孩子。那个时候很晚了，他又是一个人，我怕会感冒，就把他带了回来。”

　　北泽看着手里写着“风间雅人”的名片，把最后一块食物吃掉之后，用纸巾擦了擦手站起来。

　　“对不起，给医生添了很多麻烦。下次我会好好道谢，今天就先离开……”

　　“等等。”

　　刚进门的男人拦住北泽，抓住他的肩膀粗暴的拉近自己，仔细的开始查看什么。风间皱起眉头一把扯开男人，将北泽拉到身后。

　　“不要太过分，凉。”

　　被称作凉的男人不爽的啧了一声。

　　“作为恋人，我有权利确认你是不是在骗我。”

　　风间挑了挑眉，抓住北泽的手臂将他推出大门。

　　“这里离医院很近，你坐计程车回去吧。你叫北泽澄一对不对？抱歉我擅自查看了你口袋里的学生手册。这是计程车的钱。”

　　风间把钱塞进北泽手里，露出温柔的笑容。

　　“我还有事，今天就不送你了。名片我有给你，如果发现口袋里少了什么东西的话可以联系我。那么，再见。”

　　随着关上的大门，风间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北泽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钱，好半天在开始移动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周末，不去学校也没关系。和女友分手的事已经从脑中淡化，转而被风间医生的事所替代。走在路上恍恍惚惚想着那两人的对话。从浅色外套男人的话里很容易就能明白两人是恋人的关系。这么想着的北泽一瞬间理解了男人想要查看自己的意图。

　　——好恶心。

　　脑中浮现的只有这一个词语。北泽忍不住皱起眉头。自己不是没见过同性恋。虽然明知道与自己无关，却依然觉得恶心。原本觉得很帅的风间的身影也在心里一下子缩小了好几倍。

　　接下来的几天，北泽不太想去打工。偷懒心理越来越强，情绪也还没彻底恢复。学业临近期末，请了假的北泽想在家里好好复习一阵。手里所有的钱都花在几天前分手的女友身上，离下个月还有十天左右，这样下去自己根本熬不过去。

　　肚子不争气的开始抗议。北泽难受的吃着廉价面包，在摸口袋的时候无意间翻到了风间给的名片。北泽突然想起来他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少了什么东西就请打电话给我”，脑子里不禁冒出奇怪的念头。

　　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少，自己当时又睡得不醒人事，能拿自己东西的就只有风间。口袋里除了纸巾和一点零钱之外别无其他，风间根本不可能对这点东西感兴趣。

　　明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少，却又特意提醒了几次，难道风间对自己有意思……？可是，他明明已经有了恋人……

　　奇怪，我到底在在意什么？北泽皱起眉头不爽的啧了一声。

　　总之，那个HOMO（同性恋者）医生这么说的用意大概是想让自己打电话联系他吧，也许是有话对自己说也不一定。再怎么变态，一个步入社会的大人也不太可能对大学生感兴趣，尽管自己的长相在全校都算有名。

　　抛开无谓的想象，北泽抓起手机给风间发了一条短信。当务之急是要拿到钱度过难捱的十天。反正自己也不是标准的好学生，打过架谈过恋爱，处分记录也曾经有过，多一个“找陌生人要钱”的头衔也不痛不痒。不过北泽毕竟还没到道德败坏的地步，所以他只是半死心的打了几句话发给风间。

　　＇风间先生，我是北泽澄一。之前承蒙你的照顾，不过那天回来之后发现口袋里的几千块不见了，想问问看是不是掉在您那里。＇

　　按下发送键之后，北泽又看了一次自己发出去的消息，越来越觉得一眼就能识破这是骗局。

　　可是几分钟后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回复。北泽盯着手机屏幕上发来的几行字，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是的，在那之后我有看到，不过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所以无法联络。中午来医院等我可以吗？顺便一起吃饭吧。＇

　　虽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不过对于对方如此爽快的回应，北泽还是感到有些不安和怀疑。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口袋里没有钱这件事……那个奇怪的医生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打算？不过，自己就算骗同性恋的钱也应该无所谓吧，反正没有人会同情这种人。

　　再多的疑问也抵挡不了午餐的诱惑。北泽中午准时出现在医院门口。等了几分钟之后，换掉白大衣一身休闲装扮的风间从医院里走了出来。看到不自在的北泽，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北泽被风间柔和的声音惊得差点跳起来。

　　“没……没有……我也是刚刚才到……”

　　“是吗。”

　　没有一点不自然的声音像风一样拂过耳畔，北泽的紧张感顿时缓和了几分。跟着男人一路走到最后，选中的竟然是快餐店。大人应该不喜欢这类食物吧？对方是医生，应该知道这种快餐并不营养。正想提出疑问，站在前面的风间就推开门示意北泽先进去。

　　“大学生都比较喜欢吃这类零食吧？不用客气，我最近刚发了工资。”

　　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北泽没有说什么，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两人选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之后，北泽一直佯作对窗外很感兴趣的模样，不敢和风间对视，就连点餐的时候都紧张得说错了食物的名字。但出乎北泽意料之外的是对方一点怀疑和嘲笑的表情都没有，从头到尾只是温柔的注视着自己。发现这一点的北泽更加觉得不愉快，觉得男人的行为简直像是无声的责备。

　　“你在M大读书对不对？学的是什么专业。”

　　安静的吃了一会儿，男人抬起眼睛微笑着开口。

　　想到男人有说过看了自己的学生手册，北泽对男人知道自己学校这件事并没有太惊讶。像小孩子一样搅着冰淇淋表层的奶油，思考着对方吃完饭会不会把钱给自己，北泽心不在焉的回答着风间的问题。

　　“经济系。”

　　“是吗。很不错的专业。”

　　继续着不痛不痒的话题，风间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突然问起关于那天的事。

　　“虽然知道你可能不太想提起，不过还是想问问看你在医院睡着的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半夜跑到医院来休息，是没有地方可去，还是不想回家呢？”

　　北泽的身子微微一震。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起失恋那天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北泽低下头禁闭着微微颤抖的嘴唇。

　　“……是不是付不起房租，被房东赶出来了？”

　　听到追问的北泽心下一惊，却又不自觉松了口气。原来男人是以为自己缺钱，才会无视自己的谎言答应还钱。一瞬间觉得男人很温柔的北泽下一秒却因为联想到对方是同性恋者而皱起了脸。自己现在的状况确实很缺钱没错，顺着男人的话说下去应该就会顺利拿到钱。反正对方是同性恋，就算利用他的同情也不会产生任何罪恶感。

　　把一切罪过都推到风间是同性恋这一点上的北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嗯……因为一个人住在这边，爸妈都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打工的钱因为刚分手的女友有想要的东西而用掉了，父母寄来的钱也已经没有了……其实那天我刚被女友提出分手，又遇上钱的事……”

　　说到这里，北泽紧张的一下子闭了嘴。发现自己话中的矛盾之后不禁冒出了冷汗：明明钱用完了，却还发短信给对方说自己丢了几千块……这种谎言一听就会明白吧？

　　但是男人却什么也没有怀疑似的举止自然，一句话也没有多问。他到底在想什么呢？拿钱给自己的同时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无法停止坏的猜想，北泽一言不发的吃着剩下的食物。

　　快要吃完的时候，风间突然抬起脸看向北泽。

　　“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住在我家也是可以的。两个人刚好合适，我也不会因为回家要面对空荡荡的屋子而苦恼，况且你还可以节省房租。对了，打工什么的辞掉也没有关系，只要帮我适当的收拾屋子，我就会付给你相应的酬劳，想要什么的话我也可以买给你——”

　　注意到北泽的表情有些怪异的风间尴尬的停止了说话。看到对方露骨的避开视线，有些受伤的一瞬间风间也立刻理解了眼前的人的疑惑。

　　也对，要跟一个几天前见过面，连认识都算不上的男人同居，这种事实在是太奇怪了。况且还是对方主动邀请。恋人是男性的事应该已经被他知道了，他不可能不介意。再怎么说，北泽也只是个大学生，就算因为经常在街边的长椅上看到他而产生恋慕的感情，也不可能得到回应。自己的恋情一定会被评价为“无知又肤浅”吧。

　　在心里暗暗自嘲的风间吸了口气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

　　“……对不起，突然提出这种事一定让你非常困扰。请不用在意我刚才的话。虽然上次你已经察觉到我的恋人是同性也说不一定，不过我并没有想要对你做什么的意思。真的很对不起，我太冒昧了。而且我知道你是正常取向的人，就算我喜欢你也是没有用的……”

　　北泽